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浮想聯翩

蕭泓澄前日回如意館途中偶遇幾個相熟的宮人,你問我幹什麽去,我問你從哪兒來,如此蕭泓澄便把剛才發生的一幕說了,末了感慨道:“夏世子人前溫文爾雅,不想人後如此霸道專橫,若是真的,可苦了公主。”

一傳十,十傳百,太陽還沒落山,皇後就已經得知消息。

雲華蹙着眉頭道:“這個畫師也不知哪來的底氣,竟敢散播公主的謠言,也不怕掉腦袋。”

皇後看着薄胎冰紋茶盞內翠綠的嫩芽笑道:“本宮不就是他的底氣?倒是會揣摩人心。”

一個世子就敢口出狂言,是時候敲打敲打夏國公了,再者哪個做母親的會樂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做事沖動沒有城府的男子?知道她愛女如命,便可以拿她當槍使,偏生她還沒一點脾氣,不得不說這人太有城府。

這樣有趣的人,她倒是還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還真舍不得動他。

皇帝進門就見愛妻癡癡發笑,坐在其身旁,接過宮人遞過來的巾帕擦拭下手,飲了一口清茶,這才問道:“笑什麽呢?”

皇後美目流轉,反問:“皇上不是知道?”

皇帝愕然,複爽朗一笑,讓宮人都下去,執着妻子柔荑道:“這個蕭泓澄家中只有一個老父親和一個待嫁的妹妹,原是個秀才,書院夫子對他很是贊賞,若是他能靜心讀書考取功名,倒是個可用之才。”

語氣一轉,“不過他突然走了歪道進宮做畫師,人才也變成庸才了。如今還耍小心機,不是藐視皇權是什麽?”

皇後接口:“偏偏他藐視皇權還讓人抓不到一點把柄,這樣的人放在妍兒身邊太危險,又讓我覺得妍兒心性單純就得有個這樣的人在身邊護着,真是讓人頭疼!”

皇帝一只手摟住皇後,一只手揉揉其太陽穴,“無需頭疼,且看他是不是包藏禍心,屆時是殺是留,都不難抉擇。”

皇後颔首,皇帝可以坐擁三千佳麗,女帝多一個男人也算不得什麽,且看蕭泓澄造化吧。不過女婿得找皇上這樣有擔當的男兒,任何難事都能安心交給他,一生無憂。

兮妍自是也聽到了謠言,剛開始有點生氣,得知謠言最開始出自蕭泓澄之口後,生氣慢慢變了味。

好幾天不見他,此刻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他,便讓雲夢去如意館尋他過來。

蕭泓澄見雲夢神情冷淡心中惴惴不安,他們才見了兩次面應是培養不出感情的,公主就算生氣也只是因為他傳播她的消息讓世人議論吧?又想着自己不正是見她一面就喜歡上?那夏雲逸文質彬彬,模樣也很招女孩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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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腳剛踏進門口就聽見她嬌氣抱怨:“蕭畫師,你怎麽能夠散布我的謠言?”

她端坐在黃花梨木玫瑰椅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滿載委屈,努力瞪人卻毫無半點威懾力,粉粉嫩嫩朱唇吐出略帶怒氣的言語讓人聽得像撒嬌。

都說酒上頭,這美色上頭的後勁也不低,此刻他反思自己魯莽了,應找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是。

兮妍可不打算委屈自己,小小年紀就被世人知曉相看夫婿這等糗事,自是要找他麻煩讓他知道自己錯了。

蕭泓澄內心雖因她産生內疚,但理智還在,聞言一臉無辜道:“小人那日走在夏世子後頭,并無不敬之處,也不知道夏世子是如何想的,攔着小人噼裏啪啦就是一頓訓斥。小人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在回如意館路上碰上個相熟宮人詢問,小人也就順口而出。”

“小人嘴巴不嚴實,還請公主降罪。”

狡辯!這人三言兩語把過錯推卸得幹幹淨淨,如此壞心腸,她卻不覺得讨厭,莫不是她也是壞心腸?

素來與宮人說話都輕言細語的小公主不高興了,近墨者黑,只怪這人!

既然你自己要認罰,若是不罰你,豈不辜負你美意?

“念你是無心之過,我就從輕發落,就罰你……罰你把掬月宮的地全部掃一遍,不能留下一片樹葉。”

在蕭泓澄離去後,兮妍笑着讓雲夢附耳過來。

掬月宮占地很廣,一個人掃地是個大工程,好在每日都有人灑掃,地上幹幹淨淨,又逢夏日,草木翠綠,難得看見幾片枯葉。

蕭泓澄揚着笑拿着掃把一路快速穿過,直到到了紫竹林,笑容變得抽搐。

掬月宮有個小太監會用竹子編織各種動物,時常抱憾空有技藝而無人欣賞,今日公主命他做幾個出來,正巧他們宮殿的紫竹韌勁十足,最适宜編織東西,便砍了幾根。

見蕭泓澄一路掃過來,小太監扛着幾根光杆的紫竹就準備離去,笑道:“有勞蕭畫師了。”

蕭泓澄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應當的。”

竹葉都在枝條上,只需把枝條弄走即可,壞就壞在小太監刀法不準,有少許竹葉落在青蔥茂綠草地上,很難掃起來,需躬身一片片撿起。

兮妍站在殿內一臉得意的笑,讓你上次偷看我!

看久了也心疼他,便打發幾個宮人去幫他。

蕭泓澄雖未勞作過,但也學了些強身健體的拳腳功夫,這點小事自是不會累到。但她打發宮人來幫他,就表明她心軟了,若不借此獲取她的憐惜,實在浪費機會。

掃完之後扶着腰慢吞吞走着,坐下飲了一盞茶,癱在椅子上好半天沒起來。

兮妍暗自着急,想也沒想就拿着常備的跌打止痛藥去找他。

公主素來喜歡精巧的玩意,掬月宮的大小物件都是按着她喜好安置的,便是藥瓶也不在話下。翠玉雕琢的竹貓形狀藥瓶小巧精致,裏頭裝着太醫精心調配的藥膏,藥瓶不及她手掌大小,她遞給他,他接過時,避免不了肌膚接觸。

一瞬間的事,足以使得互為喜歡的雙方浮想聯翩。

他的手掌好大,足以包裹她的手不露痕跡……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呢?一擡眸就望進他眼睛深處,裏頭熱情似火,她受不住只想逃。

人已離去,殘留的馨香進入體內窺視着他的內心。

越是靠近,越是心動,越是貪婪。

他握緊掌中帶着她溫度的藥瓶,笑得志在必得。

才量的尺寸做了夏日新衣裳,公主穿上竟短了一些,雲夢誇贊道:“公主這些日子胃口好,都長高了許多。”

兮妍看着半人高鏡子裏的自己蹙眉,何止是長高了,那處也長大了不少,鼓鼓囊囊把衣裳撐起,很是不習慣。忍不住上手摸摸,還有些疼。

皇後得知女兒境況後,笑着開解,“等長大了就不疼了。”

長大就不疼,那是要長多大才算長大?看看母後的,再看看自己的,兮妍要哭了,長那麽大一點也不好看。

皇後樂得不行,“別人家都想要大的,你倒嫌棄上了,”看了看四下,附在女兒耳邊壓低聲音,“男人都喜歡大的,你可不要犯傻。”

起身尋了一個白底描梅花的玉瓶遞給兮妍,“睡前讓宮人伺候塗一次,再揉揉,就不那麽疼了。你若是害羞,就自己動手。”

兮妍的臉頓時如火燒,撲在軟榻上半天不肯擡頭,太羞人了!

皇後笑笑便在一旁處理宮務,端午節快到了,要忙的事情還有很多,看了看女兒還是把她拽起來。

不需要很在行,但需要清楚如何操作。

皇帝踏着夕陽餘晖來到長春宮,剛想享受一下嬌妻愛女關懷去除疲憊,便見女兒如臨大敵一般驚慌離開。皇帝看向妻子,這是怎麽了?

皇後起身伺候他換上常服,混不在意道:“女兒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明天就好了。”

兮妍心情尚未梳理好,偏生又遇見個暫時最不想見的人。

想也沒想就轉身走另一條路。

蕭泓澄挑眉,都說夏日的天一天一個樣,小公主也能一概而論?

她想躲,他卻不讓。

“泓澄參見公主。”

兮妍止步,并未轉身,只道:“蕭畫師不必多禮。”

不想面對他,是不願意看見他,還是不好意思看見他?小公主聲音沒有以往朝氣,可是遇見了難事受了委屈?但宮裏應該沒有人敢給公主氣受,帝後愛女如命更不可能。

蕭泓澄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見她已經邁出一步,忙道:“天就要黑了,公主走的那條道回宮繞了彎路,不如走這條?”見她不答,試探道:“小人告退。”

狡猾的狐貍以退為進,單純的小白兔毫無緊覺邁入圈套。

轉身卻見他并未離去,這時再轉身就顯得做作了,索性破罐子破摔,驕傲仰起頭,“你不在如意館待着,怎麽天天往外跑?”

看來生氣緣由是因為他,只是他何時得罪了她?

再看她強裝鎮定,握着蝴蝶戲花團扇擋在胸前的手微微顫抖,眼睛牢牢盯着他以防他發現不該知道的事,其身旁的雲夢一臉兇巴巴刻意擋在兮妍身前,主仆都在遮掩着什麽……

蕭泓澄喉結滑動了一下,眨眨眼睛,“再有幾天就是端午節,小人從未畫過大型畫作,為防在龍舟比賽時出現力不從心,小人這幾日便在禦花園對着景觀練習畫技。”

他手上确實提着畫具,再見他垂眸規規矩矩的,若是自己再胡攪蠻纏遷怒于他,就顯得蠻不講理了。

氣順了,鬼使神差地想着,他可是也喜歡大的?

念及此,連脖子都粉紅一片。

再待下去,她覺得她可能會暈倒,不再閑話,便疾步離去。

夜幕低垂,男子眼睛溫柔似水,薄唇勾起一抹淺笑,夜風都被溫柔了。

小公主要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兮妍:準驸馬體力不好

蕭泓澄:聽說你疼,我幫你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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