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喬舒然嚴重懷疑,這個劇組的人是不是約好了紮堆過生日的。月頭女主芳芳剛過完生日,月尾又輪到導演過生日。
導演沒有演員這麽大陣仗,他就組織劇組的人一起去唱個K,開心開心就算了。
今天導演是壽星,大家早早收了工,訂了個大包廂唱K,全劇組三分之一的人都到了。
喬舒然也去了,主要是因為他知道寧涵也會去,其次是梁簡那個事兒精不會去。
平時日夜颠倒地趕戲,大家夥都累壞了,難得開了個局出來玩,大家興致都很高,談天說笑,喝酒唱歌,氣氛一片歡騰。
這種場合,寧涵作為劇裏最矚目的男主,當然是要被攆出來獻唱兩首的。
他是個受上帝眷顧的男孩子,顏好身材好,聲音也好聽。只可惜,上帝在給你開了無數扇門的時候,往往會給你掩上一扇窗——
什麽都好的寧涵小哥哥偏偏唱歌不行。
“我唱歌真的不行,”一向淡定從容的寧涵此時慌忙擺手,“我五音不全的。”
“你就裝吧,你們長得好看的人肯定唱歌也好。”
“快快快,來一首技驚四座的!”
“看看,看看,男神就是謙虛……”
衆人連連起哄,甚至已有人趁機把麥塞到了寧涵手裏。
寧涵:“......”
被逼上梁山的他只好硬着頭皮,“那你們湊合着聽,實在忍不了就捂耳朵。”
衆人以一副“知道你在裝,待會一開嗓肯定再世歌王”的表情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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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涵選了首中規中矩、任誰都不會唱得太差的歌——孫燕姿的《遇見》。
可沒想到還是開頭就起錯key,搭錯調。
黑洞寧涵一開口,衆人吓得虎軀一震,聽得全場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喬舒然:“......”挺好的,挺好的。
人無完人,總是有些短板的嘛……
之後寧涵就一直沒在調上,生生把一首廣為人知的熱門歌曲唱成了他自己的原創。
大概是上帝在播撒唱歌技能的時候,寧涵小哥哥給自己套了個隔離罩……
但是在場的群衆們很善良,努力地給他拍手打拍子,投以鼓勵的目光,擺出“你唱得真好”的表情。
個個是影帝。
寧涵全情投入,他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裏,盡情高歌。
唱到動情處,他還左手捂住太陽穴,一副偏頭痛的樣子。
就是吧,表情做到位了,但技術沒跟上......聽得喬舒然也有些偏頭痛。
副歌來了,眼見寧涵隐約有種韓紅飙高音的架勢,連戴了八百倍粉絲濾鏡的喬舒然,笑容也逐漸消失。
喬舒然拳頭握緊,手心冒汗:哥!穩住!
“你——~~……~~”男神破音了。
前一秒還像火爐般燃燒沸騰的房間,瞬間就被潑了一盆冷水,冒出絲絲青煙。
喬舒然、全場所有人:“.........”
寧涵成功以普通人所不能企及之爛的唱功,開局就把場子給唱冷了。
之後就是大家各玩各的了,唱歌的唱歌,聊天的聊天,相互勾搭的相互勾搭。
喬舒然坐在角落裏,久了覺得有點無聊,他索性打開手機,在微博寫起了今日份的彩虹屁。
他又打開手機相冊,精挑細選了一張寧涵的廣告圖——
圖裏的寧涵戴着米色耳機,穿着休閑牛仔衫,腳上一雙純白球鞋,深棕色發絲被風拂得微亂,輕輕柔柔地顫動。
男人站在鋪滿五彩瓷石的歐式廣場上,身邊白鴿環繞。日暮西沉,夕陽給他鑲上了一道慵懶又柔和的金邊。
真好看。
有誰看了這張廣告圖能忍住不買那副耳機啊,簡直批發搶購好嗎。
正要點“發送”的時候,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欸,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悶着呀?”
他擡頭,是馮康康,喬舒然趕緊把手機向下蓋着。
馮康康是梁簡助理,梁簡跟寧涵是對家,要讓馮康康看見自己手機裏全是寧涵的照片……
雖說他和馮康康是朋友吧,但喬舒然也不想他知道自己是寧涵粉絲的事,畢竟人主子是梁簡,知道了人家立場也不好辦。
喬舒然看他一眼,“找我有事?”
馮康康嗲裏嗲氣的,推搡着他:“兄弟你別老玩手機行不行,你也上去唱兩首啊。”
“不去,”喬舒然一看這裏這麽多人,有些怯場:“沒這興致,不想唱。”
“唱着唱着就有興致了嘛,”馮康康騷裏騷氣的,邊撒嬌邊把喬舒然拉起來。
“馮康康你別拽我,我唱歌不好聽,”喬舒然笑着罵道。
手機屏幕正亮着朝下,喬舒然動了兩下想掙開膩歪的馮康康,卻手滑碰到了相冊裏某張照片,照片右上角的“√”被點亮了。
但喬舒然并不知情。
旁邊的場務和燈光師也起哄,“就随便唱唱嘛,助助興,”“就是,今天這麽開心,大家一起嗨皮!”
馮康康個小婊砸都把麥克風塞他手裏了,喬舒然想是拒絕不了,投降道:“好吧好吧,我唱,我唱還不行嗎?說好了,唱得不好你們不準笑啊,誰笑老子把誰的頭給擰下來。”
“不笑不笑,保證不笑,”馮康康笑嘻嘻地哄着暴躁喬。
喬舒然無奈,匆匆在手機相冊點了确定,然後點了微博的發送,把今天的彩虹屁更新了。
他沒留意到的是,自己剛才手滑多勾選了一張圖。所以他發出去的是兩張圖。
點了“發送”後,喬舒然沒刷新也沒多看一眼,就把手機關了塞褲兜裏,開始了他今晚的登臺演唱。
喬舒然是熱場小能手,喊起麥來堪稱山歌對唱的苗寨女子——
“雷迪斯!安得尖頭們!博微嘶,安得鴿兒嘶!”
“一人!我飲酒醉!醉把襪子成雙對!”
“下面的朋友們,揮動雙手!讓我聽見你們的聲音!”
馮康康目瞪口呆。
場務妹子和燈光師目瞪口呆。
剛才是誰說沒興致的?簡直就是麥霸鎮臺carry全場啊。
喬舒然兩三下就點燃全場,用那幾句不知道從哪學來的鄉村非主流喊麥詞,把整個包廂裏的氣氛都炒熱了。
本來還在跟導演聊天的寧涵,被大家一陣歡呼聲吸引,遁聲望去,原來是大家在給喬舒然附和。
“Yooooooo~~~”
“喬哥社會——!”
“舒然!舒然!舒然!……”
看着臺上活蹦亂跳歡樂四射的喬舒然,寧涵被惹得陣陣發笑,莫名覺得心情大好。
熱完場子,喬舒然安靜下來,切歌再開嗓的時候,俨然是一副活力滿滿的模樣,嗓音清澈,帶着一種別樣的魅力。
“在星軌的尾巴
是否偷偷寫有溫柔連綿不休
是否有長滿金黃的麥子陪着
翠綠的長藤在故事的最終
是否塞滿感動
我行囊中願望該以熟透
手上傷口也不會再痛
美好的情懷也變得豐盛
我愛這段旅程
......”
在臺上唱起歌來的喬舒然,随着輕快明朗的旋律一下一下地點着腦袋,額前劉海亦随之搖搖晃晃,調皮地抖着。
他的音色并非多動人,但歌聲和笑容裏卻散發着無限的希望與憧憬,讓聽者被感染,像給心房曬太陽。
“而月升又日落而雪降又消融
這世界每一秒都有不同
是否有人來迎接我以笑容和肩上星鬥
在烏雲的背後藏着哭泣的少年
還是有引路人在掌燈
……”
馮康康看着渾身咕嚕咕嚕冒着五彩氣泡的喬舒然,露出寵溺又欣慰的姨母笑:“剛剛那麽土,現在又這麽甜,害,絕了。”
還有一個人也在看着。
在難以注意到的地方,寧涵的目光凝在喬舒然身上,嘴角微微上揚起弧度,勻長細瘦的食指正随着旋律,有一下沒一下地微點膝蓋。
他在認真地聽着歌,聽着這敲到心坎裏的歌詞,聽着從喬舒然嘴裏飛出的朗朗音符。
喬舒然的身體随着輕快的旋律微微律動,帆布鞋尖輕輕地踮着,像個心底綻開了花的男孩。
“我攀爬過山丘路過湖水與風
以及這世間瑰麗的種種
我回望這旅程 那男孩背着行囊
身後星辰剛攀上夜空期待的面容
在地球的背面
是否常年都有跨越海的彩虹
……”
唱到這段歌詞的時候,喬舒然猶如福至心靈般,忽然朝寧涵坐着的方向看去,卻不想寧涵也正在注視着他,兩個人的目光瞬間就對上了。
喬舒然仍在甜甜地哼唱着,
“我想看的內容,
是藏在星群之中,
還是落在誰的眼眸”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到了後半句直接失了拍子、跑了調兒,就剩個氣音,從喉嚨裏咻咻地飄出來。
恍惚間,時間變得綿長又緩緩。
包廂裏五光十色的燈光,映在寧涵的眸中忽明忽暗,照出重重斑駁陸離的瑰麗風景。
喬舒然浸入那眸中風景,他腦海裏仿佛匆匆閃過這五年來,自己所能想出的用來形容寧涵的最美好的文字。
那些詞詞句句,篇篇章章,該有多麽貼切,但是一見了真人,又覺得好像遠遠不夠。
看看這雙眸,看看這個人,那些五年來為他造過的彩虹啊,都只是冰山一角,都只是只言片語,不足以描繪出他萬分之一的美好。
或許寧涵身上的種種,不僅是作為一個愛豆的美好,還是作為一個男人,對于喬舒然來說,都很美好。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雙目互望,因為聽見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喬舒然慌亂無措地垂眸,用又長又密的睫毛将目光遮住。
他像一個偷看精靈的孩童,為精靈的美駐足,為精靈的光心顫,卻因為被精靈發現,所以惴惴不安地想躲藏起來。
他以為只要自己閉上眼睛,精靈就會看不見他。
寧涵嘴角掠起溫柔輕和的笑意,那笑意微不可察,輕輕淺淺,只短短一瞬,便很快就隐沒在炫目浮動的光影之中,叫人讀不懂那深意。
意識到喬舒然神色裏的不自然,他貼心地低下頭去,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裝作自己只是不經意瞥到。
男人的歌聲又漸漸起來,寧涵這才舒心。他雖不望着喬舒然,耳中卻仍是聽着他的歌聲。
寧涵随手劃了下手機,“特別關注”十分鐘前更新了。
【寧涵的小彩虹】:
“我是虔誠的追光者,在許願池前擲下一枚硬幣,向上帝祈求讓我遇見光;
他便仁慈地給我編織出一個經久常盛的夢來,那夢中有你;
依稀記得,那夢裏,你披着光,光擁着你,跨過歲月潮汐,贈與我一場金光明媚的救贖。”
文字一如既往那般美妙,沁人心扉,讀來讓人心中柔軟成雲。
今天的配圖有兩張,一張是寧涵兩個月前的街拍廣告,還有另一張——
那一張……是什麽鬼?!
作者有話說:
喬唱的歌叫《旅程》,是一首很好聽的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