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信任猜疑

夜幕低垂,熱鬧的街道趨于平靜,寂寞纏身的貴公子獨行在空曠街頭,此情此景想對月賦詩一首,奈何肚裏文墨不夠。走走停停,前方突然傳來靡靡之音,定睛一看,成精的妖物扭腰擺臀使盡撩撥之能事,凡夫俗子無一例外不中招。

貴公子愛新奇,明知會使自己陷入泥潭,仍舊義無反顧陷進去。

正摟着一個絕代妖物欲登入極樂,忽地被人一腳踹開房門。

凡人被吓得萎縮,妖物嬌笑一聲虛虛披上外衣對着門口的俊朗出塵的男子抛個媚眼,複飄然離去。

來者似乎聞不慣濃烈的異香,推開窗戶站在窗邊呼吸幾口,這才側頭道:“楊懷恩,工部尚書幼子,文不成武不就,每日鬥雞走狗度日,還時不時上花樓尋歡作樂一番。我可說錯?”

楊懷恩索性破罐子破摔,躺靠在床上翹着二郎腿,捏着小衣上細細的帶子在食指間繞圈,“是又怎樣?那條律例規定我不能來喝花酒?”

蕭泓澄淺笑,“你便是把這裏當家也是能夠的,只是你爹怕是要被人彈劾到丢了官身。”

楊懷恩正坐起身,六部尚書只有留個位置,有無數人都盯着那位置,難保不會有人連通一氣栽贓陷害。

“你有何目的?若是想用我要挾我爹,我爹只會和我斷絕父子關系。”

蕭泓澄不再和他繞彎子,“你喜歡新奇,便有件新奇的事情交由你去做。”

兮妍坐在梳妝臺前由宮人伺候梳妝,眼睛透過鏡子看向坐在床邊打哈欠的男子。他這幾日早出晚歸,洗涮再幹淨,一躺在床上她仍舊能聞見他頭上帶着淡淡的桂花油氣味。她不喜塗這個,所以只能是在外面沾染上的,極有可能還是頭挨在一起……

念及此,兮妍生生扯斷了一串珍珠手鏈。

珠子彈跳驚醒了蕭泓澄,暗自搖搖頭,公主包裹在衣裳內美如蝴蝶的肩胛骨都能讓他看着迷,實在太沒有定力了。

在他捧着珍珠一臉笑意遞給自己時,兮妍又覺得其中可能有誤會。

試探問:“你是翰林,怎生每日都往外跑?”

蕭泓澄拿着一支紅珊瑚簪在兮妍發髻上比劃,“父皇交給我一件差事。”

Advertisement

有什麽差事是她不能知道的?盡管心中好奇得不行,兮妍卻拉不下臉去問。

夏日天亮得早,她一襲黑底金邊長裙在昏白的光線中很是莊嚴,步伐稍大,面容肅穆,越發有皇太女風範。

蕭泓澄本想與她說說話,奈何她頭也不回就進了金銮殿。他摸摸鼻子出宮,決定晚上回去再好好與她解釋。

李斯備上好酒好菜招待楊懷恩,酒過三巡喚二閨女李芸出來相陪,閑話幾句,他便借故離去。

李芸內心厭惡自己又不得不軟下身段小意奉承來者,她已經是不潔之身,唯一的出路便是傾盡全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上岸。

楊懷恩推開靠在懷裏的嬌軀,正色道:“李二姑娘,我并不會娶你為妻。”

李芸臉色慘白,眼淚洶湧而出,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楊懷恩道:“李二姑娘,你若是能舍棄套在頭上的光環,你也能有尊嚴地活着。”

李芸淚眼朦胧擡頭望他,她看不清他面容,只聽見他說出了自己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你有宣平侯府二姑娘的名頭,這騙騙尋常百姓還可以,京城不說世家,便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也不敢與你們有來往。便是你父親硬把你們塞入上層聚會,也只能是備受奚落與嘲諷。我沒有說錯吧?”

待她點頭,楊懷恩繼續道:“如今你在京城的名聲已經徹底壞了,便是運氣好嫁入官宦人家,你可曾想過嘲諷譏笑會如影随形你終生?你依舊沒有尊嚴。不若去外地,帶着足夠多的嫁妝嫁給一個尋常人,誰也不會看不起你。”

李芸抹了淚,“公子想要我做什麽?”

楊懷恩心中越發佩服蕭泓澄,不過是在跨馬游街時見過一面,他便能摸到李芸的秉性。反思自己一開始就覺得李芸這女人愛慕虛榮,定是不會被勸服的。

“需要姑娘大義滅親,上衙門告李斯種種惡劣罪行。”從懷裏擡出一張戶籍放在李芸面前,“這是清白無暇的新身份,只要姑娘答應,它就是姑娘的。屆時自會有人奉上銀票護送姑娘出京。”

李芸指尖輕滑薄薄的紙張,忍不住拿起貼在心口,含淚颔首。

楊懷恩出了李家大門來到一條街外的茶樓,恭敬道:“驸馬爺,李芸已經上刑部衙門。”

蕭泓澄拿着白玉桃花扇起身,用扇骨敲敲楊懷恩的肩膀,笑道:“楊公子安心,這回你的事情,我絕不會透露出去半點。”然後在他抽搐猙獰的表情下施施然離去。

兮妍接過蕭泓澄遞過來的小半碟切好去了籽的冰鎮西瓜,用銀叉吃了一小塊道:“你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蕭泓澄覺得像兮妍那樣吃太女氣,拿着帶皮的啃,含糊道:“差事辦得差不多了,就早點回來陪公主。”

耐着性子問:“聽說你晚間回來都帶了一身脂粉味,差事難道是與女人有關?”

蕭泓澄點點頭,又拿起第二塊。

兮妍白了蕭泓澄一眼,覺得有個時候他聰明得過分,有個時候又蠢得無藥可救。在這個時刻,他不是應該原原本本把事情告訴她,而不是一句話就打發了她!

生了一會子悶氣,見他吃得極歡,再忍不住拂袖而去。

蕭泓澄放下瓜皮,淨了面和手,這才摸着肚子悠閑地追上去。

小公主就這點不好,太婉轉,要是她直接問:你身上的脂粉味是從哪個女人身上沾來的?他必定摟住她表明自己一生只愛她一個人,其他女人都是過眼雲煙。

還未踏入寝殿大門,就見雲夢幾個搬着被褥以及他的衣物從裏頭出來。

雲夢冷笑道:“天熱,皇太女上朝辛苦,為了讓皇太女養足精神,只能委屈驸馬爺去偏殿睡了。”

蕭泓澄再也維持不住雲淡風輕的表情,急匆匆步入殿內,尋到那換上了薄透紗衣的美人兒控訴,“無緣無故,公主為何要這樣對我?”

兮妍拿着一本奏折翻閱,聞言頭也沒擡,“可是要讓太醫來給你診斷一下聽力?雲夢的話,你竟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耍無賴靠在她肩上,一貼上,他覺得渾身着火,難受但也不想離開,還得寸進尺地擁住她纖細腰身,“你我之間何苦讓奴才傳話?便是我聽力再不好,公主對着我耳朵說,我還能聽不見?”

他渾身滾燙,瞬間就帶走她身上的清涼,他如熱浪一般的呼吸噴在她脖頸處,她能清晰感受熱汗從那處一路下淌,裏頭的小衣都被打濕了。

反手抓住他的耳朵往外扯,偏生還拽不動他,只聽見他在她耳邊咿咿呀呀慘叫。

“為夫聽力本就被娘子嫌棄,若是娘子再扯,怕是不能用了。”

臉蛋紅豔豔的小娘子冷笑,“怎生不能用?這麽好的下酒菜。”

蕭泓澄趴在她背上悶笑,“聽說生吃味更美,娘子來嘗嘗。”說着把她轉過身坐在他腿上,臉貼臉。

眼見他眸色變得幽深,呼吸也更為急促,兮妍重重咬了他耳朵一口,跪坐在他腿上道:“正經點,快說你這幾日都幹什麽去了!”

他狠狠揉捏一下她的纖纖玉手,有氣無力道:“皇上怕污你耳朵,但你要聽我便說,反正你以後遲早也是要面對的。”便把李斯的事情說了。

兮妍先是為李芸感到惋惜,後又狠狠盯着蕭泓澄,咬牙切齒道:“你居然上花樓?還見到了衣衫不整的女子?”

她雙眸水汪汪,一點威懾力都沒有,雙頰緋紅,衣裳淩亂,跪在他大腿上,他低頭就是她豐盈飽滿的胸。面對如此殊色,他腦袋開始發暈,想靠在她懷裏緩緩。

“她們是不是長得很好看,還多才多藝?”

蕭泓澄倏地擡頭,拍拍她的另一個圓潤處,“胡思亂想什麽?你真以為那些女子都是話本子裏頭命不由己的好女子?那都是在富貴湯裏泡得發臭的人,一邊憎恨世俗的不公平來彰顯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一邊又看不起貧苦的老百姓。像李芸這種能取舍的,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兮妍聞言有些恹恹地靠在蕭泓澄懷裏,這世道不公,她也無力改變什麽。

蕭泓澄拿起折扇給她扇扇風,語氣輕柔誘哄,“敢問娘子,為夫今晚可否搬回來?我舍不得與娘子分開。”

兮妍擡起頭嚴肅地拒絕他,“不可!”

在蕭泓澄一臉幽怨的表情中,她嫣然一笑,摟住他脖子在他耳邊低語,“本公主今夜召驸馬侍寝。”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