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贖

日子又回複到了如初,寫寫畫畫間,一幅幅的桂花圖,一幅幅的青竹圖送到了明夕畫館,可是一顆心卻總是在忐忑着,每一回想起那中年男子的觑見時,她的心總是沒來由的就是慌張。

然而自從那一日過後,那個男人就仿佛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不曾出現在蝶戀水榭了。

而因着那兩張銀票,紅姨也未曾再讓她接客,倒是每日裏都催着她吃好喝好,只管舒心的作畫,什麽也不要想。

她知道她長了重量,紅姨也是有銀子賺的,所以最不吃虧的就是紅姨了。

一直以為那是阿卓,可是阿卓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那為她醫病的老者不是阿卓派來的嗎?

這讓她變是豐盈的人不是阿卓嗎?

她一直以為是,可是日子過得愈久,那份本來自以為是的答案卻漸漸的讓她否定了。

似乎不是。

卻又是誰這麽巧合的知道了阿卓的承諾而作到了這些呢?

是明書嗎?

“水離,又一幅畫好了,明天我想親自送去明夕畫館,你一定要求了紅姨答應喲。”

“嗯,小姐等等。”紅姨的銀子多了,不止是芸若好過,連帶的水離的日子也好過。

落款,蓋印,一幅青竹圖終于完完整整的畫好了。

水離回來的時候,正是她定定的望着那畫中的青竹嘆息着,真想化成那一棵竹子,在山間迎風而翠呀。

“小姐,紅姨說小姐不能再随便抛頭露面了,所以”噤了聲,水離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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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若笑了,她是蝶戀水榭的藝妓,從前紅姨要的就是讓她天天日日的抛頭露面,巴不得她一天接過幾次客呢,如今竟是打着不讓她抛頭露面的幌子了,這麽假的謊言虧得她說得出口,搖搖頭,嘆息着,“你去吧。”本來還想着寫下一個字條請水離捎帶給明書,可是有些事不是三兩句就能說清楚的。

頹喪的連心也有了痛的感覺,索性就和衣而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的煎熬着心底的難過。

就這樣,百無聊賴的過了一個下午,水離回來的時候,又是蹦蹦跳跳的高心的跑進來的,“小姐小姐”人還未到,就興奮的大喊着。

一骨碌就爬了起來,揉揉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些,“撿到銀子了麽?”她笑,大呼小叫的讓她不得安寧。

“小姐,聽說有人要給你贖身了,紅姨正在與人家談價錢呢。”

吓,她沒聽錯吧,明書求了那麽多次,多少的銀兩紅姨都不放手,這一回難道就同意了不成,她不信,真的不信,沒有誰比明書更對她真心了,“水離,你別胡說,讓我白高興一場。”

“是真的,聽說出手極闊綽,金銀手飾的簇新的送了一箱給紅姨做見面禮,所以紅姨就心動了,這不,滿園子的人都在聽消息呢,只怕小姐真的要攀上高枝了。”

心倏然一緊,還是無法消化這個應該讓她欣喜的事情,她要自由了嗎?

她倒要看看這個比明書還能耐的人到底是誰,又是如何說服紅姨的?

動作利落的下了床,腦海裏滑過煙山寺裏求得的那一簽,難道今日來的人才是她真正的貴人嗎?

帶給了她自由的翅膀,從此她要開始飛翔了嗎?

“水離,帶我去見紅姨,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姐,你真的要去嗎?”從前不管紅姨帶了什麽客人來,芸若都是從不過問的,這番居然要親自前往,讓水離也暗自奇怪了。

“這是關系到我後半生命運的事情,我可以不去嗎?”一語驚醒了水離,是呀,小姐要被贖身了呢,這一次的恩客可不比從前了每一個了。

“小姐,你換一件衣衫,我們悄悄的去了,聽了消息就潛回來,否則讓人發現就不好了。”

猛捶一下頭,一急,她倒是忘記了,就依着水離的意思,換了一件丫頭穿的衣裙,她不想惹人注目,兩個人相距十幾米遠,水離在前,她在後,悄悄的就靠近了紅姨議室的大廳。

窗子底下,芸若躲在暗處,大廳裏是紅姨嬌笑的聲音傳出來,“老爺,就這麽定下了,三日後一乘小轎送過去,以後可要好好的待我們家芸若喲。”

心裏一驚,果然是被賣了,她真是來晚了,竟錯過了那人說服雲姨的驚彩橋段,真想要知道他是怎麽高過明書的,居然只一見就為她贖了身了。

沒有預期的高興,只有一份不可置信,悄悄的探出頭,從敞開的窗戶向廳堂裏望進去,紅姨正在相送一位老者,花白的胡須與發,腰間的橫肉随着走動一顫一顫的送到她的眸中,只一望,立刻就讓芸若洩氣了。

就是這老者贖了她的身子嗎?

真不甘心呀,就算自己跟了這老人出了蝶戀水榭,可是她就真的有了自由嗎?

那麽大的年紀,又是那麽富有,少說也是三妻四妾了,指不定他的女兒還比自己大,去了,做人家的小妾,再見了人家的女兒,那是多尴尬的一件事呀。

皺着眉頭,那還是一個陌生人,是她從未見過的,來贖她的身居然連個照面也不打就要救她脫離這水深火熱的青樓妓館呢。

說什麽都有些不信,可是紅姨的話卻是不假的。

可是,望着老者甚至有些蹒跚的步履,她卻寧願從沒有被他贖過身。

出了這個牢籠,指不定踏進的卻又是另一個牢籠了,皆是牢籠,又有何區別呢。

可是晚了,一切已成了定局,其實就算她反對,紅姨也不會理她,紅姨認的就只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這就是蝶戀水榭的殘酷。

可是為何,她就不認明書的銀子呢。

倘若是明書,那該多好。

踉跄着,身子軟軟的再也沒了力氣,那條路明明不長,她卻差不多全是被水離架着回去的,一路上,多少的白眼,多少的注目,她卻恍然不覺一樣的,只有心在慢慢沉郁,沉到了海底,被無邊的水淹沒時,她閉上了眼眸,任水離将她抛在床上。

不要,不想,不願,她真的不可以嫁給那樣的一個老男人,嫁過去,會是她一輩子的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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