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睡個美容覺,明天漂漂亮亮地去做你的女強人。我先回去了。”

餘爾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路上小心哦。”

“恩。”溫哲突然低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ss.”

話音裏帶着明顯的笑意,顯然是剛才聽到她和方碩腦殘的對話了……餘爾囧得臉都快紅了,把他推開,“哎呀,你快走吧,讨厭!”

溫哲低笑着上車,沖她擺了擺手,掉頭離開。

餘爾再次目送車子離開,看了看手裏的信封,把它貼在了心髒的位置。一定是爺爺在守護她,知道她快被打敗了,所以派溫哲來拯救她,對不對?

爺爺的信和溫哲的歸來都讓她心安了很多,好像忽然間又充滿了力量,餘爾轉身,帶着歡歡喜喜的心情走進家門,沒有注意到另一側的路邊有一點紅色星火,在黑暗中明明滅滅。

☆、Chapter 37

餘爾和溫哲可是實打實從光着屁股玩到大的好朋友,将近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情分,哪怕中間分開了很多年,如果再見,一點也沒有生分。溫哲對餘爾的态度和以前沒有兩樣,還是像親哥哥一樣,處處寵着她。

方碩敏銳地發現餘爾這幾天似乎心情不錯,笑容明顯多了起來,更重要的是,連着好幾天下班回家都不用他送了╭(╯^╰)╮……

有個帥帥的男人經常來找她,最近公司都開始傳餘總和白總感情破裂、另覓新歡了。方碩每次聽到都要跟人據理力争,夫人才不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

這幾天餘爾其實挺忙的,南嘉所在項目組負責的案子是公司今年的重頭戲,方案設計工作已經基本完成,最近幾天都在頻繁地開會研讨、修改細節,很多決策都需要她這個最高領導人來作。蔡強逐漸把跟她的不和擺到了臺面上來,處處針對甚至使絆子,龐雜的工作本就不是她擅長的,如今應付得愈加吃力。

除此之外還有跟寇茵的官司,有了爺爺的信和二叔的聲明她的勝算一下子多了很多,這幾天在溫哲的陪伴下忙着去做書信的筆跡鑒定和聲明的公證,忙碌起來也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了。

只是每天晚上回家時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心總是也空蕩蕩的,偌大的別墅裏只有她一個人外加白球球一只兔子,安靜得像被世界遺棄了。

她還是堅持自己做飯吃,據說“食物有治愈悲傷的力量”,可事實上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品嘗,沒有人分享,真的是一件很孤獨的事情。

二審開庭那天,溫哲一早過來接她。今天是很重要的日子,盡管已經十拿九穩,餘爾心裏還是很緊張,晚上都沒怎麽睡着,醒來後也沒胃口吃東西,早早收拾停當出門了。

一出大門就看到溫哲從一輛白色寶馬上下來,手裏還拎着什麽袋子。

“你怎麽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餘爾詫異之後走過來。

“今天這麽重要的事,當然得陪着你。吃早飯沒?”溫哲從袋子裏掏出一個保溫杯,擰開之後立刻冒出一陣白氣,“我媽榨的豆漿,趁熱喝。還有水煮蛋和包子,都是她自己做的。”

“哇~~~好長時間沒吃阿姨做的飯了呢。”餘爾捧着熱乎乎的豆漿,怕燙,小心地抿了一口。

“還說呢,我不在,你都不能多上我家陪陪我媽嗎?出門之前她還跟我抱怨說你是個小沒良心的。”溫哲拉開車門把正在啃包子的她塞上去,系上安全帶,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餘爾不好意思地笑。

到達法院門口,好巧不巧碰到了剛剛抵達的寇茵,她穿得比以前更加珠光寶氣了,在保安的簇擁下正往法院裏走,聽到車聲回頭,看見餘爾跟溫哲從車上下來,諷刺地扯了扯嘴角。

“寇阿姨。”溫哲走過去的時候,禮貌地叫了一聲。

也許是因為遺産的事已經十拿九穩,餘爾對寇茵沒那麽厭惡了,只是看到她現在這副尖酸刻薄的模樣,在對比剛嫁進餘家時的謹小慎微,唏噓不已。也不知是時間改變了她,還是富足的生活給了她日益膨脹的欲.望。

“小哲回來了啊。”寇茵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餘爾,“怎麽,以為把小哲叫回來就能幫你搶走公司嗎?別說他爸爸已經調走了,就算沒走,還真的能罔顧法律幫你不成?”

溫哲的爸爸是法官,在這個法院工作了很多年,不過前些年已經調到了最高法院去。

溫哲毫不在意似的笑着:“寇阿姨說笑了,這點小事哪用得着出動我爸。先不說公司本來就是餘爺爺留給餘爾的,你的吃穿用度、你擁有的所有東西都是餘家給的,一條寄生蟲而已,哪來的底氣跟餘爾争?餘爺爺在的時候你知道夾着尾巴做人,現在他不在了,你就幹脆不做人了嗎?”

“你!”寇茵被氣得瞬間臉色漲紅,眼皮抽了抽,咬牙切齒地指着他們,“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麽手段!現在跟我耍橫,以後可別哭着來求我!”說罷恨恨瞪了兩人一眼,踩着高跟鞋走開。

溫哲嘲諷地輕笑一聲,貪得無厭的女人,早晚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回頭看向餘爾的時候眼神已經轉變成了滿滿的溫柔,見她還盯着寇茵的背影看,擡頭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還看!是不是傻,被她罵不知道還嘴嗎?”

“這不是有你在呢麽。”餘爾用手整理一下被他弄亂的頭發,“我沒看她,我在看那個保镖,腿好長呢。”

“嘿!”溫哲樂了,伸出一條腿低頭看了看,“有我腿長嗎?”

餘爾笑得一臉讨好:“沒你長!你腿最長!”

“真有眼光!”溫哲滿意地攬住她肩膀,“走吧。”

白色寶馬後面,黑色沃爾沃的車門打開,白經池邁下來,看了看前面階梯上那兩個身影,垂首關上車門,隔着一段長長的距離,跟在後面。

進入法庭,旁聽席已經三三兩兩做了些人,他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沒多久就看到餘爾在林彥的陪同下走進來,似乎比上次見面時又瘦了一些,不過氣色好像還不錯,狀态也挺平靜,只是從她無意識抿唇的動作中,還是能窺見幾分緊張的情緒。

經過旁聽席的時候,她微微偏頭看了一眼,然後嘴角一動,露出一點笑意來。白經池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同排另一端坐着一個穿米灰色長款大衣的年輕男人,也正沖她笑着。

那天晚上的那個男人……

兩人默契的眼神互動結束,餘爾臉色輕松不少,自然地轉回頭,跟在林彥後面走到了位置上去。

她沒有看到他,白經池收回視線,垂下眼皮。

相比于餘爾的緊張,寇茵看起來倒是信心滿滿,她并不知道餘爾手裏有了餘爺爺留下的信,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呢,在秦楊的陪同下進入法庭,臉色還帶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白經池來旁聽,卻對審判的過程和結果并不太感興趣,那天晚上溫哲和餘爾的話他都聽到了,知道她已經拿到了很有利的證據,私下裏也給林彥打過電話詢問情況,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最終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他松了一口氣,退庭之後看到寇茵帶着幾個黑衣保镖怒氣沖沖朝餘爾走過去,眉頭一皺,立刻站起來。

已經有人先他一步跑到了餘爾跟前。溫哲把餘爾護在身後,不等寇茵說話,回頭揚了揚手,幾個法院的保安沖了過來。這個法院他沒少來過,溫爸爸已經調走,但大家都還賣他幾分面子,溫哲早料到寇茵會不服這個結果,進來之前就安排好了人。

穿着制服的保安和黑衣保镖對峙着,畢竟還在法院裏,寇茵也沒膽子鬧事兒,氣焰收了幾分,只盯着餘爾問:“你的信哪來的?僞造的對不對?餘延東失蹤這麽多年,說不定早就死了,怎麽可能在這麽巧合的時間讓你拿到?”

餘爾沒想跟她起沖突,只是聽到她口不擇言地說二叔,表情一下冷了:“閉上你的烏鴉嘴!二叔還好好地活着,你再亂說一句試試!”

“他活着又能怎樣?”餘爾冷笑,“他早不要這個家了,也不要你了,死不死有什麽區別?”

餘爾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打她的沖動,咬了咬牙,壓住怒火:“當然有區別,還要多虧二叔及時把信送回來,我才能贏了你,不是嗎?”

“那份信是僞造的!”寇茵氣急敗壞喊道,“你爺爺根本沒有留遺囑!他死的時候我看着呢,根本沒有時間立遺囑!信一定是你們僞造的!”

溫哲想說什麽,被餘爾拉住。被寇茵激起的怒火漸漸冷靜下來,她平靜地看着她的憤怒和不甘,覺得痛快而解恨,“信是不是僞造的法官不是已經判了嗎?你若不服,大可以繼續上訴啊。哦,友情提醒你一下,民事案件是兩審終審制,二審判決之後不得再提出上訴,你不服也沒辦法了,憋着吧。”

寇茵氣得手指都顫抖起來:“你個賤人!”

餘爾沒再理會,拉着溫哲轉身走了,寇茵的保镖想上前,被保安攔下。

白經池立在不遠處,看着餘爾在溫哲的護送下走出法庭,寇茵憤恨地瞪着他們,把手中的東西狠狠擲出去,砸在地上摔成幾瓣。

白經池看着她平複之後帶着保镖離開,眉頭高攏。

從法院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那輛寶馬駛離路邊,他情不自禁停下腳步,目光追随過去,一塵不染的車身消失在視線中,他才收回視線,緩緩邁下臺階。

心裏好像突然缺了什麽東西,空落落的。

☆、Chapter 38

車子加速的一瞬間,餘爾才看到從法院大門走出來的白經池,原來今天他來了……

餘爾迅速扒在窗戶上看他,大衣依舊是他最喜歡的深灰色,走路不急不緩的,戴着她織的那條圍巾。除了長了一些的頭發,每一個地方都熟悉得好像從未分別過一樣,但心裏有個聲音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她:你們已經分開很久,他已經不是你的了。

随着車子的加速,那個身影變得越來越小,餘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接車子轉彎,再也看不到,還扒在車窗上,腦袋抵着玻璃,沒有動。

車子在路口停下,溫哲把保持着那個姿勢半天的人拎回來,看到她眼睛紅紅的,吓了一跳:“怎麽哭了?”

餘爾鼻子一酸,想哭。一手撫上胸口,聲音也哽咽起來:“我好難過……”

話音沒落眼淚就掉了下來,溫哲默了一下,摸了她腦袋,把紙巾盒拿過來:“想哭就哭吧,哭一場就好了。”

他一這麽說,餘爾果真就抱着紙巾盒嗚嗚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扯至今擦擦眼淚,偶爾擤擤鼻涕。溫哲心疼地看着她,無聲嘆口氣。

綠燈亮起,溫哲沉默地發動車子,把車開到餘爾愛吃的一家飯館。

餘爾哭了一會兒,已經漸漸平靜下來,下車前從包裏掏出化妝鏡照了一下,眼睛又紅又腫,自己抱怨起來:“哎,醜成這樣怎麽見人吶?”

溫哲幫她拉開車門,站在她旁邊,笑了:“來吧,醜姑娘。”

餘爾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地下車,跟着他進去。這家餐館開了很多年,她上學的時候就挺喜歡的,那個時候他們有什麽喜慶的事就會來這裏慶祝,結婚後跟白經池也來過幾次,不過他常常很忙,兩人一塊出來吃飯的機會并不多。

他們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溫哲從服務員手裏接過菜單,問她:“想吃什麽?”

餘爾情緒不太高,沒有心情點菜,只說:“随便。”

溫哲嘆氣:“要換別人我就直接給她點一盤幹辣椒了。”

他按着餘爾以前的喜好,迅速點了幾道菜:泰式酸辣蒸鲈魚、紅膏炝蟹、香煎鳕魚、還有三杯蝦,餘爾沒忍住說了一句:“能放過魚蝦蟹嗎?”

溫哲啧了一聲,又點了一道蘑菇釀肉餡。

“都是肉哇……”餘爾又說。

溫哲看她一眼,又點了一個水果薄餅。“這樣滿意了嗎?”

餘爾無言以對,只能點頭:“滿意滿意。”

溫哲把菜單還給服務員,服務員離開之後,珠簾隔開的小小空間只剩他們兩人,溫哲看着她,小心地問:“剛才為什麽哭啊?願意跟我說說嗎?”

餘爾抱着青色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輕輕點了下頭。

……

窗外,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之外,白經池坐在車裏,隔着兩側玻璃,望着褐色餐桌兩側低聲細語的兩人,眸色深沉。

開車從法院離開之後,在第二個路口看到了眼熟的白色寶馬,車牌號是他見過一眼就深深印在腦海中的。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想的,鬼使神差就跟了上來。

真沒想到有生之年自己也會做出尾随這種事來。

只是眼睜睜地看着她和別的男人親密地共進晚餐、看着他溫柔地用拇指幫她擦去眼淚、看着他熟練地剝蝦剝蟹扔進她碗裏……心裏生出一種酸酸澀澀的感覺,一點一點蔓延到四肢百骸,疼得厲害。

那天晚上在家門外看到他們親密的擁抱和離開之前輕柔的一吻,其實心裏更多的是自嘲和一點淡淡的悲哀。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為她愛他愛到極點,可他看到的事實是他離開還沒多久,她身邊就有另外的人來守護。而他四處托人忙活那麽多天,及不上別人輕輕松松就能幫她解決麻煩。

其實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醋意的吧,所以到最後也沒有露面,并且回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個男人調查得徹徹底底。

然後發現了一件更悲哀的事。那個男人的出現,并不是他以為的突然和莫名其妙,他是餘爾的青梅竹馬,是當年單槍匹馬把她從虎口救出來的那個溫哲。

餘家和溫家是世交,也是關系親近的鄰居,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如果不是那個時候餘爾受了刺激不願意見任何人,他們也許就會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吧。她不會回月湖村,不會再見到他,更不會因為那一段平平淡淡的短暫日子愛上他。

如果溫哲沒有出國,或者他們一起出國,還有他什麽事呢?白經池心頭一片苦澀。

雞湯還很盛行的年代裏,有一句話說: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白經池忽然有些動搖了,他以為分開一段時間讓彼此都冷靜一點,餘爾會慢慢想明白,不再跟他鬧,但到了現在,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她确實會想明白,但想明白之後的結果,真的會是他預想的那樣嗎?

……

吃完飯,餘爾又跟溫哲聊了很久,爺爺離開之後,白經池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她沒有太多朋友,梁喬和方碩雖然都是很好的人,但有了之前封淼淼給的陰影,她很難再毫無保留地交托信任。她一意孤行地要跟白經池離婚,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心裏那些無法纾解的郁悶和苦痛也沒有人可以傾訴,所有的壓力和傷痛都要自己承擔,有時候真的會覺得累。

毫無疑問溫哲是可以信任的人,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話題雖然是由他開始,但到了後面,已經變成了餘爾個人的傾訴大會,溫哲一直耐心地聽着,輕聲地給她回應,她說到動情處忍不住流眼淚,他就像小時候一樣用手指幫她擦。

這個習慣還是被她逼着養成的,最開始她哭鼻子溫哲是拿紙巾或者手帕給她擦的,但擦得多了臉和鼻子都很痛,她就會埋怨,溫哲沒辦法,就幹脆用手幫她擦。

溫哲其實不喜歡聽女人說這些細細碎碎的心思,所以并不擅長開解人,對于餘爾,他從來也都是安安靜靜聽她傾訴,在她哭的時候守着她,以陪伴當作安慰。

至于她和那位白先生的感情糾葛,他不了解那個人的想法,更不了解他們的過往,所以不敢輕易地說出什麽有引導性的話。

只是心裏對于那個人的第一印象卻是不太好的,把她逼到這樣的境地,還能是多好的男人。

餘爾痛痛快快地傾訴了一場、哭了一場,完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拉着你說這麽多有的沒的……”

溫哲笑笑:“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你小時候的露點照我還有呢。”

餘爾那點殘留的小情緒瞬間也沒了,氣得翻了個白眼,“有什麽了不起的,你的我也有!”不就是她幾個月大時洗澡被拍的照片麽……

兩人從隔間裏出來,服務員還多看了他們幾眼,大概是覺得他們耗的時間太久了。

溫哲毫不在意,幫她把圍巾繞上,餘爾低頭整理衣服,剛好避開了那些奇怪的眼神。

清脆的風鈴聲中,溫哲推開餐廳的玻璃門,餘爾走出來,兩人一起慢慢走向停在路邊的車子。

還有幾步遠的時候,餘爾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溫哲奇怪地看她一眼:“怎麽了嗎?”順着她的視線往前,看到了一輛保養得很好的黑色轎車。

她盯着那輛車不動,溫哲眯着眼睛看了兩眼,片刻後,那輛車駕駛位的車門打開,一個氣質沉靜而儒雅的男人從車上下來,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的眼神落在餘爾身上,深沉中帶着不易察覺的壓抑,溫哲幾乎是瞬間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可不就是餘爾口中的那個白先生嗎。

他的步伐邁得沉穩而有力,不疾不徐,周身的氣場內斂卻不容人忽視。溫哲打量着他英俊斯文的長相,扯了扯嘴角,能把餘爾迷得神魂颠倒的,果然是有幾分姿色。

“溫律師,你好。”白經池疏淡地打了招呼,禮貌地跟溫哲握手,視線移向餘爾,眼底慢慢浮上幾分淺淺的溫柔來,“來這吃飯嗎?”

餘爾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你怎麽在這兒?”

白經池神色淡淡道:“剛好路過。”

“哦。”餘爾又習慣性低下頭,不看他。因為看着看着就會想要抱抱他,已經成了她身體的本能,難以自控。

然後就默契地沉默下來,尴尬的氣氛在三人之間蔓延,餘爾下意識想逃,卻又不能真的跑,硬着頭皮站在那兒。他們之間能聊的話題已經很少,餘爾下意識看了溫哲一眼,然後忍不住又提起僅餘能聊的一件事:“你、簽字了嗎?”

白經池一陣胸悶,她就這麽迫不及待嗎?

他也跟着看了溫哲一眼,對方也盯着他,目光幽深難辨。他手裏還提着一個女士提包,就是替餘爾擦眼淚的那只手。

白經池擡眼,眼神變得有些冷:“你放心,我簽完就拿去辦手續。”

☆、Chapter 39

翟域托朋友從海南空運了很多水果給媽媽,特地留了幾箱出來分給幾個朋友,白經池和餘爾的這份他親自送了過來。他來的時機剛剛好,別墅門大開着,院子裏停了一輛白色皮卡,後面的貨箱上整整齊齊擺着幾個密封好的紙箱子。

他停車進來,剛好看到穿着白色短款羽絨服的餘爾從屋裏出來,半彎着腰吭哧吭哧搬着一個箱子。翟域連忙上去接過來:“幹嘛呢這是?”

“翟域哥,”餘爾驚奇地看他,“你怎麽來了?”

“昨天從海南空運回來一點水果,給你們拿了一些,就在我車上呢,有鳳梨、菠蘿蜜,還有芒果和牛奶蜜棗,都是你愛吃的。”翟域幫她把箱子放到皮卡上,“你們這是要搬家?”

“恩。”餘爾低聲應道。

“還有嗎?”

餘爾點頭:“屋裏還有幾個。”

翟域跟她一道進門,問了一句:“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在?老白上班去了?”客廳裏還零零散散堆着幾個方形紙箱,每個上面都貼了條:書、碗碟、鍋、化妝品……他直接把那箱書搬起來,沉甸甸地,略有些吃力,“老白怎麽搞的,這麽多東西他就讓你一個人弄啊?”

餘爾搬了一個小一些的跟在他後面,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麽回答。

翟域費力地把箱子擡上皮卡,累得已經有些喘:“哎不行,我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一個大男人也好意思把活兒都丢給老婆,自己做甩手掌櫃!”

他說着就要掏電話,餘爾忙攔住他,“別打!”她為難地看着他,有些難以啓齒,“那個……我們倆已經離婚了……”

她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翟域還是聽清了,震驚地皺起了眉:“你說什麽?”他甚至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但見她的表情分明就是快哭出來了,讓他不得不相信,“什麽時候的事啊?”

前幾天他還見過白經池來着,他什麽都沒說啊。

“就前段時間。”餘爾眼睛紅了紅,不過沒有哭,這段時間已經哭過太多,事已至此,她也該接受現實了。

“不是……”翟域還是有點不能相信,“為什麽呀?過得好好的幹嘛要離啊?”

“不為什麽,沒感情了呗。”餘爾小聲說了一句,轉身回屋了。

翟域還有點懵,原地站了一會兒,煩躁地抓了抓頭。這都怎麽回事啊,他們倆都能離婚,還讓不讓人相信愛情了?

他看餘爾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怕說多了又把她惹哭,不敢多問。他下意識覺得是白經池提出來的,畢竟小魚餌那麽愛白經池,怎麽可能主動跟他離婚。

他幫餘爾把東西都搬上車,“怎麽不叫個搬家公司?”

“不想麻煩。東西也不多。”她只拿了一些常用的東西和當季的衣服,自己一個人也能搞定,就是會費點時間。對她來說搬離這個家是一件很心酸的事,所以不太願意有其他人在場,自己慢慢收拾慢慢搬,沒什麽的。

別墅空蕩蕩的,一個人住着太冷清,而且每一個角落都有太多他們的回憶,看到就會難過,她想換一個小一點的地方。

翟域卻不能就這麽放她一個人,東西确實不算多,但每個箱子都不輕,她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哪裏搞的定。

餘爾自己開着皮卡走在前面,翟域開着車跟在後頭,一路上還在瞎琢磨,也沒注意是走的那條路,到了地兒皮卡停下,他也跟着停下,擡頭才發現是一棟半新不舊的住宅樓。

餘爾顯然是早就打算好的,他也不好多問,只幫着她把東西連帶自己送來的那箱水果一塊搬上樓,先堆在客廳裏。這是一套面積很小的公寓,一間卧室一間小書房,廚房是半開放式的,客廳的空間也不大,擺了一套簡約的布藝沙發和茶幾,基本就滿了。

家裏的擺設簡單得有些過分,翟域也沒多想,等她住進來添一些小東西,就慢慢有人味了。她說自己慢慢收拾,沒有留他的意思,翟域心裏也裝着事,直接告辭離開了。搭那個又慢又小的電梯下樓時,他還是撥了白經池的電話。

“在哪兒呢?”聽到電話裏有說話的嘈雜聲,他問道。

那邊白經池回道:“呂明達的店裏,你來嗎?”

“等着。”他撂了一句,直接挂了電話。

呂明達的夜店白天不開張,只有熟悉的朋友會過來喝點酒。白經池最近來得略勤快,不過剛好這幾天馮婉容跟閨蜜跑香港去了,所以呂明達一點也不介意,樂呵呵地接待他,跟他喝喝酒聊聊天。

翟域到的時候白經池一個人坐在包廂裏,還有個打扮挺清涼的小姑娘坐得遠遠的拿着麥在唱歌,翟域啧了一聲,直接把插頭拔了,對小姑娘擺擺手:“出去出去,大白天唱什麽歌。”

那小姑娘出門的時候嘀咕了一句:“神經病!”

翟域沒理她,往白經池旁邊一坐,皺着眉很不爽的樣子:“你特麽居然大白天叫姑娘!不對……重點是你居然叫姑娘!你丫到底想幹嘛?”

白經池眉眼不動,倒了杯酒給他:“不是我叫的,呂明達說太無聊了就叫個人過來唱歌,別往我頭上扣。”

翟域接過杯子跟他碰了碰,喝了兩口放下,看着他,“我今天見到小魚餌了。”他盯着白經池,仔細打量着他的神情,“她跟我說你們離婚了,真的假的?”

“你猜?”白經池晃了晃酒杯,眼皮都沒擡一下。

“我猜你大爺!”翟域沒忍住罵道,“老子正正經經問你呢,好好說話!”

白經池乜他一眼,“這個跟你有關系嗎?”

翟域氣得不行,“你看看你什麽态度!現在牛逼了是吧,老婆兄弟都不想要了?餘爾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剛跟繼母撕破臉皮,你居然這個時候抛棄她,她對你那麽好,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他指着白經池一臉憤慨,“你倒是說說,這是又看上誰了非得甩掉餘爾不可?南嘉?別告訴我你對她餘情未了久別一重逢就特麽又幹柴烈火了……”

“跟她沒關系!”白經池被他說得一陣煩躁,仰頭灌下整杯酒,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擱,“你知道多少就來找我興師問罪?”

翟域也沒好氣:“我是什麽都不知道,你特麽嘴那麽嚴實,什麽都不跟我們說,我上哪兒知道去?要不是今天見到餘爾我特麽還不一定什麽時候知道你們倆已經離婚了呢!這麽大的事兒你也不跟兄弟說一聲!”

“跟你說有屁用!”白經池本來就夠煩心了,被他不分青紅皂白一頓罵,火氣都上來了。

翟域惱火地瞪着他半天,猛灌了幾口酒,讓自己冷靜下來才又說:“剛才在氣頭上,說話有點難聽,我跟你道個歉。不過我還是得跟你要一句準話,你到底為什麽要跟餘爾離婚?”

……

呂明達出去接了一個電話,老婆打來查崗的,他被盤問了快二十分鐘才被放過,挂了電話又無奈又帶着一些小幸福地嘆了一口氣,走回來的時候碰到被翟域趕出來的那姑娘:“小美,你怎麽出來了?”

“被攆出來了。”小美聳聳肩。

“誰敢攆你?”呂明達攬着她往回走,“來吧來吧,繼續去唱歌。”

“哎呀我不去!裏面兩個神經病!我才不懶得給你們唱呢!”小美皺着眉掙脫,那倆人一個比一個有病,剛來的那個一來就攆她,先來的那個更過分,她不過是想坐過去跟他聊聊,他就讓她滾,什麽人嘛!長得再帥有卵用!

她說完也不管呂明達,直接扭着屁股走了。呂明達啧了兩聲,也不再管她。走到包廂門口打算推門時,聽到裏面怒氣沖沖的聲音,動作一頓,停了下來。

……

白經池閉着眼睛往沙發上一靠,有些頹喪地籲了一口氣,“離婚是她提的。”

翟域愣了一下:“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白經池反問,自嘲地笑了聲,“她說我不愛她……”

翟域好半天都消化不過來,以他這些年對餘爾的了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提出離婚的,他倒是更願意相信是白經池為了推脫責任在說謊。

但白經池不是那種人,他比誰都了解。

“所以你同意了?”

“沒。”白經池垂着眼皮,語氣已經有一些郁悶。

翟域擰着眉:“你沒同意餘爾為什麽那麽傷心?看她那樣子分明是已經确定離婚了……”

白經池眼皮跳了跳,慢吞吞喝了一口酒,才又說:“手續還沒辦呢,一天沒拿到證,就一天不算離。”頓了頓,聲音小了下來,垂着眼皮說,“我騙她說已經簽了協議。”

“你……”翟域瞪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你怎麽想的?”真是一件比一件匪夷所思,以他的性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真是……難以置信。

“不知道。”白經池長嘆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我怎麽想的。”

“你不想離?”翟域看着他問。

白經池往後靠在沙發上,仰着頭,好半天才說:“不想。”

☆、Chapter 40

“我還是覺得不可能,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餘爾竟然會提出離婚。”翟域跟着白經池一塊直嘆氣,“說她有苦衷可能聽起來太虛了點,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找機會跟她好好談一談吧,至少要把原因搞清楚,她雖然年紀小性格也有點天真,但不是會把婚姻當兒戲的人,你們倆之間一定有什麽誤會,還是坐下來把話說開了再做決定吧。”

白經池慢條斯理喝着酒,沒吭聲,翟域看着他,停了一下才繼續道:“你不愛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拿這個當離婚的借口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你居然也相信了。”

他看着白經池依然不為所動的樣子,有點惱火,卻不知道自己在惱什麽,明明是人家兩夫妻的事,他比當事人還操心,果然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白經池這種什麽事都憋心裏的性格太不對他胃口了,翟域覺得自己真是閑的蛋疼,又陪他喝了一會兒,坐不住了。

“你們倆的事我在這瞎摻和也沒用,該說的也都跟你說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翟域放下酒杯站起來,白經池眼皮子動都沒動一下,翟域走到門口,才聽到他又嘆了口氣,頓了頓,又轉過身來。

“別老嘆氣,我媽說運氣會被嘆跑的。”其實他媽還說做人不能太八婆,但是翟域覺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向那些戰鬥力爆表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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