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時間就像騎在一匹癫馬上,踏着馬蹄飛掠匆匆,劇組每天都在緊張而有序地拍攝中。
今天傍晚的時候,喬舒然嘴饞作死喝了杯鴛鴦,裏面摻着的咖啡*因讓他的神經中樞一直維持在興奮狀态,直到深夜——
他失眠了。
在床上幹躺了幾個小時,綿羊也數到了八千九百二十四只,喬舒然的腦子裏依然像有幾百只魔鬼在蹦迪,精神亢奮得不行。
“這咖啡的勁兒也忒足了,”頂着一腦子的群魔亂舞,他痛苦地從被窩裏爬起來,看了看手機時間:淩晨三點半。
“啊——”喬舒然撓撓雞窩頭,揉揉惺忪眼,嘆出一口空洞的靈魂來。
既然打了興奮劑睡不着,他幹脆開了電腦好打發時間。碼些字吧,可寫點什麽好呢?
他現在的腦子就像有一間空蕩蕩的小屋,裏面滿世界的同人文和小腦洞亂飛,一篇篇在供他篩選。
忽然,小空屋裏的喬舒然一蹦三尺高,抓住了其中一張寫着文字的白紙,他看了看上面的內容,眼前一亮。
啊!就你吧!
于是,這個嚴重缺乏睡眠的男人開始神智不清地亂碼東西……
半小時後。
酒店房間中,電腦屏幕上映出一張留着口水、露出猥瑣又癡漢笑容的臉——
喬舒然在寫他和寧涵的同人小劇場。
他将腦海中的想法付諸筆墨,仿佛真有兩個恩愛纏綿的小紙片人從腦海裏蹦出,躍然在字裏行間,噼裏啪啦地****,最後染成漫天灰燼,化作轟轟烈烈的絕美愛情。
呵,禮義廉恥什麽的,在我喬舒然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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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他正葛優癱在劇組的長椅上補覺,寧涵趁着拍攝的間隙走了過來,在他旁邊蹲下。
見喬舒然兩只黑眼圈都快拖到地上了,寧涵揉揉他的耳垂,“昨晚沒睡好?”
“嗯,”喬舒然半夢半醒着點點頭,耗盡全身力氣把眼睛睜開條縫,弱弱地問:“怎麽了?”
“也沒什麽,就想問問,”寧涵不自然地撓撓鼻尖,“今天晚上……你有沒有時間來我房間一趟?”
兩人的戀情沒有公開,他們的關系只有寧涵自己工作室的人,還有一些比較親近的朋友知道。在劇組裏,他們一直是以同事身份相處,酒店房間也自然是分開的。
“啊?”喬舒然一怔,雙眼倏地睜大,頓時發出亮晶晶的光,“你、你房間?”
男朋友,您要嗑這個的話我可就不困了啊。
“不方便嗎?那我到你房間去?”寧涵躊躇道。
剛才還昏昏沉沉的喬舒然此刻像打了雞血般精神,心跳直沖雲霄,“不是不是,那就你房間吧,”
“嗯,”寧涵點頭,心疼地看着他這副好像幾百年沒合過眼的倦容,又覺得不如還是算了,“不過我現在看你臉色這麽累,還是改天吧,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不不不,不用,我都躺這麽久了,”喬舒然現在精神得能沖上景陽岡打虎,絲毫忘卻“矜持”二字的寫法。
挖槽,愛情怎麽來得像西伯利亞的龍卷風?!難道是昨天晚上寫的那篇羞恥同人小劇場顯靈了?
寧涵還是有點不放心,擔憂道:“可能會弄得挺晚的,你确定你身體可以嗎?”
“當、當然可以,”喬舒然輕咳了兩聲,燙着個大紅臉問,“今晚嗎?你白天拍戲不累嗎?”
男朋友這麽體貼,寧涵的心裏簡直軟成甜蜜汁兒,他認真地權衡了一下,說:“累是挺累的,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
這種事,哪怕再累,也不能不做!
“那也是,該做還得做,”喬舒然極為贊同地點點頭,腦子裏的有輛極速漂移的雲霄飛車一個猛拐就飚上了高速。
是今晚了!來吧!我時刻準備着!
晚上快十點的時候,喬舒然準時敲開了寧涵的房間。寧涵一關門,他就熱情地張開雙臂要讨一個愛的擁抱。
寧涵靈活一閃,笑着躲過喬舒然的熊抱攻擊,“剛剛拍工地的戲份,我滿身灰,會弄髒你的。你先在床上坐坐,我先洗個澡。”
來啊!你弄髒我啊!靈魂從雞籠內被釋放的喬舒然忍了忍,還是假裝略平靜地應道,“好。”
他見寧涵走進了浴室,低頭解開自己的風衣腰帶,瞄了瞄裏面穿好的衣服,又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随之露出小妖精一般狡黠的媚笑。
喬舒然是穿着件過膝長風衣過來的,這看似保守的外套卻內有乾坤,嗯,是真空。
他只穿了一條睡褲,上身是光的,一脫外套就能露出一片白皙細膩的肌膚。
他的小心機不僅體現在這裏,還體現在他精心沐浴過後,身上餘留的那股沐浴露的香氣,馥郁芬芳,媚而不俗,連頭發絲兒都飄着魅惑的氣息。
喬舒然是做足了準備才來的,畢竟他的顏值和身材都這麽能打,好好武裝一番,殺傷力豈不是堪比禍國妖精?
浴室裏面的水聲嘩啦啦,寧涵在裏面沖洗着光潔健美的身體,喬舒然光是聽着就覺得燥熱難當。
他把房間窗戶打開,大口大口地吸着外面秋高氣爽的空氣,然而那伸出窗戶的小鼻尖都被秋風凍紅了,還是一點卵用都沒有。
怎麽可能有用,這份燥熱是從心裏燒起來的,又不是因為外界的溫度……
“你好了沒啊?”他急不可耐,朝浴室方向喊了一聲。
“差不多了,”寧涵正在用毛巾把身體擦幹,聽見喬舒然的呼喊又加快了動作,“快出來了。”
“好,”喬舒然抿着無法抑制的笑容,喜滋滋地關上窗戶,又坐回軟塌塌的床上去。
手指輕輕地敲着額頭,他漸漸意識到,自己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入非非。那天夜裏寫的小黃文依然清晰,段落和情節飛快在他腦海裏閃過——
剛洗完澡的男人從浴室出來,眼睫迷蒙地擦着半濕的黑發,寬肩窄腰的身上挂着尚未完全擦幹的水珠,氤氲着悠悠熱氣。
那性感迷人的鎖骨,那光滑細膩的皮膚,那緊實強勁的肌肉,那勻稱修細的42寸長腿,還有那條随意裹在腰間的浴巾,仿佛輕輕一扯就會……
喬舒然呼吸澎湃,心肌梗塞。
蒼天啊大地啊,我有罪!我竟為男色所迷,腦子裏有了不能過審的想法,一堆傾倒不盡的黃色廢料在腐蝕我的靈魂!
他坐不住了,站起身來,在這房間裏來來回回地踱步,緊張而急切地啃着手指甲。
神啊,救救我吧!本童子雞誠心祈求,求上蒼保佑我化身柳下惠,化身法海,冷靜一點,淡定一點。
“你幹嘛走來走去?”
喬舒然被忽然在身後響起的聲音吓得一個踉跄,跌進了身後人的懷裏,他瞬間就僵硬得像一只挺屍。
只是這只挺屍能喘氣會說話,有心跳有脈搏,還特快。
那一刻喬舒然就知道,剛才的誠心祈求、神聖禱告,通通因為這個男人溫熱的懷抱而被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他的呼吸漸漸綿軟,心裏一汪春水被攪得波瀾壯闊:是的,我有罪。寧涵就是罪魁禍首,給我判刑吧,判個無期徒刑,以相愛作為期限,以一生只許一人的禁锢作為懲罰。
老子願為愛情受罪,願為愛情殉身e on!Baby!
“舒然?”寧涵又在耳邊喚了他一聲。
喬舒然燥着臉滿懷期待地轉過身去——
咦?這位先生,你誰?
只見寧涵身穿類似北極人男款老年睡衣套裝,上面是程序員時尚界殺手——格子紋,頭頂還十分居家地搭着條擦頭發的白毛巾。
喬舒然:“……”還以為咱爺爺來了。
“你沒事吧?”寧涵那只握着喬舒然的手感覺到了滾燙的溫度,“你身上怎麽這麽燙?”
見喬舒然的臉紅得不尋常,他用雙手手背感受了一下自己和對方額頭上的溫度,倒是也還好,便松了口氣,“差點以為你發燒了,沒有不舒服吧?”
“沒事,”喬舒然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地撥開他的手,眼光在寧涵身上打了個轉兒——
半裸的肉體呢?性感的鎖骨呢?欲掉未掉的浴巾呢?半幹未幹的水珠呢?
這嚴嚴實實的保守型睡衣是怎麽回事?從上到下扣子扣得整整齊齊是怎麽回事?不是的,這不是我想象中那樣的!
“呃,”內心在崩潰的邊緣搖搖欲墜,喬舒然佯裝不經意地問道:“哥,你晚上睡覺都穿這麽多嗎?”
“現在入秋了嘛,得注意保暖,”寧涵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純棉睡衣,“不過這是濤哥借我的,我忘帶睡衣來劇組了。”
喬舒然:“……”
看着寧涵全身上下密不透風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單方面跟王濤立下了血海深仇,喃喃道:“看上去,是挺保暖的……”
連頭發都擦得幹幹爽爽的,一看就是個養生boy,難怪姜汁紅糖一喝就愛上。
“不過你在室內穿這件,好像就有點熱了吧?”寧涵看着他身上包得像粽子一樣的風衣,好心問道,“你要不把外套脫了?看你熱得臉都紅了。”
“不用不用,”喬舒然連連擺手,努力壓住內心煩躁,“這件風衣冬暖夏涼,秋天自動透風,我不熱。”
他把風衣裹得緊緊實實的,生怕露出一點真空的痕跡來,要是讓寧涵看見他裏面沒穿衣服,豈不是司馬昭之心速速現形?
他這百尺厚的臉皮該何處安放啊。羞恥至死!總不能說老子就愛光着膀子套風衣吧......
氣氛非常好,寧涵心裏想着,嗯,也該辦正事兒了。
他拿來一疊厚厚的劇本,像一個虛心請教老師問題的小學生,對喬舒然說,“我想跟你讨論讨論劇本,這裏面有一場戲,我對細節的處理還不到位,沒有辦法摸透人物的心境,所以想從你這裏看看有沒有什麽啓發。”
“兄弟,”喬舒然被他這鋼筋直男的操作震驚,“你讓我到你房間來……就是想跟我講劇本?”
“對啊,白天沒時間,”耿直的寧涵一根筋,臉上似乎寫着“戲癡”二字,他有些苦惱地說:“這場戲下周就拍了,我自己試過對着鏡子演,但一直演不出來我想要的那種感覺。”
啊——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夜、光、劇、本?
喬舒然:“……”今天是節假日嗎?高速公路上為什麽塞了?我的車動不了啊。
“舒然?”見他發愣,寧涵拿着一頁劇本在他眼前揮了揮,“想什麽呢?”
“啊?啊,”喬舒然回過神來,神志稍稍恢複清醒,忍住想把那疊劇本全都撕碎了扔到樓下的沖動,微微一笑:“好,那我們來研究一下吧。”
于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裏,兩人就像是進行了一場面對面的學術研讨會,無比專業無比神聖,一絲不茍地探讨着關于劇本的問題。
高速公路上沒塞車,只是不偏不倚,通往的是知識的海洋而已。
看着鋪滿一床的劇本和劇情樹狀圖,看着如正人君子般端坐在床邊看劇本的寧涵,喬舒然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濺而亡。
不是真得聊一晚上劇本吧大哥。這簡直是對我喬佳人美色的一種侮辱!
在喬舒然默默感嘆他的男友心思過為純淨的時候,寧涵其實心思早已污濁成流沙河。
本來他今晚叫喬舒然過來,确實是因為要讨論劇本的事宜,但喬舒然來了之後他才發現——
根本把持不住啊!
就算在感情方面遲鈍點兒,他也不是塊死木頭,他是一個生理心理皆正常的男人,渾身散發香氣的喬舒然坐在旁邊,簡直是對他意志力的一種嚴酷考驗。
不過,寧涵看見對方身上套着的那件長風衣密不透風,又暗自沮喪:或許人家故意這樣穿,就是在告訴你他沒那想法呢?
懷着一種龌龊不能言語的念頭,他盡量不去看喬舒然,也不敢坐得離他太近,因為喬舒然身上的香味實在太有殺傷力,使人容易蒙蔽心智。
偏偏他那單純的小男友還渾然不知危險近在咫尺,總是像平時那樣自然地就往他身上靠。就像現在,喬舒然借着要拿他手上的劇本看,就又湊過來了。
于是,這兩個皆以為對方單純的蠢人,在半硬不硬的邊緣搖搖欲墜,就這樣相互煎熬了倆小時。
喬舒然手持劇本,親密地依偎在寧涵身上,頭還往後枕在他的肩膀上,那頭柔軟的發絲若有似無地觸在寧涵的脖子上。
寧涵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忽然間覺得脖子好癢,心也好癢,是難以忍耐的那種癢。
其實心機boy喬舒然是故意這麽做的:看吧,老子即使穿着件跟老夫子長袍差不多的風衣,也能勾引得你熱火焚身!
“不經撩”說的就是寧涵這種傻乎乎的直男,何況他強撐了一晚上,防禦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喬舒然這麽一來,他倏地就覺得體內燒起了把火。
這把火還越燒越旺,向上直直地竄至嗓子眼,幹得他不覺地咽了咽喉嚨。向下直直地燃至小腹,燒得他燎熱燎熱的,導致……導致徹底起了那不可言語的反應。
躺他身上的喬舒然察覺到了些什麽,臉一下子紅得像春日裏的桃花,眼角泛起濕潤晶瑩的水光,害羞地轉過頭來看着寧涵。
寧涵與之對視,便見那雙水亮透徹的眸子裏映着自己的樣子,于是鬼迷心竅般,用拇指指腹輕輕掃過喬舒然柔軟微潤的下唇。
成年人之間,這種事情不用明說,單靠眼神交流亦足以明白對方心意。
穿着過膝長風衣和老年格紋睡衣套裝的兩人,寬衣解帶,激烈地吻着撫摸着。兩個男人呼吸熾烈,好比一撞既合的兩個因子,唇齒間皆是對彼此燎原的愛意。
然而,就在兩人栽倒在床上的前一刻,剩着最後一份理智的寧涵忽然跳出狀态,伏起身來,“等、等一下!”
喬舒然柔軟的腰肢被他的胳膊撈着,還沒來得及陷進床褥裏,整個人就那樣淩空地半躺着,眼裏水霧彌漫,他怔怔地望着寧涵。
難道哥哥開竅了,想玩什麽有情趣的花樣兒?
沒想到是他想太多了,寧涵小心翼翼地把他先拉起來,皺着眉正色道,“床上有劇本,不能壓壞了。”
喬舒然:“?”
然後,上一秒還色*氣滿滿的寧涵小哥哥,此刻頂着發熱脹痛的下*體,一邊叨叨着“我先把它們都收拾了你先等一等很快哦”,一邊把床上的劇本紙都撿起來,仔細地按頁碼一張一張地壘好。
喬舒然:“……”行吧,原來那疊破劇本才是正牌男友。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