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03

在那天參加完皇家女子學院所舉辦的畢業舞會後，卡爾完全提不起追求露絲的興致，而又在一次的舞會上碰上露絲及她的母親、卻又得到她的冷臉時，他便決定停止了對露絲的追求。

雖然說目前他和露絲只見過幾次面、甚至連正式的追求與被追求的關系都不算，但是按照先前她母親對他的殷勤态度來看，她會答應嫁給他以換取他承擔她們家的龐大債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一個明明打算倚靠他財力才能擺脫那些如豺狼般的債主們的女人竟然在卻在訂下婚約前就對自己不假辭色，他相信在婚後她對他的糟糕态度只會變本加厲，所以與其娶一個美麗卻不願給自己面子的貴族女人，他寧願找一個長相普通但是舉止得當的貴族女人。

老實說，在第一次邀請露絲及魯芙用餐時他早該意識到這一點的，只不過先前被露絲激起的征服欲讓他忽略了這個事實，一直到在不久前的那一場面具舞會碰到了達蓮娜，一個并沒有有求于他、目前也沒有與他有着利益糾葛的少女，卻在他面前一直保持着微笑、與他談話也總是用着有禮的措辭，在這樣的對比下，他無法繼續容忍露絲對他的冷漠厭惡。

當然，他得承認，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為達蓮娜的長相更符合他的喜好，而她在舞會上所顯露出的個性也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将興趣從．的身上轉移到她那邊。

只是，即便他對年輕貌美的達蓮娜十分喜歡，身為商人的他卻不會娶一個平民，他仍舊會在英國的貴族裏找一個合格的淑女作為妻子。至于達蓮娜，他可還沒有放棄說服她成為自己情人的念頭。

由于要再次尋找結婚的對象，所以卡爾便利用談生意和透過電報處理美國那邊的事務的所有空檔積極參加着舞會、畫展、音樂會及拍賣會。

與他一起的參加這些活動的除了泰勒還有其他同樣沒有找到對象的生意夥伴，對于他突然放棄追求露絲的決定他們都感到很意外，畢竟先前他對露絲勢在必得的決心表現得很明顯，但是之後他們都稱贊他的決定十分明智，因為他們也覺得露絲那高傲刺人的言行舉止實在是不适合一個商人的妻子的角色。

一個月後，雖然卡爾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妻子人選，但是他卻在一場舞會上認識了埃德加．坎貝爾，也就是現任的坎貝爾伯爵，而經過幾次交談，他發現埃德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在他們這群美國人來英國後，雖然有許多經濟有困難或想跟他們做生意的貴族都熱情地招待着他們，但是那些貴族們總會不自覺地在言語或者是眼神顯現出對他們這群平民商人的輕視。

埃德加卻和那些貴族不一樣，不管是對他還是他的同伴，埃德加一直都是溫和親切的，他會熱心回答他們關于英國上流社會的疑問，有時還會在他們快出糗或是說錯話前暗暗提醒他們，只可惜他的親切及好說話性格并沒有延伸到生意方面。

他和他的同伴曾經試着用寶石或金錢賄賂藉以換取與坎貝爾家做生意的機會，只不過得到的答複卻永遠是否定的。

在七月中的時候，卡爾和他那些尚未訂下婚約的同伴們參加了一個到郊區森林打獵的活動，而那場活動埃德加也同樣有參與。

「聽說下個月的拍賣會上會出現幾幅來自法國的畫作，你應該會全部買下來吧，埃德加，我記得你妹妹和布萊福德家的小姐都很喜歡法國的畫家？」說話的是奧伍德子爵家的奈傑爾，因為排行老二、無法繼承爵位，所以便加入了軍隊，跟埃德加是同期進入軍校訓練的。

「還要等看過主辦方送過來的目錄再說，」埃德加朝他露出一個微笑，「艾蕾諾她比較喜歡莫內的畫，而我妹妹她只專注收藏雷諾阿的……」

在他們的斜後方一直安靜聽他們說話的卡爾在聽到這裏時微微睜大了眼睛，由于已經跟埃德加聊過幾次天了，所以卡爾對于那位艾蕾諾小姐的事也知道一些，她是布萊福德侯爵的小女兒，今年十七歲，去年跟埃德加訂下了婚約，只不過關于她喜歡莫內的畫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而坎貝爾小姐正在收藏雷諾阿的畫作的事也是。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他已經認識了坎貝爾小姐的兄長，但是關于坎貝爾小姐的喜好他卻知道的很少，除了剛才才得知的收集畫作的事情外，他也只知道她特別喜歡一套鑲着藍鑽的首飾而已，他甚至連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正當卡爾在思索要不要在拍賣會上将所有的雷諾阿的作品給拍下來、作為禮物送給坎貝爾小姐藉以換取能夠合作的機會時，本來正在跟奈傑爾談話的埃德加不知道什麽時候放慢了腳步來到他的身邊，「霍克利先生。」

聽見他的叫喚，卡爾這才回過神來，并且迅速露出一個微笑，「怎麽了，我錯過了什麽了嗎？」

「相信霍克利先生也聽說過了，目前我們坎貝爾家的産業主要管理人還是我的妹妹，而我則是在她身旁學習的同時負責在外談生意。」

雖然早已從泰勒那裏聽說過了，也知道這件事是英國上流社會中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但是聽到當事人親口承認的時候，卡爾卻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只能一臉尴尬地點了點頭。

「霍克利先生剛才有聽見我跟奈傑爾的談話吧？」埃德加露出一個毫不介意的笑容，「莉薇……我是說我的妹妹奧莉薇亞，那場拍賣會她也打算出席，而她最不喜歡就是別人跟她競标她想要的東西，所以，如果霍克利先生也喜歡雷諾阿的畫的話，這次還是割愛會比較好，要不然一上了她的黑名單，之後要讓她同意與霍克利先生合作的話可是很困難的。」

他的話讓卡爾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他這才笑着回答道：「其實我對畫作什麽的并沒有特別研究，也沒有特別的喜好。我剛才只是在想，既然坎貝爾小姐喜歡雷諾阿的畫，那麽我就在拍賣會上拍下他的畫，作為送給她的禮物……」

微微側着頭想了一下後，埃德加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我不确定奧莉薇亞她會不會收下你的禮物。除了我、長輩及交好的幾位朋友外，她很不喜歡收其他人的禮物，因為這會讓她有虧欠了別人的感覺…所以就算我跟她說明你的用意，但是在拍賣會那天還是有可能變成她在和你競标……」

英國的小姐們…是不是都這麽麻煩難應付啊，不論是貴族還是平民……從埃德加的敘述裏，卡爾覺得這位素未蒙面的坎貝爾小姐十分難以讨好，而這樣難以讨好的形容讓他不自覺得聯想到了他曾經打算追求的露絲，只不過沒幾秒，他腦海裏所浮現的露絲的美豔臉龐便被達蓮娜的清麗臉孔給取代了。

就在他因為想到賴福傑一直都沒有調查到達蓮娜的任何事而皺起眉頭時，一旁的埃德加誤以為他是在擔心和坎貝爾家合作的事情，連忙開口補充道：「要不霍克利先生自己親口問一問奧莉薇亞？這個月月底我的姨母，也就是貝德福德公爵夫人會舉辦一場舞會，奧莉薇亞會參加的，我也能夠替你弄到一張邀請函。」

知道自己能夠參加一個公爵夫人所舉辦的舞會，卡爾露出了驚喜的表情，「你願意介紹我們認識？」

「其實我們坎貝爾家名下所投資的産業裏本來就有汽車廠和航運公司，而最近和北愛爾蘭那邊的鋼鐵公司的合約也快到期了，所以我和奧莉薇亞正在讨論是要續約還是尋找新的合作公司。」

在說話的期間他們已經進入了森林，所以埃德加便騎到了剛才一直牽着的馬上，等到卡爾也坐到他的那匹馬背上後，埃德加這才繼續說道：「霍克利鋼鐵公司原本就在我們考慮的名單裏，而我先前也在秘書的調查報告裏看過霍克利公司的營運方針，我覺得你們家的公司是不錯的合作對象。」

「謝謝，」聽見他這麽說，卡爾感到非常高興，「能跟坎貝爾家合作是我們霍克利家的榮幸……」

相較于他的開心反應，埃德加卻是一臉歉意，「先別向我道謝，能不能順利跟你們合作是由奧莉薇亞決定的。她認為我太容易被人給說服了，所以就算我跟她說我覺得你們是不錯的合作對象，她還是會親自确認一遍。」

卡爾的笑容稍稍收斂了些，但是還是用着有禮的語氣回答道：「沒關系，但是還請坎貝爾先生在我和坎貝爾小姐正式見面之前替我美言幾句了。」

「我會的。」埃德加答應得很爽快，「不過你可別到時候就直接在舞會跟奧莉薇亞聊起了生意的事，要不然我的姨母可是會生我的氣的，她可是打算在那場舞會上介紹一些優秀的男士給奧莉薇亞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