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威聖意不可猜
帝都,皇宮,天元殿
皇上與左右丞相、兵部尚書議事,偌大的宮殿內只有四人,顯得格外空曠。
“皇上,近幾日蒙疆狼王頻繁調動兵馬,且幾次要求增加軍糧,臣恐其心不軌啊。”兵部尚書邱博年約四十,皺着眉,一臉誠懇的向皇上進言,可皇上似乎并不買賬。
“只是在他自己的封地內調兵,玩玩而已,何足為懼,況且誰不要吃飯,只是增加點糧草,國庫又不是出不起。”皇上一甩袖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皇上,這軍糧都是按軍隊人口數量發放的,軍糧又有增加,說明狼王這是在暗中招兵啊。”見皇上不将這事放在心上,邱博急的滿頭大汗。
“你怎麽就知道狼王暗中招兵。”皇上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帶着帝王的氣勢,不怒自威,“難不成你看見了,或者,你有參與,現在分贓不均,來舉報他。”
“臣惶恐。”一頂臣子私下勾結的大帽子扣下來,邱博連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連連說自己是清白的,表明自己的忠心,左相與右相坐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什麽也不說。
“惶恐?”皇上冷哼一聲,“之前你理直氣壯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惶恐啊。”
“皇上明鑒,臣擔心狼王有不臣之心,調動兵馬并非兒戲,此事事關重大,臣不得不冒死一谏啊。”聲情并茂的說完,邱博伏在地上,不再擡頭。
皇上摸摸袖口的金絲龍紋,看也不看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邱博,任由他冷汗淋漓,沒有皇上的示意,邱博愈加不敢起身。
“你說此事事關重大,為何早朝的時候不說,如此大事與文武百官一起商量不是更好嗎。”良久,皇上才開口,只是一開口,又驚得邱博汗珠不停地往下滴,“還是說你覺得這種大事只有你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或者說你要讓朕的臣子覺得朕是個專斷的帝王。”
“臣一片赤膽忠心,求皇上明鑒啊。”邱博的話音裏,幾乎帶着哭腔。
“若沒什麽事,那就散了吧,好好的事在早朝不說,現在又把朕叫來,柔妃還等着朕。”說罷,皇上就要起身,被右相出言攔住。
“皇上,臣有要事禀報。”右相拱手道。
“說。”右相開口,皇上又坐了回去。
“臣剛剛收到線報,繼千仲明和康少祁之後,臨川的淳于夜率衆起義,現已占領臨川五城,自封淳于王。”右相一字一句地說着,與兵部尚書激動地情緒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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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尚書,這才應該是更重要的軍情吧,為何你不向朕禀報,反而去擔心狼王軍糧的問題。”皇上一下一下有節奏的叩擊桌面,如鼓點敲在人心頭般沉悶。
右相繞過兵部尚書直接得到軍情,皇上不僅不斥責,反而怪罪兵部尚書,這說明一切都是皇上默許的,兵部尚書也快倒臺了,至于他會是什麽結局,看皇上安排了。
這麽重要的軍情自己卻沒有第一時間收到,兵部尚書兩眼一黑,如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只覺得自己要完了,趕忙想着如何解釋,如何推卸責任。
“兵部尚書邱博探查軍情有誤,朕罰你校場點兵十萬,三日後出發收複臨川五城,捉拿反王淳于夜。”皇上的一番話,令兵部尚書又看到了曙光,先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反應過來後連忙磕頭謝恩,卻不知道這是已經架在他脖子上的砍頭刀。
“至于狼王,也許久未見了,當年和狼王比武,也是不分伯仲,一晃十多年,不知他身手可有退步。”皇上仿佛回到十多年前他還未登基的時候,回味歲月的痕跡,留下令人感嘆的回憶,“朕記得醉櫻有個皇家獵場,也有十年沒見晉國公了,三月之後,去看看吧。”
話裏有話,左相默默地坐在一旁不說話,眼裏閃爍着意味不明的光芒,右相似乎也明白了什麽,至少他知道狼王一位要換人了,只有兵部尚書愚蠢地跪在那連呼皇上萬歲。
“皇上,這幾日您也勞累了,江陵新進了十名女子,皇上你看把她們安排在哪好?”左相看不下去兵部尚書在那裏買蠢,不屑地撇開目光,他敢肯定,兵部尚書之後再也起不來了。
“江陵?皇後的故鄉啊。”皇上摸摸的下巴,略一思考,“朕的西苑十分空曠,就那吧。”
“臣遵旨。”
“好了,朕乏了,你們也都退了吧。”皇上揉揉眉心,目含疲累,三人見狀,紛紛告退。
三人一出去,皇上又恢複往日的雙目有神。
“皇上,兵部尚書有問題啊。”皇後從一旁的屏風後走出來,徑直走到皇上身邊,随即坐到皇上的腿上。皇上也不怪罪,摟着皇後,一陣耳鬓厮磨。
“他也是老了,誰私下招兵會光明正大的找朝廷要糧,是兵部的銀子不夠了,找朕要呢,貪掉的銀子太多,補不上了。”皇上閉着眼睛,很放松,很享受,“此次征讨反賊,兵部尚書以身殉國。”
“也是,如此木的腦袋,賊膽卻不小,皇上怎麽會選他做兵部尚書,白白浪費了不少銀子,還逼出一個反王。”皇後嬌笑一聲,捏捏皇上的耳垂。
“只不過是看在珍妃的面子,給邱博一個兵部尚書玩玩,誰知才幾個月就學會了蹬鼻子上臉,珍妃內心愧疚,上吊自殺,以死謝罪。”珍妃是秋博的女兒,這就是帝王,一句話,随随意意便将一個有品級的妃子抹殺。
“皇上還記得珍妃,西苑又要進十個女子,皇上開心了吧。”皇後嬌嗔一聲,顯然把四人的對話都聽進去了。
“那些都是江陵的女子,朕想看看,江陵的女子是否都如皇後一般,是水做的,妩媚動人,勾人心魄。”皇上輕笑着,吻上皇後的唇,輕輕地吮吸,大手不安分地在皇後腰上摩挲,“不過朕知道,江陵女子再多再好,也只有一個燕桦。”
夏侯燕桦,是皇後的閨名。
大夏朝的人都知皇上上官佐貪戀女色、荒淫無道,後宮妃子無數,依然下令讓各地每年都向朝廷進貢十四歲到十六歲的少女,不知皇上雖寵愛妃子,對皇後的話卻尊如聖旨,貢品入宮,必定是皇後先行挑選,再視皇後心情,賞賜給宮妃;
皇上子嗣單薄,衆人都以為是後宮妃嫔互相争鬥而致,卻不明她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皇上膝下的子女,皆由皇後所出,凡是其他妃嫔懷有龍嗣者,均被皇上下令灌下一壺紅花,而後杖殺之。
“皇上。”縱使是這麽多年的夫妻,聽到皇上這麽說,還是小臉微紅,嬌滴滴的喚了一聲,“皇上什麽時候與狼王比過武?”
“朕還不是太子的時候,狼王是太子黨,當年他害的朕差點被廢為庶人。”一句話說的十分隐晦,也講的很清楚,皇上與狼王有仇,這次要在三個月之後了結與狼王之間的恩怨。
“皇上,行刺天子,是誅滅九族的大罪。”皇上說的隐晦,皇後也不清不楚的提了一句。
“你真是朕的好皇後。”
“皇上。”皇後面帶嬌羞,在其他人面前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在皇上面前,她只是個女人,“臣妾也要跟你去狩獵。”
“不行,此次狩獵定然十分兇險,朕只帶一千輕騎。”被皇上拒絕,皇後嘟着嘴,皇上柔聲安撫,“朕此次狩獵,不僅要扳倒狼王,還要找到拿下醉櫻的方法,你說,危不危險,朕能帶你去嗎。”
“不,再危險臣妾也要跟皇上在一起。”皇後坐直身子,“皇上就不能多些帶兵去嗎,一千輕騎怎麽夠啊,若是有危險怎麽辦呢。”
“可是朕舍不得讓你犯險。”皇上又摟着皇後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裏,此時的溫柔與之前的帝王威嚴是天與地的差別,“朕的這步棋,不允許朕帶太多的兵,相信朕,朕不會讓自己有危險的。”
“好。”皇後點點頭,“為了皇上的安全,請皇上記得,天叢的兵權,永遠姓上官,天叢的守将與駐軍,會時刻待命,保護皇上安全。”
天叢,與蒙疆與醉櫻接壤,天叢的守将是皇後的親哥哥夏侯燕嘯,與安何不同,夏侯燕嘯是從一品武威将軍。
皇上對皇後情深,皇後何嘗不是。
“兵部尚書一職,朕打算讓兵部侍郎接替。”皇上與皇後聊國事,就像普通的夫妻聊家常,皇上對此習以為常。皇後是名睿智的女子,不會妄議政事,讨論起來也句句在理,有時候皇上有些不好與他人商量的事都會與皇後說。
“兵部侍郎是晉國公的親家。”皇後輕聲提醒皇上,淩勖天的長女淩婉順嫁給了兵部侍郎的長子。
“那就劉憶吧。”皇上就這麽在邱博還在任的時候,把下一任兵部尚書定下來了,皇權至上,任何的高官厚爵在皇上面前都是浮雲。
“皇上,別去柔妃那裏了嘛。”皇後靠在皇上胸前,蹭啊蹭啊,蹭的皇上心都軟了,“言兒還想要個弟弟。”
“好,今日朕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