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宴賓客桐娘發難
李家趁着天氣好, 向所有親朋廣發帖子, 慶賀喬遷之喜。
十月十二日一大早,李氏族人來的最早。李泗誠夫婦打頭,帶着兒子媳婦、孫媳婦和兩個孫女。雪娘還有幾天就要出門子了, 王氏帶着她來李家打好關系, 以後也好走動。
李氏宗族其餘人家皆派了代表過來,連徐婆子也帶着兒子媳婦和幾個孫女來了。肖氏席面備的好,李氏宗族人一向都是全家出動。孩子們肚子裏少油水,都來好好吃一頓。
李穆川的一幹同僚因都要當差,故而夜裏再來。
随後,方家、趙家、張家、肖家都有人來, 李姝的兩個姑母也拖家帶口來了。還有附近新認識的街坊鄰居,都來喝杯喜酒。
李穆川父子接待一衆男客, 在前院聽評書。男人們聚到一起,吹起牛來沒個邊際, 倒也熱鬧。肖氏母女在後院接待一衆女眷,張氏和鄭氏也來了, 幫着招呼客人。
李穆川招待客人時,帶着李承業、方二郎和趙世簡,兩個女婿和一個兒子,擺在臺前沒有一個丢人的,李穆川頗覺臉上有光。
有同輩兄弟羨慕道,“川哥,你可了不得了, 兒子女婿一個比一個出息,如今住這麽好的房子,可真給咱們老李家争氣。”
李泗誠笑罵道,“那也是人家三代人拼出來的,當初老叔父在的時候,費了多大力氣才當上個衙役,到了川哥兒,升到了正七品,以後二郎再争口氣,咱們老李家也能改換門庭。”
衆人都笑了,紛紛稱贊。
再說後院,婦人們都在正房和張氏婆媳說笑,女娘們自然都聚到了西廂房,由李姝招待。李姝一個人忙不過來,好在麗娘也回來了,又有雪娘幫手,總算能穩住一衆小女客們。
李家族人的女兒按理算不上客人,但因李穆川住的遠,平常走動少,大家都有些生疏。李姝把西廂房廳堂和書房擺滿了茶水、點心和果品,讓玉娘不時添減些,她和雪娘陪着大家一起說笑。
桐娘怔怔地看着李姝,她頭上還戴着那年過年李姝給她的絹花。她已經沒有嫉妒了,連羨慕她都覺得費勁。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不是她努力就能拉近的。她這輩子,可能拍馬也趕不上川大爺家的姐姐妹妹們。
不過,桐娘心裏輕笑了一聲,她不着痕跡地撫摸了下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人欠她的,總該還了。
李家特意從外面請的廚子,廚子自帶幫手。前院開了5桌席面,招待男客。後院開了7桌,招待女眷和孩子。滿滿當當11桌,才勉強坐下來客。
未婚的小女娘們都在李姝的西廂房用飯,共2桌,一桌在書房,坐的是秀水坊新認識的官家小姐們,李姝作陪,廳堂裏坐的是李氏家族的女娘們,麗娘帶着大家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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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吃着,桐娘忽然把頭偏到一邊嘔起來。衆人都疑惑,李穆川家的酒席是李氏家族裏頂頂好的,難道還能吃壞肚子。
雪娘在肚子裏輕哼一聲,定時平日吃葷吃的少,忽然油大了,受不住了。
麗娘是已婚婦人,見她的樣子,心裏有些忐忑,忙問,“妹妹這是怎麽了?”
桐娘尴尬笑道,“我無事,”說罷,從懷裏掏出個帕子,擦了擦嘴。
雪娘眼尖,見到她手裏的帕子,立刻站起來,厲聲問她,“你手裏的帕子是哪裏來的?”
桐娘漫不經心地撫了撫手裏的帕子,輕笑道,“自然是有人送我的。”
雪娘臉色瞬間煞白,她的聲音愈發尖銳,“你能認識什麽人,誰能送你這樣好的帕子?”雪娘的心如擂鼓一般,她明明白白看的清楚,那帕子,是她自己修的,送給了未婚夫曹大郎,如何到了桐娘手裏?
李姝在裏間聽到了,向大家致歉道,“我去看看,衆位慢用。”
李姝出來後,見雪娘白着臉,站在那裏,眼睛向刀子一樣刮向雪娘,雪娘坐在那裏,漫不經心地拿着條帕子攪來攪去。
李姝看了眼那條帕子,那是上好的緞面做的帕子,上面繡的花樣也很繁複,不像是徐婆子家能用得起的。
“兩位姐姐,這是怎麽了?”
麗娘覺得這裏面可能有事,為了不影響裏間小姐們,麗娘站了起來,“兩位妹妹,咱們到堂屋去吧,有什麽誤會,也禀告長輩們知道。”說罷,給李姝一個顏色,一人拉一個,把二人拉到了正屋子。
肖氏和張氏在正廳招待秀水坊的官眷,王氏和鄭氏在西廂房招待其餘女眷。麗娘先把事情說給了肖氏聽,肖氏告了罪,帶着她們去了西耳房。
到了西耳房,肖氏吩咐李姝,“去把她們兩家的長輩都叫過來。”李姝去西廂房,叫來了王氏和徐婆子。
聽過了李姝的簡單說明後,王氏看向桐娘,“桐娘,你能把手裏的帕子給我看一眼嗎?”
桐娘把帕子遞給了李姝,李姝又把帕子轉給了王氏。王氏還沒看仔細,雪娘叫了起來,“阿奶,這是我的帕子,那下面我做了記號的。”
“桐娘,你在哪裏撿到的這帕子?不若還還給雪娘吧。”王氏不想傷了和氣,和桐娘商量。
“這不是我撿的,這是別人送我的,還讓我好好保管。”桐娘拒絕了。
“你胡說,你胡說,你個不要臉的,這帕子怎麽可能在你手裏。”雪娘快要哭了。
“哎喲,雪娘,不過是條帕子,怎地就是桐娘偷你的?她又不去你家,你帕子丢了就賴她?”徐婆子維護自家孫女。
“胡說,胡說,怎麽可能是撿的!阿奶,阿奶,這是我送給曹家郎君的帕子。”雪娘忍不住說了實話,那是她私底下送給曹大郎的,這原不過是小兒女的一番情意,雪娘不好意思說出來。但現下在桐娘手裏,雪娘急了,也顧不得怕羞了。
王氏表情瞬間凝重起來,“雪娘,你确定這是你送給曹大郎的帕子?”
“是的阿奶,這就是我送給曹大郎的!”雪娘心裏害怕急了,忍不住開始流眼淚。
“桐娘,曹大郎的帕子,如何到了你手裏?”王氏厲聲問道。
徐婆子也蒙了,這個孫女整日陰沉沉的不說話,難道背地裏做了什麽勾當?
徐婆子連曹大郎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李泗誠相中的大孫女婿,家裏是開鋪子的。徐婆子這兩年也在給桐娘相看人家,可她家裏一窩糟,稍微像樣的人家,誰敢娶她家孫女,那些爛膿包家裏,徐婆子又看不上,把個桐娘生生耽誤了。
桐娘不說話,低着頭。
雪娘忽然沖過來,劈手給了她個嘴巴子,“你個不要臉的,你說,我給曹大郎的帕子如何在你手裏?你說啊,你說啊,你說不明白,我打死你!”雪娘一邊喊一邊又給了她幾個嘴巴子。
桐娘忽然伸手把雪娘推到了,她常年幹家務活,力氣比雪娘大。
“哼,自然是曹郎君送給我的。他說你是個表面正經內裏浪蕩的爛人,整日羨慕豆娘姐姐羨慕的要死,恨不得自己爬到齊王殿下床上去,他還說你兩只眼睛只看着富貴,嫌棄他家裏只有個小鋪子......”
“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雪娘像吃了□□一樣沖過來,兩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你打我也沒用,曹郎說明兒就去你家退親,他說他喜歡的就是我這樣的,不假正經,不嫌貧愛富。”桐娘也不甘示弱,雪娘越打她,她越刺激雪娘。
王氏大聲呵斥道,“還不快住手!”
王氏的聲音剛落下,桐娘忽然喊起來,“阿奶,阿奶,我肚子疼,我肚子疼。”
徐婆子反映過來,沖過來扶着桐娘就開始罵,“殺人了啊,小小年紀這樣狠毒,不過是個帕子,就要人命。那帕子既是曹家大郎給他的,你不去怪曹家大郎,卻來欺負我們這些沒勢力的。”
“阿奶,阿奶,我肚子裏有曹郎的孩子了,她剛才打到我肚子了。”桐娘又放出個重磅炸彈,把屋裏人炸的目瞪口呆。
雪娘徹底呆住了,她看着桐娘的肚子,吶吶道,“不會的,不會的,曹郎怎麽會看上你這個賤人,他已經和我定親了。”
徐婆子的腦子快速轉起來了,李泗誠家覺得曹家一般,她可不這麽覺得,若桐娘真懷了曹大郎的骨肉,她家可不撿個現成的好女婿。至于王氏一家,自家籬笆紮不緊,狗放出來,還能怪旁人不成。
徐婆子權衡利弊後,開始尖叫起來,“哪裏疼,哪裏疼,造孽啊,這可是一條命啊。”
王氏也驚的說不出話了,她反應過來後,立刻向肖氏道,“侄媳婦,吵了你的喬遷之喜,實在過意不去,我先帶着這個孽障回去,看曹家那邊到底怎麽說。”
肖氏忙點頭道,“應該的,咱們李家好好的女娘,還能任他一腳踩兩船不成,真是太不像話了!”
王氏不去管徐婆子和桐娘,她拉着雪娘就走了。去西廂房喊了蔣氏,謊稱雪娘今兒壞了肚子,她們先回去。
王氏和雪娘剛出門,桐娘就不喊了,她擦了擦眼淚和頭上的汗水,沖肖氏行了個禮,“大娘,吵了您的喬遷之喜,是我的過錯,還請大娘責罰。”
肖氏沉默半晌,用不太贊賞的語氣說她,“你這是何苦,損人不利己。”
桐娘擡頭,看向肖氏和李姝姐妹,“大娘,這是我能遇到的最好的了,這也是雪娘欠我的。當日她唆使我在人前丢醜,事後連一聲歉意都沒有。這些年,她成日把我挂在嘴上,顯得她樣樣比我強。我就算是個死人,也得出口鬼氣。”
肖氏不說話了。
徐婆子開口了,“侄媳婦,這事兒和你們家不相幹,你繼續辦你的酒席,我們先回去了。這肚子裏有娃,可要精驚心。”
徐婆子也帶着桐娘走了。
其他人不知道內裏情況,肖氏和李姝繼續回去招呼客人。吃過中午的席面,衆人都留在李家說笑。
夜晚,李穆川的一幹同僚也拖家帶口來了,又是好一場熱鬧。
過了兩天,肖氏打發人去李泗誠家裏,借口送一些東西,打聽二女相争的結果。
李氏回來後,細細說了後來的結果。
那曹家大郎原不過是見桐娘有幾分姿色,家裏貧寒,想着逢場作戲。哪料到桐娘當了真,留下了他的帕子,還懷上了他的孩子。
這下子事鬧大了,徐婆子是個沒事都能攪三分的人,豈能罷休。王氏一家人更氣憤,自己的孫女婿被別人翹了,還是被徐婆子一家。
曹大郎不認也得認,桐娘肚子裏是他的孩子,他賴不掉。但他嫌棄徐婆子家裏太爛糟,不想毀親,李泗誠不答應,難道讓她孫女進門就做現成的娘不成?兩女嫁一夫更是不成,曹大郎還沒那個體面。
最後,三家吵吵鬧鬧了許久,曹家退了雪娘,改定桐娘,但曹家的聘禮留給雪娘,至于桐娘,沒有聘禮,就這樣光身嫁過去了。
桐娘高高興興嫁去了曹家,她可不在乎有沒有聘禮,反正有聘禮也到不了她手裏,她能嫁去曹家,以後也能過上好日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人莫作惡,小人物也可能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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