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戚小婳一覺睡到天亮。

好久沒有睡這麽柔軟的床鋪,只是……好重。

眼睛一睜開,她發現自己的身子被堯忍冬手腳并用的緊緊抱着。

“喂! ”她伸出手,毫不客氣的賞了他臉頰一巴掌。“你幹什麽?”

昨晚睡前她不準他上床,只能睡在地上的軟墊上,沒想到他竟然趁她最沒防備的時候吃她的豆腐,簡直是找死!

“唔……嗚……”躺在她胸脯上的俊顏無辜的擡了起來,看似迷濛的雙眼疑惑的瞅着她。

那雙水汪汪的黑眸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簡直就像一只幼犬,不但望着她,竟然還帶着幾分萌意。

靠!她忍不住暗暗咒罵,她明明比較欣賞腹黑攻君,可是他這副萌到閃閃發亮的模樣莫名的址動她的心弦。

難道女人天生就有泛濫的母愛?見到他如此發萌的模樣,藏在她胸口內的心髒不禁漏跳了幾拍。

曾經是冷如冰山的男人,現下發出的電萌竟然如此強大,害她差點就招架不住。

“唔什麽唔?”不行,她要克制住,在敵我未明的情況下,絕不能受到“美色”的誘惑。“誰準你爬上我的床?”然後毫不留情的将他踢下去。

他發出可憐的慘叫聲,擡起無辜的俊顏。“娘子,好痛。”像個孩子似的扁着小嘴,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我睡不慣硬邦邦的地板,又看見娘子你睡得香甜,就忍不住爬上床了。”

她故意用鼻子噴氣,露出後娘一般的兇惡嘴臉。“好在我睡得好,就不與你計較,要是沒有我的允準,你再爬上來,我就捏爆你,聽到沒有?”

“捏爆?”他側着頭,不解的望着她。

“我可是練過北鬥爆橘拳,小心我把你橘子捏成汁。”她大言不慚的恐吓他。

明明很幼稚,不過他的反應就像個孩童……啧,她也只好降低智商,與他五四三。

他的反應卻十分其實,在她的眼底,他的演技精湛,大概連影帝都沒有他這麽入戲。

那寬大的肩膀抖得可真是自然,臉部細微的表情都做得很到位,劍眉微皺,高挺的鼻子翕張,該是刻薄的薄唇因為委屈而抿着。

他贏了,她是不是應該給他拍拍手?入戲這麽深、這麽真,一個大男人能演到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樣,這樣的功力到底是練習多久呢?

“娘子,我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別對我生氣?”他在床下,小聲的說。

望着他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以及澄澈的雙眸,又教她不得不相信他真的退化到幼童階段。

可是她嫁進堯府不是為了陪他玩扮家家酒,好不容易找一個跳板,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機會把自己的荷包裝滿,到時候才有錢落跑啊!

于是她連觑他一眼都嫌懶,直接下床,而堯府的奴仆也訓練有素,一聽見房裏主子們的聲音,便以最快的速度将盥洗用具端進房間。

梳洗完畢,換上堯府為她準備的衣裙,果然是有錢人穿的,款式不但華麗,而且摸起來還十分柔滑,更別說穿在身上有多麽舒服、輕盈了。

當有錢人真好!她差點因為這種小幸福而淚流滿面,更堅定她一定要價更多的錢。

自屏風後頭走出來,戚小婳又聽見堯忍冬那吵鬧不休的聲音,趕緊移動腳步。

一探頭,她見到他抗拒婢女為他換衣服的動作,可是礙于他是主子,婢女只能又哄又騙。

“站好。”終于,她看不下去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随即轉頭,露出笑容,“娘子”他又想走到她的面前,可是一見到她板着臉,他的身子微微瑟縮。

“聽話,把衣服換好。”她站在屏風外頭,看着他春光外洩的上半身,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是結實的肌肉令人流口水。

是她看錯了嗎?

內心的小惡魔正誘惑着她,在她回過神來時,已經來到他的面前,接過婢女手中的衣物。

堯忍冬突然像個乖巧的布娃娃,沒有任何掙紮,随着她的動作,好奇的往下移動視線。

當指尖輕輕拂過他又硬又結實的胸膛時,她多想整個掌心貼上去……可惜當她擡起眼眸時,見到的是無比純潔的雙眸。

她硬是吞下口水,此刻她的表情肯定很像正要玷污清倌的嫖客。

強忍住誘惑,她縮回邪惡的小手,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做任何遐想,迅速為他換上衣物。

堯忍冬乖巧的配合她所有的動作,讓身旁的奴仆看得一楞一楞的。

尤其是與他一同長大的小厮萬金,看得十分吃昧,枉費他與二少爺相處二十幾年,在二少爺發生意外之後,唯一記得的人竟然只有幾面之緣的姑娘,把他這個貼身小厮都忘了。

“好了。”她只為他整理細節部分,畢竟有句話說得好:給他魚吃,不如教他釣魚。

接着她在一旁下令,指導他穿衣的動作。

他的雙手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是學習的速度其實挺快的,不像大家說的完全變成癡兒,無法自理生活起居,只是變得像一張白紙,需要有人教導他漸漸恢複以前的樣子。

他的學習能力比她想像的來得快,教一次就學會穿好衣服,他的大掌又主動牽住她的柔荑,時時刻刻都與她粘膩在一起。

原本她想甩開他的手,可是一對上他無辜的黑眸,她的心竟然又莫名的跳動。

算了,算了,與一個幼童計較只是浪費時間,她因為他的笑容太萌而做了讓步。

知己知彼,才會百戰百勝。

戚小婳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把堯府所有的人都弄清楚。

戚家老爺是典型的古代傳統大男人,雖然有一名正妻,但是大腦管不住小頭,時常在外頭拈花惹草,有四、五名側室就是因為被他搞大肚子而迎娶進府裏,更別說借酒裝瘋搞大府裏婢女的肚子……

好吧!她屈指數了數,一名正妻、九名側室,有五個兒子、八個女兒,前些年嫁出六個女兒,留在府裏的年紀還小,分別是五歲和最小的三歲。

至于堯忍冬,雖然排行老二,卻是正室所生,更是嫡長子,在府裏的地位可以說是舉足輕重,大家都以他為中心。

聽說他有一顆金頭腦,堯府數十間的商行全都由他一個人打理,掌握家中經濟大權。

可惜出了一場意外,他變成了傻子,目前商行由他的兄長堯忍義和另外三名弟弟接手,雖無大好,但勉強可以撐下去。

嫁進堯府好幾天,她其實整日吃好睡好,不論什麽事,只要出一張嘴,就有人幫她做好。

而她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陪堯忍冬。

這堯府看似平靜,可是她深知愈平靜的海面,底下肯定愈有波濤洶湧的漩渦。

尤其近日堯家大嫂頻頻來到她和堯忍冬的房裏,表面上是關心她是否能适應府中生活,可是話中都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意味。

“弟妹嫁進府裏這麽多天,不知有沒有在小叔身上找到一把鑰匙?”堯家大嫂噙着笑容,小心翼翼的問道。

“鑰匙?”戚小婳拿了一塊糕點,放到堯忍冬的面前。“什麽鑰匙? ”她看堯家大嫂糾結這麽多天,最後只是問這麽一句?

堯家大嫂一楞,随即打哈哈的帶過,“沒事,我随口問問,只不過就是擺放高行帳本的醰子的鑰匙不見罷了。”她立刻轉移話題,“我見近日也轉秋了,府裏剛好來了個新的裁縫師,你記得幫小叔和自己挑一些布料,做幾件款式好看的衣服。”

她也不急着追問,就怕打草驚蛇,順着堯家大嫂的話題接着聊下去。

兩人閑着沒事,聊到日落西下,堯家大嫂才起身離開,屋內就剩下她與堯忍冬。

她看向他,他則是回她一記憨傻的笑容。

兩人對看了一會兒,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頰,傻傻的開口,“娘子,你長得真好看。”

她?她楞了一下,抓住他不安分的手指,戳了下他的額頭。“誰都沒有你長得好看。”

不是她誇獎他,而是他長得真好看,五官端正得教人嫉妒不說,還俊美得教人流口水,尤其配上他那老是上揚的嘴角……散發的電力教人招架不住啊!

聽見她好聲好氣的誇獎他,他又露出勾人的笑容,咧開兩排潔白的牙齒。

她忍不住嘆口氣,長得這麽好的男人,竟然變得這麽憨傻。

“你真的變成傻子了嗎?”她的指尖輕輕戳着他的額頭。“為什麽賴上我當你的娘子呢?”

想起初見他的時候,他與她可以說是水火不容,他總是沒有給她好臉色瞧,沒想到今天總是不吝畜對她露出和氣的笑容,還處處依賴着她。

此時的堯忍冬已非昔日的嚣張少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說服她,他已不是當初那一眼所見的他了。

“我不傻。”他有些不高興的嘟起嘴巴。“不準娘子說我傻。”

“好好好,你不傻。”她安撫他,突然想起堯家大嫂剛剛問她的一句話。

“大嫂說你身上有把鑰匙……鑰匙現在在哪裏?”

他眨了眨眼,随手拿起糕點,就塞進嘴裏。“我不要死……死掉很恐怖……”

她無奈的嘆口氣,有一種對牛彈琴的感覺。

這時,他的貼身小厮萬金捧着水盆進來,偷偷關了她一眼。

她恰好與萬金對上眼,随口問道:“萬金,你跟在你家少爺身邊這麽久,多少應該知道少爺身上是否放着什麽貴重東西吧?”

萬金端着水盆的雙手微微顫抖一下。“奴……奴才并不知道有什麽鑰匙……”

不知道才有鬼!她雙眼微眯,她又沒提到“鑰匙”這兩個字,萬金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噢,原來你全身上下最重要的就是帶着一把‘鑰匙’啊!”她的雙手擱在桌上,笑嘻嘻的望着堯忍冬。

他也笑呵呵的,拿起糕點,遞到她的嘴邊。“吃。”

她張口一咬,像對待孩童一般的開口,“冬兒,你記不記得鑰匙藏在哪裏呢?”

他側着頭,想了一下,最後還是不解的搖搖頭。

兩個人又開始鬼打牆的對話,而她則是望向萬金,卻沒有逼問。

畢竟她對堯府的了解還太少,有些事還是少安勿躁,別太急進。

“三少夫人,該幫三少爺洗手,準備用晚膳了。”萬金低垂着頭,心虛的開口。

“你忙吧!”她站起身。

一旁的堯忍冬看了,也着急的站起來。

“乖,讓萬金幫你洗手,咱們等等到前廳用晚膳。”

她只要開口,難搞的堯忍冬都會乖乖照辦,安安分分的任由萬金伺候着,不像之前那樣吵鬧不休。

萬金心中百底交集,自己伺候主子二十多年,沒想到主子記住的人不是他,而是見過幾次面,還曾經想拿柴刀劈死他們的女人。

嗚嗚……少爺,你真是太傷萬金的玻璃心了……

一成不變的夜晚。

戚小婳同樣指使堯忍冬睡在鋪了軟墊的地上,自己則是躺在床上,然而這晚她卻是難以成眠。

想起堯家大嫂試探她,提到“鑰匙”這兩個關鍵字,還有萬金那欲言又止的模樣,總像一根刺紮在她的心裏,讓她好奇又難受。

只是這把“鑰匙”跟堯家大嫂有什麽關系呢?

回想堯家大嫂那急切的臉孔,她皺着眉頭,想要找出其中的關聯。

她忍不住看向床下,整日無憂無慮的堯二少爺已經睡得香甜。

她側身,望着他的睡相,成親以後,他與她從早到晚都粘在一起,在她的身邊,他總是不吵不鬧,就算她無所事事的看着他,他也老是露出憨傻的笑容與她對看。

她開始相信他其實不是裝傻,而是真傻了。

不可一世的堯忍冬變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雖然還不至于淪落到府裏的人欺負他,但是偶爾她還是會見到奴仆們對他指指點點。

她想,當有一天他的智商恢複時,第一眼見到她,會不會後悔娶她為妻呢?

難得失眠的夜晚,她滿腦子都是一些不切實際的假設。

穿越時空來到古代愈久,愈習慣這不便的生活,甚至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除了告別電器時代,沒想到她倒是如魚得水一般挺适應的。

就在她一點睡意都沒有之際,眼角餘光突然見到一抹黑影自窗邊竄過,驚駭的猛然坐起身。

由于怕黑,所以她與堯忍冬的房間都會在桌上放一根點燃的蠟燭,因此外頭那抹人影她可是看得一清三楚。

她皺着眉頭,躺回床上,雙手微顫的抓着被子,雖然平時不做虧心事,也不怕鬼敲門,但怕的不是鬼,而是壞人。

當她正在考慮要不要起床大喊時,外頭那抹人影已經輕輕推開窗子,身手不算敏捷,不過還是輕手輕腳,怕是會吵醒裏頭的人。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令她連忙阖上雙眼裝睡,以前看過新聞,有些宵小只是要偷東西,并非想要傷害人。

反正這新房也沒有多貴重的東西,平時她都把金銀財寶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隐蔽地方,能偷的東西大概就是她常用的那幾枝金銀發釵了。

她佯裝熟睡,偷偷掀開眼皮一角,發現來人穿着一身黑衣,動作依然是輕手輕腳的。

瞧那身影,應該是個男人沒錯,他翻箱倒櫃一會兒,似乎因為找不到東西而感到懊惱。

終于來到鏡臺前,上面放着她的首飾,可是他對那些東西沒興趣,反而是翻找胭脂盒子。

當她瞧見黑衣人慢慢的走向自己時,一顆心狂亂的跳着,因為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誰?”

當黑衣人靠近床鋪時,原本熟睡的堯忍冬突然睜開雙眼,伸出手,正好抓住對方的腳躁。

“放……放手!”黑衣人壓低嗓音的開口。

“你是誰?”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堯忍冬智力大滅,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不怕。“不準你靠近我娘子的床……”

笨笨蛋!她暗自叫了一聲,然後彈跳起來,拚命尖叫,“來人……來人啊!”

黑衣人一時之間措手不及,只好踢開堯忍冬的手,連忙就想逃向窗子。

“別跑……”堯忍冬離開被窩,身手敏捷的想要上前攔住黑衣人,無奈跑到一半,柚子卻被人緊緊抓住。

他回頭一瞧,是滿臉驚恐的戚小婳。

“別追了。”她抓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前去追趕。

黑衣人看似不要金銀財寶,卻又在房裏翻箱倒櫃,到最後竟然走向她的床邊,若不是堯忍冬及時醒來,對方也許會對她做出難測的危險行為,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可能在瞬間消失,她的身子忍不住顫抖。

“娘子。”他轉身,伸手将她抱入懷裏。“別怕、別怕,冬兒保護你。”

她強作鎮定的擡起眼,望着他,發現他正用雙手環抱她的身子,在他的心底,真的拿她當寶貝,就算變成孩童,還不忘記她是他的娘子,在危急的時刻奮不顧身的保護着她,令她心底浮起絲絲感動。

這時,燈火慢慢的聚集而來。

萬金不顧一切,率先沖了進來,“二少爺、二少夫人,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有……有壞人想欺負我家娘子。”堯忍冬皺起眉頭,“娘子受驚,她怕。”

“這……”萬金看着二少爺抱着二少夫人,摸不着頭緒。“怎麽可能?堯府門禁森嚴,一般宵小是不可能進到府裏的……二少夫人,房裏有丢了什麽東西嗎?”

戚小婳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開口,“那賊人的目的似乎不是金銀財寶,好像在找某一樣東西……”

“找東西?”萬金楞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發問,“那……對方找到了嗎?”

“他正好要靠近床鋪,還好是二少爺及時醒來阻止他的行動。”她望向一臉擔憂的堯忍冬,沒想到在最危急的時刻,竟是他不顧危險的阻止黑衣人。

這到底是出于他的無知,還是男人的本能呢?

萬金連忙上前,檢視她與堯忍冬,發現他們兩人完好如初,胸口的大石頭總算放了下來。

“二少夫人,別擔心,也許只是一般賊人,從今天開始,我會加強府裏上下的安全,尤其是二少爺的房外,會加派人手夜巡。”環顧四周,他發現地上鋪着軟墊,目光帶着責備的望向她。“二少夫人,如果被大夫人發現二少爺有床不睡,睡冰冷的地上的話,不知道大夫人會有多心疼。”

好吧!沒想到她與堯忍冬的小秘密會被發現。

這擺明就是威脅她,若是不讓他上床睡覺,那明天肯定有她一頓好受的。

最後,她還是妥協了。

從那晚開始,她和堯忍冬才是真正的形影不離,夜晚成為同床共眠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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