第2章
萬一被家人當成是被什麽附身了,将她送去跳大神那可怎麽辦。
想着剛醒過來時,因着她的那句“你們是誰啊”,就差點被馬王氏給送去村西頭的跳大神家。
跳大神的,她可是在現代經歷過,那頭帶大花身着紅衣的老太太,在炕上一個勁的跳着,嘴裏說些有的沒的,她可得不想再見到。
若不是那男的說家裏沒錢了,指不定她現在成什麽樣呢。當然,那個男的,就是現在這個身體的爹。
她叫馬招娣,因為馬王氏頭胎生的她,是個女兒。這沒兒子可是不行的,所以她就被起名成馬招娣。話說,這知字太難聽了,還不如馬王氏,馬笑笑在心裏說。
當然,并不是說頭一個是姑娘就得叫招娣,只是馬王氏說她三伯家,就是一個勁的生姑娘,到第五個的時候,才是兒子。
就是老四起名叫馬喚娣,三伯母才再生了個兒子。所以,馬王氏在生下她後,直接就起是招娣這個名字。
馬王氏,現年四十多歲,由于常年勞作的原因,看着要比現代的五十歲還要老。臉比較白,但面上的皺紋卻十分的多。一笑起來,眼角全是皺紋。
娘家姓王,在離這裏十裏地遠的王家村。家裏排行老三,上頭兩個哥哥,下邊兩個妹妹,外加一個弟弟。
馬王氏成婚晚,因着一直挑(當然,這是馬王氏是自己那麽說的),在二十六歲時,嫁給了馬仁壯,到了馬家村。
要知道,在這個十三歲就可以成親,甚至可以自小養在婆家,為婆家所驅使,被稱為童養媳。而馬王氏的這個年紀,足可以當奶奶了。
是以,馬王氏可以說是這個時代大齡剩女的傑出代表。
馬仁壯,便是馬招娣的親爹,那個說她吃了那麽多年糧食白瞎的人。
當然,她不能和人家計較。畢竟,真主死了,她現在可是占了人家親閨女的軀殼。
若說馬仁壯說是白瞎了,還真是。畢竟,真正的馬招娣也卻然是死了。
即沒有家裏做多少事,也有嫁出去賺份嫁妝。
王家是大家族,人口多,馬王氏的父親,是當地的裏正。王家兄弟姐妹也多,聽馬王氏的口氣,幾個舅舅、姨,家庭條件均不錯。
是以,馬王氏能被娘家養到二十六歲,卻也是有條件的。
馬家村雖不錯,但馬仁壯父親早逝,母親雖在,但因着生馬仁壯的時候,已是四十歲。再到馬仁壯的母親将馬仁壯的四個哥哥婚事花了不少錢。雖有兩個姐姐的彩禮,但架不住兒子多,家底子便也沒了。
是以,馬仁壯多年來,一直找不到老婆,最後娶了同齡的王氏。
王氏可以說是裸婚而來,馬蔡氏,也就是馬仁壯的母親,只将老房子給了馬仁壯,再無其它。
而馬蔡氏因着房子留給了小兒子,自也是小兒子養老。不過最近,馬蔡氏的侄子生孫子,馬蔡氏被接去侄子家了。
是以,馬笑笑來這裏後,便沒有見過這個傳說中,四十歲還能生孩子的老太太。
聽着身邊那高低起伏的憨聲,蚊子的聲音更是不絕于耳,吵得馬笑笑都睡不着覺。
但身旁的人卻是沒有關心,尤其是在馬仁壯的那一巴掌聲過後,馬笑笑明顯聽到馬仁壯又翻了個身,繼續睡。
也是,農村人,怎麽會關心這些個東西。
想當年,她自也出身農村,自也知道農村的事,也是受過不少的苦,比如一年到頭吃不上肉,只能在過年殺豬時吃點。
但是這家的條件,真的是太差了,至少以前能吃上飯。現下,這個家,吃飯都是問題。
想想晚飯,就是清得可以見底的苞米粥,還有那硬得能打死人的苞米餅子。
馬笑笑不由得伸手,又是“啪”的一聲,感覺手掌濕乎乎的,也不知打死幾只蚊子,咬的是誰。但片刻的清靜後,耳邊又是嗡嗡的聲音,馬笑笑翻了個身。
不過現實提醒着她,她已然來到了這裏,就接受現實吧。
畢竟,想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更何況,這幾日,在馬王氏的話裏,家裏可是賣了僅存的米,才換了村西頭,赤腳大夫張家的一副藥,換回了她的命。
她就是想死,也得先把人家的米還上不是。
想着,馬笑笑又轉了個身,伸手又是“啪”的一下,也不知道打沒打死蚊子,反正聲音是沒有了。
即來之,則安之,至少先把米給還上。
想着這個,馬笑笑借着那“嗡嗡”的聲音,入了夢香。
雞叫了三聲,随着男人的一聲長長的哈氣聲,馬笑笑不由得張開了眼。
一旁的小土豆卻是睡得正香,小小的身子,黃黃的小臉,連頭發都是黃的,這就是長期營養不良而導致的。
再看看自己那像是雞爪子手,馬笑笑有些無力的感覺。在現代,她還想着減肥呢。到了這裏,減肥是不用想了,不過得想着如何吃上飯,養身體才是。
畢竟,瘦是好看,可也不能營養不良啊。
“招娣,快起來做飯,一會兒還要去喂苞米!”
男人邊說邊細碎的穿着衣服,一旁的女人也是坐了起來,卻是拿起衣服,慢慢的穿了起來,嘴裏道:
“孩子才剛醒,讓她歇歇!”
“歇什麽歇,農村的孩子,哪有那麽多講究。再說現在天多熱,不早點去喂苞米,一會兒太陽毒,能曬死人!”
男人将衣服穿好,其實也沒什麽可穿的,就兩個單片布,往身上一套,再有那補丁褲子,拿個草繩一系,完事。
周笑笑很不情願的起了身,沒辦法,這就是農村,你不幹誰幹。
這幾天,馬笑笑也算是整明白了,真是怎麽也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啊。
現代的時候,她母親身體不好,幹活還慢,天天被她爸說慢。現現這個身體的母親也是,只是換了個說法,叫三天爬不到河沿。
話說,馬家村依河而建,而馬笑笑現在住的房子,就建在大河邊,出了院子往右一拐,幾步就是。
馬仁壯說馬王氏三天爬不到河沿,就是說她太慢。做個飯,她從早上準備,到中午才能弄個差不多,還就是熬個苞米粥,菜都是鹹菜。
馬王氏就是準備的過程中,看到衣服了,就想着拿去前面洗。還沒洗,就想着去找胰子,沒有胰子就想着去另家借,然後再在那裏聊會兒天。
等回來了,又想起沒做飯,就又跑去做飯。
發現沒草了,又跑卻拿草,半路上看到馬仁壯在幹活,還得停下來評價幾句。
反正就是事,沒有一樣幹完整的,整到最後,是飯也沒好,衣服也沒洗,草也沒拿。
時間都浪費在這細索的事情上了,關鍵是,馬王氏還特有理。馬仁壯說她幾句,馬王氏就能大呼小叫的,什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
嫁給她馬仁壯,她是飯也沒吃好,衣服也沒好穿的,生的孩子還吃不上飯。
然後兩個人就開始你一句俺一句的,什麽做個媳婦,你連飯也做不上,還說什麽媳婦,難怪那麽大歲數你還嫁不出去。
什麽你連種個地也叫孩子去幫忙,你個大男人就沒出息了。
也別說馬王氏看不上馬仁壯,馬笑笑也看出來了,這個爹,就是個小兒子病。
馬仁壯,是馬蔡氏的老來子,據說是四十歲才生下的。據說當時,馬仁壯前面有一個兒子,腰上還長了一顆大紅痣。
這在農村這地界,腰上長紅痣,那可是富貴的代表。自此,馬蔡氏可是相當的看中那個兒子,自是什麽都慣着。
據說自那孩子出生,吃的一直都是白米飯。要知道,馬笑笑自清醒過來後,天天吃的不是苞米粥,就是苞米面餅,別的可就沒見過。
那大米飯,馬笑笑現在可是多麽的想吃啊。
可是就是這樣,那個孩子卻在一場病中離開了。馬蔡氏為此傷心了好久。後來,就懷孕,生下了馬仁壯。馬蔡氏認為馬仁壯就是那個孩子,知道她這個當娘的難受,所以替那個死去的孩子來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