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首已枉然
方天天從超市出來的時候,接到了王斌的電話,她把東西往車上一放,就打開藍牙耳機,一邊接電話,一邊開動車子。只聽見王斌在那邊說:“那個天天呀,孟嶺東回來了,你知道吧?”天天恩了一聲,繼續開車。王斌支支吾吾地說:“他找我打聽淺淺來着,我把淺淺電話和住址都告訴他了。”王斌話音未落,天天猛一下剎車:“你說什麽!”
就聽見後面砰的一聲,追尾了。天天惱怒地吼道:“我這有事,回頭找你算賬!”挂了電話,氣勢洶洶地下了車,對方車主也下來了,兩人一見面都愣了,異口同聲地說:“又是你!”不同的是方天天很惱火,對方卻有些驚喜。
方天天吼道:“李先生,是不是嫌昨天撞得還不夠,今天又撞上來了?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李俊鵬笑着說道:“別生氣,這不是你突然剎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嘛!昨天的事交警不是判了各付50%責任嗎?也不能全怪我吧!”天天看了看車,還好,撞的不厲害,正好昨天沒送修,今天一起送了。李俊鵬也看了看說:“不過這事怪我,沒注意車距。我全責行吧?”态度很好,就是有些嬉皮笑臉的。
天天正在氣頭上,不過對方既然要負全責,她也沒話說了,只好打了電話報了保險。等保險的時候,李俊鵬就跟天天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開始天天不願理他,後來等的時間久了,無聊得很,就慢慢和他聊上了。李俊鵬說:“俗話說不撞不相識嘛。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李俊鵬,在江海醫院骨科上班。”天天一聽,便樂了:“我有個朋友,昨天才剛出的院,也是骨科。她叫羅淺淺。”
“嗨,真是巧了,我知道羅淺淺,她是林子新的朋友吧。我跟子新很熟!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林子新?天天有些疑惑,不過馬上就想起來了,是那個跟淺淺相親的醫生。既然是熟了态度就好多了。兩個人都是能聊的,立刻就熟絡起來,等保險來處理完事情,兩人已經決定找個時間把淺淺和林子新一起約出來打牌吃飯了。
天天回到家裏,大包小包的東西放進廚房,一出來就跟羅淺淺說:“跟你說啊,我今天又撞車了!”淺淺一聽,不對,這撞車怎麽撞得這麽高興呢?天天接着說:“你知道誰撞了我嗎?是那個林子新的同事,我們還真有緣,昨天也是他撞的我!不打不相識,我們今天還說找個時間叫上你和林子新一起出來吃飯呢!”
淺淺笑着說:“想約人家自己約,別算上我,我這個樣子能出門嗎?”
天天一拍頭:“對哦,忘了你不方便出門,這樣好了,約到我們家來好了,我們吃火鍋,打打牌。”方天天的一大愛好就是打八十分,雖然牌技臭牌運差,依然樂此不疲。天天把一大罐牛奶放進了冰箱後,又交代一句:“牛奶你可要天天喝,骨折了要補鈣!”
淺淺說:“多謝費心,我會記得的!”天天忽然想起王斌的電話,便問淺淺:“今天有人來找你嗎?”淺淺想了想,笑着問:“怎麽了?”天天大罵王斌:“王斌那混蛋居然把你的電話和住址都告訴孟嶺東了,我怕他來找你。你放心,我回頭一定找他算賬!對了,你的電話那天摔壞了,要不要我幫你買個新的?幹脆再換個號”
淺淺說:“不麻煩了,我已經在網上買了,過兩天就到了。”看了看天天擔心的樣子,又說:“孟嶺東下午來過了,沒事。我能應付。”說完低頭看電視,好像很入迷的樣子,不再說話。天天也不好再問。
其實電視裏在演什麽,淺淺全然不知,她滿腦子浮現出初識孟嶺東的片段來。那時她不敢向家裏要錢,只好一邊在學校圖書館勤工助學,一邊做着一份家教,才勉強支持平時的生活開銷,功課又多,每天忙得團團轉,班級裏系裏的事情她一概不參加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上完課,班長孟嶺東找到她,要她幫忙出系裏的板報,說這期正好輪到他們班,實在找不到人了。淺淺有些驚訝,問:“怎麽會找我?”孟嶺東說:“我自然有消息的,方天天說你幫他們畫過幾張肖像素描,畫的特別好!”
淺淺想拒絕說:“我沒有時間,做了一份家教和圖書館的工作。能不能找別人?”孟嶺東說:“羅淺淺同學,班級裏的大小活動你從來沒參加過,總不能連個力所能及的事也不肯做,這太沒有集體榮譽感了吧?再說了,真的找不着人。你放心,你負責畫,我負責寫,不用很多時間的,一個下午就行了。”淺淺一聽,是了,班級裏所有的出游活動能拒絕的都拒絕了,一則沒有錢二則沒有時間,天天她們已經批評她游離在組織之外,不好再拒絕只好答應了。
那天下午,淺淺和孟嶺東就忙活起來。這期的主題是安全知識宣傳,主要是宿舍的用水用電和火宅防範什麽的。內容圖畫孟嶺東都找好了,淺淺只負責往黑板上畫。孟嶺東則在一邊板書,淺淺看孟嶺東的字寫得龍飛鳳舞的,便說:“你這是寫草書嗎?”孟嶺東一聽樂了:“有眼力。我的字可是仿的張旭的狂草!怎麽樣,寫得不錯吧?”
淺淺看了半天說:“是不錯,就是跟畫似的,看不懂!”孟嶺東一下子沒勁了,說:“你這是不懂欣賞!”淺淺笑着說:“我不懂欣賞不要緊,就是擔心輔導員也不懂得欣賞,到時叫你重新寫一遍。”孟嶺東想了想,也是,只好重新擦了再寫。淺淺便不再理他,專心地畫起來。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太陽就半落西山了,橘色的晚霞布滿天空,孟嶺東寫得累了,坐在一邊看淺淺畫畫。夕陽打在她的白襯衫上,泛出一層柔柔的光暈來,孟嶺東第一次覺得女生穿白襯衫也可以這樣好看。看她專心致志地畫着每一筆,他才發現從來沒有關注這個女生,如果不是方天天提起,他大概都想不起來班上有這樣一個女生。每次活動她都不參加,開始還讓女班委找她問問情況,久了也就直接忽略她了。上課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過了半學期了,班上的男生女生他幾乎都認識了,恰恰就是忘了她。
太陽慢慢落下去,天有些黑了,淺淺畫完了,一看孟嶺東才寫了一半。她有些為難,怎麽辦,天黑了沒有做完,語氣軟軟的好像是她的錯。孟嶺東笑了,沒弄完就沒弄完嘛,明天周六沒課接着做吧。淺淺抿了抿嘴說:“明天我要到圖書館勤工助學呢,不然下午午過來幫你寫吧?”孟嶺東問:“圖書館的勤工助學一小時才2元,大家都嫌少不願去,你怎麽肯去呢?”淺淺說:“錢是少了,可是沒事的時候可以在那看書,一心二用,我還覺得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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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嶺東又問:“你一周做兩份工,時間排得過來嗎?”
淺淺說:“家教二四六晚上,圖書館是周三上午、周六上午和周天下午,全不沖突,有事也可以調整。”
孟嶺東一看時間晚了,就說一起去食堂吃飯吧。兩人到了食堂的時候,恰好遇到班級的其他男生,一看到孟嶺東和淺淺就起哄,淺淺有些窘,孟嶺東大手一揮說:“去去去,起什麽哄呢,出板報去了,要不你們也來寫一段?”那群男生鬧一陣說笑着走了。
孟嶺東對淺淺說:“他們就那樣,開玩笑呢,沒惡意,你別往心裏去。”
淺淺笑着點點頭,繼續吃飯。
孟嶺東又問:“班級裏組織的出游活動,你怎麽都不參加呢?要是有難處可以說出來,大家都會幫你的。”
淺淺一口飯在嘴裏,慢慢咽下後,半晌才說:“每次活動我都發燒,不信你問問天天。”
“哪有這麽巧的事啊!那說好了,下回活動要是你沒發燒,就必須去了啊!”孟嶺東以為她是找借口,一臉不相信地說。
淺淺點點頭,默不作聲。
吃了飯,淺淺回到宿舍,舍友們聚在一起聊天,一看淺淺進來就問:“聽說你和我們孟大班長共進晚餐了?吃得愉快否?”淺淺瞪了天天一眼,“還好意思問!還不是你出賣了我,下回再不幫你們畫了!”天天立刻求饒:“好淺淺,我不是一時嘴快嘛,原諒我這一次吧!”說着扯着淺淺的袖子又拉又拽,淺淺看不得那一副賴皮樣,一把推開她,“這回算了,下次可要罰你了。”
林梅梅說:“淺淺,今天周末我們幾個準備一起去逛街,你去嗎?”淺淺搖搖頭,笑着說:“你們去吧,我還有一大堆作業等着我呢,玩得高興。”說完從書架上拿裏書,背上書包往自習室去了。
夏夜的晚風很清涼,校園裏的廣播一直在放着音樂,身邊是熙攘的人群,大多是趁着周末出去玩的,也有剛下了課往宿舍趕的。淺淺一直往最遠的教學樓敬萱樓去了,她一直喜歡這個教學樓,因為這個教學樓最遠,去的人很少,常常是一個大教室稀稀落落地坐三四個人。晚上的課也很少排到這裏,一棟三層小樓孤零零地坐落在這裏,周圍安靜得很,淺淺在這裏自習既不用占座也很少遇到同學,不用打招呼,自顧自做自己的事就好了。她的時間太少了,除去打工的時間,就沒有多少時間學習了,常常晚上宿舍熄了燈,她自己拿着書到走廊裏看。走廊裏的燈是整夜不滅的,雖然有些暗,但是加上一盞應急燈也就夠了。巡夜的舍監看到她,便常常勸她早點休息,學習雖然重要,身體也重要。淺淺總是笑着點點頭,又繼續看書,常常看到1點鐘才去休息。
第二天早上,淺淺趕到圖書館時,圖書館剛剛開門,圖書館的老師也很喜歡淺淺,誇她從不遲到,做事也認真。淺淺一到圖書館,便戴上袖套忙碌起來,擦書擦桌子,把昨夜沒有放好的書歸位。有一本書錯放在上層,淺淺不夠高,便踮起腳尖,扶住書架往下夠,已經快碰到了,卻不想有只手半空中伸出來取下來書,淺淺回頭一看,竟是孟嶺東。
孟嶺東把書遞給她,笑嘻嘻地說“快說謝謝啊!”
淺淺笑着說:“多謝”,接過書放回該放的位置,轉身就走。
“哎,你這個人怎麽這樣,我幫了你,你一聲不吭就走啊!”孟嶺東喊住她。
她轉回頭,又鄭重其事地說了聲:“謝謝你!這樣可以了嗎?”
孟嶺東笑着說:“這還差不多!”
淺淺笑着走了,孟嶺東追上來:“你快下班了吧?我們一起吃午飯?”
淺淺看了看孟嶺東,說:“我是快下班了,但不想跟你一起吃。”自顧自走了。
“唉,我不是怕你說話不算話跑了嘛。一起吃完正好去畫板報啊!”孟嶺東又追了上去。淺淺走進間工作室,孟嶺東還要跟進去,淺淺指了指門上的牌子“工作人員專用,讀者非請勿進”,說完把門關上了。
孟嶺東摸了摸頭,自己也笑了。
淺淺想到這裏嘴角微微揚起,帶着笑意,方天天看見了湊過來問:“電視裏有什麽好笑的嗎?”淺淺沒有回答,只是把遙控器給了天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