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回頭,就見舒瑤的臉上濕漉漉的,仿佛剛下了一場雷陣雨

也不是,真正能讓陳安如此嚣張的,一定另有其人。這個人——”

“不會的!”舒瑤忍不住打斷他,“陳安是黑社會,再怎麽說,以鞠逸文的家世,不可能涉黑!”

林嘉順輕輕一笑:“我沒有說是鞠逸文,是他母親湯紅玉也說不定。不過,這次吸毒事件,倒讓我覺得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不,我想這其中另有隐情。”舒瑤的藍眸在月光下顯得十分清澈和堅定。

這讓林嘉順無比的惱火。他伸手扳住她的雙肩:“舒瑤,你是我的未婚妻,為什麽不相信我的推斷,卻執意相信另一個人?就因為他是你的前男友,你就毫無原則地相信他?”

她也繃住了臉,聲音脆脆地答:“我不是相信他,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誰也不能妄下定論。”

他見她生氣,聲音軟了下來,“好了,先不說這些,肚子餓嗎?我們去吃晚飯。”

她搖了搖頭:“我不餓,不想吃。”

他思忖了半刻,眼睛一亮:“街角有家不錯的婚紗店,我們去看看吧?”

她又搖了搖頭,眼神黯淡地說:“嘉順,我有點其他事要做,先不陪你了。”

轉身,便要走。

“你是去看鞠逸文吧!”身後,林嘉順突然提高了嗓門。

她背對着他,腳步頓了一下,仍是跑遠了。

——對不起,嘉順,有些事,我必須當面問一問那個人,否則,我一輩子都無法釋懷!

身後,林嘉順只能落寞地望着她背影遠去。

——也罷,就讓你再見那個人最後一次,然後,徹底死了心吧!

這時,他的手機響起,是辦公室的座機打來的。

“請講。”

“林檢,邊防打來電話,莊道宇在機場欲出境,現已被扣留。”

“好,按照我們的方案,聯系法警,即刻出發。”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充滿了自信。

挂了電話,望着舒瑤遠去的方向,他在心中默念道:“瑤瑤,莊道宇已經落網,鞠逸文,應該也不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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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看守所的黑色鐵欄,她看見鞠逸文穿着藍色的囚服走出,雙手還戴着锃亮的手铐。

本是含着憤恨而來,恨不得用最狠心、最惡毒的話語斥責他、咒罵他,但這個畫面方一映入眼簾,她驀然心頭一酸,所有的怒氣煙消雲散,只剩下千絲萬縷的心疼。

“說吧,吸毒是怎麽回事?”她坐在他的對面,盡力使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

鞠逸文以一種閑散的姿态坐在鐵欄裏面,臉容一如既往的清隽絕倫,即便此刻穿着囚服,戴着手铐,依然不減與身俱來的那種矜貴風姿。唯一不同的,就是他稍稍淩亂的頭發,以及含着血絲的黑眸。而這一點點不同,都被舒瑤默默地看在眼裏。

他沒想到時至今日,她還會以一種家人般的語氣質問他,這不免令他覺得有些好笑,但終究是沒有笑出來,反而是眼角微微濕了。

他低下頭,沒有回答她。

舒瑤見他不語,心頭更加焦急惶恐,生怕林嘉順的那些猜測成真,眼淚奪眶而出。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事??在美國嗎??你在美國真的學壞了??”

鞠逸文聽見那話裏的哭聲,詫異地擡頭看着她:“為什麽這麽問?”

只聽她哽咽說道:“那年我們逃出了教堂,但你掏出的那把槍始終壓在我心底,我只是不願意多想。但如今,我仔細回想,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你變了。”

我、變、了?

鞠逸文啞然失笑,只是笑容裏透着涼意。

你變了,他變了,我變了,諸如此類的話,他一向很讨厭,沒想到今時今日,會從卷卷的口中說出來。

“好,就算是我變了吧。”他烏黑的眉眼如濃墨渲染,彎起的嘴角也挾帶了一絲嘲諷,“不過,這些事好像與你無關吧,林夫人?”

她沒想到他會一口承認,更沒想到他還有心情揶揄自己,忍不住怒道:“我只是擔心萌萌!你這樣怎麽對得起她們母子?都已經是做父親的人,該長大了!”

聞言,他皺起了眉頭,沒有吱聲。

——卷卷,你對我說話的口氣永遠都這麽霸道啊。長大?你怎知我沒有長大呢?

後門打開,管教走了進來。

“鞠少爺,你父母來看你了。”

舒瑤讷讷地瞥了那管教一眼,心底忍不住感慨:這些人真勢利啊,對囚犯還這麽客氣?不過也好,說明鞠逸文在裏面不會受什麽苦……

想到這兒,她猛地一愣。

——自己都在想什麽呢?!鞠逸文都已經默認涉黑,你難道還對他抱有任何幻想嗎?當下又望了他兩眼,眼淚差點又要落下。

鞠逸文對她的神色變化熟視無睹,揮揮手道:“你出去吧,我有話和爸爸說。”

舒瑤慢慢地起身,整個人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中,步履踉跄地走出了會見室。

鞠逸文望着她纖細而熟稔的背影,眼角再度濕潤了。

他剛才悄悄地占了她一點點便宜,“我有話和爸爸說”,而不是“我有話和我爸說”,他是故意的,這不易察覺的一點點差別,是他能給她的最後一點點親昵,只可惜,她并未注意到。

門外,鞠乾清和楊曉菁正并肩走來,只是舒瑤全當沒看見,迅速穿過他們走遠了。

楊曉菁跨入房間的那一秒,瞬間淚落如雨。

“逸文……”她望着鐵欄內的男子,悲痛、心酸,泣不成聲。

鞠乾清緊繃着一張臉,坐下,沉沉地盯着兒子,似乎在等他主動說點什麽。

不過,令他大跌眼鏡的是,這個一向令他引以為豪的兒子,此刻居然用一種麻木不仁的姿态對他說:“不就是吸毒嗎?我已經吸好多年了。沒事,蹲幾天就出來。”

“你混賬!”鞠乾清勃然大怒,起身,手指顫抖地指着他,“你這說的什麽鬼話?!!”

鞠逸文依然漫不經心的樣子:“爸,您不用生氣,我不過是說了一些實話。”

“你……你……”

“乾清!”楊曉菁緊張地扶住他,趕緊轉頭對鞠逸文道,“逸文,你好好說話!”

鞠乾清極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緩緩坐回去,“什麽時候開始的?”

“在美國吧。”他勾起唇角淡漠地笑,“當年不是您要送我出去嗎?出去了就是這樣,您應該早就預料得到。”

楊曉菁插嘴道:“逸文,你是你爸爸唯一的兒子,是他所有的希望和驕傲,怎能這樣自甘堕落??亡羊補牢,猶未晚矣,快給你爸爸認個錯,保證以後改了!”

鞠逸文卻搖搖頭站起來:“改不了的,我嘗試了很多次,終究是失敗了。爸,我讓您失望了,您再生一個兒子吧。”

鞠乾清被他這番話氣得天昏地暗,恨不得伸手過去揪住他。然而隔着高大的鐵欄,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兒子漠然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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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回到家,鞠乾清的高血壓發作了。躺在床上,吃了降壓藥,突然拉住了楊曉菁的手:“曉菁啊,你打算什麽時候去醫院?”

楊曉菁愣了愣,沒想到他此時會問這個。

“我打算……這個星期天去。”

“別去了。”他沙啞的聲音裏含着一聲輕輕的嘆息。

楊曉菁驀地從這聲嘆息裏明白了什麽,眼睛一亮,煥發出別樣的神采。

只聽他又說了一句:“生下來吧。”

“乾清……”她的嘴唇動了動,熱淚一下子湧出,忍不住俯身抱住他,“謝謝你。”

“不要謝我,是我對不起你。”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老淚滑出眼角,“逸文小時候很可憐,在我發達之後,我曾說過,此生只有他一個兒子,但沒想到這個不孝子,如今傷透了我的心……”說到這兒,他竟哭出聲來。

“別這麽說,逸文只是年輕不懂事,我們盡力幫助他,一定能将毒瘾戒了。”她一個勁地柔聲安慰道。

他卻兀自哭得厲害: “報應,真是報應啊!當初我送他出去,拆散他和舒瑤,現在看來,真的是錯了,大錯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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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華投資……”程璐一邊默念着這幾個字,一邊在樓層指引牌上掃視,驀地眼睛一亮,拿起手機打了過去,“喂?我到你樓下了。”

電話那頭聲音愉悅:“好,一分鐘。”

一分鐘後,一名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走出了電梯,體型微胖,梳着中分短發,戴金絲邊眼鏡,如沐春風地朝她走了過來。

“真沒想到,你會有主動來找我的一天。”說這話時他的神情不知是喜是悲。

程璐卻沒興趣和他繞彎子,更不希望引起他的任何誤會,氣勢洶洶地開口:“霍明秀,那些照片是你偷拍的吧?!”

沒錯,眼前這個微胖的年輕人,即是當年頤大金融系的學生霍明秀,由于近兩年的減肥運動初見成效,已然比當年瘦了許多,整張臉看上去也清秀了不少,沒有了從前的那股傻氣。

霍明秀起先一愣:“什麽照片?”

程璐卻十分篤定:“別裝傻了!這麽多年你一直嫉妒他,現在又和他處在同一行業,不是你偷拍的還能是誰?”

聽了這話,霍明秀嘴角彎起,浮現出一絲冷笑,只是他仍不證明承認,而是狡辯道:“就算是我偷拍,那也得有的讓我拍啊。”

“你真的監視他?為什麽??”

“你不需要知道。”

但程璐作為職業檢察官,眼珠子一轉,旋即明白過來。“侵犯商業機密是犯法的!”

“程檢察官!”他也提高了音量,“希望你不要血口噴人,凡事要講證據。”

程璐咬牙:“我姑且不和你論這些,請你立刻撤回那些照片,并聲明照片為軟件合成,反正你是匿名發給MG電視臺的,對你不會有任何影響!”

霍明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詫異地盯了她十幾秒鐘,然後從鼻孔裏哼了兩聲。

“你跟我上來,我給你看些東西。”

程璐見他神色古怪,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跟着他去了辦公室。

霍明秀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摞照片,遞給她。

“你自己看吧。”

程璐伸手接過,看着那些照片,臉色瞬間陰沉了。

沒錯,霍明秀确實在監視鞠逸文,可他都拍到了一些什麽呢?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裏,拍得卻都是同樣的人,是他和舒瑤。

溫馨的客廳,雪夜的書店,密閉的車廂……鞠逸文和舒瑤,以或拉扯、或對視、或親吻的姿态相處着,和當年熱戀時的狀态毫無區分。

程璐的雙手捧着那些照片,不住地顫抖着,驀然發覺自己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她沒有再責難霍明秀什麽,扭頭便要離開。

霍明秀卻一把拽住了她。

“忘了他吧,不要再等,他不值得你等下去。你再等就成了老姑娘,沒人要了!”

程璐氣得直瞪眼:“沒人要也不會跟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幾章了,最好看的部分都要來了請大家堅持!下一章神秘人找到舒瑤,将會告訴她很多事,從此,舒瑤就要棄林投鞠,重回鞠少爺的陣營,勇敢為愛付出!

☆、照片

一轉眼就到了最寒冷的臘月天,風雪狂暴肆虐,大地銀裝素裹,省城的交通更加艱難,各種煩躁不安的鳴笛聲,匆匆趕路的上班族。

沒有人留意到這樣一位金發碧眼的男人,盡管他的五官精致絕倫,穿着華美刺繡的黑色大衣,修長的身材充滿了氣場。他已經在星光天地的樓下伫立良久,一手撐着寬大的雨傘,一手拿着一張照片。他反複比對着樓上的巨幅海報和手中的照片,看來看去,終于确定了她們是同一個人。

“請問這女孩是誰?我在哪裏能找到她?”

他指着那幅海報,說着不太标準的中文。

項目現場的工作人員笑了笑:“她是SG電視臺的主持人,你去那裏找就行了。”

“OK,謝謝。”那張立體的俊臉上也露出笑顏。

黃色的法拉利跑車從停車場出來,一位亞裔年輕人為他打開車門。

“找到了嗎?”

“快了。”他唇角彎起,“我們去SG電視臺。”

十分鐘後,跑車開至目的地。隔得老遠就看見,那棟大樓的玻璃幕牆上,懸挂着許多主持人的寫真。

這次,他一眼就認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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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的員工餐廳裏,光線明亮,溫暖如春。舒瑤脫去了大衣,穿着淺粉色的毛衫,獨自坐在窗邊吃早餐。一杯咖啡,一杯橙汁,一只荷包蛋,兩片吐司。這是她的标配,從未變過。偶爾想想,自助早餐的選擇多種多樣,她還真是專一長情呢。

窗外,雪依然下着,紛紛揚揚,完全停不下來。

正發呆着,有女同事走過來,聲音輕快地說:“舒瑤,有人找你!外國大帥哥哦!”

她詫異地看去:“外國大帥哥?”

話音剛落,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深邃的藍眸四下一掃,當即鎖定了她。

她心中“咯噔”一下,莫名地緊張。

“請問你是?”她禮貌地站起來。

男人走到她對面的座位,卻如主人般從容自如,“坐吧,舒瑤小姐。”

“我們認識嗎?”她迷惘地坐下,盯着他的臉打量。

“你不認識我,但我很早就聽說你。”他邪魅地一笑,脫去大衣,穿着寶藍色的高領毛衣,面容高貴如王子。“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安迪,是Even的好朋友。”

舒瑤愣了愣,反應過來。

“你好,安迪,你們……是在美國認識的吧?”

“是的。”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當然,我專程來找你,為了我的好朋友。”安迪笑着。

他的笑容有一種力量,像最美的花開,賜人以力量,“我先跟你講講,我是怎麽知道你的吧。”

“……噢,好……”舒瑤呆呆地還沒反應過來,“你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取一些吃的。”

安迪也不客氣:“咖啡、面包,謝謝!”

整個上午,舒瑤沒有其他工作,也沒有去辦公室。她與這個來自美國的男人相對而坐,喝着咖啡,聽他娓娓而談。他的中文不太标準,卻像唱歌一樣好聽,只是他所講述的內容,卻讓舒瑤驚心動魄,久久難以平靜。

“Even初來美國時,情緒很低落,不愛搭理人,我對他也沒有太多的好感。直到學校安排我們去證券交易所實習,他在3分鐘內賺了1500萬美金,轟動了整個華爾街。”

“從那以後,我對他刮目相看,經常找他探讨專業,接觸多了後,我卻震驚地發現他有毒瘾,偷偷吸食白~粉~,我非常痛心,逼着他去治療。他也很有決心,我們一起去找了紐約最好的醫生。醫生要給他催眠,抹去一部分記憶,他堅決不肯,毒瘾發作時,寧願在地上咬着牙打滾,被啃噬心智,辛苦地抗争,也不肯接受催眠的方案。”

舒瑤聽着他的敘述,心髒像被刺刀削成了一片一片,卻不知說些什麽。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不,心的痛覺告訴她,她是狠狠的心疼,是心疼啊……

安迪臉色凝重地說到這裏,長籲了一口氣,“謝天謝地,他最後還是戒掉了。”

舒瑤驚訝:“戒了?他接受催眠了?”

“當然沒有。”安迪從身後的大衣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白皙幹淨的手指遞過去。

舒瑤低頭仔細看着,照片被精心地塑封過,雖然時日已久,卻宛然如新。

背景是原木色的書架,一排排地看不到盡頭,女孩趴在臨窗的桌上,窗外陽光正好,斜斜地照進來,給女孩的臉上打了一層夢幻的柔光。女孩穿着藍色的牛仔裙,眼睛閉着,睫毛濃長,嘴角含着笑意,睡得如癡如醉,手指搭在打開的書頁上,書的封面上寫着“美國留學事典”。

這張照片……他是什麽時候拍的???

一瞬間,她下意識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的情緒過分表現出來。可是內心已經完全崩塌了。

那份傻傻的快樂、那些遙遠的舊時光、那個悄悄按下快門的男孩……

一切都過于美好,哪怕只在心頭輕輕過一遍,都讓她柔腸寸斷……

“他日夜抱着你的照片,生怕忘了與你有關的事,怎麽會接受催眠呢?我問他,這女孩是誰,他說是他的女朋友,我又問他,怎麽沒和你一起來?看照片,她也在看留學的書啊,他笑了笑,那個笑容讓我覺得不忍,時至今日都印象深刻。他說,是啊,她本來也要和我一起的,只是她太笨了,又貪睡,貪玩,學校的考試沒有過。”

舒瑤聽到這裏,忍不住彎下腰,将整張臉都捂住了。卷卷的發絲,落了幾縷下來,沾上了咖啡。

安迪非常體貼地伸過長指,替她捋開了頭發。

“親愛的,我來不是為了讓你傷心,我要幫你們。”

舒瑤低聲啜泣着,沒有回答。

安迪繼續說道:“他不可能吸毒。三年前,他在美國就已經戒了。除了我,沒人能想象到,他的意志力有多強,他的心中有很深的執念,這促使他不可能再走向自我毀滅。”

舒瑤努力平複一些,擡起淚眼望他,“我也很想相信他,可是他被人拍到了照片,又親口承認吸毒……這究竟怎麽回事?”

“要麽回國後又被人下藥,要麽是他自己僞裝的。”

“被人下藥??”她心一沉,“你是說,他之前染上毒瘾是被人害的?”

安迪有些意外:“你連這都不知道?”

舒瑤咬了咬唇:“安迪,我确實很多事都不知道,之前我去過美國,我們在教堂遇到了槍擊,逸文帶着我逃離時,也掏出了槍支攻擊對方。從那時起,我就擔心他涉黑了。”

“什麽涉黑!”安迪嗤笑一聲,“那是Bowen的人,他是紐約的投資大佬,對Even求而不得,幾次痛下殺手。Even為了自衛,只好随身攜帶槍支,這在美國是合法的,他有持槍證。”

舒瑤聽到這些,一下子豁然開朗。

Bowen?波文?

是了,她确實記得這個名字,當初在報紙上看到逸文在華爾街成名的報道時,報道中确實提到,紐約投資大佬波文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我怎麽這麽笨???這麽久以來,都誤會了他……一時間心痛更甚,難受至極。

安迪又将手機遞過來,給她看一段視頻。

那是鞠逸文從前在美國接受采訪的視頻,采訪中,他穿着精幹的白襯衣,頭發一絲不茍,翹着腿,潇灑不羁、談笑風生的樣子,實在太過美好了。

記者問他,是什麽驅動着你去賺這麽多的財富?

他的回答是,因為我的妻子,她非常喜歡海,我希望有一天能買一座小島,僅僅屬于我們的島。

不會覺得孤獨可怕?

啊哈?只會覺得好浪漫!

記者和他一起大笑……

舒瑤看着這段視頻,眼淚終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安迪,安迪……你知道嗎……我們後來在中國的婚禮上,他逃婚了……他逃婚了你知道嗎?他明明在游輪上向我求了婚,明明……”

明明當着那麽多人立下了誓言,為什麽又要背棄呢?為什麽……

她越想越難受,喉嚨裏像有什麽東西堵住,幾乎不能呼吸了。

安迪為她遞去紙巾,輕輕撫着她纖細而顫栗的背。

“舒,如果你愛他,就要堅定地相信他,所有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所有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不要相信你看到的,要相信你的心。”

多年前,鞠逸文說過的話又在耳畔響起。

“你錯了,卷卷,我所做的一切選擇,恰恰是為了有一天能回頭。”

“我的女人,非你不可。”

依然是那個熟悉的、溫和好聽的聲音……

陡然間,舒瑤覺得自己做錯了,大錯特錯。

雖然她還不明白究竟真相是什麽,但她深深地後悔,後悔自己從沒有堅定地相信過鞠逸文。

“安迪,你說你要幫我們?”良久,她擡起頭來,目光殷切地望着他。

安迪會心地笑:“你整理一下情緒,我們這就去查。”

“從何查起?”

“Even在國內有沒有敵人?”

“敵人?應該沒有,他出去的時候只是個大學生。”

“那他的父母呢?我知道,他的父親是很成功的商人,母親是官員,家境非常富裕,而他是唯一的兒子。”

舒瑤受到點撥,思路一下子變得清晰了,“也就是說,可能是他父親的對手,或者是他母親的政敵,還有可能,是和他存在繼承權之争的人?”

安迪長指摸着下巴,頗為滿意地看着她。

她的腦海卻迅速閃過了一個人的臉——楊曉菁。

“怎麽,有主意了嗎?”

她搖搖頭:“我還不能确定,僅僅是懷疑。”

楊曉菁是個詩人,人淡如菊,與世無争,開飯店只是打發時間,并不用心經營,從沒見過珍寶舫做過宣傳,看起來不是愛財的人,何況她一向疼愛逸文,關系融洽,怎麽可能這樣傷害他呢?但是說起來,逸文從不去夜店,普通的飯館也少去,那些年大家出去吃飯,都是去的珍寶舫,逸文酷愛喝紅酒,楊曉菁就每次提前将酒醒好——那些酒,會不會有問題??

“我們這就動身吧,不過——”舒瑤的睫毛閃了閃,“我要先找一個朋友幫我易容,否則被對方認出來,就不好查了。”

“易容?百變特工嗎?”安迪好奇地問。西方電影裏,特工可是深入人心的形象。

舒瑤扯了扯嘴角,卻是笑不出來。

兩人從餐廳直接步行至停車場,舒瑤開車,安迪坐在一旁,給外面等候他的亞裔打了個電話,請他先回酒店。

之後他便跟着舒瑤,找到一家名為“煥顏”的造型沙龍。看起來是普通的美容美發,但是店主聽到舒瑤說明來意後,熱情地将他們帶進了裏面的工作間。

“小楓,謝謝你。”舒瑤感激地說。她知道煥顏的易容術只在必要時提供給司法機關查案用,沒想到他這麽爽快就為自己做了。

小楓輕輕地用手打理着她的金色假發,“別客氣,誰讓你是林檢的未婚妻呢!對了,你們什麽時候辦酒,可一定要記得給我發請帖呀。”

“林檢的未婚妻?”安迪耳朵極尖,“林檢是誰?”他狐疑地看着鏡子裏的舒瑤。

舒瑤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楓剛想回答安迪,卻見舒瑤搖了搖頭,只好不說話了。

安迪卻像孩子似的,伸手将舒瑤拉起來,哼了一聲。

“她現在是我的!你看我們金發碧眼,多般配!”

小楓愣了愣,剛要反駁,卻見他已拖着舒瑤大步出去了。

這……這大事不妙啊,我是不是該給林檢打個電話?

當下掏出手機,撥了過去,“喂,林大檢察官,有人挖你牆角哦,還是個外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有沒有小夥伴看哭了?藍寫的時候,眼睛濕了。

☆、對質

兩人再次上路時,雪已經停了,通往江邊的柏油馬路上積滿了白雪,來往的車輛在中間軋出兩道小徑,緩慢的通過,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江風淩冽刺骨,吹在臉上如刀割。

舒瑤不敢在風中多停留,大老遠地看見了珍寶舫,挽着安迪便踏上了索道。索道依然搖搖晃晃,安迪有些不适應,身子東倒西晃,下意識地攥緊了她的袖子。她沖他笑笑,告訴他別緊張,心裏卻忽然想起了那時的鞠逸文,不禁有些難過。

那時鞠逸文總是緊緊地攥着她,溫柔寵溺地笑着,告訴她別緊張……

罷了罷了,過去的就不再多想了,如今,她終于可以為他做一些事了,只希望他能安好,其他別無所求。

迎賓的姑娘們瞧見這對外國友人進門,眼睛全都亮了。雖說珍寶舫不缺貴客,但如此錦衣華服、儀表堂堂的,還是少見,于是争相過來接待。

舒瑤有備而來,不緊不慢地說:“我要一個文竹廳。”

文竹廳是鞠逸文的專廳,當年他與舒瑤都是在這個包間。兩人坐下後,舒瑤對着四周的環境愣愣地出神。安迪叫了她幾聲都沒答應,只好用手推了推她胳膊。

“舒瑤?”

她這才回過神來,然後起身在房間裏走了一圈,凝眉思索着什麽。

沒等她說話,一位穿着素色旗袍的女人開門進來,非常熱情地沖他們打招呼,并遞上了菜單。

舒瑤看見這個女人時,清澈的藍眸閃過了一絲微笑。

——果然選文竹廳沒錯,孫月,你還認得出我嗎?

舒瑤心不在焉地翻着菜單,一邊問那女人:“你們楊總今天不在呀?”

“楊總最近比較忙,您有什麽需要,和我說就可以了,我是這兒的經理。”女人親昵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美女的中文說得不錯哦,以前來過我們店嗎?”

“沒有,我們是第一次來,朋友介紹來的。”

“噢,是嗎?不知您的朋友是哪位?我應該都熟悉的。”女人拉起了近乎。

這時,安迪湊了過去,一雙湛藍深邃的眼眸盯着女人:“我們的朋友叫鞠逸文,和我差不多帥,你熟悉嗎?”

女人聽到鞠逸文的名字,嘴角的笑意突然凝住了,臉色也黯了下去。

舒瑤推推她:“你怎麽了?”

女人嘆了一口氣:“沒什麽。兩位看菜單吧,我給你們推薦幾個——”

“月姐。”舒瑤徑直打斷了她。

女人有些驚愕地看着她,不明白這個外國女孩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

舒瑤放下那本菜單,從容地擡手,将金色假發摘去,将自己的長發放下,将假睫毛撕開……一張越來越真實的臉容逐漸浮出水面。

女人望着她的臉容變化,終于想起了她是誰。

“小瑤……你為什麽要打扮成這樣??”

“很簡單,為了回避你的表姐。”

“回避……楊總?為什麽?”

舒瑤冷笑一下,試探地說:“你應該心裏有數吧。”

“我不懂你說些什麽呀。”孫月苦悶的樣子。

舒瑤站起來,走向牆邊的酒櫃,從裏面取出一只單獨擺放的高腳杯,拿到孫月的面前,晃了晃。

“這是鞠少爺的酒杯吧?”

孫月臉色煞白,之前的伶俐勁兒瞬間消失,呆在那兒不知說些什麽。

舒瑤見她如此失常,臉色何嘗不是一沉。在這之前,她也只是猜測,可是孫月的反應,基本上印證了她的猜測屬實。

她沒想到,真的是楊曉菁……倘若鞠逸文知道了真相,必定很難過、很痛心吧?

安迪将那只晶瑩剔透的酒杯拿過來,舉在手中仔細看了看,“我要把這只杯子拿去檢驗。”說完就起身要走。

“不要!”孫月張開雙臂,攔住了他。

安迪皺起眉頭,疑惑地望着她。

房間裏沉默了許久,三人僵持着,氣氛緊張。

半晌之後,孫月的臉色出現了松動。她雙膝一彎,跪了下來。

舒瑤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冷冷地望着她。

“我聽說,鞠少爺吸毒被捕了,是吧。”孫月的聲音散淡無力。

安迪哼了一聲:“你們幹的好事!”

孫月沒有否認,只是低頭擦了擦眼睛,似乎是哭了。

“小瑤,我知道你和鞠少爺已經不在一起了,但你今天為他而來,我知道你們還是朋友。對不起,這句話你代我轉告他吧。”她跪在地上,幽幽地說着,眼睛盯準了安迪手中的酒杯,趁他不注意,一把奪了過來,摔在地上。

“孫月!”舒瑤駭然起身,簡直被她氣得發抖,“你這是……你這是毀滅證據!”

孫月淡然地看着那些碎片,“我只是覺得,鞠少爺不會再來了,留着他的杯子也沒有用。”

“你不要狡辯了!”舒瑤走上前去,俯視着她,“是不是楊曉菁指使你這麽做的?你們到底給鞠逸文吃了些什麽?”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這一切,要怪就怪鞠少爺的父親吧,我表姐也是被逼無奈,她也是個可憐的女人,而我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聽她的吩咐,幫她一把。”孫月眼睛紅紅的,“小瑤,你不要激動,吸毒這種事,并不是致命的,以後他一定能戒掉的。”

“孫月!你根本不了解你表姐的心思!”舒瑤痛心地蹲下身,直視着她的眼睛,“你表姐何止是要逸文吸毒啊,她還雇槍手在美國追殺他,她根本沒想給逸文留活路!”

孫月呆了一呆,不敢相信似的,“追殺?”

安迪卻突然伸過長腿,猛地将她踢倒了,還用英語罵了一句。她“啊”地一聲,趴在了地上。

舒瑤轉頭看向安迪,只見他俊臉上怒氣沖沖,像一頭咆哮的獅子。

“舒瑤,別跟她廢話,這個臭不要臉的女人,多次給Even下毒,簡直可惡至極,我恨不能殺了她!”

舒瑤的心裏何嘗不憤怒難平呢?

“那你說怎麽辦?”

“把她帶走,找楊曉菁當面對質。”安迪的語氣幹脆又果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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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雖然大雪,楊曉菁卻從醒來時就心情大好。昨夜做了一個

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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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回頭,就見舒瑤的臉上濕漉漉的,仿佛剛下了一場雷陣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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