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劫

第一次放肆着自己回想那可悲的過去。男子的法力循序溫和的緩緩流入她體內,卻如何也安撫不了她那失控的思緒。男子笛聲柔和平緩靜了這一片天地,或許是好多了,或許是不願男子勉強,掙紮着坐起了身。低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擡頭望向男子,眸中是痛極的悲。

“淵……你可知曉親眼看着自己最敬的爹親手殺了他的妻子的感覺?你可知曉親眼看着生你養你的母親死在自己懷中的怕?”

臉頰上的淚痕已被男子拂去,睫毛上卻依舊沾着淚珠點點,“可是……就算他毀了我唯一的駐足地……毀了我僅有的溫柔……我答應了娘……又怎會去恨他……恨沒用……不是嗎……”

突然間發覺自己有些可笑……今日的墨清太不正常了……說了太多不該說的話。

她朝男子點了點頭擡手輕輕地止了笛聲,“淵……我好多了……不慎着了只靈猴的道,見笑了……”她又隐去了所有的悲,回了那副漠然模樣,除了那依舊蒼白的臉色,又與往常無差……墨發散着落下了腰,腬荑細細撚着衣袖,垂眸道:“去九黎山喝茶吧……”

對上阿清痛極的眸子,裏面充滿了濃郁的悲傷,果然墨淵不适合安慰女孩子,他選擇了靜靜傾聽,專注的聽着她的講述

“淵……你可知曉親眼看着自己最敬的爹親手殺了他的妻子的感覺?你可知曉親眼看着生你養你的母親死在自己懷中的怕?”

“可是……就算他毀了我唯一的駐足地……毀了我僅有的溫柔……我答應了娘……又怎會去恨他……恨沒用……不是嗎……”

墨淵驀地停止吹奏,爹娘嗎?

這是一片竹林,天飄着飛雪,為竹林渡上了一層風霜,一穿着單薄的女子立在竹林的那端,而小男孩處在另一端,“娘孩兒為你送餐了”

女子終是顫了顫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眸中一片清冷,眼神卻是柔和那也只是一瞬,“淵兒,你爹為何不來,是不敢吧,十年了将我囚禁于此就如同鳥兒失卻了翅膀,剝奪了我的自由,江湖兒女要的是快意而非如此居于如此的方圓,我恨他,”

“你怎的依舊未改變,原本以為淵兒會感化你”突兀的一磁性聲音闖入

女子凄然一笑“原來你當淵兒是工具,沒變的是你吧,我此生難忘你,只因恨,也罷,我也沒時間了,墨韞”

“莫娘你……何出此言”

“咳咳……”女子猛的一陣咳嗽,忙掏出白娟吐在上面,“到時間了”女子愉悅的笑出聲“我終是有辦法解脫你的束縛,就比如死”女子說完身體緩緩向後仰去,男子慌忙将她接住,笑的溫柔“莫娘我們有的是時間磨合,墨韞不負你,那你就恨吧,”突的拿出一把匕首捅破心房,笑着死去

他們早就忽略了一旁的男娃,從始至終他都是淡漠的看着,他在這片雪中不眠不休挖了三天三夜,将父母用雪整好容顏,放在一塊,繼而覆蓋,雪還在下,掩蓋了這處的痕跡,男孩跪在那“爹娘,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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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我好多了……不慎着了只靈猴的道,見笑了……”

“去九黎山喝茶吧……”

“阿清很好,我們回家喝茶”繼而站起身扶起女子,撤去結界,依舊是漫天飛雪,恍若未曾改變,

回過頭對着阿清的眸子看,一臉的茫然,把手塞到阿清的手中,像是為了取暖又像是,

“阿清,你帶我走吧”充滿小心的試探,緩緩的攥住阿清的手,但力道适宜,不至于攥疼了她

結界撤去之後,漫天飛雪更甚,又像是迷了誰的眼……

她朝男子點了點頭,轉身欲要帶路,卻突然手中被一陣冰涼握住,那是墨淵的手,有些詫異地回頭,卻看見了他眼底的痛楚。取暖亦好或是其它亦好,她那稍微平靜的心湖又泛起漣漪……看着倆人交合的手,不知為何一瞬想起了男女之間的十指緊扣,又有些複雜……只是那一時的心悸……不願深想,大起大落的情緒早已不适合墨清,她沉寂了太久,自知若是那般,她終有一日會因此癫狂。

抿唇片刻,猶豫地應了聲“好……”終是沒将手抽離,或許,是舍不得這指尖從未有過的冰涼溫度。有了方向,撚決千裏不過一瞬之間的事,只是這回她卻覺得似乎長了一點,可能是兩人的緣故吧。

墨清從未太長時間駐足哪些地方,最多也只是十年,可十年于妖而言不過它歲月中的一點。本便無常駐九黎山的念頭,又怎會有什麽精致的府邸,只是區區一個普通的山洞罷了。外面是還算整齊的花草樹木,裏內不算粗糙卻也只能算作單調。石桌石椅石床外加一盞燭燈罷了。

溫與涼的交替也在一瞬之間,他們已出現在石洞前。墨清身為長老有時也要招待異界的客人,也知這地方有些簡陋,心想着若是墨淵不慣下次便帶他去妖界的長老府中,聲音略帶着些無奈,“淵,招待不周,這次就單品清茶吧。請坐。”說罷了才想起兩人交握的手,急忙分開,她又是面無表情看着男子的眼眸卻下意識地移開。

“我去泡茶。”搶先了一步走到石桌旁,拂手化出茶具,拿出瓷壺欲要去舀些山泉水。

此刻的墨淵似乎有了些許孩子氣,竟也會有了忐忑,手中的溫暖是自己不曾有過的,竟起了貪戀之心,驀然一驚,這是,自己的心在跳躍,

跟随着阿清的步伐,在雲端快速前進,只有自己與阿清的身影分明,這處的環境的确很好,這山洞處處透漏着溫馨比自己那清冷只有一個棺材的房間好多了,最起碼自己很是喜歡,

“此處甚好比起我那凄冷的棺材美好多了,很是溫馨,”

忽然手中的暖意失去竟有些不舍,卻是沒表現出來只是默默望着她,她的表情依舊如此,眸中閃過一絲失落也只是一瞬,見她欲要舀泉水,上前自她手中的瓷壺,“阿清我來吧”

繼而身影一閃,尋着泉聲而去。

墨清聽男子說此處溫馨不知為何有些愉悅,卻也無表現出來,想想往常與男子影屏時那背景常常是一副棺材,确乎是好了很多。一時分神手中的瓷壺便被男子奪了去,男子的身影一閃出了洞口。

墨淵去汲水麽……女子腦中突然想到了什麽,無奈追去,卻慢了男子一步,便已落下一小斷路程。只好運起些許靈力跟上,快步向前拉住男子。

“淵……”微微嘆了口氣,“你不識路……還是回去休息……”雖知這是男子的好意……話語一轉:“墨清又怎有讓朋友忙活。”

她輕輕接過瓷壺,“你且等會。”說罷便掠過男子走向遠處泉眼。

自己雖能分辨泉水之聲,确實前不遠就是了,驀然停下,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自己不認識回去的路,算了先取完水再說正要往前走,是阿清的氣息,心中有些欣喜,見他拉住自己,

嘴裏說着客氣的話,自手中拿過瓷壺

閃身沒了影,雖能感應阿清的存在,但要論自己的方向感,自己難保會做出一些什麽,

【你且等會】

墨淵面無表情的立在原處,沒有動過,眼卻望着阿清離開的方向

泉眼處緩緩淌出的潺潺流水彙做涓涓細流,溪水清澈冷冽,柔和沖刷着途中的一切。女子慢步走近,輕輕一躍,悠悠地便落在泉眼處的碎石之上,身法輕盈。彎腰蹲下,墨色長發随着動作微微飄散有些遮住了女子視線,她擡手斂起額前一縷青絲挽至耳後,接着雙手捧着瓷壺伸至泉眼汲水。自那穴孔之中溢出的山泉水,幹淨至極,有些入了壺中,有些卻順着斜勢融入小溪。溪流雖不急卻依舊快了些,淌過暈了女子的衣擺,女子卻不在乎,精致的臉上面無表情,深色的眼眸盯着壺中的水,只有認真專注。待覺得水裝得差不多了,女子才起了身,淺藍曳曳躍回地面。

她雙手捧着壺水往回走,又想到墨淵可能在洞中等久了不由加快些步伐。原路返回,突然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莫非……女子素手撥開面前的枝桠,果真看見了那個鬼氣纏身的人,本叫他回去等她,也不知男子是會錯了意還是當真忘了路。也不去說什麽,只是淡淡地看了男子一眼,道:

“淵,走,泡茶了。”

入目的是滿眼的綠,濃郁而又清香的氣息,涼涼的推入至腑,鳥語花香,空靈清新,微動的生靈,靜靜細聽它們的呼吸傾訴,不知名卻是豔麗的鳥兒不停的抖動着羽毛,身體似也跟着搖擺,身姿更是優雅的不可挑剔,叫着清越的聲音,翻轉着各色的花樣,原來鳥才是真正的舞者,似乎有那裏不對,在随着它抖動的頻率它的視線,嗯,這是一只明黃嬌小的鳥,一個在高處演練一個在低處,腳踩着不同的區域眼花缭亂,似是決定了般,明黃的鳥兒突的飛上樹,與之豔麗的鳥兒交頸,共同飛往他處,墨淵這才明了,原來是求偶成功了,

等自己再回神時,阿清,氣息已是近了,

望着瓷壺中清冽的山泉,

“阿清辛苦了,這裏的生靈真美”

男子看着眼前的景色不住地贊美,她随着男子目光望去,枝條層疊不時透入零星日光不如白晝亦不是漆黑,突然閃現幾只鳥雀毛羽豔麗,似乎在展示自己輕捷身影鳴叫之聲婉轉動聽,她淡漠看着,點頭附和。生的氣息濃郁确乎很美不過她卻早已見慣了,多少年來走過太多風景卻從未覺得哪處獨好,或許亦是女子的悲哀。又轉頭看向男子,他為冥界鬼主見到的該都是漆黑以及那些面如死灰的亡魂……她一手托着瓷壺另一只輕輕搭上男子肩膀,道:“淵,世間美好,若想去看,我可與你一同。”女子聲音似泉水般清清冷冷,卻又比以往都要異常柔和。這亦是個承諾。

她望着男子的墨色眼眸,不知為何突然不敢對視,未等男子說些什麽,忙将手拿開,捧着瓷壺道:”走了。“轉身走向了石洞的方向,只是連她自己都不知的,被那墨色長發遮住的耳尖這時竟微微泛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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