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心底卻如喝了蜜。

看來事情成功解決啦。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更精彩!大家晚安!

☆、專屬

鞠逸文将車泊好,下了車,走幾步臺階,就是他們所住單元的電梯。

樓道的燈自動亮了,光芒柔和而溫暖。她看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打開了另一扇門。

如果沒記錯,他們應該住在對面的屋子,是搬家了嗎?

正想着,客廳也亮了,她定睛一看,瞬間作出了判斷——這肯定不是兩個大男人的住所。

客廳很寬敞,褐色木地板在燈光下泛着锃亮的色澤,一整套家庭影院擺放在中央,素色的轉角沙發上,擺放着幾個可愛的靠枕,透過高低錯落的水晶珠簾,就能看見開放式的廚房和一張褐色的實木圓桌,桌上放着細細的白瓶,插着一支新鮮的玫瑰。

“這是?”舒瑤疑惑地望着身邊男人。

“怎麽樣,喜歡嗎?”他的臉龐在燈光映照下,更增容姿,眉眼帶着一股得意。

可他到底在得意什麽呢?

她腦子一轉,忽然臉色大變。“你不會是……不會……”

“不會什麽?”他不解地看着她。

“不會那麽快吧!”

他會意過來,瞬間笑了。擡起手,居高臨下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想什麽呢,我是讓你自己住,從今晚就開始吧,明天把東西搬過來。”

噢,原來如此……

“你和程璐住在一起肯定不舒服。”他淡淡地說着,舉步往廚房去了。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俊逸颀長的身影,心底感動不已。

他的心竟如此細膩,為自己考慮的竟如此之多……

他打開了冰箱門,長身玉立地站在一旁,“給你買了一些海鮮,你一定喜歡,不過要有節制,吃多了不好。”

她連忙走過去,驚喜地看着那滿滿一冰箱的海鮮,簡直笑得合不攏嘴。

從小到大,她看到海鮮就走不動路,哈喇子都要滿地了……

“知道啦!”她甜甜地說着,伸手環住了他的腰,“文文,你真好!”

他頗為享受地被她抱着,唇吻着她的發,眼底滿是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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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搬家公司的人到了,陸陸續續搬走了舒瑤的東西。

早點搬走,也是她自己的想法,趁程璐還沒回來,這樣比較好。

趙子墨和莊萌萌當然已經知道了她要搬去橙色年代,但她們沒那麽容易放她走,強烈要求一起參觀。

舒瑤想到冰箱裏塞得滿滿的海鮮,當然求之不得。

“好,一起去,中午我給你們做飯。”

三人攜手走在小區裏,蜿蜒的小徑兩旁種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仿佛走進了熱帶叢林。空氣中最濃烈的,還是那清幽醉人的桂花香。

一幢幢橙灰相間的樓房挺立在綠茵中,看起來窗明幾淨,十分高檔。她們繞過歐式的噴泉廣場,走到了其中的一幢單元樓下。

舒瑤帶着倆人走進屋中,工人們已經搬完了,她感激地問:“多少錢?”

正要掏出錢包,大汗淋漓的工人們卻連連擺手。

“付過啦。”

“噢,謝謝!”目送他們出門,回頭看,那倆人已經不見了。

“子墨?萌萌?”

“我們在這兒!”聲音從過道裏面的卧室傳出來。

她走過去,只見倆人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一人抱着一只芭比抱枕。

“舒瑤,我們看過了,這裏有三個房間,你一個人住太奢侈,我們強烈要求住過來。”趙子墨嘟囔。

萌萌緊跟着說:“是啊,這樣離勃勃好近!”

“是嗎?”舒瑤的臉上挂着淺笑。她還沒仔細轉過屋子呢,居然有三個房間。

鞠少爺真是揮霍無度啊……也不知這三室的租金得多少錢……

見她猶豫,趙子墨坐了起來:“你不會是心疼三室的租金吧?你放心,以我對鞠少爺的了解,他絕對不會換房子的。”

萌萌也坐起來,臉色有些生氣:“無所謂,如果你小氣的話,我自己租一套。我爸爸可以把這裏的房子全部買下來。”

趙子墨扭頭嘿嘿笑:“大小姐,說好的低調呢?”

萌萌嘟嘴:“郊區房子又不貴!”

舒瑤看着她們,無奈地笑了笑,學古人作了一個揖。“恭請兩位公主即日入住。”

“這還差不多。”

“就是,千萬別給你們家鞠少爺省錢,他們這些人就怕錢用不掉。”

“……”

舒瑤心念一動:對了,逸文哪兒來的這麽多錢?以前在半夏咖啡館,聽他和楊勃勃聊股票,難道跑車、租房,這些不菲的費用,全部是炒股賺來的?

忽然想起那晚教導主任的問話:“鞠逸文家裏的情況你了解嗎?”

分別十年,不知他家裏有無變故,嗯,抽空還是要問問他。

她這樣想着,卷起袖子去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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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們盡情享用海鮮大餐時,程璐已經回校了,只是她不願意去宿舍。

下了父親的奧迪車,她就去了圖書館。

之所以去圖書館,不是想要看書,而是這個吃飯的時間點,那裏人最少。

沒想到還是在樓梯轉角遇到了小胖子霍明秀。

當時她正坐在地上,抱着雙膝,眼睛紅紅的。

霍明秀本來借了兩本書,背着書包,打算去食堂吃飯,看見她,小眼睛頓時亮了。

“璐姐,吃飯了嗎?”他蹲過去。

她眼皮都沒擡一下,聽聲音就知道是他,不禁更加煩躁。

“走開。”

他默了默,緩緩地說:“昨晚我看到鞠逸文的跑車了,他帶了一個女孩上車,然後就走了。”

那雙紅紅的眼睛霎時擡起來,兩道淩厲的寒光射向他,“我讓你走開,沒聽見嗎?”

他胖胖的身軀站起來,嘟着嘴,“我知道真相讓你不開心,但你必須接受真相。”

“信不信我揍你啊?!”她兇悍地掄起了拳頭。

他一驚,下意識後退兩步,“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打飯過來。”當即笨拙的跑開了。

她氣呼呼地放下拳頭,眼睛瞪着虛空,一字字咬牙說:“舒瑤,這輩子我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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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後,法學院的林院長回到辦公室,給大兒子打去電話。

“嘉順,在休息嗎?”

“嗯,剛躺下,什麽事?”林嘉順看着室內緊閉的窗簾,昏昏欲睡。

“我聽黃主任說,你又改變主意了?”

“哦,是的。”

“為什麽?”

電話那頭默了數秒,說:“工作太忙,沒時間。”

“我不信。”父親篤定地說,“客座教授平均一個月都上不了一節課,能占用你什麽時間?”

電話那頭又是默然。

林嘉順的腦子裏,不知怎地,又浮現出那日在禮堂瞥見的情景。

那兩個學生真是太開放了,我不想為這樣的學生教書。

但他沒有這麽說,想了一會兒,答:“精力不夠。”

“好吧,那也不強求。”父親失望地挂了電話。

他放下手機,剛閉眼眯了一會兒,忽又想起一事,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喂?黃主任?那天法學講座上有學生遲到,你通知輔導員扣她0.5學分。對,她的名字叫——”稍一停頓,“舒瑤。”

他快速地說完意圖,心滿意足地挂了電話。轉瞬,又對自己啧啧稱奇——我什麽時候記性這麽好了?竟能那麽清晰地說出她的名字?

摸摸頭,難道是最近服用的保健品奏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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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瑤的海鮮大餐吃得快差不多了,才接到鞠逸文的電話。

“啊?出去吃飯?”她愣住,“我都吃完了。”

“再吃一頓,養養肥。”他在電話裏邪笑。

她莫名地就想歪了,臉一紅,尴尬地看了看旁邊的兩個女人。

“那好吧,我馬上出來。”

挂了電話,趙子墨眨着眼睛湊過來:“要出去?那把鑰匙留給我們,我們下午要搬家。”

“舒瑤同學,小心吃多變胖被嫌棄。”萌萌漫不經心地啃着蟹腿。

舒瑤微笑:“逸文說他們剛起床,都餓着呢,你要不送點吃的給楊勃勃?”

她倏地站起來:“對對,子墨,快幫我找兩個飯盒。”

“OK!”子墨便去櫥櫃裏翻找。

舒瑤看着她們:“那我先走啦,鑰匙放桌上了。”

一開門,只見鞠逸文站在電梯口,已然靜候多時。

他今天看起來特別精神,栗色頭發吹過造型,襯得五官越發立體精致。還破天荒地穿了一件剪裁合體的白襯衫,和一條筆挺修長的西褲,幸虧沒有打領帶,否則真的有點……有點像新郎官。

“你今天、有點隆重。”她有些害羞地說。

他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是考慮到這個發型,這麽穿會比較帥。”

她險些要暈過去,“……你不能再帥了。”

“是嗎?”他微微笑着,俊臉如一朵睡蓮綻開,幹淨美好的不染凡塵。

“是的,不能再帥了,我會很沒有安全感,雖然現在也一樣沒有……”

“傻瓜,我就是你的,專屬于你的。”他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摟她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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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一直開往江邊,停在了珍寶舫門口。

兩人執手走進包間,美酒佳肴已陳列在席上。

沒過一會兒,楊曉菁進來了,臉上挂着如沐春風的笑容。

“我都聽說了,恭喜你,逸文。”她一來就攬住他的肩膀。

舒瑤瞥了瞥女人亮晶晶的手指,心頭升起了一絲煩躁。

即便這個女人,是逸文爸爸的女友,她知道她不該多想,但每次目睹她對逸文的親昵,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很久以後,舒瑤反思自己的狹隘心胸時,終于想明白了為什麽。那是因為,在她的心目中,沒有女人會不喜歡鞠逸文。

“謝謝。”鞠逸文擡頭,眼眸眨了眨,似星光流轉。

楊曉菁轉身,親自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他。“酒醒好啦,依然是你最喜歡的口味。”

“曉菁姐最懂我。”他含笑接納。

“可別這麽說。”她笑着看一眼舒瑤,“最懂你的人當然是這位。”

“她?”鞠逸文看向身邊女孩,寵溺地說了一句,“她是白癡。”

舒瑤臉一白,尴尬地笑笑,伸手在桌下掐他大腿。

他果然彎下腰來,神色痛苦。

她唇角勾起,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微笑着說:“曉菁姐,我也要一杯。”

楊曉菁拍拍她肩膀:“女孩子少喝酒,我給你準備了鮮榨的玉米汁,還有木瓜炖雪蛤。”

話音剛落,一旁服務員就将這些呈了上來。

她想想也對,挑起雪蛤剛要入口,就聽鞠逸文不斷地說:“嗯,這酒真好,真好。”

“是嗎?你喜歡我就多訂一些,都是法國貝爾酒莊的。”楊曉菁笑着說。

不知是哪根神經出了問題,她扭頭看看楊曉菁,忽覺她的笑容好怪,不似之前溫婉,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算了,也許又是自己胡思亂想。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我想我是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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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變

暮色四合,落日的紅輝柔和溫馨,灑在窗外的桂花樹上,鵝黃色的花瓣越發楚楚動人。女孩們在新屋子裏終于收拾完畢,疲累得倒在沙發上。

“晚飯想吃什麽?”舒瑤問。

趙子墨:“随便,有吃就行。”說話時正抱着一桶薯片嚼得咯嘣響。

莊萌萌不知哪來的興致,呢喃着說:“好想吃餃子……”

舒瑤眼睛一亮:“好啊,那咱包餃子吃。”

莊萌萌略沉吟一下:“把勃勃也叫來吧?”

“好,我把他們都叫來。”

趙子墨抗議:“那我得成多少瓦數的電燈泡啊!”

兩人嘿嘿一笑:“那你就呆在廚房包餃子。”

“我不會啊。”

“那你就乖乖地做電燈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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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藍色夜空如巨大幕布,覆住了客廳的整面落地窗。璀璨的繁星投影在窗上,一閃一閃宛如夜燈。

婉轉悠揚的鋼琴曲彌漫在每個角落,從客廳傳到餐廳,再到廚房。

流理臺上,一雙纖細瑩白的手指飛速地滾動着擀面杖,一張張輕薄圓潤的餃子皮整齊放在一旁。

那雙手偶爾停下來,将掉落的發絲捋起別在耳後,又繼續飛速地運轉。

鞠逸文倚在一旁看了許久,忽然從後面抱住了她的腰,“親愛的,你真是太能幹了。”

他的氣息緊貼着她的側頸,又酥又癢。她不免分了神,手中的餃子皮擀破了一個洞。

然後就聽見他若有若無的輕笑:“你還真是不能誇。”

她雙頰一紅,轉過臉想要說話,沒想到正好擦上了他的唇。

電光石火間,彼此都愣住,然後,她迅速閉上了眼睛。可是又過了一瞬間,她驚訝地想,我為什麽要閉眼?趕緊又睜開,想要轉回臉。

他烏黑深邃的眉眼卻劃過一絲邪笑,嘴唇打開,舌頭發力,硬是讓她不能動彈。

他的雙臂修長卻有力,緊緊地抱着她的腰,她本能将雙手放在他的手上,只能再次閉眼,任由他吻得恣肆徜徉,心底仿佛炸開了一股熱流,迅速蔓延全身。

客廳沙發上,一群人本來在玩掼蛋。一局結束,莊萌萌洗牌時,忽聽楊勃勃發出了一聲驚嘆。

“噢~~~”

衆人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緊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副缱绻的畫面,驚嘆、起哄聲不絕。

“今天餃子要少吃點。”

“是啊,太甜了。”

“我怕得糖尿病……”

舒瑤如夢初醒,匆忙回過頭來,只是動作突然,唇角濕漉漉的,還沾着他的口水。她臉上一紅,擡手擦拭,同時眼角餘光瞥向客廳,卻見一屋子的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瞬間一張臉如火如荼地燒起來。

忍不住擡起胳膊搗了一下“肇事者”,就聽見他也“噢”了一聲,“好痛。”

“快出去,別站在這兒礙事。”她故意板着臉。

他搖搖頭:“女人好無情。”

楊勃勃大笑,坐在沙發上對他招手:“來來,我收留你。”

對面的莊萌萌卻怨念地望着楊勃勃。

——都是哥們,怎麽差別這麽大呀?人家鞠少不曉得吻過舒瑤多少回了,你什麽時候能吻我呢?

趙子墨瞪着對面的牌友:“林孝仁,你坐到一邊去。”

林孝仁笑容斂起:“為什麽叫我下去?”

“你連同花順都不會組,有炸也舍不得炸,整天捂在手裏打算吃啊。我都連輸兩局了,不想再輸第三局!”

“那是他們牌太強,我沒辦法,這打牌本來就要看運氣!”

“我運氣一向很好,都被你拖累了,你快下去,讓我和鞠少爺打一局。”

林孝仁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挪了挪屁股。

趙子墨仰頭看向鞠逸文,瞬間笑顏燦爛如花:“鞠少,請吧。”

鞠逸文輕輕一笑,修長的身軀坐了下來。長腿自然打開,胸前項鏈輕輕晃動,光芒亮若白雪,映照着一雙清澈修長的眼眸。他的皮膚在燈光映照下,更顯白皙無暇,薄唇輕抿,血紅的色澤讓人忍不住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個熱烈綿長的吻。

其實這一瞬間,趙子墨也有過這樣的念頭——如果他是我的男朋友,世界該多美好!

“少爺,我們住這裏你不會介意吧?”她一邊出牌一邊偏着頭問。

“不會啊,有你們陪她我很高興。”鞠逸文專注地理着手裏的牌,聲音婉轉動聽。

“這麽大度。”她嘿嘿一笑,“月租多少?我們自己付點。”

“嗯?”他似乎是愣了一下。

楊勃勃站在一邊笑了:“付什麽月租,房子都是他自己的。”

話剛說完,氣氛凝滞了一瞬,廚房裏舒瑤的目光也看過來。

鞠逸文輕咳了兩聲,“這是我爸開發的樓盤之一,當初留了兩套。”

“……原來少爺家是做房地産的啊,壕,友乎?!”趙子墨恍然大悟地說,忽然腦筋一動,黑眸亮晶晶地盯着他,“我家是做建材的,萌萌家的酒店都是我們家裝修的,以後樓盤精裝一定要找我啊,保證價廉物美。”

“趙子墨,你念什麽法律呀,推銷才适合你。”一旁的林孝仁譏笑。

“你閉嘴!”她的目光如一道雪亮的白光橫掃過去。

“對我這麽兇你一定會後悔!”他不甘示弱地瞪着她。

“好啦,吃餃子了!”舒瑤站在餐桌前招呼他們,桌上熱氣騰騰,滿屋子都是餃子香。

大家早就饑腸辘辘,紛紛丢下牌撲過來。

起身的一剎那,鞠逸文與舒瑤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只見她唇角彎起,美麗動人的臉上挂着溫婉無比的笑。

他的呼吸突然一滞。

真想越過人群,再次親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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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清晨,天空一碧如洗,大雁成群往南飛,整個夏天的燥熱煩悶全都消褪,只覺神清氣爽。

穿過校園的林蔭道,去教學樓上課。今天的課堂坐滿了人,不只是法學院的學生,還來了一些其他專業的,因為今天林院長親自授課,大家都翹首以待。

林旭光,男,55歲,頤大法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家一級律師,市律師協會會長。他身高中等,身材清瘦,頭發花白,因為常年的辛苦勞累,導致脫發發際線後移。戴金絲邊老花鏡,平日裏不茍言笑,在業界中威望很高。

“律師是法律最理想、最無可指責的解釋者,他們能讓法律的光輝照亮現實的每一個角落。”

林院長筆挺地站在講臺上,穿煙灰色西裝,打金色波點領帶,授課時沒有那麽嚴肅,更像一位和藹的長者。

“在座的各位都是法學院的天之驕子,将來有不少人要從事律師,我希望你們知道,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律師,除了具備紮實的專業知識,還必須有一顆強大的內心,和堅韌不拔的毅力。因為這也是世界上最具挑戰性的職業之一。”

舒瑤聽得津津有味,黑色簽字筆在本子上龍飛鳳舞,一堂課下來,竟洋洋灑灑記了十三頁,令莊同學和趙同學嘆為觀止。

趙子墨斜眼問她:“你很有興趣啊?”

她目光篤定地點頭:“嗯,我很小就想當律師。”

“為什麽?院長說律師很難做哎。”

“所以才更吸引我。”她的藍眸中神采奕奕,“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在法庭上唇槍舌劍、匡扶正義,我會很驕傲的。”

“哈。”趙子墨拍拍她肩膀,“加油,舒大狀!”

下課後,舒瑤給鞠逸文打電話。

“一起去吃飯吧?”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似乎在看表,“我還在圖書館,你先去吧。”

“圖書館?”她大跌眼鏡,“看什麽書?”

那邊輕笑一聲:“你過來吧,一會兒我們出去吃。”

“噢……”

挂斷電話,她便獨自往圖書館走了。

中午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來,照得頭發暖烘烘的,如果不是要見鞠逸文,她只想立即吃飯,然後睡個酣暢的午覺。

但比起吃飯和休息,顯然還是立即去見鞠逸文更重要。一上午沒見他,确實有點心神不寧……

一旦有了喜歡的人,感覺真的好奇妙,不管他在與不在,心裏都會莫名地缱绻牽挂,也許這就是戀愛特有的心情吧。

此刻她就享受着這種心情,挎着書包,步履輕快地走在校園裏,一路輕哼着小調。

走進圖書館二樓閱讀室,一眼看見了鞠逸文。

他穿着寶藍色低領的薄毛衣,坐在窗邊的位置,正低頭安靜地看着書,領口肌膚白皙無暇,鎖骨精致性感,陽光橙黃柔亮,透過明淨的玻璃窗罩在他身上,感覺就像一幅美好的油畫。

舒瑤放輕腳步,悄悄繞了一個彎,走到他身後去,然後,冷不丁地發出一聲“嘿”!

以為他會受到驚吓,誰知他頭也不擡,依然十分安靜地看着手裏那本書,只是低沉好聽的聲音從他口中發出來。

“親愛的,好玩嗎?”

“一點不好玩。”她輕輕嘟囔,在他身旁坐下。目光看向他手裏那本書。

“托福考試官方指南……”驀然心頭一震,“你要出國??”

他轉過頭來,伸手攬住了她的肩:“真聰明。”

“那……那……”她一臉愕然地盯着他。

“那什麽?”他也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那我怎麽辦???她當然是想問這個,但是忍了忍,問了另一個問題。

“那……要去哪個國家?”

“美國。”

“怎麽從沒聽你說過……”她眸色黯然。

他微微一笑:“傻瓜,我也是臨時起意,你完全不必擔心,我當然帶你一起去。”

“我??”她愣住,“美國學費很貴,我負擔不起。”

他頓時笑意更深:“一切費用我負責。”

“不行。”她下意識地說出那兩個字,自己也不知為什麽,忽然感到無比地惶恐和不安,好像預感到自己即将失去什麽——不,也許她将要失去很多、很多!

“為什麽?”男人眉頭蹙起很不開心。

“因為那是一筆不菲的費用,我不想花你的錢。而且,我去美國能學什麽呢?英美法系和大陸法系根本不同,我不想放棄自己的專業。”她聲音激動幾近顫抖,令遠處的圖書管理員也看過來。

他默了許久,薄唇貼住她的額頭,吐出涼涼緩緩的幾個字:“你必須去。”

“異國戀我接受不了。”

兩句話聲音很輕,所蘊含的情感卻很重,令她忍不住心頭一顫,一股熱流湧至全身。

她的頭就靠在他的臉旁,他身上清冷好聞的氣息包裹着她,呼吸纏繞間,她終于還是敗了。

“逸文,對不起,讓我再考慮一下。”

他的唇離開了她的額頭,修長的黑眸有些失望。

“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幾不可聞的一句喃喃,宛若自言自語。

她的心裏一痛,而後又聽他提高了聲音說:“那好吧,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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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手

“報名報名,要參加辯論賽的報名。”

憲法課開始之前,班長賀仙子站在臺上召喚。

這是法學院每年一度的傳統,在新生中組織一次辯論賽,從中選出優秀辯手,補充學院的專業辯論隊。每年比賽邀請的評委和嘉賓,也都是各行各業精英人物,他們會全面、客觀、綜合地評價選手們的表現。

舒瑤這幾天一直悶悶不樂,自從鞠逸文提出出國留學後,感覺心頭壓了一塊石頭,時時透不過氣來。聽到賀仙子的通知,驀地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我報名。”她舉起手來。

趙子墨對她的表現倒不意外,她們都知道,舒瑤今後想當律師,那麽參加辯論賽,進入學校辯論隊,無疑是濃墨重彩的一筆,對她的律師生涯算是一個很好的開端。

而後程璐也舉起手來,淡淡地說:“報名。”

莊萌萌不屑地瞥了一眼程璐,轉頭沖舒瑤眨眼:“女人,加油,一定要打敗她!”

賀仙子走過來,臉上卻挂着一絲不屑,大概她心裏想的是:像你這樣整天談戀愛的人,就不要和好學生們攪合到一起了。

不過她也沒辦法,她無權阻止任何人報名,只得遞給舒瑤一張報名表。

“自己填吧。”

“謝謝。”舒瑤微微一笑,接過來就填了。

她低着頭,一筆一劃寫着,心情卻極為複雜。

有一種預感,這次比賽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告別,對自己曾經的夢想告別。經過這次比賽,也許就會發現,自己根本不具備做律師的才能,那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随鞠逸文跨越太平洋,去往遙遠的美利堅合衆國了吧。

然而,鞠逸文并不知道她怎麽想,他從楊勃勃口中得知這件事時,臉色簡直臭極了。

——這個女人,壓根沒有在考慮他的話啊!

他靠在沙發上,煩悶地點燃了一支煙。

“你也抽煙了?”楊勃勃詫異地瞪着他。

鞠逸文不以為意地瞥他一眼,猩紅的煙頭夾在修長的指間,倒是極有風範的樣子。

“呃……感覺是我把你帶壞了……”

“放心,我是永遠帶不壞的那種人。”他輕輕一笑,但這笑容分明夾雜着苦澀,楊勃勃看得出來。

“也許你應該再找她溝通溝通,對她來說,确實是很難下決心的一件事,她應該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準備。”

鞠逸文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皺皺眉,棄了那根煙,“真難抽,你還是戒了吧。”

楊勃勃愣了愣,旋即笑起來:“你管我那麽多呢,人家萌萌都不介意。喂,你去哪兒?”

“游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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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辯論賽在學校的大禮堂隆重舉行。時間非常倉促,選手們基本來不及準備,這也是學校的初衷,他們要選拔的,本來就是真正出色的選手。

舒瑤穿着精神的襯衫、西褲,頭發在腦後束成一條彎彎的馬尾,神色鎮靜地坐在反方位置。雙方各為四男四女。正方選手中,舒瑤唯一認識的就是程璐。

本次辯論的主題是“律師應以當事人利益還是國家法律秩序為重”。主持人一一介紹了比賽的評委和嘉賓,除了部分校領導,還有法檢系統領導、知名大律師,電視臺臺長等。

舞臺上的整排燈光打在臉上和身上,舒瑤感到一陣陣地灼熱心慌,她悄悄做了幾次深呼吸,看見趙子墨和莊萌萌坐在臺下沖自己揮手,漸漸安定下來。

“現在,比賽正式開始。”主持人高亢的聲音落下,舞臺全部交給了選手們。

正方,程璐首先抛出了觀點:“律師受當事人委托,必須以當事人利益為重。依照律師法以及律師協會的規定,只要當事人不涉及危害國家安全,無論律師在辦案過程中,知悉了何種違法事實,律師也不得揭發,只能勸其自首。”

反方,一男生強勢反駁:“錯!律師職業是将當事人的合法利益最大化,請注意,“當事人利益”前有“合法”作定語,就說明當事人利益只是表現,實質上律師還是應該以國家法律為重。尊重國家法律,不觸犯國家法律尊嚴其實是律師維護自身生存的需要。”

這些選手們敢報名參賽,果然都是有兩把刷子的,所有人都思路清晰、旁征博引,一時間,賽場上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氣氛非常激烈。

“其實我認為,理想狀态是:律師只為當事人着想;檢察機關只為受害人着想;法院只根據法律辦事;國家利益由立法機關考慮,其中涉及法律沒有規定的部分由行政機關、立法機構、法院協商處理。”

舒瑤纖細的身軀站了起來,清脆婉轉的聲音如涓涓泉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當然,我們知道理想總是很遙遠的。”她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所以,作為司法實踐中的任何一方,在發生沖突時,都應該以最高利益,即國家法律秩序為重。”

評委席上的眼眸紛紛一亮,觀衆也熱烈地鼓掌。

她的心“噗通、噗通”狂跳。

坐下時,口袋裏的手機發出了一聲低哼。

“你老公發燒了,勃。”

心髒猛地抽了一下,耳邊激辯的聲音仿佛也變得模糊了。迅速摁動按鍵,回了過去。

“幫我照顧他。”

沒過一會兒,那邊短信又來了:“不行,他只要你。”

嘴角忍不住掠過一絲淺笑,看來并不嚴重。她收了收心,繼續投入到比賽中去。

一個多小時後,比賽完美落幕,短暫的休息時間,評委速度打分。

主持人拿着話筒再次走到臺前,“下面宣布,本次比賽的最佳辯手是,正方程璐同學!”

衆人鼓掌,舒瑤也衷心地一起鼓掌。在她看來,程璐在辯論中思維敏捷、邏輯清晰,确實當得起這個稱號。

緊接着,主持人又宣布了另一個獎項,“最具潛力辯手是,反方舒瑤同學!”

這個結果倒是讓她傻愣了半天,在她看來大家都很優秀,最菜的就是自己,沒想到也能獲獎啊!

“恭喜她們!下面有請,SG電視臺臺長楊永成先生為獲獎選手頒獎,掌聲歡迎!”

耳熟能詳的頒獎進行曲響了起來,一位打扮文藝的高大男人款步登臺。

趙子墨興奮地拉住萌萌的手:“快看,你公公大人!”

萌萌的眸色也是雪亮的,目不轉睛盯着臺上的人,而後神情陶醉:“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和勃勃一樣玉樹臨風呢。”

楊永成将一尊寫着“最具潛力辯手”的水晶獎杯送到了舒瑤手裏。

“你很出色。”标準的男低音,非常富有磁性,一聽就是播音系科班出身。

舒瑤的臉微微一燙,鞠躬說了聲“謝謝”。

他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以後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和我聯系。”

舒瑤頓時有些愣住,心想,我應該不會有什麽需要電視臺幫忙的吧……但是出于禮貌,只好收下了那張名片。

楊永成滿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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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舒瑤捧着獎杯去找鞠逸文,是楊勃勃開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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