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決定
從蓮齋堂裏一起出來,本來還意氣風發的暮蓮卓當再次經過清梨宮時,他臉上的笑這一回卻遁去了。
倘若父皇真的答應了他随兵去與東涼應戰,那麽就意味着他與芸夕的分離。
天,剛剛在蓮齋堂侃侃而談的時候他只想為着大周朝而驅走入侵者,一時卻忘記了那是與芸夕的別離,此一刻,暮蓮卓的眸光掃向清梨宮,恨不得沖進去好好的看上芸夕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可是母妃,她為何盯着他那般的緊。
母妃不喜歡芸夕與他在一起嗎,可是父皇更不适合芸夕,芸夕愛他,他知道,他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得到芸夕那份如水般淡雅的愛,涓涓若溪,卻是一股注入他的生命的甘甜。
“五弟,你真要去打仗嗎?”暮蓮飛有些不相信,那可不是一件好差事,勝了是風光,可是敗了那就唯有難堪,如他,不出去,那麽便什麽事也找不到他的頭上。他卻忘記了一點,自古以來做大事者都是先揚名再立業的,否則又何以稱王。
“是的。”雖然有些小小擔心芸夕,可是真到了父皇決定一切的時候他也不會退縮的,總有一天他也要與父皇一樣成為萬萬人之上的九五至尊的,到那時候,他一樣可以給芸夕更多更多。
“你以為楊将軍很好相處嗎?”當着暮蓮澈的面,暮蓮飛也不避讓,張口就道出了暮蓮卓似乎有些義氣用事了。
“只要同為我大周出力,那便沒有什麽不好相處的。”就算楊秉蕭是暮蓮澈的人,那又如何,大敵當前,他總不會與自己做對吧,況且自己也沒什麽小辮子讓他揪住,他什麽也不怕。
思及此,猛然想起他與芸夕初見時的那一夜,他潛到了三王府,也盜走了皇上禦賜給暮蓮澈的玉牌,就在他潛出三王府的時候迎面遇到了暮蓮澈,一路被追殺至蝶戀水榭,如果不是夕兒,他只怕他早已被暮蓮澈的侍衛當刺客刺死了。
因着那一夜的所得,他便再也不怕暮蓮澈了。只是,他也欠下了芸夕一份情,沒有芸夕,就沒有他現在的安然與生。
暮蓮澈再也聽不進去暮蓮卓與暮蓮飛之間的對話,身形一縱,“兩位先走,我突然間想起有件東西遺落在我母妃那裏,便去清央宮小坐了。”找了一個借口再也不想與暮蓮卓走在一起,倘若暮蓮卓真的去邊域了,那麽自己與芸夕倒是有了機會,這豈不是好事一樁。
只是,這樣的他倒顯得有些卑鄙了,芸夕曾親口告訴他她愛的是阿卓,所以他當務之急是要一點一點的擄獲芸夕的心,如此這般當她愛上他時,也就是他幸福的一刻到了。
他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的。這不是獨占,而是慢慢的培養感情,回想他從前居然錯過了他與她在蝶戀水榭裏的每一刻時光,想一想,都是浪費。
思慮中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清央宮,原本只是一個借口罷了,可是這會既然已經到了,不如就進去坐一下,他還是奇怪母妃為何會說只有芸夕才會助他登上太子之位。
“澈兒,你回來了。”就在暮蓮澈踏入清央宮的那一刻,德妃就從窗子裏望見了他,急忙就迎了出來,這皇宮裏的嫔妃個個都是兒女恭敬母妃的,就偏偏只有她總是戰戰兢兢的想要看到兒子卻又害怕看到兒子。
暮蓮澈果然理也不理她,直接就越過了德妃而踏入了清央宮的廳堂,德妃轉身,一臉尴尬的随在兒子身後,“澈兒,中午就在這用膳吧。”她有多久沒有與兒子一起用膳了,此一刻的她真的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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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宮裏,哪一個嫔妃都有顯赫的家世,比如皇後是吏部尚書之女,比如淑妃是禦史大夫之女,只有她父親早逝,為了在宮中擁有一席之地才不得已
可惜卻遭到兒子嫉恨,可是兒子又哪裏知道她的一顆心全部都是在為他做鋪墊呀。
“不了,有些話問過了便也要走了。”暮蓮澈繼續向德妃的內室走去,那些話就連母妃貼身的丫頭也不能聽了去了,關于芸夕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知道的,也是他要保密的。
德妃的心有些忐忑,都怪她一時口快就說了出來,她這兒子就仿佛不是她生出來的一樣,總是不跟她一條心,讓她好生難過。
一前一後踏過了內室那道高高的門檻,暮蓮澈這才轉身,示意德妃身邊的小宮女們退出去。
兩個女子也早知這母子兩個人的習慣,從來議事時都是屏退她們的,所以各自禮貌性的彎身向暮蓮澈福了一福便退了出去,門也随之而關上了。
暮蓮澈大刺刺的坐下來,每每想起那一幕就讓他有惡心的感覺,卻是芸夕清麗的容顏散去了他心中的不快,“告訴我,為什麽你說芸夕會助我登上太子之位?可是如果她真的有這般能力,那麽為什麽我不能夠娶她為妃。”他簡短追問,實在不想與母妃兜圈子,越快知道答案就越快離開清央宮,這地方,就是讓他萬分的不自在。
“澈兒,她真的不适合你。”如果她猜的沒錯,芸夕的身子早已給了皇上,再加上皇上早就迷戀上了她的容貌,所以皇上必不會放過芸夕的,而她也早已知曉了暮蓮卓對芸夕的情意,其實暮蓮卓夜探丞相府,夜探雲華宮,她全部都知道,這一些并不必她派人跟蹤,憑着暮蓮卓的功夫,也沒有人敢随在他的身後,只是他到的地方不是別的地方,到的都是有王家安插了人進去的地方,雲華宮有飛蘇,而相府那更是王家的天下,梅音,其實比她更聰明,更知道要怎麽哄着芸夕的心。
“芸夕到底哪裏不适合我?”母妃一意不說到正題上,他卻偏偏不想放過。
德妃有些無奈,其實現在在她的心中,兒子的開心才是最為重要的,可是芸夕的身子已失,那般的芸夕又如何配得上她的兒子呢,她不許,她好不容易才粉碎了芸夕的美好,就決計不許兒子與她走在一起,“澈兒,她從前是蝶戀水榭的妓子呀,這層身分就配不上我的兒子。”真是奇怪芸夕居然可以出污泥而不染,可是,那又如何,她終究還是耍了一點小手段,也散盡了她的純美。
這世上就是有一種女人,怎麽也見不得比自己美好的女人,而德妃,便是其中一個。
“哈哈哈”暮蓮澈就象是聽到了最為好笑的笑話一樣,他不停的笑着德妃的話。
聽着兒子刺耳的笑聲,德妃知道,他又是想起了那件事,半邊臉紅了又紅,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選錯了一個話題,兒子的心思她已清清楚楚,不過是想說她與
那又如何,除了兒子并無第三人知道,可是人家可保他無憂保他登上太子之位呀,“澈兒,娘的苦心在你心裏就是那般的好笑嗎?”她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兒子的笑是那般刺耳,那般紮着她的心,痛呀,真痛。
暮蓮澈毫不理會德妃的話,半晌才收住笑意,心中卻已是悲涼,“芸夕的身世再番悲凄,可是她的心裏只愛着一個人,她也不會随意的改變,更不會人盡皆夫”那最後一個字他輕輕的送出來,這是他今日第二次的對着母妃說起這四個字,雖然有些殘忍,但是這是事實,就是因着芸夕的拒絕,他才在剎那間有了想愛的感覺,其實世間還是有真愛的。
這便是他的所求。
德妃輕輕閉目,送入眸中的光線帶給她的是難過是痛悔,可是路已走過,水也淌過,時光更是無法回到從前,再無法選擇她的過去,因為,一切都已寫就。
她終于還是沒有說出芸夕有可能已失身的事實,因為她不想讓兒子知道那與她有關,否則只怕兒子對她就只有更多的厭惡了。
其實她更想說出來,就算兒子再愛那女人,她也早已不在冰清玉潔,想到這裏,她的心就舒服了,芸夕她不過也與自己一般無二了,連要了她身子的男人是誰都不知道,她比自己還要更加可悲。
暮蓮澈冷然面對德妃,那一刻任誰也不會相信他面前的女子就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他的眸中帶着那麽一絲不屑,他冷冷說道,“別讓我知道你對她動過手腳。”
轉身,拂袖而去,雖然母妃什麽也不肯說,但是他從母妃的神情與冷漠中就猜出了芸夕的事情母妃一定知道更多。
想起芸夕的病,心中更多焦慮,舉步踏出門外時,心中突地一動,“母妃,晚上兒子會來與你一道用晚膳。”
他的話語才落,立刻身邊的小宮女就瞠大了眸子,而德妃終于露出了久違了的一笑,不管怎麽樣,她的兒子已經變了好多,變得親切,變得有人情味了,“澈兒,不如連午膳也一并在這裏用了吧。”她期待的聲音送出去,回答她的卻是兒子冷寂的背影。
“我還有要事要處理,晚上我會過來。”不冷不熱的說完,身形一移,眨眼的功夫就走到了室外的陽光之中。
暮蓮澈擡首迎向太陽,五彩的光線中,他告訴自己,晚上,他要夜探清心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