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時值午夜,梁語陶居然覺得整個人都在發燙,像是快要被燒焦了。嘴唇幹得慌,整個人都趨于口幹舌燥的臨界點。她開燈起床,想給自己倒杯水喝,卻發覺房間裏的水壺早就被她喝空了。

腦袋開始發暈,梁語陶搖搖晃晃地摸索着,從卧室裏摸索着下樓,最終摸到了廚房裏。

梁語陶從卧室裏走出來的時候,發出了不小的動靜。那時候恰好曾亦舟還在熬夜與公司的合夥人開視頻會議,剛一結束,梁語陶的腳步聲就莫名地響了起來。于是,他很自然地打開了房門,走到二樓的扶梯口,憑着微弱的走廊燈光,安靜地打量着她。

砰——

像是什麽東西摔碎了。

曾亦舟趕忙收斂了所有旁觀的興致,忙不疊地往樓下跑。等跑到廚房的時候,他就看見梁語陶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腳下還多了一個摔碎的玻璃杯。

“沒事吧。”他低聲詢問。

梁語陶愣了半晌,才迷迷糊糊地撓了撓後腦勺:“嘿嘿,把主人家的被子給摔了。”

“又不要你賠。”

“你要我賠我都不陪。”她理直氣壯的反駁:“難不成我們那麽多年青梅竹馬的感情,居然連個杯子都不如?”

曾亦舟無奈地觑了她一眼,蹲下身打算把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撿起來。梁語陶本來就迷糊,平日裏在家的時候,更是喜歡不穿鞋活蹦亂跳地到處跑。為了防患于未然,他還是決定将玻璃碎片給清了,省得弄疼他。

然而,還未等曾亦舟俯下身,梁語陶已經一把扯住了他。她大約是累了,整個人都半躺在他的肩上,說:“曾亦舟,我想喝水,可我找不到水壺。”

“水壺不是在你面前嗎?”曾亦舟指了指梁語陶跟前的玻璃水壺,問道。

“是嗎?我瞧瞧。”她睜大眼睛看了半天,才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像是真的哦。”

梁語陶下意識地用手去夠水壺的手柄,只是握了幾次,卻一直都沒能握上。她不由地對曾亦舟抱怨:“曾亦舟,你說這水壺怎麽到處跑呢?抓都抓不到。”在她的眼前,水壺好像是長了兩條腿似的,只要她找準目标下手,它總能輕而易舉的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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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他皺眉。

“沒有啊,我沒喝酒啊,不信你聞。”梁語陶站直了身子,朝他面前呵了一口氣。

曾亦舟确實沒聞到酒味,于是,他又稍稍側過身,嗅了嗅梁語陶的衣服,确實也沒有一丁點酒氣。他只好以為她是睡糊塗了,于是順手拿起旁邊的玻璃杯,給她倒了一杯水,遞過去:“喝吧。”

梁語陶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水杯就見了底,她把空杯子擺過去:“再給我倒一杯。”

曾亦舟又給她倒了一杯,等把水喝幹了,她又意猶未盡地說:“還要一杯。”

“今晚怎麽跟個水牛似的。”曾亦舟笑道。

“不知道,就是渴得不得了。”

喝完第三杯,梁語陶才終于盡興了,整個人癱軟地倒在客廳的靠背椅上。她仰着腦袋,稀裏糊塗地和曾亦舟搭腔:“曾亦舟,話說那天晚上我沒在你面前丢人吧。”

“哪天晚上?”

“我喝醉的那天晚上。”

曾亦舟表情一僵,說了聲:“并沒有。”

梁語陶睡眼惺忪地搖晃着腦袋,說:“我這人酒品不太好,之前有次在國外聚會喝多了,還鬧了洋相。昨晚喝多了,一覺醒來也不記得發生什麽事了,要是我冒犯了你,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次啊……”

“你什麽時候學會喝酒的?”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我們畢業散夥飯被人勸酒勸多了,時間長了,也就慢慢地能喝兩口了。”

曾亦舟蹙眉,眼神不悅:“你在國外也喝醉過?”

“也就那一次,唯一的一次。”她将腦袋靠在椅背上,搖頭晃腦地解釋:“結果喝醉了撒酒瘋,把人家的聚會都給搞砸了,是不是很蠢?”

“還好,你一向這樣。”

“你說什麽?”她作勢就要站起來,但身體卻使不上力氣,整個人都昏昏欲睡的。于是,她只好放棄一切心不甘情不願的想法,惡狠狠地反駁了一句:“算了,今天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我累的慌,先靠着睡會,你別叫醒我。”

曾亦舟寵溺地看了她一眼,悄悄走到廚房,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打掃完。末了,他還不忘将廚房的燈關上,以免光線刺得梁語陶睡不着。

待收拾好一切,他忽然發覺,把梁語陶一個人放在客廳似乎不太妥當。畢竟,剛過春分,天氣也涼的很,以她那風一吹就倒的身體,指不定就感冒了。

曾亦舟躊躇半秒,最終決定将梁語陶抱回房間。

彼時,梁語陶還仰着臉,靠在椅背上。曾亦舟湊過去的時候,才意外發覺,梁語陶的脖子裏竟是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

這樣的情況曾亦舟曾在梁語陶十幾歲那年見過,當年她因為誤食海鮮産品,險些丢了性命。曾亦舟也是在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的小青梅不止有肺部疾病,甚至偶爾的一次小毛小病,都足矣讓她丢了性命。也是從那時候起,曾亦舟就打定了主意,要保護梁語陶一輩子。她要是上天,他就絕不入地。她要是想當公主,他就她一輩子的侍衛。

年少時的感情總是純粹,純粹到一秒的念頭,就足以撐起天荒地老的願景。

梁語陶面頰通紅,曾亦舟試探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輕聲将她叫醒。然而,剛一觸到她的手臂,他才驀地發覺,她竟然全身都在發燙。

“陶陶,醒醒。”

曾亦舟晃了晃她的肩膀,她卻依舊紋絲不動地躺着,甚至連眼皮都未曾翻動一下。曾亦舟連着拍了她好幾下,她才終于吃力地睜開了眼皮,呢喃着說了一聲。

“我想喝水。”

“你晚上吃了什麽?”曾亦舟緊張的問。

梁語陶皺眉不解,臉上的笑容仍未褪卻:“沒吃什麽啊。”

她話音剛落,曾亦舟就立刻取過一件外套,層層疊疊地将她包裹住。不消片刻,他就抄手将她抱起,頭也不回地往門外去。

開往醫院的路上,梁語陶的病症再一次發作,她痛苦地扼着脖子,來回翻轉身體,以求将疼痛緩解一些。

她将眼睛眯開一條縫,啞着嗓子求助:“曾亦舟,我喉嚨好疼,快喘不過氣來了。”

醫院的急診大廳近在咫尺,曾亦舟将油門踏板踩到底,車子迅速飛馳出去。待車速穩定後,他又不慌不忙地将手越過排擋杆,握住梁語陶緊張不堪的手掌。

他聲線低沉,大約是用盡了一生的溫柔。

“陶陶別怕,有我在,你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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