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82.恩仇一線間（四千，晚安，好夢）
國公夫人停住腳步，轉過身，和藹地問道：“楚姐兒怎麽了？”
鐘未央和國公夫人對視一眼，輕聲答道：“有點害怕。”
國公夫人走了過來，看了看楚姐兒，摸了摸她的小臉，表情有點心疼。
鐘未央抓住機會，輕輕地湊在國公夫人耳邊說道：“母親，我有話想跟您說。”
國公夫人點點頭，目光稍有好奇。
鐘未央悄聲道：“九爺說，他和肅王府世子很熟，要是讓他去幫忙求個情，是不是可以化解今天的事？”
有些事在女子眼中是天大的事，但在男子眼裏只是不在意的小事，反之亦然。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社會對男子的行為包容性更大，但對女子卻更嚴格。這是個父系社會，只聽說女子有三從四德，卻沒聽說男子有三從四德的。另外，出于朋友的義氣，再大的事，也可能就是一句話能解決的事！
國公夫人冷靜地思索片刻，微笑着點點頭，輕聲道：“吩咐你的丫鬟去外院，找小九的小厮說一聲吧！一定記得，不能大聲張揚。”
“嗯。”鐘未央露出笑容，轉過身，去悄聲地吩咐了清江和松月。
清江和松月得了吩咐，正要走，二少夫人提醒道：“讓白嬷嬷帶你們去吧！這樣方便些！”外院裏的男子多，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要是碰上了醉酒的達官貴人，反而又是多了一件麻煩事。
鐘未央感激地看着二少夫人，真誠地笑道：“多謝二嫂。”
二少夫人表情清冷地點點頭，立馬移開了目光，顯得稍稍有點不自然。
她現在還是讨厭鐘未央的，之前發生的那幾樁矛盾，她仍舊耿耿于懷。但是她偏偏不是冷心腸的人，盡管她臉色很清冷，但是在該幫忙的時候，她一般不會袖手旁觀，不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只因為她心裏存着幾分良善。
看着白嬷嬷和清江、松月離開後，國公夫人帶着鐘未央她們去了今天王府招待女賓的地方。
國公夫人一來，就有許多貴婦人殷殷勤勤地起身打招呼。一個十分端莊體面的大丫鬟笑着走了過來，行禮道：“請鎮國公夫人安。王妃吩咐奴婢過來，請鎮國公夫人去後堂說話。”
招待賓客的地方分為前廳和後堂，前廳招待普通客人，只有身份十分貴重的客人才會被邀請去後堂見肅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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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未央那白裏透紅而略帶嬰兒肥的臉上忍不住微微一囧，又是沒她的事，上次靈壽公主也是沒有邀請她這個小人物。她跟着國公夫人出門做客，總有被撇開的時候。被一而再地嫌棄，她心情也有點糟糕。
國公夫人面帶微笑，看了一眼二少夫人和鐘未央後，才帶着幾個丫鬟去了後堂。
元嬷嬷因為抱着那個夏侯家的小公子，所以沒有随國公夫人前去。二少夫人和鐘未央笑着和別人見禮，元嬷嬷就不動聲色地用目光在尋找夏侯家的人。
“純哥兒！”一個年輕的貴婦人腳步稍顯慌忙地走了過來。
“娘親！”小男孩立馬一陣哭，眼淚大顆大顆的，像晶瑩的珠子，順着小臉滾落下來。
夏侯家大少奶奶的心腹嬷嬷連忙從元嬷嬷手裏把孩子接了過去，場面就跟失散後終于再相見一樣的激動。
二少夫人和鐘未央不急不忙地回身走過來，也和夏侯家大少奶奶見禮。
“司徒二少夫人！”
“夏侯大少奶奶！”
二少夫人和夏侯家大少奶奶是認識的，二少夫人又微笑着給介紹道：“這是我的九弟妹！”
“夏侯大少奶奶！”
“司徒九少夫人！”
互相見完禮後，二少夫人輕聲笑道：“一言難盡，咱們找個僻靜的地方，再說話吧！”
夏侯家大少奶奶表情凝重地點點頭，道：“好！”沒有見到兒子的乳娘和跟去的丫鬟，她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沿着花徑，走到一個設白石桌的地方，她們在石凳上坐下。那個叫純哥兒的孩子此時已經在嬷嬷懷裏睡着了，眼睫毛上仍舊濕漉漉的，沾着淚水。
夏侯家大少奶奶焦急地道：“一定是犬子頑劣，闖了禍，我在此多謝二位少夫人的相救之恩，回去禀了婆母和公公，明日再登門道謝。”
二少夫人斂去了笑容，平靜而稍顯嚴肅地道：“不必如此。我們見到小公子的時候，孩子手裏正拿着一朵摘下來的牡丹花。地上跪着兩個丫鬟、一個乳娘，周圍還有幾個太監在。母親帶着小公子離開後，那丫鬟和乳娘還跪在那裏。”
夏侯家的一群人臉色煞白，驚愣得如遭雷劈，嘴唇都有些發抖。
在老百姓眼裏，她們是名門望族、簪纓之家，然而在皇家面前，她們只有俯首帖耳的份。肅王府，是她們所得罪不起的。
二少夫人面帶歉意，不再說什麽。鐘未央在一旁逗着楚姐兒，也沒有插話。
那抱孩子的嬷嬷一聲哭了出來，眼淚瞬間滴落，悲戚、害怕道：“這可怎麽得了？”
今天為這事，十分傷夏侯家的臉面！得罪了肅王府，對以後夏侯家一家男丁的前程都不利啊！
夏侯家大少奶奶眼眶微紅，哽咽着道：“今天幸虧得了鎮國公夫人和兩位少夫人的相助，才保了純哥兒的平安！這份大恩，我沒齒不忘！”
“白家姐姐，鐘家妹妹！原來你們來了這裏！難怪沒找着你們！”許氏的笑聲出人意外的響起，她帶着五六個年輕的貴婦人走了過來。
空氣裏，飄來一陣脂粉的香氣，鐘未央把呼吸放輕了些，有點不喜歡。
夏侯家的人連忙擦幹眼淚，微微低着頭，保持鎮定。
見面第一件事，又是互相見禮。在許氏的介紹下，鐘未央又認識了“杜家七少奶奶”，杜老爺官任禮部尚書；“司馬家九少奶奶”，司馬老爺官任工部尚書；“林家六少奶奶”，林老爺官任吏部尚書；“梁家十二少奶奶”，梁家老爺官任兵部尚書；“穆家三少奶奶”，穆老爺官任戶部尚書；“蕭家八少奶奶”，蕭老爺官任刑部尚書。幾人通通來自大官僚之家，面上雖帶笑容，但那通身氣派，有着無法忽視的高傲！
鐘未央見過禮之後，只是微笑，她再也不想和許氏有過多交集，随時抱着疏遠的心态。
可惜，她躲不過。許氏笑盈盈地走過來，親熱地挽起鐘未央的胳膊，朝二少夫人笑道：“你們聊吧，我們帶鐘家妹妹到別處玩去！”不等鐘未央同意，就拉着她走。
其他女子都用香噴噴的帕子掩嘴笑，二少夫人也微笑着點頭答應。
鐘未央心裏別扭極了，連忙喊一聲：“楚姐兒！”
“九嬸嬸！嗚嗚－－”
楚姐兒果然沒讓鐘未央失望，張開嘴巴，就大聲哭嚎了起來。楚姐兒對二少夫人不親近，見鐘未央要撇下她走了，她連忙大聲哭。
“喊你九嬸嬸？原來這不是你的繼女啊！”許氏一臉好奇地看着楚姐兒，聲音婉轉地笑道。
鐘未央不留痕跡地把胳膊抽出來，走過去抱起楚姐兒，然後對許氏微笑道：“楚姐兒是我五嫂的女兒。”僅此一句，并不多說什麽。
許氏手臂自然地下垂，搖一搖手裏的香帕子，一雙桃花眼妩媚到極致，神态親昵地笑道：“你把這麽小的孩子帶在身邊做什麽？”一邊走過來，用留着長長尖指甲、染着鮮紅蔻丹的手來摸楚姐兒的臉。
楚姐兒不高興，癟着嘴，忍不住用圓圓的眸子霸道地瞪了許氏一眼，然後立馬又變成了乖巧的樣子，抱着鐘未央。
許氏笑盈盈地道：“這孩子倒有趣！”
二少夫人找到了機會來插話，笑道：“原本沒想帶孩子來赴宴，臨走時，楚姐兒抱住九弟妹不肯松手，這才帶了她來。”
鐘未央表情抱歉地道：“小孩子膽子小，我得陪着她，此時走不開。”
許氏也沒再勉強，臨走前，她挑着細細的眉，故意眨了眨一雙大大的桃花眼，笑道：“我過幾天再給你下帖子，可不準拒絕！”語氣嬌俏，帶着不容反駁的撒嬌。說完，和一群豔麗的女子一起說說笑笑地走開了。
鐘未央默默地松了口氣，在心裏思索着，下次要拿什麽樣的理由去拒絕，最好是永絕後患，再也不要收到國泰公主府的請帖！
許氏走後沒一會兒，白嬷嬷、清江和松月尋了過來。松月湊到鐘未央耳邊，悄悄地道：“告訴了迅風，然後我們就回來了。”
鐘未央點點頭。她并不确定，找司徒明幫忙，會不會有用。做這些事，并非為了功德，只是為了那個插蘭花簪子的女子。千金也難買一個在危急時刻還能保持忠心的丫鬟！
“可能快要開席了，咱們還是回前廳裏去吧！”二少夫人站起身，溫婉地笑道，仿佛已經忘了之前的事情。
夏侯家大少奶奶連忙擡起她那慘白而沒有血色的臉龐，突然嘴唇顫抖着道：“鎮國公夫人……”下面的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
二少夫人和鐘未央都知道她是想求國公夫人幫忙去求情，但都裝作不知。大家一起回了前廳。
坐席的時候，鐘未央驚訝地發現，自己身邊又坐了謝家大少夫人。謝家大少夫人是誰？就是上次鐘未央去參加靈壽公主壽宴的時候，那個不顧儀态、故意醉酒的年輕貴婦！謝家老爺官任兵部侍郎，是兵部二把手。
二少夫人因為遇到了閨中就相熟的手帕交，所以并沒有跟鐘未央坐在一起，而是去了別的桌。
面對謝家大少夫人，鐘未央心裏覺得尴尬，沒有主動打招呼，裝作不認識，只顧着低頭和楚姐兒說話。
“今天人多吧？”
“多！”
楚姐兒伸着小手去拿酒杯玩，很快就把滿杯的酒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
鐘未央無奈，讓乳娘抱起她，帶她去淨房洗手。
丫鬟用銅盆裝來溫水，楚姐兒自發地把小手放進水裏，鐘未央捉着她的小手，怕她拍水玩。
“司徒家九少夫人，你不認識我了嗎？”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帶着幽幽的腔調。
鐘未央回過頭，很驚訝地看着謝家大少夫人那張似笑非笑的尖尖瓜子臉，比上次鐘未央見到她的時候，又瘦了許多。鐘未央想着，看來日子過得不大好。鐘未央至今還記得，上次謝家大少夫人在醉酒中，喃喃的那句：“為什麽不幹脆休了我？你每娶一個小妾，就是拿刀在我心上刺一次，為什麽不幹脆休了我？”
如果謝家大少夫人那天真的只是想借喝酒失态來換她丈夫的休書，那麽鐘未央那天倒是真真确确地幫了一個倒忙！今天的謝家大少夫人仍舊是謝家大少夫人，顯然她沒有被休棄。
鐘未央做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欣喜地笑道：“原來是謝家大少夫人！”裝模作樣這種事，幾乎是每個貴族女子的必修課！需要用到的時候，可謂是信手捏來！
“下個月初九，我家的庶長子就要歸到我的名下了，從庶長子變成嫡長子！也算是一件喜事。這還得謝謝你！邀請你來喝杯酒，不知會不會賞臉？”盡管她臉上挂着笑容，但話語間全是幽怨之氣。眼睛似笑非笑，眸子裏散發着幽幽的光。
謝我做什麽？一聽就是反話！看來是嫌她多事，怪她幫了倒忙，早就怨上她了！在鐘未央看來，謝家大少夫人是在怨婦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鐘未央笑道：“多謝，不過我不能前去。因為我母親正好那天生辰。”态度疏離，并不熱絡。
謝家大少夫人把臉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來，變成了怪異的神色，盯着鐘未央看了半晌，眸光暗沉。
鐘未央朝她淡淡地笑了笑，帶着楚姐兒朝外面走去，态度疏遠。
這個世界上，人們的世界觀是很千奇百怪的！有些人的觀念是畸形的！讓人可以看清楚，卻無法認同。
元嬷嬷輕聲嘀咕道：“謝家大少奶奶這說話的口氣好生奇怪！”
鐘未央贊同地點點頭，但笑不語，懶得再多想，因為謝家大少夫人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回到席上時，鐘未央眸光一亮，發現了一個驚喜！
元嬷嬷也很驚喜，笑道：“這下子好了，夏侯家終于不用發愁了。”夏侯家的那兩個丫鬟和乳娘平平安安地回到了夏侯家大少奶奶的身後，可見已經是沒事了。
夏侯家大少奶奶回過頭來，隔着老遠，和鐘未央對視着一笑，神情十分欣喜。
吃完午宴，女眷們就大部分都離開了，沒有等着看新娘子。男賓們則還在等着新人拜堂後的晚宴，晚宴才是喜宴的重頭戲，那時候可以肆無忌憚地給新郎灌酒！
回到馬車上，元嬷嬷忍不住對着國公夫人嘀咕道：“上次，謝家的大少奶奶喝酒失态，還是咱們九少夫人想法子幫她遮掩過去了。今天又碰到了一起，沒想到她不止是沒有一句道謝的話，而且那說話的語氣還格外酸溜溜的！絲毫不顧念恩情，反倒把九少夫人當成仇人似的！”
國公夫人沒說話，閉上了眼睛，眉頭微蹙，顯得有點難受。
元嬷嬷連忙住了口，目光染上了擔憂，輕輕地把手放在了國公夫人的額頭上，觸手冰涼。她連忙催促車夫，希望快點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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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今天生日的所有小夥伴生日快樂！開心幸運！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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