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1.皇族之高冷(三千,晚安)
國泰公主,毫無疑問,是讓人好奇的。她身份是公主,同時她愛好養面首、看男子跳舞、服用五石散,等等,極盡玩樂之事。身為古代女子,她不講三從四德,卻膽大妄為,随心所欲,做着離經叛道的事。
公主代表皇家,一般的貴人都要對她行福禮,奴仆要下跪。
“恭迎國泰公主!”唱諾聲是之前的兩倍,正在行走間的客人也都紛紛轉身,恭敬地行禮、唱諾。
客人中,不乏侯夫人、伯夫人、将軍夫人,等衆多身份貴重之人,此時全都神情莊重,不敢失禮。
“起吧!”國泰公主聲音清冷、沙啞,語氣慵懶,神情威嚴,帶着睥睨衆人的高高在上氣勢。
衆人這時才能擡起頭來,可以目光內斂地觀察一下公主。
之前在想象中,鐘未央以為國泰公主應該是個霸氣、豐腴、絕代風華的女子,模樣最可能是跟唐朝的女皇帝武則天很接近。然而,眼前這個貴婦人雖然盛裝華服、金光燦燦,但是滿臉皺紋和老态,又廋骨嶙峋,皮包着骨頭,像個骷髅架子,雖然塗抹了脂粉,但是那一張血紅的嘴唇搭配着皺紋和凸起來的顴骨,以及她那威嚴的神情,不只是醜陋那麽簡單,甚至還有點吓人。
看過之後,鐘未央默默地低頭,心裏的失望感很強烈,她想,她以後是不會再對皇家的公主、嫔妃們有好奇了。
這一眼,已經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果然,希望越大,失望也會越大,難怪皇家的人總喜歡保持神秘。不過,國泰公主的老态,可能也是與她自己的生活愛好有關,太沉迷于酒色和五石散了,才會這麽顯老。驚訝過後,經過稍稍思索,鐘未央的心情又恢複了平靜,覺得今天所見到的意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鎮國公夫人!”國泰公主微微點頭,一雙瞳仁漆黑、目光深沉的眸子朝國公夫人看過來,臉上微帶笑意。眼前這些人裏,也就鎮國公夫人還值得她打一聲招呼了。但即使是對鎮國公夫人,她臉上的神情也仍然彰顯着她的高傲。
國公夫人微微含笑,也稱呼了一聲:“公主。”态度很平和,沒有谄媚,也沒有疏遠。
國泰公主的大兒媳婦許氏突然湊在國泰公主耳邊,說了兩句悄悄話,然後國泰公主的目光準确無誤地朝鐘未央看過來,只費了短短的一瞬間,但是那一眼目光卻讓鐘未央忍不住皺眉。因為那個眼神,以及國泰公主臉上那一剎那的神色,顯得分外怪異,裏面暗含的深意,讓人捕捉不到,在鐘未央的經驗裏,又十分陌生,鐘未央看不明白,但直覺就是要避開。對國泰公主府,她以後會更加敬而遠之了。
國泰公主态度高冷,并未與國公夫人寒暄,而是不急不緩地坐上肩輿,在一群太監、丫鬟的簇擁下,往內院去了。
等公主離開了,其他人這時候才敢移動腳步。
國泰公主府的大少奶奶許氏沒有急着離開,她笑盈盈地朝鐘未央等人走過來,先對國公夫人行了一禮,然後又跟二少夫人和鐘未央互相見了禮,神情大大方方,溫婉而不失聰慧,作為一個古代貴婦,她此時在表現上無懈可擊。
但鐘未央只要一想到那天發生的事,就對許氏心生防備,臉上只帶着禮貌的微笑,當許氏又喊她“鐘家妹妹”時,她這次的回答是:“太史家大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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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氏目光帶着笑意,笑意裏又蘊含着深意,看了鐘未央兩眼,然後笑着告辭,先離開了。
二少夫人笑着問:“母親,您現在坐肩輿進去嗎?”
國公夫人笑笑,道:“咱們走走路吧,也順便看看花。”她目光特意朝鐘未央看過來,帶着關心。
鐘未央彎起嘴角,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扶着二少夫人的手,愉快道:“咱們現在就進去吧!”
仍舊是國公夫人和二少夫人走在前面,鐘未央帶着楚姐兒跟在後面。一路走過去,滿眼都是名貴的花木,盡管很繁多,但依然一眼就能看出身價來,幾乎每一株花都是價值不菲。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大家忍不住在一叢紅牡丹前停住了腳步,那些花真是美得超凡脫俗、賞心悅目,二少夫人忍不住就紅唇微啓,吟了幾句古人的詩。
國公夫人聽了後,只是微笑,帶着大家繼續往前走。丫鬟們聽不懂詩詞,也都只是笑着看花。
很快,眼前就出現了意外的狀況!
只見前面有幾個太監在虎視眈眈地圍着一個小孩和幾個丫鬟。那小男孩只有四五歲,頭戴金冠,身穿緋色錦衣,腰間挂着墨色玉佩,模樣顯然是個官家子弟。他手裏正抓着一朵碗口大的粉色牡丹,在扯着嗓子哭,估計是吓壞了,他身邊跪着兩個丫鬟和一個乳娘,乳娘和丫鬟都正在磕頭賠罪,但是那幾個太監鼻孔朝天,目光帶着鄙夷,趾高氣揚,顯然不把眼前這些人放在眼裏。他們肅王府裏的花也沾染着王府的貴氣,代表了王府的威嚴,豈是你們可以摘的?他們此時還只是把人看住,等一下,管家就會帶着王府侍衛來捉拿這些人,少說也要打上幾十板子,然後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吧!
管你家是多大的官!在王爺府裏,你敢大不敬,在他們眼裏,照樣是可以任意捏死的蝼蟻!這些太監們,就是有這麽大的口氣,敢說這樣的話!拿着王府當靠山,他們做太監的,連将軍都敢欺壓!
國公夫人、二少夫人和鐘未央都在原地愣了愣,大家看一眼就都明白:是那孩子摘了花,被王府裏的人抓住了。盡管那孩子滿身富貴,顯然是今天的賓客,但是太監也絲毫沒有客氣。
元嬷嬷小聲地在國公夫人耳邊說道:“那小公子可能是右将軍夏侯将軍家的孩子,那個插着蘭花玉簪子的丫鬟,奴婢記得是夏侯家大少奶奶身邊的大丫鬟,她眼角處有一顆胭脂痣,奴婢記得清清楚楚,不會錯的。”
二少夫人表情為難,心想:夏侯家和咱們家來往密切,既然看見了,也不好束手旁觀。但是他們得罪的是王府,鎮國公府也不好随便插手。
鐘未央讓乳娘抱起楚姐兒,免得重蹈覆轍。心裏覺得悲哀,這些太監只不過是王府的奴才罷了,竟然連當朝的右将軍也不放在眼裏,在皇族面前,外人都像蝼蟻一樣渺小、卑微。
國公夫人聽了元嬷嬷的話後,腳步沒有遲疑,更沒有繞開,而是繼續朝着前面走去。
“請鎮國公夫人安!”太監們連忙變了副臉孔,笑着行禮,态度恭敬,此時又變成了奴才。
國公夫人笑着點點頭,裝作不知道眼前的狀況,也沒有問太監話,而是朝那小男孩招招手,和藹地道:“你過來,你祖母呢?我正想去和你祖母說說話,順路帶你過去吧!”
那小男孩呆愣的看着國公夫人,不哭了,但是他不認識眼前的人,所以不敢過來。他身邊的那個戴蘭花玉簪子的丫鬟連忙用手推了推孩子的腿,表情相當焦急。
國公夫人走了過去,牽起那孩子的手,腳步慢慢的,往前面走去,沒有理會那幾個跪着的丫鬟和乳娘。小男孩轉着頭朝後面喊,那些丫鬟哭着搖頭,不敢起身。
她們帶着小主子出來玩耍,卻沒有看顧好小主子,雖然是小主子摘了花,但錯卻在她們身上。能夠讓小主子平安,她們也就算是對得起主子了。王府又不是等閑人家,她們摘了王府的花,是逃不過罪責的。既然鎮國公夫人沒有替她們求情,她們又怎麽敢走呢?
此時沒有什麽救人須救徹的道理,這裏是肅王府,不是別處。肅王府裏的花是肅王爺的心愛之物,就算宮裏的花都可以摘,但也不能随便摘肅王府裏的花。國公夫人的意思,也是讓那幾個丫鬟做替罪羊。摘了肅王府的花,如果沒有替罪羊來承擔罪責,那麽這件錯事又怎麽能了結呢?她可以求情,肅王妃很可能也會給她這個面子,但是她不想這樣做。
肅王府的花被摘了,如果連替罪羊也沒有,那麽肅王府又怎麽能有面子?肅王府失了面子,又怎麽會甘心呢?
在古代生活了十幾年,鐘未央深切地了解古代的等級規則,她也明白,此時,同情心解決不了問題。所以,對那幾個丫鬟,她不敢多看,自己無能無力,看了也只是徒添難受,知道她們待會兒會兇多吉少。丫鬟命不值錢,在古代已經是常态。連官家貴公子都逃不過王府的懲罰,何況她們呢?
那幾個太監此時很識相,眼睜睜地看着國公夫人把孩子牽走了,他們也不敢說什麽。欺軟怕硬就是他們的本性!鎮國公府是太後的娘家,鎮國公又位高權重,不是他們可以拿捏得住的軟柿子。幾人繼續看管着那幾個丫鬟,等着王府侍衛來把人抓走。
滿眼的鮮花芳香襲人,卻也讓人沒有再看下去的心情了。花開得好看,但也能随時傷人。人命如草芥,這些花卻地位崇高,滿身貴氣!
走了一段路之後,國公夫人松開了那孩子的手,臉色平靜,吩咐元嬷嬷抱起他。
因為他的乳娘和丫鬟沒有跟上來,小男孩不停地哭着,顯得十分傷心。
楚姐兒摟緊了乳娘的脖子,也跟着吓壞了。
鐘未央心情低落,輕聲地安慰着楚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