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07

熬夜兩天研究比較各種數據、花了三天和自己父親進行了數百次的電報來回讨論後，卡爾總算說服了他接受坎貝爾兄妹的條件，用和白星航運的一筆訂單換取和坎貝爾家合作。

得到他的同意後，放松下來的卡爾先是睡了一整天，然後才提筆寫下一封詞藻華麗的信給埃德加，詢問他什麽時候适合簽約。

埃德加很快就給他回信，最後他們約好在月底最後一天簽約，簽約的地點是在坎貝爾的律師桑頓那裏。

簽約的時候就只有埃德加到場，即便這是在預料之中，但是沒能在律師事務所看到奧莉薇亞的身影時，卡爾還是忍不住感到失望。

不過很快他的失落情緒便一掃而空，因為在簽約完之後埃德加還拿給他另一份合約，那份合約是來自貝德福德公爵，貝德福德家在美國有投資一間汽車工廠并且持股将近百分之四十，而貝德福德公爵希望在接下來五年霍克利家能夠提供鋼材給那間汽車工廠。

除此之外，簽約完之後，他還跟埃德加聊了一會，從後者所說的話裏，他得知了奧莉薇亞已經提前寫完論文并且畢業的消息，也知道了奧莉薇亞将會出席一個星期之後的拍賣會。

從律師事務所離開了之後，卡爾便馬上讓賴福傑去訂制參加拍賣會的西裝，而他則是留在飯店房間準備與貝德福德公爵簽約的事宜。

在之後的幾天，他都待在房間裏處理生意上的事，而在用電報和美國那邊的公司聯系的期間，他收到了一封來自他父親的私人電報，詢問他是否已經找到合适的妻子人選。

看見這個信息，卡爾這才想起在和坎貝爾家簽約之後已經完成了來英國的首要任務，目前他理當專心尋找一個妻子才是，只不過當他拿起賴福傑的調查資料、看着每一個可能願意遠嫁美國的落魄貴族家千金的照片及介紹時，他的腦海裏卻不自覺浮現出奧莉薇亞的模樣。

這樣的下意識反應他感到很挫敗，因為奧莉薇亞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妻子人選。她太有主見、太聰明能幹了，她絕對不會甘于留在家裏，只專注新服飾和珠寶、參加各種舞會進行夫人外交，而且她甚至還有将丈夫家的産業掌握到自己手中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她的兄長、姨母以及她自己絕對不會讓她遠嫁美國。

想到那群跟自己一起從美國到英國的夥伴都陸陸續續找到了合适的對象開始進行追求，有些甚至已經訂下了婚約，卡爾就忍不住長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他這才讓在一旁等待發電報回複的賴福傑告訴自己的父親，說自己目前仍未找到合适的對象，而他會将自己找到了資料郵寄給他，看他是否有覺得比較适合的對象。

在卡爾給了小費讓飯店的服務員将厚厚的信封送到郵局後沒幾天便是拍賣會舉行的日子。

拍賣會前主辦方在另一個宴客廳舉辦了一個餐會，供前來的客人聊天交流。

餐會開始沒多久，卡爾便跟着幾個同樣來自美國的生意夥伴一起到達了會場。他原本以為他們已經到得很早了，但是坎貝爾兄妹卻比他還要早到會場。

他本來想要上前打個招呼的，只是他們正站在布萊福德兄妹的旁邊并且專注地聊着天，所以他便放棄前去搭話的打算，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身旁的人聊着待會拍賣會上會出現的拍賣品。

一個半小時的餐會結束後，卡爾和其他賓客便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前往舉辦拍賣會的大廳，然後拿着手于自己的那一個號碼牌入座，而等到所有人都入座、活動負責人及宴會會場主人致詞完後，主持人便宣布拍賣會開始。

由于沒有什麽特別看上什麽拍賣品，所以一開始卡爾都是看着其他人競标，并且時不時暗暗觀察坐在他斜前方的奧莉薇亞，看看她會對什麽樣的東西有興趣。

如同先前從埃德加那裏所聽到的，奧莉薇亞标下了所有雷諾阿的畫作，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一個鑲有藍色碎鑽的手環。

看見她在拍下手環後便直接将手上的牌子交給埃德加後，卡爾便知道她已經買完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他也開始準備自己接下來的競标，畢竟雖然他并沒有什麽特別想要東西，但是拍賣會是個展現且拚比財力的場合，也是讓更多人認識他的好機會。

他參與了帶有着美第奇家徽的珠寶盒以及一枚由俄國珠寶商法貝熱制作的複活節彩蛋的競标，并且以十三萬英鎊順利标下了後者。

在起立向其他競标者道謝致意後，他便不再舉牌競标其他東西，只是小聲給身旁的夥伴意見、告訴他們該如何出價。

進行了整整三個小時，拍賣會這才結束，而因為時間有些晚的關系，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留在會場聊天，其他人則是往門口處移動準備回家。

由于在主持人宣布拍賣結束後目光一直沒有從奧莉薇亞的身上移開，所以在看見她和埃德加并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往外走反而是留在位子上說着話時，卡爾馬上和身旁的夥伴道別，然後一邊整理自己的領帶一邊走向坎貝爾兄妹。

還沒等他開口問候，他便聽到沒注意到他過來的埃德加正對着奧莉薇亞說道：「我去跟約瑟夫和艾蕾諾說一下話，妳是打算去車上去等還是在門口那裏等我？」

就在奧莉薇亞打算回答的時候，她從眼角餘光看見了卡爾，所以便微笑對他點了點頭，「晚安，霍克利先生。」

「晚安，坎貝爾公爵、坎貝爾小姐。」

「晚安……」

看見自家兄長在說完問候語後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奧莉薇亞馬上就知道他正在糾結是否要跟卡爾聊個幾句，畢竟不聊的話可能會顯得對他們的新合作夥伴有些無禮，但是聊的話又會趕不上跟布萊福德兄妹道別，所以奧莉薇亞連忙開口說道：「埃德加，你先去找艾蕾諾他們吧，我可以在等你的時候跟霍克利先生說說話。」

「真是不好意思，霍克利先生，那我就先失陪了。」因為他們身後不遠處還有從家裏帶來的男仆守着，奧莉薇亞和卡爾也不是初次見面，所以猶豫了沒幾秒，埃德加便歉意地朝卡爾點了點頭，随後便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在埃德加離開後，奧莉薇亞這才重新看向卡爾，「恭喜霍克利先生了，法貝熱的複活節彩蛋是件價值非凡的收藏品。」

「坎貝爾小姐也是，恭喜妳順利拍到了這次所有雷諾阿的名作。」

在他說完之後，奧莉薇亞便用眼神示意兩人該往門口處移動，他連忙朝她伸出手臂，但她卻朝他笑了笑，并沒有擡起手來搭上他的手臂的打算，所以他只能慌亂地改為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與她一起走出拍賣會會場。

「聽說坎貝爾小姐已經提前完成畢業論文了，」為了化解剛才的尴尬，卡爾便努力用着若無其事的語氣詢問道，「之後是打算繼續進修還是？」

「不了，有大學的學歷已經足夠了，雖然還有很多想要學習的知識，但也可以自行研讀。不過可能要等一陣子，因為之後必須要重新打入社交圈，還要和姨母學習處理家務，大概會忙上一段時間。」

雖然奧莉薇亞沒有明說，卡爾很快就意識到她是打算替自己找一位結婚對象了，這樣的認知讓他感到有些煩躁，只是他很努力不讓這樣的情緒顯露出來。

談話之間，他們兩個已經走到了舉辦拍賣會的建築物外，周遭還有許多同樣前來參與拍賣會的客人，他們正站在階梯上等着自家的汽車開到階梯處來載他們回家。

盡管現在已經接近夏天，但是倫敦晚上的風仍然有些涼意，所以有很多男士都将外套脫下披到女伴的肩上。

即便不是男女伴關系，可是在看到奧莉薇亞也在一陣涼風吹過後身體稍微縮了縮後，卡爾也馬上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只是因為有着剛才被婉拒的經驗，所以他先是試探地舉起自己的外套，确定她的眼神沒有傳遞出反對的意思後，他才輕輕将外套披到她的肩膀上。

「謝謝。」

聽見她的道謝，卡爾的心裏受到了鼓舞，他連忙朝已經将車停到了街角處、站在車外等候的賴福傑做了個手勢。過沒多久，賴福傑便拿着一個禮物盒和一朵包裝好的玫瑰走了上來，并且在将手上的東西交給他後又再度回到了汽車旁。

「這個，」在奧莉薇亞有些疑惑的注視下，卡爾将手上的花和禮物盒遞給了她，「這是給坎貝爾小姐的畢業禮物，不算是什麽貴重的東西，還請坎貝爾小姐收下。」

禮物盒裏裝着的是一只泰迪熊，那是半個多月前他特地讓賴福傑聯絡位于德國的史泰福公司、委托他們趕工訂制的，那只泰迪熊的身上穿着仿制的牛津大學聖休學院文學系的學士袍，畢業帽上也用金線繡着“O.C”的字母，訂制費、加急費再加上快遞運費，那只泰迪熊就花了他快一千英鎊。

奧莉薇亞并沒有馬上将禮物盒給接下，她只是直直看着卡爾陷入了思考，一直到他快撐不住臉上的笑容将盒子給放下時，她才伸出手将盒子給收下，并且用着平靜的語氣說道：「謝謝，但是…可以讓我問個問題嗎？」

「是？」她的反應讓卡爾疑惑地皺起了眉。

「雖然這麽問有些不矜持，」平時總是有話直說的奧莉薇亞難得糾結了下措辭，「但是，霍克利先生的舉動讓我有些…嗯，好奇，好奇霍克利先生是不是還沒有放棄我們第一次見面聊天時你所說的那個提議……」

對着她那雙深藍色的眼眸，卡爾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後便一股腦熱地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我還沒放棄的話，那坎貝爾小姐能否同意接受我的追求呢？」

還沒等奧莉薇亞回答，跟自家未婚妻及未來小舅子道別完的埃德加已經來到了他們身旁，并且出聲喚道：「奧莉薇亞，妳和霍克利先生還在聊嗎？」

「不，我們聊得差不多了。」不管卡爾臉上那略顯尴尬懊惱的神色，剛才才被變相告白的奧莉薇亞迅速地搖了搖頭，并且用眼神示意埃德加手上的小盒子藉以轉移話題，「那個是什麽？」

「這是艾蕾諾和約瑟夫剛才拍下的，說是給妳的禮物。」埃德加一邊說一邊打開盒子，露出了裏面的一個蝴蝶樣式的粉色碎鑽發飾。

看見那個發飾，奧莉薇亞露出了微笑，「這應該是約瑟夫為了答謝你送給艾蕾諾的那些名畫所以才買下這個作為回禮的吧，真是對你不好意思。」

埃德加沒有回答，只是重新将手上的盒子給阖上，然後看着她手上不算小的禮物盒以及上方的那一朵玫瑰反問道：「莉薇，那妳手上的是？」

「霍克利先生送給我的畢業禮物。」

「是嗎，讓霍克利先生破費了。」笑着朝卡爾點了點頭後，埃德加這才用着歉意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現在時間有點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下次再好好招待你。」

雖然沒有得到奧莉薇亞的回答讓卡爾很不想就這麽道別，但是由于有埃德加在一旁，所以他只能幹巴巴地回複道：「好的，那下次再見了。」

「再見。」

将奧莉薇亞肩上的外套還給他後，埃德加便環着奧莉薇亞的肩膀、帶着她往坎貝爾家的汽車停放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