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非你不可》作者:瀾藍藍
文案
提示:1V1,過程虐,結局好
愛情這東西,總有人一輩子陷在裏面,
有的修成了正果,有的修成了一個人的漫長歲月,且執迷不悔。
內容标簽:情有獨鐘 都市情緣 破鏡重圓 業界精英
搜索關鍵字:主角:舒瑤,鞠逸文 ┃ 配角:林嘉順,莊萌萌,楊勃勃,趙子墨,林孝仁,程璐,霍明秀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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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
“舒老師,您今天不舒服嗎?”化妝師小宋停下了雙手,關心地看着她。
“啊?”舒瑤擡頭,驀然看見鏡子裏的自己有些滑稽,右眼的眼線整個跑偏了,有一筆還畫到了眉毛裏。
“對不起,您一直眨眼睛,我眼線畫不好。”小宋說。
“哦,沒事。”她稍稍坐直了一些,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離錄制時間只有十分鐘了。
“擦掉重來吧。”
這一次,她收起了心神,不敢再胡思亂想。
十分鐘後,觀衆熟悉的那個形象出來了。
小宋看着鏡子裏的舒瑤,松了一口氣,然後忍不住感慨:“舒老師,您真的很美,難怪鞠總答應上這期節目呢,說不定他也是您的粉絲。”
舒瑤苦笑一下,篤定地說:“不會的,他不是我粉絲。”
“可是,我聽編導念叨過,之前誰請他都不來,直到有一次,小劉無意中說到主持人是您,鞠總才點頭答應了。”
“呵。”她諷刺地輕笑一聲,“好了,開工了。”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觀衆朋友們大家好!這裏是大型人物訪談節目《他說》,我是主持人舒瑤。”
演播室裏,她穿一襲白色長裙,站在鎂光燈下,越發顯得身材高挑。
長長的卷發轟轟烈烈地披了一肩,結實的胸脯如玫瑰綻放,着實美得耀眼。
“本期節目請來的是一位金融界的青年才俊,同時也是上個月票選最高的人氣王,他就是恒威資本創始人鞠逸文先生,讓我們掌聲有請!”
觀衆席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一個俊逸修長的身影邁步走到臺前,面朝觀衆,輕輕鞠了一躬。擡頭時,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純黑色西服,被他穿得異常優雅熨帖,舉手投足間,風采天成。
“大家好。”他親切地和觀衆打招呼,坐在了嘉賓席上,正對着舒瑤。
彼此間隔不超過兩米。
舒瑤下意識地轉開了目光。她要把這期節目圓滿完成,就必須坐懷不亂。
他的目光卻主動投了過來,聲音溫和動聽。
“主持人你好。”
簡單的幾個字,聽在舒瑤耳裏,卻變成千言萬語。來不及揣度他的神情和語氣,場下的觀衆已經熱血沸騰,急不可耐,陣陣歡呼伴着尖叫。
《他說》欄目的訪談對象都是成功人士,平時底下觀衆男生居多。但今天,女觀衆呈現壓倒性的優勢,占據了演播大廳。
舒瑤倒也不意外。其實,剛才的人物介紹偏平淡了些,坐在她身旁的這位,何止是金融圈的青年才俊,他還是無數女性的夢中情人,是省城首屈一指的大帥哥。他的儀表氣質,比起許多當紅的男星,也是不遑多讓。
想到這兒,不禁又偷看了一眼,只覺他周身都有萬丈光芒環繞,自己的光彩瞬間黯淡下去。
“發什麽愣,繼續念臺本啊!”耳機裏傳來導播的聲音。
她如夢初醒,急忙笑對着攝像機。
下面是介紹嘉賓的簡歷,這一段,舒瑤不用念臺本,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他。
20歲赴世界一流的美國G大攻讀金融學,22歲在華爾街名聲大噪,最為人稱道的是曾在3分鐘內賺取1500萬美元。23歲回國創立恒威資本,如今坐擁百億身家,也才25歲而已。。
“鞠先生作為85後領軍人物,已成為無數年輕人的偶像。今天我們有幸請到他,大家可以踴躍提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鞠先生認同嗎?”
鏡頭切到鞠逸文身上,只見他坐在那裏,姿态随意而潇灑,一雙眼睛燦若星辰。
“歡迎提問。”
一名女生率先搶到話筒,激動得滿臉緋紅。
“逸文哥,我不是學金融的,我學的是土木工程,現在在找工作,收到一份道宇集團的offer。”
“哦。”鞠逸文專注地聽着她說。
“我查了一些資料,道宇集團和恒威資本聯手開發過不少項目,所以逸文哥對這個企業應該比較了解。”
“嗯。”他點頭,“道宇集團是本地房企,近幾年發展迅速,前景可觀,你可以考慮。”
“那……我在那裏工作,會碰到你嗎?”
底下爆出一陣笑聲,有人說:“你費這事幹嘛?直接去應聘恒威啊。”
那女生紅着臉解釋:“我是學土木的,恒威不要我!”
鞠逸文也微微一笑,看着那女生,“好好工作,将來代表道宇,和我談合作也說不定。”
“嗯!我一定努力!”女生心滿意足地坐了回去,把話筒交給了別人。
舒瑤看着這一切,默默在心裏嘆氣。
鞠逸文,倘若你的存在,能激勵這個女孩奮鬥,那麽你還算做了一樁好事,否則,你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劑~毒~藥。這些女孩為你瘋、為你狂,甚至可能把你的照片貼在床頭,可是她們又能得到什麽呢?
第二名女生的提問有些犀利,“鞠總,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一時間,全場嘩然,連舒瑤的神情都不自在了。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只見他笑容斂起,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氣氛尴尬而沉默,舒瑤趕緊圓場,“鞠總好像不願意談及私事,我們也別為難他,大家多提一些金融方面的問題吧。”
鞠逸文側眸望了她一眼,兩人視線在空中相撞,她竟忍不住心頭一熱。
節目錄完,回後臺卸妝。外面天色已暗,小宋一邊問她要不要幫忙,一邊抱着電話應付男友的催促。
“你去忙吧,我自己來。”
“謝謝舒老師!”小宋立馬抓起皮包,歡蹦亂跳地出去了。
整個化妝間立時安靜下來,只有她一人坐在鏡前。她端詳着鏡子裏的自己,長時間上妝已經導致皮膚幹澀,令眼紋重了許多。忽然回想起方才演播室裏鞠逸文的臉,暗暗懷疑那張臉是不是打了防腐劑,竟和六年前剛進大學那會兒毫無差別。
正郁悶着,身後響起了腳步聲。
嗯?這個時間還有誰會來後臺??
她從鏡子裏看過去,夕陽的光暈籠罩在門口,一雙勻稱優美的長腿站在那兒,再往上看,不就……不就是那張“打了防腐劑”的臉嗎?
她愣了幾秒,低頭繼續卸妝,仿佛那人不存在。
誰知他竟緩步上前,站在了她身後,注視着鏡子裏的她,也不說話。
她被他看得一陣陣緊張,終于停住了手裏的動作,擡眸與他對視。
“請問你有事嗎?”
那聲音很冷,透着客氣與疏離,與剛才迥然不同。
在臺上,他是嘉賓,她是主持人,必須以禮相待,可在臺下,他最多算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吧……
鞠逸文也板着一張臉,與臺上的談笑風生判若兩人。他的目光自上而下、來來回回地打量着她,眸色冰冷而銳利。
“我真是太疏忽了,找你那麽久,原來就在身邊。”
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卻讓她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找我?你還找我幹什麽?
她也冷冷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一直都在,讓你失望了。不過你放心,我沒興趣破壞你們,更不會報複。”
背起包,轉身就要出去。
鞠逸文搶先一步,伸手在門口截住她。
舒瑤咬牙,決心硬沖。誰知非但沒沖過去,還被他抓住了一只手。
“你放開我……”
鞠逸文卻不理會,抓着她,一路乘電梯向下,到了停車場。
“上車。”他的語氣不容違抗。
“我為什麽要上你的車?”
“我是你們請來的嘉賓,你應該聽我的。”他眸色銳利地盯着她,無形之中給她一股壓力。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權自由支配。”她硬着頭皮說。
他沒有再廢話,開車門直接推她進去。
鞠逸文!!!她恨恨地咬牙。
時至今日,你還是這麽霸道?你以為你還是我的誰啊??!
車內良久無言,寂靜的好尴尬。舒瑤像僵屍一般,直挺挺地坐着。
鞠逸文黑眸如水寂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麽,又或者什麽都沒想。車子平穩地開着,一直開到了頤和大學的門口。
兩人下了車,沿着南門外的美食街漫步。這裏還和過去一樣,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多久沒回來看看了?”
“兩年吧,畢業後就沒回來過。”
“現在回來看看,有什麽感覺?”
“沒感覺,我不喜歡這裏。這裏有太多糟糕的記憶,如果可以,我希望全部抹去。”
他的眼色黯了一下,“哦,我和你恰恰相反,這裏有我最美好的回憶,我經常會回來看看。有時還和朋友約好,一起在學校操場上踢球。這個操場真的不錯,很大。”
“哦,是嗎,鞠總想要什麽樣的操場沒有。”她譏諷地說。
他對她的話不以為意,神色始終淡然又從容。
兩人在一家日料店門口停下。
店門口懸挂着兩只小巧的紅燈籠,藍色布簾掀起,吧臺上圍坐着一群學生,津津有味地吃着
,空氣中流動着柔美的音樂。
戴着高帽的料理師傅埋頭卷着鳗魚壽司,動作麻利而幹脆,将卷好的壽司端給食客,轉頭看見新來的客人,頓時眼睛一亮。
“好久不見啊舒小姐!”
舒瑤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臉頰微微一紅,笑着打招呼:“夏師傅。”
夏師傅好奇地望着她:“舒小姐你這兩年去哪兒啦?每回鞠少爺都是一個人來,我問他,他愣是不說咧!”
舒瑤一怔,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他。
每回……一個人來?
不是有家室了嘛?為什麽不帶妻子孩子來?
鞠逸文岔開話題:“老夏,三文魚還有吧?”
“有有有,你們來得巧,這是今天剛到的,最新鮮的,我這就給你們做,老樣子,芥末要——”
“放三勺!”
竟是異口同聲。
夏師傅哈哈大笑:“知道知道!”
那兩人卻各自低下頭,細細看,臉上都覆了一層薄紅。
夏師傅動作飛快,一會兒就将兩盤三文魚刺身呈了上來,當然,給了三勺芥末。
鞠逸文拿起筷子,夾了一片刺身,在醬油碟裏沾了沾,又在芥末上抹了抹,然後送到她的碗裏。
“嘗嘗,味道有沒有變。”
柔和的燈光下,他的臉容一塵不染,五官宛如精工雕琢,唇角的淡淡淺笑,如旭日初升般溫暖迷人。
舒瑤随便地瞥了一眼,頓時心亂如麻。
“還是這麽恩愛啊。”夏師傅看着他們,“已經結婚了吧?”
那兩人同時一愣。
夏師傅只道他們不好意思,樂呵呵地說:“希望下次能看到你們帶孩子一起來!”
舒瑤一口沒吃,已經食欲全無,“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先走了。”
“怎麽了這是?”夏師傅不明就裏。
鞠逸文匆忙付了錢,追出去。
“卷卷!”風中傳來他急切的聲音。
“別這麽叫我。”她停下步子,背對着他。
鞠逸文快步走到她身前,白皙俊美的臉上透着絲絲急切,“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
她冷笑一聲,聲音也是冷冷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原諒兩個字怎麽寫。”
他默了數秒,試探地問道:“你和林檢……在一起了嗎?”
她臉一沉,情緒不禁有些激動,瞪了他一會兒,都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徑直揮手攔下一輛的士,揚長而去。
後視鏡裏,那個人的修長身影越來越小,而這些年塵封的記憶,卻在腦海中一點點地放大還原……
扭頭看向窗外熟悉的街景,淚水不争氣地滑落。而後她仿佛突然看清了自己的心。
過去了這麽久,她心裏依然是放不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一段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愛戀,童鞋們要有耐心,聽藍娓娓道來,相信故事不會令你們失望的。
☆、 命運
舒瑤如今是SG電視臺的當家花旦,她清晰的口齒和大氣的臺風,讓許多科班出身的人士都感到欽佩,但這樣一位優秀的女主持人,曾經卻是法學院的高材生。
如果不出意外,她會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律師。命運的走向之所以偏離了原來的軌道,一切都要追溯到2008年。
那個夏日的清晨,命運寄來了信箋,從此讓一群人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那天,舒瑤穿着白色運動服,沿着環島公路晨跑歸來。路過燒餅店,買了三杯豆漿,五個蔥油榨菜餅。
到了家門口,如往常一樣打開信箱,發現報紙的夾縫裏有一封郵政特快專遞,寄件人寫着“頤和大學”。
拆開信封,淺黃色硬紙片上寫着:“舒瑤同學,你好,恭喜你被本校法學院錄取,請于9月16日準時報到。”
她立刻歡呼雀躍地如一只小鳥,飛奔進屋。
“爸,媽,我考上頤大了!省城的頤大!”
父親舒文宇快步從卧室走出來,接過她的錄取通知書,激動之情溢于言表。
“小茹,你快來看,瑤瑤真的被頤大錄取了!”
沒過半晌,母親張茹也摸索着走到了客廳,舒瑤看見母親趕緊上前去扶。
張茹接過錄取通知書,在手裏反複摩挲,仿佛能看見那些字似的,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們瑤瑤就是聰明啊,和你爸一樣,都是學霸,這以後要去省城了。”
她一邊念叨着,一邊流眼淚。
“你呀,哭什麽。”舒文宇伸手遞去紙巾,“女兒考上了名牌大學,我們該為她高興。”
“是啊媽,省城也不遠,有火車,我會經常回來的。”
張茹握住女兒的手,“傻孩子,你好不容易考到省城,多見見世面、多學點本事,別總惦記着回來。對了,到了省城,有機會就去探望一下你鞠伯伯、湯阿姨,這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舒瑤聽了這話,心中登時“咯噔”一下,眉間也浮現出了一絲惆悵。
舒文宇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他們家在省城一定過得很好,你就別操心哩,瑤瑤,今晚我多買些菜,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舒瑤回過神來,連連點頭:“爸爸,我要吃你做的番茄牛肉!”
“沒問題,今晚我把幾個拿手好菜全都做上一道。”舒文宇哈哈笑着,攙着妻子吃了早飯,很快便出門了。
舒瑤将錄取通知書收好,一個人麻利地做起了家務。擦桌子、拖地板、洗衣服,這其中她最樂此不疲的,就是洗各種衣物,且從來不用洗衣機。她喜歡那些衣物經由手指的搓洗、陽光的照射以及清風的吹拂,變得潔淨芬芳。
現在,她如往常一樣站在水池邊洗衣服,耳邊卻不斷回想着母親的那句話。
“到了省城,有機會就去探望一下你鞠伯伯、湯阿姨,這麽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
是啊,他們過得好嗎?掐指一算,有十年了,他們離開舟市,整整十年了。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沒法專心洗衣服。轉而擦手進了書房,從一本厚厚的影集裏,取出了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天空一碧如洗,沒有一片雲,小男孩和小女孩并肩坐在岩石上,身後是一望無垠的蔚藍海洋。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舒瑤盯着照片喃喃地說。
沿着環島公路一直向南,就是海灘了,她忽然很想看看那一片海。
環島公路是舟市政府去年鋪設的新路,橙紅色的碎石子路面,路旁栽滿了美麗的棕榈樹,還有七彩缤紛的小野花,一路美不勝收。
舒瑤騎着單車,在此起彼伏的蟬鳴中,穿過了環島公路。
海風鹹鹹澀澀,刻骨熟悉。
這片海水伴她成長,她的眼裏也有海的顏色。
“卷卷,怎麽你的眼睛是藍色的,你是外國人嗎?”
“不是呀,我是海的女兒,當然是海的顏色!”
記憶深處的對話,此刻想來,忍不住嘴角一揚。
沿着海灘漫步,看見一群孩童在挖石蟹,全神貫注地追着縫隙裏的蹤影,還有一群孩童在玩泥巴,天馬行空地捏成各種形狀,不亦樂乎。
她停下來,望着他們,臉上始終漾着春風般的笑意。而後,撿起一顆樹枝,在沙灘上一筆一劃寫下了三個字。
那是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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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清晨,省城的氣溫已達28度,據天氣預報,中午還将升溫至34度。
鞠逸文起床沖了個冷水澡,吃了保姆精心準備的早餐,這才不緊不慢地開車去往國際賽車場。
楊勃勃已在更衣室裏等了他半個鐘頭。
“怎麽磨磨蹭蹭的,知道今天要輸嗎?”楊勃勃挑釁地問。
鞠逸文脫着襯衣,神情不以為然,“你哪次贏過我?”
“矮油,收斂一點!你确定我的性取向不是男人嗎?”楊勃勃盯着他的胸肌邪笑。
“我不确定,但我希望你是。”他伸出手來,在楊勃勃臉上捏了一把,“怎麽樣,我要脫褲子了,看不看?”
“無聊!”楊勃勃扭頭走開,“我在門口等你。”
鞠逸文搖了搖頭,臉上挂着溫和的笑容。但很快,笑容便凝結了,他忽然記起了清晨的那個夢,忍不住胸口一痛。
夢裏不知為何,一直都在奔跑。那種幾乎跑到窒息的感覺,想起來都要心驚肉跳。他好像在追一個人,可那個人的容貌怎麽也看不清。
換好了賽車服,将頭盔抱在胸前,與楊勃勃一起步入賽場。
拉拉隊的女孩們早已整裝待發,看見兩人出來霎時舉起道具,一邊熱舞一邊喊出響亮的口號。
“真不知道她們以後怎麽活。”楊勃勃似在嘆氣,神情卻是得意的。作為秋林高中第二美男,他的五官極具詩意,一雙鳳眼略向上挑,有時嗔怒起來,比女人還銷魂。
秋林高中的女生大致可分為兩種人,一種是愛慕他的,另一種是嫉妒他的。
不過嫉妒他的人,卻不是因為他的美貌,而是因為他和學校第一美男鞠逸文形影不離。
“你把她們都帶去頤大吧,省得天天惦記。”鞠逸文側過臉,安靜地調整座位。
他的身高與楊勃勃不分伯仲,但外貌完全是兩個類型。他的臉龐輪廓分明,五官似刀雕刻,如藝術家的雕琢,精致而又俊朗。
“得了,頤大哪是随随便便去的,我們高中不就三個人嗎?”
“哦?還有誰?”鞠逸文有些詫異,在他印象中,只有自己和楊勃勃考上了頤大吧。
“程璐啊,你不知道麽?”楊勃勃嘿嘿笑着,“不知道接下來的四年,她能不能把你搞定?我可是非常期待。”
“不可能。”鞠逸文一口否決,“大家都知道,我只喜歡你的。”說完戴上頭盔,徑直走上了自己的賽車座駕。
楊勃勃竟然漲紅了臉,跟在後面大聲道:“喂,喂!上大學後可不能再這樣坑我啊,我要談戀愛的!”邊說也邊走上了自己的座駕。
“加油,高中生。”鞠逸文在車裏沖他笑了笑,“最後一次比賽了,快贏我吧。”
“必須的!” 楊勃勃舉了舉拳頭。
他們同時踩下油門,沿着各自的賽道飛馳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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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同樣的清晨,一間窗明幾亮的大書房裏,林孝仁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坐在父親林旭光的對面。
此刻,林大律師背靠着名貴的梨花椅子,眼鏡挂在鼻梁上,入神地看着報紙。
這位司法界打拼多年的前輩,也許是長期從事法律的緣故,臉上總有一種不怒自威的莊嚴。
林孝仁雖是他的兒子,在他面前卻也不敢造次,憋了很久,才終于鼓起了勇氣問:“我……落榜了麽?”
林旭光的眼睛擡也未擡,只是有些不耐地說道:“父親身為堂堂頤大法學院院長,兒子卻非要報考經管院,這已經夠讓人煩了。”
“父親,我到底是沒有考上嗎?”林孝仁的聲音快哭了。
林旭光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哼,終于放下了報紙。
“你過來。”他擡眼看着兒子。
林孝仁怯怯地走過去,看着父親從抽屜裏拿出一只紅色信封。
“自己打開。”
“哦。” 他忐忑不安地照做,然後張大了嘴巴。
啊……是錄取通知書!自己的名字和頤大經管院緊挨在一起!
他看了又看,終于如釋重負,雙肩也放松下來。
“爸,我這不是考上了嗎?您還煩什麽?”
“就是因為考上了,才更讓人煩啊。”父親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只是林孝仁看得出來,那笑容背後還是藏着些許落寞。
他對父親深深鞠了一躬,“人各有志,請您體諒我吧。雖然我不能繼承您的事業,但您還有哥哥,他那麽出色,您應當寬心了。”
“親生的兒子與收養的兒子,真的能一樣嗎?”林旭光悵然地嘆了一聲,“算了,你就去追你的夢吧,哪天累了,回心轉意了,就告訴我。”
“嗯。”林孝仁附和了一聲。
書房外,一只剛剛握住門柄的手,在擰動之前松開了。
“爸,昨天院裏公布了新一批幹部的任免決定,我升任市檢察院反貪局的處長了。”
林嘉順,這個家裏收養的大兒子,在過道裏黯然轉身。這句本來要說的話,也生生咽了回去。
是啊,親生的兒子與收養的兒子,怎麽可能一樣呢?自己再有能耐,都不會讓父親感到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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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2008年夏天的清晨,因為一份錄取通知書的到來,讓許多人的生活變得不同尋常。
莊萌萌披着一頭新做好的波浪卷發,斜劉海下粉妝琢面,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逛遍了東方商場的女士櫃臺,從化妝品、首飾、箱包,到內衣、女裝、女鞋,進行了瘋狂大采購。
“我要做頤大的校花。”休息間隙,她給趙子墨撥電話。
“那是必須的,我不信世上還能有人超越你。”趙子墨作為她的死黨,這種肉麻話說了也有十幾年了,早就成了習慣用語。
“哈哈哈。”莊萌萌一陣嬌笑,“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一些彩妝沒買齊。”
“好,你慢慢買,最好把整座商場買下來。”她放下電話,又蒙上被子,打算睡個回籠覺。
誰知母親又拿着雞毛撣子進來了。
“要上大學的人了,還賴床!還賴床!”
她趕緊從被窩裏跳出來,狼狽地躲着雞毛撣子。
“媽你真是,暑假還不讓人睡個懶覺!”
母親這時卻轉移了注意力,盯着她那七橫八豎的短發火冒三丈:“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留長發!整天像個假小子,誰敢要你啊!”
趙子墨跳下床,一溜煙進了衛生間。
而此時的程璐,正抱着一堆文件向市檢察院走去。若是往日父親叫她送文件,她都是百般不情願的,唯獨今天,她的腳步輕飄飄的,幾乎要飛了起來,眼角眉梢也全是笑意。
“喂?明秀啊。”走到檢察院門口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程璐姐,聽我爸說,你考上頤大了。”
“嗯,是呢,不要恭喜我咯,都是霍老師教得好。”她的聲音能讓人聽出來是在微笑。
“程璐姐。”霍明秀停頓了一下,“我也考上了。”
“啊,太好了!恭喜你,明秀!”
“嗯,是呢,當年沒考上秋林高中一直感到很遺憾,不想憑父親的關系進去讀書,進入第二高中後,我也曾一度懷疑自己,但現在,我總算考上了頤大,向父親證明了自己,也終于可以,和程璐姐做同學了。”
程璐的臉頰刷地紅了。她的眼前浮現出在霍老師家裏做作業的情景。那些晚上,霍明秀總是時不時地塞給她一些零食。
啊,這可怎麽辦,是在暗戀我嗎?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這是絕對不會變的啊!
程璐在心底暗暗叫苦,嘴上卻不得不裝作歡喜的樣子。挂斷電話後,她将文件送進了市檢察院反貪局的局長辦公室。
“做事還是這麽拖拉,哪裏像個大學生。”父親程曉剛寵溺的看着她。
她倒在辦公室有模有樣地踱起了步子:“頤大寄來的通知書是一種要約,26天後我上門報到是一種承諾,有要約有承諾,合同才能成立,屆時我才是一名大學生。”
程曉剛叼着煙:“OK,法學院的明日之星。不過——你覺得你與頤大之間是合同關系麽?”
程璐俏臉一怔,“不理你了!”,踏步離開。
程曉剛卻在身後哈哈大笑。很顯然,寶貝女兒被頤大錄取,他是極歡喜的。
作者有話要說: 寶貝們動動手指點個收藏吧,留言有紅包送!
☆、擦肩
兩條平行線在時空變化中,終慢慢相聚。然而,也許上帝很難界定什麽是真正的緣份,所以要我們再多繞幾個彎。
暑假一晃結束了,舒瑤也踏上了開往省城的列車。揮別父母,在各種兜售聲中睡了一覺,到站已是晚上九點。她拉着行李箱走出來,終于看到了這座傳說中的大都市。
燥熱的空氣,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滿眼閃爍的霓虹,多少令她有些恍惚。她脫去長袖的藍格子襯衫,只穿短袖的白色T恤。從小賣部買了張地圖,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來頤大遠在江北新區。
“老板,請問頤和大學怎麽去?”
“坐153路,但這個點恐怕沒車了。”
“啊……”舒瑤皺起眉頭。
學校報到時間是8月20日,她提前一天到,就是想早點去學校安置下來,誰知列車晚點了一個多小時,頤大又處在交通不便的新區。
“那打車可以嗎?”
“打車可貴了,那地方遠,要一百來塊。”
“一百來塊……”
她看了看周圍舉着牌子攬客的人,那些旅館住宿一晚才60元,不如先在附近住一晚了。當下拖着行李箱,跟其中一位大嬸去了。走了約十分鐘,在一條狹窄的黑巷子裏,她看到了那家旅館的門頭,勉強還過得去。
“單間60,押金50,身份證。”
“還要押金啊。”舒瑤頭一次外出住宿,對這些規矩一無所知。
“押金會退吧?”心裏盤算着,押金要是不退,不如打車去學校了。
“只要不損壞房間用品,退房時退還。”
“好,肯定不損壞!”她這才放心地掏錢,同時遞去了身份證。
前臺小姐很快将收據和房卡遞給她,她伸手去接,誰知旁邊伸過來一只黑手,猛地拽走了她的錢包。等她回過神,她才明白,自己被搶了!
“抓小偷,抓小偷啊!!!”舒瑤急忙追出去,邊追邊呼喊。
然而,車站附近的人們行色匆匆,沒有人在意她。即使有人看到了,也只是停下腳步或從車裏探出頭來多看兩眼,僅此而已。
她喊的嗓子快要啞了,終于不再喊了。才剛到這個城市,就已經感到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助,委屈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并不知道,這個猶如噩夢般的開始,其實會有一個不錯的結局。一切都要感謝即将到站的另一班列車。在這班列車上,一對母子正在對話。
“我聽說,程璐那丫頭一直對你有好感。”
“是嗎?同學之間,談什麽好感。”
“呵呵,你們高中同窗三年,如今又一起考上頤大。往後,多照顧她一點兒。”
“照顧?為什麽?”鞠逸文蹙眉。
“至少不要得罪她。”母親鄭重地說,“最好,能相處試試,你也不小了。她父親是市反貪局的局長。”
鞠逸文俊臉一沉,不再說話。車一到站,徑自先出了去。
“逸文?”母親在身後追喊,“司機在這邊等我們!”
“您先回去吧,勃勃來接我。”他頭也不回地說着,很快從母親的視野中消失了。
楊勃勃确實開了車在外面等他。他提前到了15分鐘,搖下車窗,點燃一支煙,邊吸邊打量着這個魚龍混雜、透着鄉土氣息的地方。
要不是鞠逸文的航班改線,臨時轉乘動車,他們平日裏是絕少來這種地方的。雖然省城這些年為了招商引資,打出海納百川、包容萬象的口號,但城市裏的階層差別依舊很明顯,不同的階層生活在不同的圈子裏,幾乎沒有上下流動或者産生交集的可能。
他的寶馬Z4跑車停在這裏,也只是片刻的停留,接完鞠逸文便将離去。然而,車窗外突然來了一位女孩。她似乎奔跑了許久,終于跑不動了,站在那裏休息。
楊勃勃仔細一看,她不是在休息,而是在哭呢。
本不想多管閑事,甚至想提醒她走開一點,但看清她的面容時,不得不生出了一股好感。那女孩留着中長發,發梢微卷,五官清麗,眼睛尤其好看,像彎彎的月牙,又像澄澈的海水,透着靈動的光芒。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