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8.對趙嬷嬷的告誡

鐘未央看完之後,就把腦袋低下了,因為她知道母親已經注視她好一會兒了。如果是別的沒有幹系的男子,她一定不會看的。誰讓眼前站着的纨绔是她的未婚夫呢?如果不事先預防災難,日後豈不是要後患無窮?鐘未央自認為心安理得、問心無愧,只是不想讓母親多着急。

鐘太太看到女兒把目光收回去了,心裏才松了口氣,剛才她真是擔心:哪有小姑娘家這麽光明正大地看未婚夫的?

司徒明真是被滿屋子的目光看煩了,他心頭有點火氣,伸手抱拳,就要告辭。

鐘老太爺連忙挽留,司徒明拒絕了鐘家人的殷勤,只不過在轉身的一瞬間,目光精準無誤地看向了鐘未央一眼,他的眸子在一瞬間張大了些許,但是臉上的神色意味不明。鐘未央還在低着頭,根本就沒注意他。

司徒明離開的腳步同樣堅定不移、潇灑倜傥。鐘老爺滿臉的失望,催着鐘痕、鐘意、鐘定和鐘信快去相送,他作為長輩,實在是不好太過殷勤。

鐘痕的腳步不情不願,很快他就被鐘意、鐘定和鐘信甩在了後頭。

鐘意他們小跑着去追司徒明,司徒明卻沒有理會,徑直出門、上馬,在飄飛的雪花中,漸行漸遠。他的随從們也都連忙騎馬跟上,隊伍踏着白雪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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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後,鐘太太就板起臉批評了鐘未央,一番話真是愛之深責之切。“哪有小姑娘家這麽光明正大地看未婚夫的?《女誡》裏的‘貞靜清閑,行己有恥:是為婦德’,你可還記得?《女四書》裏的待客之禮,你今天可有違背?若是被人傳揚出去,全天下人都會因此笑話你,你可知道?阿川,你知錯了沒?”

鐘未央一時無言以對,面對鐘太太,她不願意帶上虛僞的面具、說哄騙的話、做愚弄的事。因為她是和她相依為命的娘親,鐘太太對她的愛是毫不帶瑕疵的。

“娘,因為他是我未婚夫,我才看他。”鐘未央真誠地道,但怕母親生氣,不敢大聲。言下之意,我不是随便的人。

鐘太太聽出了女兒的潛臺詞,她稍稍平息了心境,對女兒多了一絲放心,但還是不忘了告誡道:“以後不許這樣了。”面容嚴肅。

鐘未央乖乖地點頭,把母親的腰抱住,臉頰輕輕地蹭蹭。

鐘太太也伸手環抱住女兒,手心輕緩地拍拍,臉上漸漸地露出和暖的笑意來。

晚間,趙嬷嬷悄悄地對鐘太太道:“上回在路上救了我們的,就是将來的姑爺。姑娘那時一直在馬車裏沒出來,奴婢是親眼見過的,絕不會錯。”她一邊說話,一邊把用來暖被的銅捂子從被窩裏抱出來,放到一旁的桌上,再伸手把被子理整齊。

鐘太太披散着一頭濃密、柔順的青絲,神态平和,鑽進被子裏半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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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嬷嬷過來關心地給鐘太太掖了掖被角,繼續說道:“那時候情況不明朗,幾個小丫鬟想掀簾子往外看,姑娘都不準許。說起來,姑娘年紀小小的,但遇到事情,比大人還要明白許多呢!”

鐘太太無奈地看了趙嬷嬷一眼,笑道:“我知道了,你也不用再為阿川說情了!讓她知道這次做錯了事,下次就才不會這麽做了。你啊,也別太護着她了。”說着,她嘆一聲氣,繼續道:“你以後還要陪她去鎮國公府的,她年紀又小,要是做錯了事,你還這樣護着她,那最後豈不是害了她?”

鐘太太的目光嚴肅而認真地看向趙嬷嬷,抿唇靜默。

趙嬷嬷如同受到當頭一棒,內心也受到相當大的震懾,等她緩過神來,急忙道:“奴婢再不敢犯這樣的糊塗了,太太既然讓我跟着姑娘,我就絕不辜負了太太的托付,決不做害姑娘的事。”她的身體微微發顫,不是出于害怕,而是因為反省,驅趕走頭腦中的沾沾自喜和僥幸,瞬間在格外清醒的心境下,對自己差點迷失和做錯事而深深自責和自省。

鐘太太道:“你現在明白過來就好。千萬別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一些事,覺得鎮國公府是看重阿川,就以為國公府裏是個省事省心的地方。我在鐘府裏,是當家太太,尚且還有這麽多不如意。阿川去了鎮國公府,上有婆婆,身邊有四個妯娌,她又是繼室……”說着這句話,鐘太太忍不住湧起了淚水,握緊了拳頭說下去:“我擔心外人輕慢她,又怕她像我,終究夫妻感情才是最要緊的。我是實在忍不住,也做不到,但是阿川還這麽小,我不想她像我這樣。”

趙嬷嬷聽了,忍不住也紅了眼睛,她吸一吸酸溜溜的鼻子,又抹掉了眼角的淚水,萬分認真地保證道:“太太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姑娘,絕不犯糊塗。”

“你是個明白人,別因為小事,就掉以輕心。”鐘太太松開了手掌,撫一撫被子上的鴛鴦,輕聲叮囑道。

“嗯。奴婢明白。”趙嬷嬷抹着眼淚,心裏酸酸澀澀的,又因為肩膀上未來要承擔的職責而感到分外沉重。“太太也別太擔心了,姑娘這麽聰明,以後日子一定能過得好的。将來的姑爺好着呢,絕不是老爺那樣的人。”她想到鐘老爺,不由得撇撇嘴。陪伴着鐘太太母女這麽多年,她對鐘老爺的意見很大。

鐘太太眼中閃過厭惡,輕慢道:“提他做什麽?”又對趙嬷嬷催促道:“行了!天也晚了,你回去睡吧。”

“是,奴婢告退。”

趙嬷嬷走後,鐘太太依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倚在床頭睜眼看着牆壁上跳躍的燭光,一閃一閃,心潮也無法平靜,在寂靜的夜晚,輕輕的嘆息格外清晰。

西廂房裏,鐘未央也睡不着覺,正在輾轉反側。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自然而然地浮現一個人,她心頭一陣煩躁,睜開眼把那個人驅趕走,翻個身繼續睡,如此循環往複着,她握起拳頭錘了一下床,深呼吸了兩口,閉上眼睛強迫地告訴自己:“什麽也不要想!什麽也不要想!”終于沉入夢鄉,可惜,人生不如意的是:夢裏怎麽也趕不走那個纨绔了。似夢非夢,睡着的鐘未央眉頭微蹙,藏在被子裏的手不知不覺地又握成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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