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溫和暴躁兩相遇
待淩漠謙沐浴完回到房內的時候，安沐妍已經睡着了，淩漠謙輕手輕腳走到榻邊，輕嘆一口氣，她還是沒有接受他。
今日他當着她的面擁抱她，她都如此生氣，若是日後她知道他夜夜擁她入眠，她會不會真的與他和離？
淩漠謙輕輕掀開被褥，盡量放輕動作不帶起涼氣。他平躺在榻上，閉上眼令自己盡快入眠，素日懷中溫暖柔軟的感覺又隐隐浮現，可今日懷中空空，令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想着身旁躺着的人兒，腦海中皆是她的容貌，仿佛鼻翼間萦繞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又記着她手腳的涼意，心中不免有些擔心。
淩漠謙雙手握拳，克制自己不要亂動，可越是如此，就愈想将那柔軟圈入懷中，靜靜相擁。
“夫人。”經過一番激烈的心理鬥争，淩漠謙最後還是決定摟着她，為她暖身。“若是你定要怪罪，那就日後再說吧。”
淩漠謙第一次做了“小人”。
懷中的軟香溫玉安靜恬淡，淩漠謙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握住柔荑，讓她安眠于自己溫暖的懷中。
次日清晨，同樣的時辰，安沐妍神清氣爽地醒來，剛洗漱完準備绾發，就從磨的光亮的銅鏡中看見淩漠謙立于自己身後。
“別動。”安沐妍剛想轉頭，就被淩漠謙扶住肩膀，“夫人，我來幫你绾發。”
淩漠謙打開梳妝鏡前的盒子，取出昨晚那支藍寶石孔雀簪和梳蓖，正欲替她绾起長發，卻依舊被安沐妍阻止。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安沐妍騙過頭，微微一笑，随即輕巧地從淩漠謙手中抽出梳蓖，這次她很小心沒有碰到他的手。而後她又取過他手中的簪子，當着淩漠謙的面，簡單地绾了個發髻。
淩漠謙從頭到尾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發，只是等她收拾妥當後，與她一起去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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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淩漠謙再次确認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完，明日就要離開主城，一切重要的事務必須在日落之前全部打理好。
仁禮院花園內，安沐妍悠閑地躺在太妃椅上曬太陽，淩漠謙坐在旁邊，手裏依舊在一些厚厚的冊子上勾勾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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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禮院內的下人們盡量避免出現在花園內，也不高高聲說話，四周靜悄悄的，偶有幾聲歡快的鳥鳴。
突然，一聲渾厚的男聲打破這寧靜。
“大哥，你馬上就要離開主城，是不是不打算帶我去校場了？”還未見人影，就聽見淩漠誼暴躁的咆叫，聽起來氣的不輕。
“什麽情況？”安沐妍蹭一下坐起來，警惕地看着四周，淩漠謙也擱下筆，皺眉望着院門。
“是我四弟。”淩漠謙起身走到安沐妍身邊，拉着她就往屋內走，“夫人你先進屋，千萬不要出來。”
“為什麽？”安沐妍疑惑，不就是淩漠謙的四弟嗎，為什麽淩漠謙如臨大敵一般，又不是有人來抄家，但她的腳步依然跟着淩漠謙往屋內走去。
“四弟生性暴躁，生氣起來誰也攔不住，你先進去，免得誤傷你。”淩漠謙推開房門，關門前一再叮囑，“千萬不要出來，四弟現在想必十分生氣，我不一定制得住他，但一定不會讓他靠近這裏。”
望着淩漠謙嚴肅堅定的眼神，安沐妍有種安全感和信任感，她怔怔地點了點頭，關好門，而後走到窗邊，看着院子裏發生的一切。
聽到淩漠誼的聲音，仁禮院裏的家丁都出來将他攔在院門，可淩漠誼天生神力，幾個小小的家丁怎麽攔得住他，不斷有家丁出來一起合力攔住淩漠誼，院門一片混亂，幾個趁亂繞過淩漠誼出去通知府兵。
“讓他進來。”淩漠謙匆匆走來，一邊疏通院門的混亂，一邊指揮下人把受傷的人擡下去，避免再次傷害。
“大哥你騙我。”淩漠誼一見到淩漠謙就沖着他喊，邁開雙腿就往這邊急急地沖來，原本準備散開的下人又攔着淩漠誼。
“讓他過來。”淩漠謙提高音量，注入了內力的聲音特別響亮，院子裏。的下人紛紛聽下手裏的動作，只是緊張的盯着淩漠誼，時刻警戒着，若是淩漠誼再有危險動作他們馬上沖上去。
“大哥你騙我。”淩漠誼沖過來，也不聽淩漠謙解釋，一掌結結實實地就照着淩漠謙胸口拍下。
“都別過來。”淩漠謙急呼，一邊匆忙閃身，堪堪躲過了這一掌，淩厲的掌風帶起他的發梢拂過他俊秀的面龐。
“啊。”安沐妍。輕聲底呼一聲，她被淩漠誼這突如其來的勁掌驚到了，沒想到淩漠誼對着自己的親哥哥也能下這麽重的手，心裏不由得為淩漠謙擔心。
“四弟，大哥并沒有騙你，只是最近事務繁多，大哥無法抽身。”淩漠謙面色溫和平靜，沒有一絲怒意或懼意。
他試圖用平和的語言使淩漠誼冷靜下來，可他知道這種可能性很小，以往淩漠誼動怒，不見血是很難收場的。
果然，淩漠誼又是一掌劈來，動作簡單粗暴，毫無招式可言，卻極具威力，光是他的力道，估計除了大夏朝右相之子梁文遠，無人能接的住。
“四弟，你冷靜點。”淩漠謙只是閃躲，并不出手，他緊張地眯着眸子，不敢出絲毫差錯。
“你們都騙我，整日把我當傻子一般看着，這裏不許那裏不許，我真的還煩啊。”淩漠誼一着急，将一直憋在心裏的話吼了出來，“我知道我性子急，可你們總是躲着我，嘲笑我，我不是三歲小孩，我讨厭你們。”
聽到淩漠誼說“我讨厭你們”，淩漠謙一時怔住了，也就是這一個閃神，恰好被淩漠誼一拳打中左肩，淩漠謙疾退幾步才勉強站穩，被擊中那一瞬間骨頭咯咯的響聲還在耳邊萦繞。
“四弟。”淩漠謙捂住右肩，劇烈的疼痛令他的右臂麻木地暫時沒有了知覺，只有一陣陣火辣辣的痛在肩頭灼燒。
淩漠誼疾走幾步上前，又是一掌拍中淩漠謙胸口，淩漠謙急急後退幾步，穩住重心後猛地單膝跪在地上。
“四……弟……”淩漠謙艱難的開口，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直沖腦門，随即吐出一口鮮血。
“淩漠謙！”安沐妍驚叫，沒想到淩漠誼把他打傷了，她匆匆打開房門跑過來。
“攔住少夫人。”淩漠謙強忍住直往上蹿的血氣，搖晃着起身，右手捂着胸口，看起來傷的很重，估計內傷也不輕。
一旁的下人被眼前發生的事驚呆了，可聽到主子的命令，他們馬上回過神，将安沐妍保護起來。主子已經傷了，若是少夫人再傷着，那他們只有以死謝罪了。
“大哥。”見到鮮血，淩漠誼一下冷靜了，他這才回過神來，面前的人是他的大哥，而他把大哥打傷了。
淩漠誼急急忙忙上前欲扶起淩漠謙，淩漠謙艱難地擡手制止他，其他下人也馬上圍了過來，安沐妍擠出下人圍成的保護圈，跑到淩漠謙身邊。
“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安沐妍揪心地看着淩漠謙，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五髒六腑受到了震動，內傷是一定的，只是有沒有內髒破裂就不知道了。
“咳咳，估計是內傷了，右臂骨頭沒有斷裂，應該只有瘀血。”說着淩漠謙又晃了兩下，安沐妍趕忙扶住他，“四弟你先回去吧，我會帶你去校場的。”
“大哥，我錯了。”淩漠誼低下頭，縮在那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等着被家長訓斥。
“你先回去吧。”淩漠謙溫和一笑，嘴角的鮮血使他的表情更加凄婉真誠。淩漠誼知道自己的力道，他愧疚地不敢看淩漠謙。
“大哥。”淩漠誼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我不該聽二哥說你騙我，我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了。”
淩漠誼說沒有下次就一定沒有下次，他性子雖然暴躁但單純直率，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答應的事情從未食言，也憎恨別人失信。這樣的人重信義，重感情，也容易相信他人的話，正因為如此，淩漠誼才會來找淩漠謙，也才會在打傷淩漠謙後及時收手。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淩漠謙點點頭，強忍着不适說道。
而此時，管家與府兵才匆匆趕來，可事情已經結束，淩漠誼自知犯了大錯，索性老老實實地跟着府兵去領罰，而管家則去給淩勖天報信。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安沐妍見淩漠謙難受的樣子，一顆心就這麽吊在半空。
“我們先回房，陸大夫一會就來。”淩漠謙指着院門吩咐道，“你們派人把院門清掃一下，然後照顧傷員。”
得到主子的命令，下人很快行動起來。
“那你自己呢？”安沐妍蹙眉，側頭看着淩漠謙，“你也是個傷員。”
“還得麻煩夫人了。”
安沐妍扶着淩漠謙靠在床榻上，她拿了幾個靠枕讓他靠的舒服些。“為什麽沒有下人進來服侍？”安沐妍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偌大的屋子內，從頭到尾只有她和淩漠謙兩個人。
之前她就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上來，不過現在她終于明白了——淩漠謙的房中沒有進來過一個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