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 08

在回家的路上奧莉薇亞和埃德加只是有一句沒一句聊着先前跟布萊福德兄妹說話的內容，但是一下車、兩人走進坎貝爾家的主宅後，埃德加便馬上讓奧莉薇亞跟着他一起到他的書房。

吩咐女傭送來紅茶後，埃德加這才開口詢問道：「霍克利先生送了什麽東西？」

「我也不清楚，先前在跟霍克利先聲說話時不方便打開……」說完之後奧莉薇亞便将手上的禮物盒放到桌上，然後迅速拉開了上方的蝴蝶結，拿開了蓋子。

看見躺在絲絨盒子裏那只穿着牛津大學畢業學士服的泰迪熊時，她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而在拿出那只泰迪熊并且看到學士帽上所繡的自己名字的縮寫時，她臉上的笑容又上揚了幾分，「挺可愛的。」

就在她好奇地打量着泰迪熊所穿着的學士服時，埃德加則是注意到別在泰迪熊左耳處的金扣子，他伸手摸了摸，随後便用着聽不出語氣的聲音說道：「德國史泰福公司的訂制産品，而且應該是在半個月前我告訴他妳已經畢業的時候才去聯絡德國那邊制作的。先不說價格，這的确是一份具有紀念性及飽含心意的禮物……」

奧莉薇亞點了點頭，「是挺不錯的。」

即便十分清楚卡爾就是個八面玲珑的商人，而奧莉薇亞目前仍是坎貝爾家生意的主要決策人的事又是英國上流社會裏衆所皆知的秘密，所以才剛成為坎貝爾家生意上合作對象的他會特意贈送奧莉薇亞畢業禮物也算是理所當然的，但是對于他是選擇贈送一只特別訂制的泰迪熊而非珠寶首飾的事埃德加卻感到十分奇怪。

回想了下先前卡爾跟奧莉薇亞的互動，心中突然冒出一個猜想的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霍克利先生…該不會是在追求妳嗎？」

「大概吧……」将手上的泰迪熊放回盒子後，奧莉薇亞這才将先前在女子大學的畢業舞會上與卡爾初次相遇的情形、剛才拍賣會結束後與卡爾的對話簡略說了一遍。

聽完她的敘述後，再加上剛才看見平常對家人及好友以外的人所送的禮物都不為所動的她居然對卡爾的禮物表現出喜愛的模樣，埃德加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那妳的想法呢，莉薇？」

「不算特別有好感，」微微側着頭想了一會後，奧莉薇亞這才開口回答道：「但是，若是他願意接受我提出的條件的話，那對我來說他也會是一個不錯的結婚對象。」

「他可是比妳大上十三歲，奧莉薇亞！」她的話讓埃德加倏地站了起來，動作甚至大到弄翻桌上的茶，「而且他還是個美國人，一個不屬于任何波士頓婆羅門家族的普通平民！」

相較于他激動的反應，奧莉薇亞只是平靜地拿起茶杯來抿了一口，「正因為他是美國人，我才會說他是個不錯的人選。最近，歐洲的局勢可不怎麽安穩，什麽時候會引發戰争我都不會感到意外，而到那個時候，戰火從歐洲本土延燒到英倫三島也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聽見她這麽說，埃德加便立刻了解到她是打算為坎貝爾家及其他親人留一條後路。

如果真的發生戰争的話，誰都不能确保戰場不會從歐洲大陸轉移到英國，而到那個時候，在英國的資産排名前三的坎貝爾家以及同樣富裕的貝德福德家、布萊福德絕對會是敵對的軍隊最想要侵入打劫的目标，所以若是奧莉薇亞能夠在大洋彼端的美國接應他們的話是最好的。

除此之外，他曾經是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的高材生，不只是他而已，他的表兄弟菲利浦及安東尼．貝德福德、他未來的妻舅約瑟夫也是。即便接下來幾年他們都可能有機會能夠當選成為上議院的議員，但在戰争發生時他們仍有極大的可能性要以指揮官或小分隊隊長的身份前往戰場。而在除了姨夫貝德福德公爵、布萊福德侯爵以外的男性成員都不在的情況下，也就只能有奧莉薇亞能夠照顧好其他人。

「但妳也不用就這麽嫁到美國去，我們可以先在美國那邊置産，再慢慢将我們的財産跟其他藏品轉移過去，那個卡爾登．霍克利……」這是第一次埃德加在提到卡爾時露出嫌棄的表情，「就像我剛才說的，他比你大上十三歲，又是個沒有任何文學及藝術素養的商人，最重要的是，他還曾經包養過情婦，而且可能不只一任，結婚之後說不定還會繼續包養！」

與他想象中的反應，奧莉薇亞只是點了點頭，「我知道，所以關于這點我會記得事先和他讨論的。」

「我不是說這個！！」

「霍克利先生已經算是不錯的選擇了，哥哥！」看見自家兄長氣得脖子都紅了，奧莉薇亞稍稍提高了些音量、試圖讓他冷靜下來，「雖然大家明面上不說，但是英國的上流社會裏沒有人不知道前兩年家裏的生意都是我在處理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經濟狀況跟我們旗鼓相當或是略遜一籌的貴族繼承人是不會選擇我做為他們的妻子的，因為生性多疑的他們絕對會擔心我會暗中插手他們家的産業。而那些無法成為繼承人的人也不是好選擇，因為同樣生性多疑的我也擔心他們打算藉由和我的關系奪取我們家的財産。」

聽到她這麽說，埃德加忍不住緊緊握着雙拳，「那麽那些經濟狀況不如我們的貴族裏總有幾個與妳年紀相近、有氣質的不錯的人選吧……」

「但沒落的貴族就代表他們沒有能力能夠挽救家族事業，我一嫁過去可能就要忙着打理那些産業，坎貝爾家可能還需要給些幫助，因為我可不希望在嫁人之後委屈自己、縮減自己生活上的開銷。啊，說不定在我忙着生意上的事時我那完全幫不上忙的丈夫會有許多空閑時間在外頭包養情婦……」說到這裏，奧莉薇亞忽然嗤笑了一聲，「這可比霍克利先生的情況還要令人難以忍受，至少他用的是他自己賺的錢。」

「奧莉薇亞！」震驚于她那不得體的輕嗤及用詞，埃德加反射性地喝止了她一聲，但很快他臉上的怒氣便換成了愧疚，「抱歉，莉薇，這都是我的錯，若我在父親母親過世之後馬上回來，妳就不用……」

「別這麽說，親愛的埃德加，那是我強迫你答應的，而我并不後悔我那時候的決定，只是找個結婚對象比較困難而已，并不是什麽嚴重的事。」在這個時候奧莉薇亞站起了身，走上前去給了他一個擁抱，像小時候一樣用臉在他懷中蹭了蹭，「不過說實話，埃德加，你現在擔心得太早了，我只是說霍克利先生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而已，這并不代表我打算接受他的追求。再說了，霍克利先生應該只是對我的長相有興趣而已，在了解到我的個性後，他可能就會放棄了。」

埃德加擡起手來回抱住她，用着煩悶的聲音回複道：「沒有人會不喜歡妳的。」

「好吧，但是若霍克利先生的追求方式不符合我的喜好的話，我也不會答應他的。」

感覺到他因為聽到霍克利的名字而身體僵了一下，奧莉薇亞馬上轉移了話題：「除了他以外，我還會接受你和姨母的介紹，多認識一些你們認可的對象的。如果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一生未婚也不算什麽，就像簡奧斯汀、勃朗特三姊妹，還有我們偉大的女王伊莉薩白一世。」

不知道是不是在腦袋裏過濾一個接一個能夠介紹給她的對象的關系，埃德加并沒有馬上回話，過了好一會後，他才開口緩緩說道：「我以為你并不喜歡簡奧斯汀和勃朗特三姊妹的作品……」

「我的确不喜歡她們在細節方面的處理以及故事走向的安排，但不得不承認她們的文筆很好、引人入勝，」奧莉薇亞無奈地微微搖頭，「最重要的是，我一時想不到其他有名的終身未婚女性。」

輕笑了幾聲後，埃德加放開了她，然後擡起雙手覆在她的臉上，「不論如何，記得一件事，莉薇，妳值得最好的。」

這句話就跟奧斯汀和勃朗特所寫的故事一樣不現實……即便是這樣想的，但對着他那認真的眼神，奧莉薇亞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她的回答讓埃德加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他将手往上移到她的頭上揉了揉，然後溫柔地在她頭頂印上一吻，「好了，時間很晚了，妳該回房間睡覺了。」

再度點了點頭後，本來打算直接轉身回房的奧莉薇亞從眼角餘光注意到了放在桌上的泰迪熊。

她一邊将泰迪熊重新收回禮物盒中，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自家兄長的神色，見到他只是緊皺着眉，她才放心的将禮物盒和那朵玫瑰抱到懷裏，然後朝他點了點頭，「晚安，埃德，你也早點休息。」

「好夢。」

目送奧莉薇亞離開的書房後，埃德加便将管家喚了進來，并且吩咐他在兩天之內将所有适齡未婚的英國貴族男性的資料送到他的書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