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擦了擦濕漉漉的頭發, 壯士斷腕似的換上了他之前給她買的情趣衣。
要放以前,這麽羞恥的衣服她是死也不肯穿的,現在黑着燈, 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悄咪咪鑽進被窩, 就聽見他聲音淡漠的說了一句,“要麽下去, 要麽吹幹頭發再上來。”
剛準備生撲的方胥,“……”
聽話的吹完頭發再溜進來後,她之前鼓起的勇氣已經洩了一半。
做了好一陣心理建設之後,她才重振旗鼓鑽進了他的被窩。
“陸先生!”她抱着他又拱又蹭,聲音軟軟的, “看我,快看我——我穿了你最喜歡的那件衣服哎……”
床頭的燈被人摁開,方胥被人壓在床上。
男人單手撐在她的枕側, 視線落在她起棱的唇角,看起來有些陰郁,慢條斯理的說:“所以,你很想躺平任我玩弄嗎?”
方胥問:“這樣你就會高興嗎?”
陸忱俯身湊近她,狹長的眼眯起, 指腹掃過她唇的輪廓,輕聲說:“會。”
方胥乖乖躺平, “那你來吧。”
論實力作死, 方胥絕對是古今第一人。
她很擔心的說:“你這麽生氣,我總覺得會被你玩死在床上。”
他溫柔的摸了下她的臉, 說:“不會。”臉上仿佛有笑意,“最多讓你下不了床。”
然後方胥就被調-教了半宿,各種姿勢都被迫用了一遍,最後很沒出息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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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忱非常擅長的一件事情,是在做的時候也能露出這麽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好像沒有欲望,但他的動作又不是這樣的,兇,狠,不留餘地的侵入,一點也不像他表象上呈現出來的那麽溫柔。
方胥喜歡在這個過程中看他的眼睛,眉目深深的,一眼就讓她頭暈目眩。
她被迷惑的不清。
第二天她果真下不了床,腿腳酸軟的一點也不聽使喚。
原本雷打不動的六點醒,也延遲到了九點才迷迷糊糊睜開眼。
旁邊是空的,床頭放着一杯溫水,杯子下壓着一張紙條——“我替你請了假,今天不用去警隊了。”
方胥回想了一下,他好像還是沒有消氣。
哄了半晚上,也沒見把他哄好。
不過經過這次教訓,方胥明顯學乖了,她去了百貨市場給自己買了個搓衣板,信誓旦旦的保證,一定會做個顧家的好太太,再忙也要抽時間回家陪老公吃晚飯。
她每天都起很早,傍晚匆匆趕回來陪他吃個飯後又會匆匆離去,直到很晚才回來,他們溫存的時間很少。
轉眼年關将至,案件高發期來臨——出現了一起棘手的案子。
刑偵隊接到了長期潛伏幾乎從不冒泡的暗線——紅桃A同志的線報,市裏某個半地下格鬥場,明面上比武切磋,舉辦正規拳賽,暗地裏打得卻是帶有賭博性質的地下黑拳。
雖然在沒有違反規則的情況下,格鬥致死并不違法,但這家格鬥場裏,報名參賽的人中,不管是職業拳手還是非職業拳手,死亡率卻都大大創了業界新高。
蹊跷的很。
就好像有什麽在推着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在格鬥場上祭獻出生命。
卧底偵查的任務當然又落到了方胥的頭上——實在是因為她長了一張足夠具有欺騙性的臉,又有強悍的身手可以自保,不過隊長也沒讓她一個人涉險,這次的案子牽扯的地下勢力太多,隊長給自己弄了一個假身份後,也親自混進了格鬥場報名打拳賽。
方胥的任務是成為女侍應混進去,配合隊長的行動。
其實隊裏本來是想讓她假扮舉牌女郎,這樣可以獲得更多線索,但一聽到要穿比基尼,方胥立馬就萎了。
她要穿成那樣在格鬥場上舉牌,陸忱非殺了她不可。
而且自從接了這次的任務後,方胥已經連着很多天都沒有回家了。
格鬥場這種地方的女侍應,大部分都是夜班,她在第一天就成功混了進去,已經連着好幾個夜裏端着裝有啤酒和香槟的盤子在人群中走來走去,沒有回家了。
雖然打電話給家裏報備過,但陸忱一言不發的态度總是讓她心裏打鼓。
隊長有一次撞見了,偷偷問她,“給家裏怎麽說的?”
方胥唉了一聲,說:“還能怎麽說,我和他說我出差去了。”
“啧啧,以前你沒結婚的時候,那叫一個無拘無束,自由灑脫。”隊長窩在角落看着遠處熱血沸騰的人群,說:“現在不一樣喽,有人管着你了,出任務都不方便。”
方胥站在邊上,假裝給他拿啤酒,“也挺好的,我喜歡有人管我。”
“典型的缺愛症。”隊長咕嘟嘟灌下幾口啤酒,壓低聲音說:“我們現在看到的,都是正規的比賽,想查黑拳,要去負一層。”
方胥把杯子收了回來,恍然,“難怪,我說怎麽查不到,原來真的有地下格鬥場。”
隊長雖然報了名,但打的卻是正規比賽,三十六人參賽的淘汰制拳賽,冠軍會有相應獎金。
兩人雖然都很想去負一層看看,但好像那裏出入管控很嚴。
外面這麽多觀衆和選手,也幾乎沒人知道負一層的存在。
抱着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樂觀想法,隊長開始認真打比賽。他應該算是拿冠最快的選手了,上場五次,輪空一次,從未有敗績,問鼎之後就被人引薦到了負一層。
兩人都暗暗高興,方胥也沒有拖後腿,她這段時間很勤奮的在主管身邊刷好感度,等到差不多了,就粘着她央求:“莉姐,您就讓我去負一層吧,聽說那裏小費要多好幾倍,我真的需要錢啊,我奶奶還等着我交住院費呢……”
說完就一副将哭又生生忍住的樣子。
做卧底的,果然演技是必修課啊。
主管被她磨的有些心軟,于是也帶她下去了。
負一層空間很大,接近一個大商場的面積,而且這一層很深,相當于地上三層樓那麽高。
地下也是熙熙攘攘,有很多外國人穿梭其中,還有一些人一看就是土豪,奢侈品堆了一身,但也瞧不出多少氣質來,保镖有很多,每個人耳朵上帶着耳麥,在附近巡視。
周圍是一圈高臺,上面全是半透明的VIP室。
據說VIP室裏有全場的監控,而且裏面有可能坐着這家格鬥場的幕後老板,所以方胥不敢急着去找隊長,而是先在裏面假裝招待客人先轉了一圈。
她人美嘴甜,看着又有點學生氣的乖巧,送香槟的時候很多人給她小費,大部分都是直接插在她胸前的溝壑處,她看了一眼其他的女侍應,她們都淡定的從胸前取下一張張紅色人民幣,然後淡定的放回口袋裏,似乎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這裏面有很多穿的相當暴露火辣的女郎,很多客人看比賽看得熱血沸騰時就會對她們上下其手,有的直接被按倒在沙發上,有的被帶進了廁所。
方胥每次聽着那些喘息聲和半點也不掩飾的叫聲,都覺得這是個惡心的地方。
不過她也算是見慣大場面的人,很快調整過來,靈活的周旋在這群人中間。
格鬥場中間是個鬥獸籠,上面的繩網和鐵欄上滿是血跡,有的是剛染上去的鮮紅色,有的是經歷歲月沉澱的暗紅色。
這裏幾乎沒有任何法則,比賽規則只有一條——職業對職業,業餘對業餘。
不允許職業選手對陣業餘選手,除此之外,沒有規則。
雖然是競技,但這下面滿是賭徒,他們聚集在鬥獸籠方圓幾米外的賭桌上,有的財大氣粗,有的眉目猙獰,也有的衣冠楚楚。
……
高臺上的VIP室裏,有人隔着半透明的玻璃往外看,“陸先生在看什麽?”
“沒什麽。”
頭發灰白的老者沉默了一下,語氣沉肅的說:“陸先生,我和你爺爺是故交,我知道你不想再做陸家的生意了,我也并不想勉強你,但這次緬甸那邊要的軍火數量太大,陸家一時半會沒有人能接手,所以……”
對面沙發上的年輕男人沒說話,他穿着一身銀灰色的西裝和西褲,頭發一絲不茍的全部梳到了後面,表情很淡,視線全在高臺下的競技場中,“我的權限早就移交出去了,現在只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六爺找我,恐怕要失望。”
韓六爺搖頭,“你爺爺說,只要你幫他再做最後一次,以後陸家的事情他就全交給沈先生,如果你不接受,您的太太可能會有點麻煩。”他嘆氣,“我是不願意為難陸先生的,不過那位緬甸的兄弟救過我的命,他們現在在做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随時會死,求到我這裏,我也是沒辦法。”
陸忱沉默了一下,問:“他們需要多少貨?”
韓六爺聽出他松了口,臉上的皺紋一下子少了許多,“一個軍隊的軍需,可能要動用你們的工廠。”
陸忱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
韓六爺解釋說:“緬甸那邊因為歷史遺留的若開邦問題常年局勢混亂,那些人成立了一個叫做若開羅興亞救世軍的隊伍,反政府的,這批軍需要的很急,錢不是問題,他們已經在籌了,我也在幫他們籌集。”
陸忱低笑了一聲,表情冷淡的說:“可不是個小數字啊。”
韓六爺抿了口茶水,目光看向競技場的方向,說:“這個自然,我們知道。”
場中已經開賽了,打得火熱,下面一陣沸騰,似乎所有人都很享受這種刺激,仿佛這是一場嗜血的狂歡。
陸忱的視線始終落在場中一個靈活穿梭的女侍應身上,自嘲的勾起唇。
作為丈夫,他竟然只能來案發現場才能見到自己的妻子,真的很諷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