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號情敵

年少慕艾,京中貴女環肥燕瘦,各有風韻,最受王孫公子青睐的還屬養在深宮的帝王掌中珠。作為年歲相當的夏雲逸,也免不了被好友拉着一起偷偷談論。

公主地位超然、公主貌美絕倫、公主善良可愛,若能娶到公主,實乃三生有幸。

公主只有一個,這個多只眼睛盯着,不喜與人争搶的夏雲逸漸漸不再關注公主。世間女子風格迥異,若是沒有公主的身份,公主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

不過本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人因上頭有意而有了牽連,加之家中長輩意見一邊倒,夏雲逸沒有為難帶着小心來到宮裏。

太液池波光粼粼,陽光下的湖水随風晃動得人眼發暈,眯眼只見湖面三三兩兩蓮花亭亭玉立,眨眼間吸收日月精華化作人形,冰肌玉骨,鮮妍獨立。

“夏世子,見到公主還不行禮?”

原是已經投好胎,來凡間嘗一嘗七情六欲。

夏雲逸聞聲忙跪地請安。

此番這場“偶遇”,兮妍是同意的。

一面之下的歡喜到底是薄弱的,長久相處還得看品行,他那日的不規矩讓她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若是兩情相悅還說得過去,可他們什麽都不是。

對于母後的提議,她思考一下就答應了。

他若有意,定會有所表示;他若無意,自己也不用再糾結。

總之,這主動權在她手裏。

“夏世子請起。”

見氣氛稍顯尴尬,雲夢道:“此處風大迷眼,奴婢在湖心亭擺上茶水點心,公主去那處賞景最是得宜。”

公主已經移步,夏世子還立在原地發愣,雲夢笑道:“夏世子可要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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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雲逸俊臉一紅,作何女兒姿态?調整一下心态,大步追上公主。

抛去拘謹,夏雲逸款款而談,兮妍靜靜傾聽,時而搭話幾句,總體上算是氣氛融洽。

蕭泓澄聞訊而來便見湖心亭內坐着的兩人談笑風生,宮人們亦是樂見其成的模樣。嘴裏苦澀蔓延,怎的幾日不見,他就成了舊人?

既然新人在笑,他這個舊人也當去哭一哭找找存在感。

飲了一壺茶,夏雲逸起身告退。如今民風雖開放,但太激進可能會在公主心中留下不好印象,循序漸進方能走到最後。

上次在禦花園經歷的蟲子事件陰影還未過去,從太液池回掬月宮必定會經過禦花園,兮妍打算繞遠路回去。

小公主提裙而上,鬓上羊脂白玉荷花步搖在頰邊搖曳,驀地擡頭,驚豔了時光。

蕭泓澄眸色變得幽深,從暗處走出,“公主。”

兮妍身子僵了一下,轉頭見他一臉笑意,心情也說不上好壞,敷衍地點點頭。

這是有了新人,連話也不願意與舊人說?她冷淡如斯,蕭泓澄一肚子話堵在喉嚨裏擠得生疼。

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他微笑說道:“小人剛從禦花園過來,若不是在此遇見公主,還以為公主不想看到小人,從而避開小人呢。”

蕭畫師是不是太目無尊卑了?不過公主不發話,雲夢也不敢貿然喝斥,“蕭畫師慎言,向來都只有奴才避開公主以免沖撞公主。”

言下之意便是你太擡舉自己了。

兮妍蹙眉看了雲夢一眼,心中卻微微泛甜。雖然他眼睛不太規矩,但将心比心,喜歡才想靠近,此刻他動怒口不擇言應是想激一激自己。

“雲夢,把剩餘點心留給蕭畫師,咱們回去了。”

人走光後,蕭泓澄慢慢低頭看向手中烏木描金邊食盒,這是何意?打一巴掌給塊糖?

兮妍午膳胃口極佳,午後面對皇後的詢問,一改往日懶散認真回答:“夏世子滿腹經綸,引經據典随手捏來,可女兒又不是他同窗能與他辯論文章,這就是女兒對他的看法。”

皇後一愣,這是嫌棄人家呆板木納?又聽她女兒道:“不過他第一次見女兒找不到共同話題也不是他的錯。”

這便是有戲了。

皇後道:“母後也不是着急,若是同時看幾個,會遭人诟病,這一個個慢慢了解需要時間。若是不好的,咱們不要就是。”

征得女兒同意,幾日後,皇後又宣夏國公夫人進宮。

面對面還不覺得什麽,夏雲逸回去後發現腦袋不由自主浮現公主倩影,擾亂了他讀書時間也不覺得苦惱,開了庫房把這些年積攢的寶貝逐一擺出來,覺得都配不上公主,最後去祖父書房找了一本手抄古譜才算滿意。

“聽聞公主琴藝高超,雲逸無意中得到一本古譜,雲逸不才,留着也是生灰,好譜配知音,特獻給公主。”

皇後雖然嬌寵女兒,但女子該學的琴棋書畫樣樣不落一并請大師教學,兮妍琴藝是不錯,但遠遠不到高超的境界。

不過別人第一次送禮也不好拒絕,接過道:“多謝夏世子美意。”把古譜讓雲夢收起來,又交代:“把父皇前日賞我的新安香墨取來。”

轉手遞給夏雲逸,“禮尚往來,還請夏世子不要嫌棄。”

夏雲逸剛想圍繞琴藝與公主交流一下心得,就聽宮人道:“公主,蕭畫師求見。”

雲夢一臉無辜,她也不知道蕭畫師為何會在這個時刻急着要見公主,問他只說有急事。

兮妍轉了一下眼睛,“宣他進來吧。”

他背着光走進,明明看不清楚他表情,她卻感覺他火熱視線牢牢鎖定她。

左等右等不見他開口,兮妍忍不住開口:“蕭畫師前來所為何事?”

蕭泓澄覺得事态不能再任由這麽發展下去了,不過一個家世優越的書呆子,哪裏有他好?便要站在一起讓眼神不好的公主看看清楚,世間好男兒該是他這般才是。

進門就見情敵寶貝似的拿着一個檀香木盒,想起她給自己的那兩錠布滿銅臭味的金子,蕭泓澄險些咬碎了牙。

現在是送禮,往後是不是要送定情信物?

心中一萬個煩躁,嘴裏一絲都不曾帶出,“四月天是一年當中最美的時候,小人想着不趁機為公主畫幾幅畫像實在可惜,特前來詢問公主意見。”

夏雲逸道:“雲逸畫技雖不能與當世大家相比,還算尚可,願盡綿薄之力為公主留下色彩。”

大家都是男人,彼此看一眼就能明白其心中所思所想。

一個落魄畫師,也敢肖想公主,真是心比天高!

她并不看他們,蕭泓澄心中有點遺憾,不動聲色移到她視線範圍,“為公主作畫本是小人職責所在,再者懂作畫之人都知曉,若想畫出驚豔之作,定是需要長時間接觸了解人物方才能夠。夏世子若日日進宮為公主作畫耽擱學業,難免會遭人閑話。”

本是大家都意會的事情,成與不成都有進退的餘地,傷不了和氣,猛地被拿上臺面來,實在有辱斯文。

在公主面前被一個地位卑賤的畫師擠兌,落了臉面的夏雲逸沒有當成發作。

兮妍自是不會幫着蕭泓澄說話,雖然這個局面是她樂見其成的。

“作畫的事往後再說吧,若有需求,雲夢會去如意館找蕭畫師。”

言下之意是嫌他多管閑事?真是……想堵住她嫣紅的氣人小嘴。

“那小人就恭候公主旨意了。”說完也不走,橫插在兩人中間。

公主不開口趕人,似乎還有縱容之意,再看旁邊這人一臉欠扁,夏雲逸第一回覺得君子動口不動手有個時候并不适用。

來日方長,便向公主告辭。

蕭泓澄也跟着告退,不急不緩走在夏雲逸後頭。

夏雲逸氣徹底不順了,感情這厮就是為了确認他離開公主?憑什麽?

賞了一錠銀子讓領路宮人去一旁等候,停下腳步面向蕭泓澄。

然對方是個不知趣的,微笑點頭,便要施施然離去。

夏雲逸冷冷開口:“蕭畫師進宮不足一個月已游刃有餘,真是足智多謀。”

這個情敵不笨嘛,還會諷刺他別有用心。

蕭泓澄笑道:“夏世子第二回單獨與公主見面就知道送禮讨好公主,看來也不全是讀的聖賢書。”

夏雲逸溫文爾雅的姿态徹底維持不住,眼帶威脅怒意看着蕭泓澄,“蕭畫師藝高人膽大,但也別忘記自己的身份,你與公主之間有雲泥之別,奉勸你一句,切勿盲目自信,以免身首異處。”

蕭泓澄神色自若,“多謝夏世子告誡,只是在下聽夏世子言下之意,似乎已把公主看作是囊中之物?”

這話大不敬,可夏雲逸不是以權壓人者,若是能讓這心高氣傲的打消念頭,承認又有何妨?難道他還敢到處宣揚?

“是又如何?”

蕭泓澄點點頭,一臉明白地走了。

夏雲逸本以為自己不找蕭泓澄麻煩就已經夠仁慈了,不過一日,宮外都已經流傳夏世子野心勃勃想要尚主的小道消息。謠言傳得有聲有色,把夏雲逸以何種姿态語氣都學得像模像樣。

夏家衆人聞訊自是一腦袋漿糊,把夏雲逸叫過來詢問,其支支吾吾吐不出一句完整話,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訓了夏雲逸一通,又想着該如何挽救。

時間久了,謠言會淡卻,可時間久了,帝王心思幾變,保不準就大難臨頭。

翌日夏國公就向皇帝請罪,“皇上恕罪,犬子愚笨不會說話,言語被有心人利用曲解散布,其本意不是如此。”

皇帝道:“即是謠言,夏國公澄清就好。”

雖早已料到事情是不成了,夏國公心中依舊彌漫着濃濃的憂傷,只怪自己把兒子教得太單純,連個畫師都能欺負。不過這畫師竟然有這麽大能耐,居然可以操動京城輿論?

一個小小的畫師自然是不能夠,但是皇後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一號情敵就這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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