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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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顏晞風塵仆仆趕到十二樓胸心外科，病房的走廊上, 靳惠正抱着靳昱揚哽咽輕聲抽泣：“昱揚, 你說東耀要昏迷多久？什麽時候醒來？東耀會不會就這麽走了？”
靳昱揚安慰：“姑姑, 顏伯伯不會有事的，目前只是昏迷……”
“顏東耀不會那麽容易死的。”顏晞冷着臉打斷，随後她走到靳昱揚身旁問：“顏東耀好端端怎麽會發生室顫？”
靳昱揚黑眸有愧疚和自責：“顏伯伯接到銀行電話後, 情緒激動突發室顫, 電擊除顫, 心肺複蘇, 腦複蘇後, 目前顏伯伯還處于昏迷中。”
“銀行電話？”顏晞全身隐隐發抖，卻極力讓自己冷靜, 她看向靳惠：“是不是跟公司有關？”
靳惠含淚點頭：“這段時間公司財務好像出了問題，我跟陳叔一直瞞着東耀, 沒想到銀行直接給東耀打電話了。”
“財務出了什麽問題？”依照顏晞對顏東耀的了解, 肯定不是小問題, 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情緒激動突發室顫。
“小晞，其實這幾年顏氏百貨一直處于虧損狀态, 投資人受不了連年的虧損紛紛撤資, 讓原本陷入資金缺損的顏氏百貨更加遭受重創, 銀行不僅沒有再放貸款，甚至還開始催還沒到期的貸款。”
“所以銀行那通電話，是讓顏東耀把所欠的貸款還清？”頓了頓，顏晞平靜地問：“目前資金缺口最少還差多少？”
靳惠不忍心地閉了閉眼：“至少三十個億。”
顏晞惶恐地後退了一步, 險些踉跄摔倒，幸好靳昱揚及時扶住她：“小晞，你還好嗎？”
顏晞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三十個億，不是三十萬或三百萬，甚至三億，她怎麽憑空生出那麽多的錢，如果只是三十萬或三百萬，她或許可以找舅舅許明易或者許勵升幫忙，可這是三十個億。
況且，三十個億也只是一個開端，後面還要資金運轉，才能讓顏氏百貨盈利，投資人重新投資。
靳惠嘆了一口氣解釋：“小晞，原本這件事東耀不打算告訴你的，他說你在醫院工作很開心，他不想讓你卷入公司的債務中，也不想讓你進入商場。東耀說你性格單純善良，根本無法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生存，所以公司出事後，東耀給你美國的賬戶轉了五百萬，他說哪怕是公司破産了，那五百萬也夠你下輩子用的了。先前家庭醫生李醫生一直勸東耀做手術，他一直不願意做手術，就是害怕他一旦倒下了，顏氏百貨就得靠你一個人支撐了……”
顏晞視線漸漸模糊不清，靳惠的話一字一字地都敲在了她的心上。
她沒想到在公司這種情況下，顏東耀還想着給她留一部分錢，原來這些年顏東耀對外宣傳她在美國，就是讓她不牽涉進沒有硝煙的商場，對她是另一種無形的保護，要不然以她的單純的性格，根本無法在商場上生存。
身旁的靳昱揚伸手輕輕拍着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着他的傻姑娘。
良久之後，顏晞看向靳惠，認真叮囑：“公司的事我會想辦法，顏氏百貨是我爺爺一手打拼下來的，我不會讓顏氏百貨就這麽倒閉或破産的。顏東耀這邊你看着，雖然我不喜歡你，甚至很讨厭你，但是有一點我知道，你對顏東耀多少是真心的。等下我會去銀行，把顏東耀給我留的五百萬取出來給你，顏東耀要做心髒搭橋手術，術後要休養一段時間，你聯系陌城最好的療養院，手術過後讓顏東耀搬過去療養。”
“小晞，我這裏還有一些積蓄，不用你的錢……”
顏晞直接打斷，諷刺道：“你還沒嫁到顏家，顏家再窮也不會用你的嫁妝錢。”
靳惠含淚笑了，她聽得出顏晞這是口是心非，她知道自己不該問，可還是忍不住問：“小晞，你打算怎麽補三十億的資金缺口？”
顏晞勉強擠出一抹笑：“你別忘了，我媽媽姓許，先前是洛城許氏實業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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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天臺：
顏晞從口袋裏掏出紅豆酥糖，剝開糖果紙，塞入嘴裏，入口後，甜膩可口，心中卻莫名湧起一番苦澀的味道。
“小晞。”身後傳來靳昱揚低沉的聲線。
話音一落，顏晞忙回頭，只見靳昱揚一身白大褂慢慢朝她走來，此時有陽光照射下來，斑駁的光暈灑在靳昱揚身上。
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大學時光，他比她大三屆，大一時她主要上的是公共課程，而大四的他已經開始上各種實驗課，她經常會跑到實驗樓等他下課。
他是助教，每次下課都要幫教授整理實驗室，最後一個出實驗室，她等得無聊了，就會玩對對手的小游戲。
每當他叫她，她會興奮地撲進他懷裏，像貓一樣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他會伸手揉着她的長發，目光溫柔寵溺。
思緒回來後，顏晞遲疑了一兩秒，随後邁着飛快的步子，沖進靳昱揚懷裏。
面對她突然而來的熱情，靳昱揚一下愣住了，随後，他擡手輕輕撫摸她的腦袋，唇稍一揚，眉眼處都有了笑意，他知道他的傻姑娘回來了。
“靳昱揚，怎麽辦？我突然感覺我身上的擔子變得好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
先前在靳惠面前，她努力讓自己冷靜，祖父老年癡呆在養老院，顏東耀又要做心髒搭橋手術，她現在是顏家唯一一個可以出來主持局面的人。
現在私下面對她愛的人，她早已克制不住情緒，徹底瓦解了……
半響後，頭頂傳來靳昱揚低沉溫和的聲線：“小晞，去做你想做的事，如果各種辦法都用了，還沒保住顏氏百貨，我養你。”
顏晞被靳昱揚的話逗樂了，緊接着她又往他懷裏縮了一下：“我很難養的，我不吃山珍海味，我只吃你親手做的飯菜。”
“是很難養，不過我樂意養。”
在石凳上坐下，顏晞挽着靳昱揚的胳膊，依偎在靳昱揚懷裏：“靳昱揚，等下我去找老師，向老師請三個月的假，公司情況我得親自去了解，不請假不行。顏東耀這邊就交給你跟靳惠了，你是胸心外科的專家，顏東耀的心髒搭橋手術交給你做，我放心。”
“小晞。”靳昱揚欲言又止，旋即輕聲問：“你真的有辦法嗎？實在不行，我可以幫你，我在美國有一個朋友他是……”
“靳昱揚，我跟你說實話，三十億這個缺口真的很難補，不過你相信我。你別忘了我親舅舅許明易可是許氏實業的總裁，我表哥許勵升可是遠升傳媒的總裁，單憑這兩層關系，就會有不少投資公司願意注資顏氏百貨的，一旦把三十億的資金缺口補齊了，讓顏氏百貨運轉下去，就能盈利了。”顏晞說得很輕松，她只不過不想讓靳昱揚擔心罷了。
她雖然沒有學商，可自小在祖父祖母身邊，也耳聞目染了一些，商場如戰場，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哪怕真有舅舅許明易和表哥許勵升這層關系在，也很少會有投資人來投資一個面臨倒閉的百貨公司。
顏晞跟導師丁菁請假時，導師丁菁多給了她一個月假，讓她安心去處理顏氏百貨的事。
“老師，那王曉霞怎麽辦？”目前她管床的病人，其他孕婦都還好，但是這個王曉霞是危重孕婦。
導師丁菁瞪了她一眼，笑着回：“還能怎麽辦？我親自替你管床，你家裏出事，我也幫不了你什麽忙，只能幫你管管你的病人。未來四個月，我會推掉一切什麽外出研讨培訓交流會。等你忙完你家裏的事，麻溜地跟我回來上班，到時候多給你排一些大夜班。”
顏晞心中感動，眼眶泛紅，給了導師丁菁一個擁抱。
丁菁輕拍她的後背：“小晞，我等你回來。”
“老師，會盡快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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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第三天下午，坐在某投資公司接待室，顏晞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她在這裏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過去兩天，陳叔領着她幾乎跑遍了陌城最大的幾家投資公司，對方一聽她是顏氏百貨的人，要麽閉門不見，要麽委婉拒絕。
今天上午開始，她放棄大型投資公司，嘗試中小型投資公司，三十個億的資金缺口，能籌集一部分是一部分，剩下的不夠她可以再找舅舅許明易或許勵升幫忙。
“大小姐，要不我們回去吧。”身旁站着的陳叔忍不住開口。
顏晞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一臉平靜：“不回去，繼續等。”
她知道對方是有意搓搓她的銳氣，讓她知難而退，越是這樣，她越要等，然後她就能把消息傳出去，外界會認為顏氏百貨自降身價開始跟中小型投資公司合作，這樣對她之後去其他投資公司有利。
“高總，希望我們以後合作愉快。”
“哪裏，是小厲總肯賞臉跟我們這麽小的公司合作，是我們公司的榮幸。在華爾街有誰不知道小厲總你的大名。”
……
聽到高總聲音，顏晞忙起身，出接待室，走到高總面前，微微颔首：“高總，你好，我是顏氏百貨的，兩個小時前跟你約過時間的。”
“顏氏百貨？”一個沙啞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主人看向顏晞，語氣有些驚訝：“你是顏晞？”
顏晞一愣，眼前的男人挺拔英俊，渾身上下透着難以捉摸的氣質，嘴角帶着幾絲痞性的笑，知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簡單。
“你是顏晞？”男人又問了一遍，與剛才驚訝語氣不同，這次男人聲音中帶着幾絲驚喜。
顏晞點了點頭：“對，我是顏晞。”
“你不是應該在美國嗎？”男人又問。
顏晞莫名有些不耐煩：“抱歉，我不認識你，我是來找高總的。”
男人審視了她一會，随後眯起眼睛：“不認識我？你确定嗎？”
此時，站在一旁的高總忙介紹：“顏小姐，這位是厲氏投資公司的小厲總，厲睿南。”
“厲睿南？”顏晞喃喃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名字很熟，似乎在哪裏聽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厲睿南看向顏晞，抿唇笑：“晞女俠，我是小胖墩。”
腦海裏快速閃過一些兒時的片段，兒時祖父帶她去參加一些酒會，經常會遇到一個胖男孩，那個胖男孩特別胖，走起路似乎能地動山搖，長得又不好看，沒少被參加酒會的其他孩子圍着欺負。
當時的她看不過去了，沖上去把胖男孩護在身後，替胖男孩打跑了那些欺負胖男孩的孩子。
過後，她告訴胖男孩，他得叫她晞女俠，以後她就護着他，不會再讓別人欺負他。
再後來，顏東耀接替顏氏百貨，一向跟顏東耀唱反調的她，再沒去參加酒會了。
某咖啡廳內：
桌上咖啡冒着熱氣，顏晞和厲睿南面對面坐下。
厲睿南俊顏難以置信上下審視着顏晞，随後痞性地笑起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晞女俠？更沒想到晞女俠會變成大美女。”
顏晞也笑了：“我也沒想到，當年那個小胖墩長大後，會變成大帥哥。”
“你沒想到的事還有很多。”厲睿南黑眸中有幾絲狡黠劃過：“難怪我在美國待了十多年，都沒見到你，敢情你一直在陌城。”
顏晞輕輕“嗯”了一聲：“我沒去美國，高考那年，我瞞着顏東耀報了陌城大學的臨床醫學專業，你去美國了？”
“對呀，我原本還想着去美國還能見到你。結果把美國各角落尋了個遍，連你影子都沒找到。”厲睿南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注視着顏晞。
“那你怎麽回來了？”顏晞問。
“我跟我一個好朋友一起回國的，他打算留在陌城不回去了，剛好我爸有意讓我接管公司，前一段時間我還在想要不要回華爾街，現在我決定徹底不回了。”
“你朋友？”顏晞納悶：“也是學商的嗎？”
“不是，他是拿手術刀的，我跟他是校友。我跟人打架，被打得頭破血流，他路過替我包紮了傷口。”
“你竟然還跟人打架？”顏晞吃驚了，她記得小時候那個胖男孩只有被別人欺負的份，都不會還手，怎麽長大後竟然還跟人打架？
“沒辦法。”厲睿南緩緩勾起笑弧，帶着痞性和感嘆：“這世上也只有一個晞女俠，不會再讓我遇到第二個晞女俠了。”
顏晞微微愣了一下，沒有太明白厲睿南的弦外之音，讪讪笑了笑：“那你以後跟人打架，我也可以替你處理傷口，我也是拿手術刀的，不過我是産科的。”
“産科，這麽說病人都是孕婦了？沒有怎麽接觸異性？”厲睿南意味深長地勾了勾唇，看來還是單身，産科這科室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更新時間晚上改到每晚七點，盡量日更，不會斷更的，有小紅花作證，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