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面前的空酒瓶空酒杯亂倒一桌。
醉了的寧涵在喬舒然耳邊,輕聲說:“你能不能誇誇我?”
喬舒然:“……”
心裏倏然悸動過後,他以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眼前的男人,倘若觀賞奇葩。
港真,他見過酒後吐真言要拉着人哭的,見過酒後撒潑咬人到處找人打架的,也見過酒後癱成一灘爛泥睡街邊的……
但是酒後賣萌要人誇的,喬舒然還是第一次見。
無比心累,他嘆出一口重若千斤的氣來:寧涵是真的醉得不輕。
見喬舒然一聲不吭地看他,神志不清的寧涵以為對方不肯誇自己,便像賭氣一樣,從胸腔自喉嚨裏發出“嗚嗚”悶響。
像一臺年久失修的老舊機器,發出聒耳的噪音。
喬舒然:“……”這又是哪一出??
他随口應付着,“寧涵小哥哥,你都多大了還要人誇?是不是還得給你貼朵小紅花呀?”
醉了的寧涵竟也有幾分機靈,聽得出這應答極為敷衍,因此并沒有停止發出悶哼,反倒把聲音又提高了幾分。
喬舒然沒好氣地看寧涵任性地耍着小脾氣,“哥,找條海豚都能跟你共鳴了。”
寧涵緩過了之前那段安靜期,有了力氣,有了半點思考能力,開始像個賴皮的小朋友那樣惹人煩。
喬舒然怕寧涵傷了嗓子,便悉心地安撫起他來,“好好好,我誇我誇,我誇你還不行嘛?”
行吧,被愛的總是有肆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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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舒然:“你棒,你真棒,你最棒了!”
寧涵:“…………”
他眉心微微皺着,好像并不滿意,似在耍無賴般,撅起嬌氣微潤的嘴唇,悶悶不樂。
喬舒然倒吸一口寒氣,寧涵原來是個愛撒嬌滴小公舉!
他好想用手機拍下來珍藏,每天看個八百遍。
“那你要我怎麽誇啊?”喬舒然無奈,哭笑不得:“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你是人間芳菲四月天?你是天上淩雲九重仙?”
這話卻仿佛按下了寧涵切換表情的開關,那點愠色沒了,變成了慢慢綻放開來的喜色。
他的眼裏亮起了星耀,像鋪滿了細碎發光的鑽石。
害,誰不喜歡鑽石呢?還是漂亮男人眼裏的鑽石。
喬舒然恍然,覺得有些好笑,原來這位先生你喜歡聽彩虹屁啊,早說嘛。那兄弟我給你吹出個漫天彩虹國來又如何?
你喜歡就行。
同時他又有點失落,若是寧涵喜歡聽彩虹屁的話,一定會很喜歡自己的微博吧?
不過當務之急是哄好對方,喬舒然想了想,不就是現場創作嗎?看着這樣一張神仙臉,有什麽誇不出的呢?三萬字的彩虹屁論文都能給變出來。
于是喬舒然鄭重其事地宣布,“本彩虹屁十級學者要開誇了,乖乖坐好,認真聽着哦。”
迷糊半天的醉鬼寧涵,此時非常配合,真的就挺直腰板端正坐姿,安靜認真地點頭。
于是喬舒然看着他的眼睛,蓄起滿腔真情,說道:
“你是立春之後一樹一樹的花開,漫山遍野,姹紫嫣紅地開滿我的心扉,叫人一腔春意無處訴說。”
“你是北國的風雪,南國的流水,因你一個回眸,我便能領略詩中的“忽如一夜春風來”,詞中的‘春來江水綠如藍’。”
“你是浩瀚宇宙裏的一顆恒星,我在天文鏡中遙遙望你,穿越千萬光年,如饑似渴地捕捉你散發出來的閃耀。”
“你是年輪上的白駒過隙,日晷中的鬥轉星移,你讓我憶起過往光陰匆匆,又得以寄望未來歲月如光。”
“你是海底月你是心上人,你是黃粱一夢,你是海市蜃樓,你是這繁華的大千世界贈我的一場浮生若夢。”
“.…..”
就這樣,在這兩個小時裏,喬舒然變着千百種花樣地誇寧涵。
所有能用來修飾的詞彙語句,所有能顯出浮誇氣勢的名詞,所有能形容這世間美好的騷話,全部被他用在了寧涵身上。
他滔滔不絕,就像開了場彩虹屁的維密秀,華星秋月金光爛漫,日月同輝星光璀璨。
而作為T臺下的觀衆——寧涵先生,喬舒然越誇他越高興,越誇他笑得越好看。
平日裏英俊帥氣的寧涵小哥,此刻仿佛恃寵而驕的千金公主,一雙明晃晃的大眼睛,又長又細的睫毛輕輕顫動,像兩把撲閃撲閃的小扇子。
說話說得口幹舌燥的喬舒然,體力值被耗得亮紅燈,看着越聽越開心的寧涵,他苦笑道:“還不夠啊?還來?”
他看着這只撒嬌賣萌的微笑天使薩摩耶,真想把它拐回家去圈養起來,每天給他喂糖吃,給他搓粉紅愛心泡泡澡。
寧涵被誇得輕飄飄,搖頭晃腦地點頭,一雙眼睛笑意盈盈地看他,瞳孔裏像用熒光筆寫滿了:快誇我呀,快誇我呀~
有人用這樣一雙眼睛看着你,怕是南極冰山都得給他看融了吧?
反正喬舒然是被看得心癢難耐,有根天鵝的羽毛在他心上若有似無地輕輕掃過,最後,他只能心甘情願地敗下陣來。
“好吧,我投降了,”喬舒然舉白旗,他無可奈何地看着寧涵,笑道:“都依你。”
“你這雙眼睛呀,流光溢彩如朗星灼灼,盛滿了所有天賜的美好,降落了滿天星辰銀河耀輝,是我的世界裏最好看的那一雙吧。”
喬舒然鬼迷心竅般伸出手去,緩緩輕觸寧涵的眉梢眼簾,小心翼翼地掃過那雙明眸的輪廓。
寧涵似乎感覺到酥*癢*酥*癢的,那睫毛不住地輕輕顫動,抖落一地星輝。
“你這小鹿一樣的鼻尖呀,只有世間最高貴最珍稀的蝴蝶才配在上面駐足,人們都說五官之首鼻子當家,難怪小哥哥長得讓人一眼傾心,原來是鼻子的功勞吶。”
喬舒然的指尖輕輕滑過寧涵高挺的鼻梁,滑過那弧度流暢的駝峰,從眉心到鼻尖畫出一條無形的線,然後寵溺地輕輕點了點鼻尖。
寧涵微微一愣,害羞地往後縮了縮。
“你這張小嘴呀,紅唇一笑,是什麽嬌美絕豔的紅玫瑰啊?大概會讓童話裏的小王子都忘了他那朵吧,世人都想親吻這樣一朵美麗的花兒吧。”
喬舒然的指腹如飛鴻掠過水面般,輕撫對方那水潤微透的薄唇,真軟。
寧涵擡起手來,握住停在自己唇上的那根食指,直勾勾地看着喬舒然,看得喬舒然面上漸染薄紅。
那些彩虹屁進了寧涵的心裏,軟軟繞繞地拐了一圈,就仿佛變成了他心裏用來形容面前這個人的。
他看着喬舒然的眼睛,也是灑滿星輝的皎皎銀河啊,只看一眼便沉溺在裏面。
他看着喬舒然的鼻子,也是精致小巧如小鹿如精靈啊,讓他傾心傾倒傾家蕩産都行。
他看着喬舒然的嘴唇,也是一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啊,世人都想親吻這樣一朵玫瑰吧。
親吻……是啊,親吻。
彌漫着醉意的寧涵湊上去,如蜻蜓點水般覆上唇,輕吻那朵玫瑰。
喬舒然:“………”
喬舒然:“!!!”
近在咫尺的面容,呼在臉上的鼻息,嘴唇柔軟的觸覺,喬舒然瞬間瞳孔收縮喉頭發緊,渾身“嘭”的一聲劇烈炸開。
發生了什麽?!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喬舒然,像個皮球一樣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連退好幾十步,下意識地要遠離寧涵快兩百公裏遠。
他在幹什麽?!我幹了什麽?!
他親了我?!我被他親了?!
喬舒然倚在包廂的門框,手指就要将門把抓出五道血指印來,腦裏如被從天而降的驚雷劈過,四海八荒盡數焦枯成灰。
我跟寧涵嘴碰嘴了?!親、親過了?!
我竟然親了我男神?!不不不,我男神竟然親了我?!
意識到這件事的喬舒然,整個人如同木偶,如同石像,如同冰雕,僵硬地杵在原地,腦子裏天旋地轉,心髒裏火山爆發。
這是什麽意亂情迷的糊塗事啊?!
這是什麽酒意上腦的昏頭事啊?!
被剛才突如其來的親吻吓懵的喬舒然,手發抖腳發軟,心髒簡直要爆炸。
他躲在包廂門外,不敢進去,不敢面對寧涵。
怎麽會……?怎麽可以……?
所以這算是寧涵占了我便宜,還是我占了寧涵便宜?
雖說是寧涵主動親的我,但他喝醉了啊,是我先動的手啊!我這是趁愛豆之危吧?
震驚!深夜之中男子竟對醉酒男神做出這等事?!
喬舒然越想越慌,越想越滿腦子空白,他無力癱軟在牆邊,許久沒緩過來,他需要時間消化一下。
所以寧涵酒醒之後會斷片嗎?最好斷片吧……不然得多尴尬啊。
我算哪塊小餅幹,怎麽能輕易冒犯男神神聖的嘴唇?
男神是什麽?男神是水中蓮,是天上仙,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而我做了什麽?我就像一個龌龊肮髒蛇蠍邋遢的妖物,蠱惑了純淨無暇高尚聖潔的男神,讓他吻了自己。
喬舒然啊喬舒然,你怎麽就不知道分寸呢?千千萬萬的檸檬們會一人一刀,把我剁成泥祭天……
不對不對,理智一點想問題,這不只是我一個人造成的意外啊,雖然我是根本原因,但寧涵也算是直接原因啊。
清醒一點!淡定一點!
可是這不停地心動緊張是怎麽回事?這不停冒出的粉紅泡泡是怎麽回事?
太不對勁了,這種感覺太不對勁了……
喬舒然就這樣,頂着個一塌糊塗的腦袋,在走廊裏足足坐了一個小時,他沒有再進去,也沒有離開,只是默默地守在門口。
直到後來王濤匆匆趕到。
“對不起啊,久等了喬先生,”王濤連連道歉,“說好的倆小時,拖到現在快三個小時,都怪那些大老板,喝酒吃飯,聊起來就絮絮叨叨個沒完……”
“沒關系的,”喬舒然三魂不見了七魄,有氣無力地微笑道:“寧涵在裏面,醉得不輕,你快去看看他吧。”
“诶好好好,”王濤連忙撲進去找寧涵。
喬舒然心慌意亂地随着王濤進到裏面,看到寧涵已經伏在桌上睡着了。
他竟有些慶幸,要是寧涵清醒着,說起剛才的事,那得有多尴尬。
看着爛醉如泥的寧涵被王濤扛走,喬舒然垂在身側的指尖動了動,他想象自己是哈利波特,手中有根魔法棒,對着寧涵的背影施了施魔法,心裏默念魔咒:
“忘了吧忘了吧,寧涵啊寧涵,求求你忘了吧……”
作者有話說:
忽然發現寫着寫着,攻被我寫成了個軟萌的小公舉,受被我寫成了流裏流氣的霸道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