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謊言比真相還傷人
骨髓測試結果出來了,淺淺的骨髓竟然适合小健!李淑賢欣喜若狂。當淺淺接到電話時,只聽到電話那頭伴着抽噎的包含驚喜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淺淺略略思索了一下最近的工程進度,單身公寓這個項目幾乎已經結束了,只剩下一點軟裝,沒有太多問題。至于悅生活的樣板房,本來就是到年底才出的結果,休息個一兩周,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問題。和林曼妮溝通了後,答應了下周就做手術。
回公司的路上,淺淺接到于秀梅的電話,說有事要和她說,于是又拐到了秦家。秦易觀不在,秦峰也不在。淺淺想于秀梅一定有要事和她。果然,于秀梅一開口就說:“淺淺,你親生母親找來了。”
“什麽?”淺淺心裏陡然一沉,卻含着希望問:“我親生母親?”
于秀梅點點頭說:“其實上次我和你秦叔争執就是為了這件事,事後我反複想了想,還是應該告訴你。”
淺淺沒有說話。
“你的生母叫李淑賢,她生你的時候沒有結婚,你的生父因為家庭反對離開了她。當時那個年代未婚生子是大事,她沒有辦法,才把你放在孤兒院的。後來她又嫁了人,生了個孩子,那個孩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所以才千辛萬苦的找來。”于秀梅緩緩地說着,一邊看着淺淺有些蒼白的面色,一邊拉起她的手。
淺淺面無表情地聽着,手攥得緊緊的,直到指甲把手掌戳出血來。所有的語言變成銀針,一針一針地紮在心上。所有的東西一瞬間都湧上心頭,那套公寓,和小健的聊天,一切一切都只是一個戲本,李淑賢用這樣的方法把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步步賺入彀中,直到蒙然不知的她同意了捐獻骨髓。
內心的憤怒和被傷害的感覺漫天席地而來,她支持不住,站起來沖去門去。
于秀梅在身後不明所以地喊:“淺淺,淺淺。”
秋日的寒風迎面撲來,冰涼涼的刮蹭淺淺的臉,李淑賢溫柔的聲音,溫柔的笑臉在腦海裏盤旋不去,然後心裏有一種冰冷的聲音在不斷冷笑着:“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淺淺一口氣跑出了好遠,直到再也跑不動了,才癱坐在路邊,大口喘着氣,慢慢平複下來。
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往哪去,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只是呆呆地坐在路邊,直至天色漸漸暗沉,飄起毛毛細雨。
雨勢漸漸大起來,直至淺淺臉上水汽蒙蒙,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眼淚。身上微微覺得冷起來,她打了個哆嗦,從地上爬起來,往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裏,天天和俊鵬都在,看到淺淺的樣子,都有些吃驚,然而天天止住了李俊鵬探究的話,只是裝作不知道地說:“都淋死了,快去換個衣服吧,換好出來吃飯吧。”
淺淺默默地聽了,沒有說話就進了房間,許久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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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麽了?”李俊鵬忍不住問了一句。
“下午梅姨給我打過電話,說淺淺生母找來了,淺淺知道後反應有些奇怪,讓我看着她一點。”
“這是好事啊,怎麽?”
“問題是淺淺生母找她的目的,是想讓她給後來生的一個兒子捐骨髓。”
“怎麽這樣!天下還有這樣的母親!”李俊鵬不禁憤怒地喊到。
“噓,小聲點,別讓淺淺聽到了。”
“唉,淺淺這運氣,怎麽這麽…”話沒有說完,李俊鵬深深嘆了口氣,“本來今天還想找淺淺,說一說李娟的事。看來也是不能提了。”
“又關李娟什麽事!”天天聽了忍不住喊道。
“噓,你小聲點。李娟昨天又來找我,死乞白賴地懇求我,說無論如何讓她見淺淺一面。”
“有什麽好見的!”天天白了李俊鵬一眼,“你參合這事幹什麽呀!”
李俊鵬吐了個舌頭:“我這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兩人一邊吃飯,一邊留意着淺淺房間裏的動靜,可是裏面一直安安靜靜的,像一個黑洞,透出冰冷的氣息來。
第二天,李娟在淺淺公司樓下,攔住了剛來上班的淺淺。
“羅小姐,我知道你對我誤會很深,我是特意來解釋的。”李娟不顧淺淺冰冷的面容,依然拉着她不肯放手。
“李小姐,請你放手,我真的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麽好談的。”淺淺語氣冰冷。
“給我十分鐘,只要你聽完了,我立刻就走。”李娟一意孤行,路邊行人已經頻頻注目。
淺淺呼出一口長氣:“好吧,你說。”
“林子新沒有出國,他得了腦退化症,在上海的醫院裏治療。”李娟拉着羅淺淺的手,一字一頓地說了出來,“本來我答應他不會告訴任何人,可是他現在記憶力已經慢慢退化了,誰都不認得,可是只記得你,每天嘴裏念叨的都是你。”
淺淺閉上了眼:“這是真的嗎?”
“我只是他的一個借口,他不想讓你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可是我實在不忍心,所以跑來找你。”李娟慢慢放了手,“我雖然答應他,替他永遠保守這個秘密,可是心裏總覺得應該把這件事告訴你。”
“謝謝你。”淺淺緩緩地說,心裏有什麽東西砰的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
她擡步走進公司。
“你會去看他嗎?”李娟在後面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可淺淺頭也不回地走了。
淚水從臉上慢慢滑下,淺淺在電梯裏不停地流淚,直到公司的樓層,她擦了擦淚,徑直走進了林曼妮的辦公室。
“請進。”林曼妮的聲音一如往常。
“林經理,我要辭職。”
林曼妮驚訝地擡起頭:“怎麽了,怎麽忽然要辭職?”
“我有個人原因。是私事,必須離開,所以不得不辭職。”
“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問是什麽私事?”
“為了一個真心愛我的人。”淺淺緩緩地說。
林曼妮怔了一怔:“非辭職不可嗎?”
“我要到北京照顧他。他生病了。”
林曼妮呼出一口氣,點了點頭:“你終于知道了。不用辭職,我放你一年的假,停薪留職。手上的工程交代給小陳吧,交接完就走吧。代我好好照顧堂哥。”
“你早就知道了?”淺淺有一些驚訝。
“堂哥真心愛你,他希望你永遠不會知道,可是你還是知道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林經理。”
林曼妮搖搖頭:“不用客氣。只是,你要有心理準備,他現在就像一個小孩子,什麽也不記得了。”
淺淺點點頭:“但他還記得我。”
林曼妮微微一笑:“對,他還記得你,他只記得你。”
淺淺轉身離去。
站在公司門口,踟蹰了許久,終于拿起電話,撥通了李淑賢的手機。
“林太太,我有急事,後天就離開,短期內不會回來。如果你需要我的骨髓,最好明天就安排手術,如果不行,麻煩你另尋合适的骨髓。”淺淺語氣很平淡,昨夜她想了一整夜,李淑賢和小健的臉在眼前交替出現,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去世的父親走到夢中來,摸着她的頭說:“淺淺,我知道你心裏的恨。可是撇開一切,如果小健只是一個陌生的路人,你會怎麽做呢?他只是一個可憐的孩子。”
夢醒後,淺淺淚流滿面,喃喃地呼喊:“爸爸,爸爸,你在哪裏?”夜風吹開未關好的窗戶,淡淡的月光投射進來,一如多年前父親慈愛的目光,那樣柔和,穿越過無邊的黑暗,照到淺淺的身上。
淺淺坐在床上,發了半夜的呆,直到将盡天亮才迷茫地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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