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帶娃練攤

童彤抱着娃在城中村裏的雜貨鋪買了點東西。一斤散裝的各色穿珠，五種顏色的塑料尼龍繩，再加一把折疊小剪刀，統統裝在一個塑料袋裏，砍價到20元錢帶走。

雜貨鋪的老板認識何連天父子，自然以為是買了這些東西哄小孩子玩。

童彤也不多說，加快腳步輕車熟路進了C大的校門。

這時候的C大還沒有收參觀門票，大門敞開，查驗證件也不仔細。校內有教職工宿舍，像何連天這種帶着娃理直氣壯出入的，根本沒人管。

在C大活動中心與宿舍區之間，有一條濱河林蔭路。白天河風拂過樹影婆娑，是納涼聊天的好去處，晚上路燈賊亮行人也多，快到畢業和新生入學的時候，總有學生在此出沒擺攤子賣些用不到的閑置二手貨。

在帝都正經街面上擺小攤，時刻要擔心被“城”管，在校內這種地界裏，學生們自發的處理閑置物品的攤位，尚無人監管。

童彤當年新生入學，就被人帶着來這裏買過學長的舊書。一般是七月中旬放暑假，畢業的這波賣二手的才會達到高峰，那時候這條路上想找個空地都難。而今才七月初，沿路的攤位稀稀拉拉三五個而已。

童彤稍稍放下心來，找了個路燈下面蹲好，将雜貨鋪裏求來的廢舊報紙鋪墊在地上，這才将陳穎那條紅色的毛圍巾在報紙上鋪平。

何小路第一次進入大學校園，C大自有的書香底蘊與傳統建築結合，移步換景處處精致，與城中村的老舊雜亂形成鮮明反差，那是堪比公園更勝皇家園林的所在。他眼睛都忙不過來，四處張望，等着稍稍安定，又驚訝的發現爸爸居然在編繩子玩穿珠？

童彤當年就是手工愛好者，沒辦法長得醜很少出門玩，自己做點小物件自娛自樂。久而久之，比如編手串這種技術門檻不高的是手到擒來，從珠子搭配到繩結做法都有一番心得創意，手速也很給力。

如今能買到的只是廉價珠子，勝在顏色不錯，尼龍繩足夠細，多擰幾股各色搭配起來，做成手串也很是耐看，起碼設計感很強，夏天大家都露着手腕，加上這種手鏈配飾青春時尚。

童彤是穿了一件半袖格子衫，簡單編好了第一串試驗品，就先戴在了自己手腕上，特意用的是松緊繩結扣，手腕粗細都能調節。人帥身材好，廉價衣褲穿身上都有模特的既視感。何況這手鏈新穎別致，與其他材質循規蹈矩那種絕然不同，男生戴着也不顯女氣。

何小龍眼巴巴看着，贊道：“爸爸，這個真好看！”

童彤頓時有了信心。不到晚8點，就已經編了十幾串成品。特意分為了三檔擺放在紅色的毛圍巾上，更襯得手鏈顏色光鮮，造型充滿藝術氣息。

東西不是統一價格，這裏面是有講究的。畢竟學生們的消費能力各有不同，均價售賣不如分類定價更能刺.激消費。

最上面一排只放了兩個手鏈，繩結編的複雜多色混合，珠子也穿的多幾顆，童彤定價是50塊。第二排擺了五個，看起來比第一排少了一些花樣，越發襯托着第一排的精致，這排定價20塊。最下面這排，只穿一個珠子，單色編繩，一個10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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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彤雖然不擅長叫賣招呼，不過何連天顏值在那裏擺着，随便站在路燈底下就能吸引行人目光。再見他面前攤開的那些藝術氣息爆棚的手鏈，三三兩兩便有駐足詢價的。

有那50塊的精致貨做标版吸引客戶，覺得太貴不劃算的人盡可以挑選10塊20塊的拿走。當然對有些學生而言，拿50塊錢買個小飾品并不算啥，一個精致的發飾、胸針都遠不止這個價。買就圖個新鮮時尚，與帥哥模特比肩。

問了幾次，連何小路都會報價格了。

何小路雖然沒有特別出色的外表，不過兩三歲的男孩子這樣乖巧可愛，稚嫩聲音報出價格幫着帥哥賣貨，萌點滿滿。

有何小路幫着賣貨收錢，童彤專心編手鏈，一邊做一邊賣，不到九點半竟然收入了500元。手鏈供不應求，連他原本手腕上那個試驗品也被人買走了。

惦記着不能讓小孩子太晚睡覺，童彤揣好了500塊立刻收了攤子，将剩餘材料和紅圍巾裝入塑料袋，卷好舊報紙，再一只手抱起何小路起身回家。

路上，何小路還問：“爸爸，好多哥哥姐姐都想買手鏈，為什麽不再多賣一會兒？材料還有剩下呢。”

“物以稀為貴，出貨多就不值錢了。”童彤耐心講着其中道理，雖然不知道兩歲多的孩子能聽懂多少，她卻并不打算将何小路當普通幼兒來看待，“咱們明後天再來賣，今天有些人因着沒買到或許會有念想，算是一種饑餓營銷手段。明天白天爸爸教你做這個好不好？咱們多編些名目出來，備足貨再來。這種東西就是賣新鮮賣創意，每天出點新花樣吸引客戶，不過也做不了幾天，別人看看就會了。”

何小路似乎全都聽明白了，小大人一樣鄭重點頭：“爸爸說的對！但是路路可以學會做這個麽？”

在何小路幼小的心靈中，爸爸只花20塊的本錢買的材料都沒用完，轉眼之間就賺了500塊錢，這本領杠杠的，太值得崇拜了。媽媽常說一技傍身不愁吃穿，如果他學會了編手鏈，是不是以後都不會餓肚子了？

童彤自然不敢說這手藝練了好幾年了，怕打擊到兒子的積極性，只說：“爸爸也是最近看工友編才學會的，路路這麽聰明一定學的會。”

從C大走回城中村，二十分鐘不到的路程，何小路已經趴在爸爸肩頭睡着了，嘴裏吐着泡泡，夢裏還帶着笑。

這孩子擔驚受怕了兩天，只吃了2個包子一碗稀粥，就算天生體質不錯，也還是不到三歲的幼兒，體力十分有限。以後要保證娃吃的好按時睡才行，童彤暗下決心，明後天擺地攤早點出來，晚上九點前就争取能帶着娃回到家中。

至于欠的房租，還是今天就交了吧，免得被房東姐姐惦記着。

天氣熱，劉音沖了個澡，裹着睡衣正守着自家大電視看肥皂劇，忽然聽到有人敲門。

“劉姐，是我，小何。我來交房租了。”

房門打開，劉音便看到抱着娃的何連天。那小拖油瓶睡的正香，口水潤濕了何連天肩膀的衣衫。雖然這老實男人衣着樸素，不過便是地攤貨被這顏值帶的都仿佛是名牌了。尤其，會照顧孩子的男人，比那些愣頭青顯得成熟穩重很多，魅力十足。

深更半夜，這樣的男子敲門來，實在榮幸啊。劉音心情大好，客氣道：“姐姐不是已經答應，你明天再交房租了麽？難道還有什麽變故？”

何連天盡量将目光放到別處，不看房東姐姐那半遮半露的睡衣，小心從兜裏數出350塊遞了過去。

若是問旁人借錢，三五百塊的還不都是百元大鈔麽？劉音卻見何連天拿出來的全是十塊二十，只一張面額伍拾的，顯然七拼八湊才出來。心中多少有幾分不屑，這都什麽窮朋友啊，沒得耽誤了帥哥，她是不是應該再好好開導開導他？

不過既然是交房租，現金都送上門了，劉音也不廢話，接了錢，也沒急着關門，而是嫣然一笑，做出請進的姿勢：“何先生，不知可否賞光進來坐坐？”

“多謝劉姐，不用了，娃已經睡着了，我不耽擱，帶他先回家了。”童彤慌忙拒絕，一溜煙跑上樓去，開門進房，回身将門從裏面鎖好。這種老式插銷，外邊就算房東有鑰匙，輕易也進不來。

給何小路蓋上被子，童彤才鎮定下來，心說自己這是怕啥，明明現在已經是男人，房租也補齊了，還怕房東姐姐吃了他不成？這算不算是某種社交恐懼症？這可能是心理疾病，是病就要治，當然要等有錢了再說。

次日清晨，童彤很早醒來，看何小路還在睡，就先去衛生間沖了澡。

衛生間狹小，裝修的很簡陋，水泥地面，四周牆磚就貼了一米八高，蹲坑上是淋浴，洗澡的時候需在坑上面蓋塊板子，才不至于一腳踩空。洗手臺那面牆挂着一面老式的圓鏡子，只能照見脖子往上。童彤嘗試着用那刀片刮了刮臉上的胡子茬，有當年修眉毛練就的底子，沒有電動剃須刀刮胡子也勉強能完成，一邊照鏡子一邊沉迷這副顏值。

“爸爸，路路也要洗澡。”何小路揉了揉眼睛，推開了廁所的門，小手手努力解開小單褂的扣子。

爸爸這兩個字将童彤放飛的自我瞬間拉回現實。匆忙穿上褲頭，又開始幫何小路脫掉小衣服。一邊脫一邊感嘆，這孩子真是太瘦小了，昨天單手抱着他一點都感覺不到重量，估計沒有二十斤，身高體重都不達标，頭大身子小，明顯營養不良。今後要好好給他補一補。

何小路卻無憂無慮，天熱的時候洗澡最舒服了。今天應該可以吃飽飯，爸爸也似乎不着急出門上班呢。對啦，爸爸昨天還說教他做手鏈……

洗完澡，童彤找出自己唯一一套替換衣服穿在身上，那是洗的發白的廉價文化衫和粗布工裝褲子。又在櫃子裏翻了半天，只見都是些劣質寬大的舊童裝，這才想起來原身與陳瑩生活拮據，孩子的衣服幾乎都是工友們送的舊衣服，壓根就沒給他穿過新衣。

童彤遙想每次回老家給自己那大侄子帶回去的各色童裝，越發覺得何小路可憐，這可是千禧年之後的帝都啊，誰家孩子還總穿不合體的舊衣服？

“等爸爸洗完衣服，帶你去外邊吃早飯。然後去個好玩的地方。”

何小路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不過又有些局促道：“爸爸不用工作麽？就算不去工作，也要先做手鏈吧？”

這孩子真是比大人還操心的，童彤安撫道：“爸爸這幾天都不用去工地，咱們上午出門去補點材料，順便帶你玩。下午回家再教你做手鏈，不耽誤晚上出攤子。”

夏天的衣服都好洗，簡單揉搓兩下晾在陽臺就搞定了。

童彤将整錢貼身放好，揣着一把零錢，抱着娃出門，向着帝都著名的動物園批發市場進發！昨天花掉20元，賺500塊，交房租350元，今天他有213塊五毛的本錢呢，扣除飯費交通費，可以補一些高品質的珠子……順便看看還有什麽新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