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盒香膏

寶珠兇狠狠回頭:“待會兒我不讓你說話,你就不能開口,聽見沒有?”

兮妍颔首,不遠處站着的中年女子身着樸素,身子微微躬屈,眼中帶着淺顯的不安與卑怯,她應該就是寶珠和元寶的生母了。

兄長憨傻,母親懦弱,兮妍理解了寶珠為何養成潑辣性格。

楊氏一直操心兒女的婚姻,難得聽聞兒子看上一個女子,早就想去瞧瞧什麽模樣,礙于恐懼劉雍,便央求女兒帶那姑娘來見見。

這姑娘雖然穿着布裙,但舉手投足間皆是說不出的高雅韻味,比她在縣城裏見過大家閨秀還要貴氣,近看更是貌美絕倫。心中沉甸甸,這等品貌的姑娘,他們家怕是留不住的。

見母親不是那麽熱絡,寶珠心中微微好受些,也不管兮妍,直接扶着母親進屋,“她除了長得好看了點,其他都是缺點。若是嫁給哥哥,往後必是哥哥來伺候她。”

楊氏心中五味雜陳,敷衍地點點頭。

兮妍便進了旁邊的屋子,陳設雖簡陋,但看得出被褥等都是新換上的。想着好幾日不曾好好洗過身子,出門不見半個人,也只能敲響旁邊房門。

寶珠板着臉孔開門。

兮妍道:“我想沐浴,請問何處有浴桶和熱水?”

寶珠沒好道:“浴桶沒有多餘的,就與我共用,熱水你自己去廚房提。”說着就要關門,楊氏推開女兒道:“你不曉得路,我帶你去吧。”

兮妍笑道:“如此便勞煩伯母了。”

單看相貌,楊氏是一萬個不放心的。此時見她談吐大方得體,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個滿意微笑,路上打聽起她家世背景。

寶珠站在門口生悶氣,嬌小姐一看就是沒有幹過活的,母親定是也發現這一點,所以才和她同去幫她提水。回到房間灌下一大杯水,還是忍不住往廚房方向行去。

遠遠便見母親與嬌小姐站在廚房門口傻等,不用想,必定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不把母親放在眼裏。

“這給誰煮的什麽還命續魂湯?竟比寨主夫人要的東西還要緊急?”寶珠用鞭子挑起砂鍋鍋蓋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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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管事知曉大事不妙,除了寨主,二小姐是山寨第二個不好說話的人,她那鞭子可不長眼,抽在身上可是會傷經動骨的!

腆着臉笑道:“這裏頭是給夫人煮的燕窩,想着廚房人手不夠,便央求夫人在此用過,然後我再派人給夫人送熱水去。”

寶珠嘴角勾起一抹諷刺,“我還以為是給三姨娘煮的。”

管事裝傻,“哪能呢?燕窩金貴,只有夫人才能享用。”

寶珠不再與他打迷糊,冷着臉道:“可不要讓我知道管事出爾反爾!”

管事立即賭咒保證。

回去路上,楊氏一臉焦慮道:“你爹最是喜歡三姨娘,你如此待她,小心你爹收拾你。”

寶珠最不耐聽這些,憤怒母親伏小作低成性,想到往後父親再得兒子,不由得紅了眼眶。

兮妍開解道:“伯母不必憂心,便是三姨娘再得寨主喜歡,也不能因為一碗燕窩粥就發落自己的發妻和長女;再者三姨娘無所出,她未必敢跳起事端。”

又看向寶珠:“伯母言語不那麽動聽,但卻是真心實意為寶珠着想,寶珠就不要難過了。”

寶珠抹了抹眼角,一臉不領情,“不用你多管閑事!”說完一個人走了。

楊氏嘆氣:“都怪我不中用,這些年寶珠因為我不知道吃了多少暗虧。”側頭看向兮妍,“她要是能有你一半會說話,餘生我也不用擔心了。”

兮妍随意敷衍過去,回房泡在熱水忍不住嘆氣,楊氏把她看作救命稻草,而她是來毀滅她的家庭,想起劉雍的殘酷,也只能犧牲幾個苦命人的生活,挽救幾百人有尊嚴地生活。

翌日過了大半天也不見三姨娘發飙,寶珠暗思嬌小姐見識深,未見人便能推斷其心思,心中對嬌小姐便不那麽抵觸。

隔壁房間不見她在內,還未走到兄長院子,便見兄長領着嬌小姐給她介紹山寨布局。

山寨只有前門出入,山寨除去住了劉雍一大家子,還住着李淵和孫先生,廚師和雜工住在最後頭一排房子,再有就是幾個劉雍準備培養的後生。

兮妍對着高牆苦惱,若是身份被發覺,這麽高的牆,他們是爬不出去的。忽地靈光一閃,父皇給的青徽、清影雖然被她出宮前甩脫,但袁複都來了,他們也應該來了吧?

元寶疑惑道:“妍妍為何一下子皺眉,一下子又笑?”

兮妍僵着笑道:“元寶,你是男子,你的心思應該放在山寨事物上,而不是放在女子身上。”

寶珠走近正巧聽見這句,心中對嬌小姐好感再升一個高度,能勸導兄長上進,嬌小姐除了美還是有點用的。

便直接扯着兄長往議事堂去,“她說得對,兄長年紀大了不應該再貪玩,往後就跟在父親身邊學習,”見兄長不樂意,低聲說道:“哥哥是想被她看不起?”

元寶立時昂首挺胸。

兮妍剛轉身,便見一女子身着豔麗的金紅色長裙扭腰挎臀而來,臉上妝容很是粗糙,眼眸卻十分撫媚,衣裳熏的香異常濃烈。兮妍微微蹙眉。

三姨娘媚笑,“今兒個算是知道仙女長什麽樣了,以姑娘的品貌,要嫁什麽樣的男子沒有?何苦在一根繩子上吊死?”

兮妍冷冷看着這女子,“敢問你可是寨主的三姨娘?”

“正是。”

“請問你覺得寨主如何?”

“自然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那麽你覺得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之長子如何?”

三姨娘嘴角微抽,言不由心道:“虎父無犬子,大少爺大器晚成,假以時日必定展翅高飛。”

兮妍颔首,“三姨娘是個明白人。”說完輕移蓮步而去。

三姨娘面目猙獰,這些年在清風寨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曾受過半分氣?心中對兮妍存了恨,暗思非尋個機會制伏這丫頭不可!

跨過月亮拱門,便與李淵打個照面。

李淵笑問:“三姨娘怎麽愁眉苦臉的?”

三姨娘本不想搭理他,又聽聞他因為嬌小姐的兄長受了冷落,有了共同的敵人,他們便是朋友。

側身假哭,“還不是大少爺的未婚妻,我想着往後在她手下讨生活,就得好好讨好她,不想人家根本看不上我。”

李淵一眼看穿她的假話,她的心思他明白,想借他的手除去那三兄妹。那三兄妹是要除去,他要的東西可不止這些。

臉上出現粗糙的手指,三姨娘大驚,擡眸去望李淵,他黑沉沉眼眸中藏着的東西實在吓人,當下就推開的他的手跑回房。

李淵把手指上的脂粉擦在牆上,冷笑一聲離去。

西北天氣不比京城,風沙不說,深秋已經需要穿上薄棉衣。楊氏見兮妍身上還穿着秋日衣裳,便連夜給她趕了一件薄棉衣。

兮妍身量小,紅底碎花的棉衣上身,腰間空落落的,楊氏讓她脫下來給她改小點。

寶珠在一旁酸溜溜道:“娘好幾年沒給我做過衣裳,你可真走運。”

楊氏樂呵呵道:“你穿這衣裳?你若穿我也給你做一件。”

寶珠一臉嫌棄,她才不喜歡穿紅着綠。又見母親與嬌小姐商量給她搭配一條杏色繡蘭花的裙子,窗外陽光照在嬌小姐身上,她笑起來像是會發光。

蕭泓澄來尋兮妍時,便見她身着土裏土氣的薄棉衣,好在人長得清麗脫俗,土氣的衣裳也被帶得脫俗。比起宮裏精貴的公主,這樣的她顯得毫無距離感。

揶揄道:“遠遠以為是個仙女,走近卻是個村姑。”

村姑也是有骨氣的,她傲氣地擡起下巴,“我沒招惹你,卻得你一頓奚落,可想而知你是個只看人外表的俗物!”

俗物微微一笑,從懷裏掏出一盒香膏遞上,“是我不會說話,用這個給姑娘賠禮可好?”

盒子是木質的,上頭畫了一朵天藍色花朵,畫工很是粗糙,打開裏頭是雪白的膏脂,散發淡淡的清香味。

她當下就用食指跳起一坨抹在手上,幹澀的肌膚立即被潤澤,贊賞地看了蕭泓澄一眼。

小公主能吃苦不抱怨,他心中卻不好受,這幾天幫着山寨處理一些事情,得了一串錢獎賞,便去給她買了這個。

蕭條的季節,他眼中只存有這一抹亮色,“你先用着,等我有錢了再給你買好的。”

這東西價低,卻是他力所能及的全部,兮妍心中充滿甜蜜,怕一開口就被他瞧了去,轉身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待兮妍一回房,寶珠就按耐不住來尋,“你兄長給你什麽好東西?”

她舍不得拿出來給寶珠看,又想拿出來給寶珠看。

寶珠見是香膏,便沒了興趣,走到房門又轉身回來,不自然開口:“這東西塗上有什麽用?”

作者有話要說:蕭泓澄:就算窮得吃土,老婆的護膚品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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