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只願君心似我心
正是傍晚,禦花園中荷塘的荷花朵朵姿态皆不相同,不管是盛放還是含苞待放都各具情态,但最為漂亮的卻是在亭子旁或坐或走妃子。
每一個人選用的衣裳配飾皆不相同,如蘭如梅,倒像是四季的花卉都彙聚一堂,但所有人的眼神都或輕或重的落在亭子中央的那名長發潑墨的男子身上。
蘇衍墨拿起酒杯剛要正要飲用,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斜斜的瞥了一眼負責水酒的內侍,後者的身子立即如同顫抖起來:“禀皇,皇上”
皇後慕容曉燕輕輕一揮袖子,內侍如臨大赦的退了下去。
慕容曉燕撚起一塊糕點往蘇衍墨的唇邊送去:“聖上,試試這芙蓉糕,臣妾覺得味道不錯。”
蘇衍墨盯着慕容曉燕看了一會兒,後者沒有絲毫避諱的與他對視,蘇衍墨沒有理會那塊糕點,只是轉頭望向荷塘:“高公公還沒有回來?”
“不曾見到。”慕容曉燕看着盤子裏那一塊被她拿起來又放回去的糕點,幾乎要捏壞自己的手絹。
蘇衍墨嘴角微勾:“這小丫頭,以為可以躲在母後那裏一整天?”
話音未落,就有婢女上前禀報高公公回來了。
高公公拿着一個食盒一颠一颠的走進亭子:“參見皇上。”
“如何?”
“公主說她已經乏了,就先睡下了。”
蘇衍墨沒有任何動作,但是周圍的人卻在一瞬間感受到了一股陰冷的氣息,仿佛身體都被凍結住一般。
高公公急忙喊道:“公主雖不曾前來,卻讓老奴帶了荷花酥,希望皇上能安心賞荷。”
“她親手做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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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上來吧。”
本來凝滞的空氣似乎重新開始流動起來,該賞花的賞花,作詩的作詩。
公主殿裏,蘇阮阮坐在窗前的桌子旁,輕輕的晃動一塊荷花酥,誘惑站在遠處枝桠上的大寶:“過來的話給你好吃的哦,真的不要?”
“不要,阮阮,壞人,生氣!”大寶拍着翅膀,仿佛很不屑的樣子。
可是早就知道大寶的套路的蘇阮阮又怎麽會受騙,她早就發現大寶那雙賊賊的小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食物了。
蘇阮阮将荷花酥輕輕一晃,然後扔到自己嘴裏,做出無比陶醉的樣子:“人間美味,夏天果然應該吃荷花酥,要是能再配上一杯荷花釀就更好了!”
大寶偷偷的瞥一眼蘇阮阮,又快速的移開頭,過了一會兒又瞥一眼,終于忍不住在小小的跳一步,往蘇阮阮的方向靠近了一點。
蘇阮阮從食盒裏再拿起一塊荷花酥:“吃一塊少一塊,真是舍不得呢,這荷花酥做着太麻煩了,下次做說不定就是明年了。”
大寶忽然張開翅膀,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蘇阮阮或者說蘇阮阮手上的糕點沖去,在即将到嘴的一剎那,蘇阮阮猛地睜大眼睛,身子輕輕一晃,大寶就越過蘇阮阮直接撞到後面的簾子上去了。
一直憋着笑的紅香紅意等婢女,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大寶恨恨的落在地上,再回頭看蘇阮阮時,蘇阮阮自己似乎從那雙眼中看到了委屈,對視了一小會兒,蘇阮阮率先移開了目光。
她打開食盒的蓋子将食盒推了出去:“好吧,是我太過分了。”
大寶站在地上一動不動,蘇阮阮将食盒再推遠一點并拿開手:“對不起啦,大寶。”
大寶飛起來站在食盒旁邊,一塊又一塊連啄了幾塊荷花酥,才擡頭用獨有的尖銳聲叫道:“騙你的,騙你的,阮阮,笨蛋,大笨蛋!”
新一輪的蘇阮阮與大寶的戰争又興了起來。
到月亮出來的時候,蘇阮阮終于玩累了,毫無生氣的趴在桌子上,紅香拿着手帕給蘇阮阮拭汗:“公主今日,似乎有些過于激動了。”
“是嘛”
紅意大咧咧的接話:“公主肯定是想鎮北王了呗。”
蘇阮阮也沒有否認,只是默默的從懷裏拿出向臣留下來的玉佩:“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又上心頭。時至今日,我終于理解了所謂的相思,也不知向臣在那邊過的好不好,有沒有想念我,沒有我做的食物他又挑嘴的話,怕是要瘦了。”
月光照耀着蘇阮阮,也照耀着靠在樹邊啃幹硬的燒餅的向臣。
陰暗的樹林裏,貓頭鷹正咕咕的叫着,而在樹下,由向臣親自帶隊出來探查情報的小隊,三三兩兩的靠在一起啃着燒餅,輪流換防進行偵查。
不是幾人不生火,而是在這戰争時期,貿然生火極有可能被敵軍看到煙氣,引發敵方的警覺。
羅毅靠在另一個樹旁,看着那個一邊啃燒餅,一邊無意識的在地上畫着推測的敵軍布防圖的向臣,暗自咋舌。
對于信奉生活就應該怎麽過怎麽舒心的羅毅來說,他一直不敢理解向臣為什麽那麽能吃苦,畢竟不管是從身份還是從容貌上來說,相信只要向臣開口,蘇衍墨還是會給他一個閑散王爺當當的。
以前羅毅就問過向臣這個問題,向臣的回答是反正沒有什麽想要做的事情,不如把手上的事情做好。沒想到這一做,就做到了鎮北王的高度。
向臣将最後一口燒餅扔到嘴裏,學着貓頭鷹叫了三聲,這是他們集合的暗號,頓時,分散的人都集結到他身邊。
借着慘白的月光,向臣能勉強看到每個人的面容,跟着他出來的都是精挑細選值得信任的手下,但是有些話他卻依然要重複一遍。
“那麽多年來,我們更軒轅國的戰鬥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軒轅國雖然弱小,卻不是傻瓜,可是這一次他們卻實實在在的下了一手爛棋,如果真的如同推測的那樣,他們的王老而昏庸,那自然是大好事,可是我認為,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向臣的聲音不大,卻運用了內力,确保每個人都能聽清自己在講什麽。
“這一次探查,必然會有人送命,可是我有預感,我們的行動不會是白費的,內裏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消息,國家的探子都查不到什麽,但我們一定不會空手而歸,因為對于軍隊,沒有人比我們更熟悉了。”
“你們都是我信任的人,出來時也都留了遺書,可是現在我還是要再說一句,如果你們誰要回去,我絕不阻攔!”
樹林裏靜悄悄的,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向臣點了點頭:“接下來,我們就要進入軒轅國了,一切以保命為先,出發!”
本來羅毅應當待在城裏,跟向臣的替身一同做戲迷惑敵軍,然而心中不詳的預感卻迫使他跟着真的向臣一起行動
一旦昆侖城破,他這個城主也當到頭了,同時,跟着自己這個老友上戰場,也讓他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向臣看着天上的月亮,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蘇阮阮那張同樣白又圓的小臉,感覺回去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打趣蘇阮阮的點,向臣勾起了嘴角,但是他又很快繃緊了臉,探查途中,一切失神都有可能喪命。
他已經決定了,等這一次戰争結束,他就向蘇衍墨提出求娶蘇阮阮,只要蘇衍墨要的不是他的命,他可以交出一切,哪怕是手上已經握了十年的幾年的兵權。
“阮阮,等我!”
躺在床上的蘇阮阮翻了個聲,夢呓道:“好。”
沒有向臣的日子對于蘇阮阮來說過得極快,她每日做些小糕點拿到太後那裏,雖然每次都不會忘記做一份蘇衍墨的,可是每一次高公公對她說蘇衍墨要見她時,蘇阮阮就會直接拒絕掉。
有一次蘇阮阮察覺到蘇衍墨的耐心似乎用盡了,便做了雙份的糕點讓高公公帶去給蘇衍墨,自己跑到太後的寝宮躲了起來,據說那一天,上朝的臣子們個個都大氣不敢喘一口。
連着一個月過去了,太後握着蘇阮阮的手走出了佛堂的門。
蘇阮阮好奇:“母後,今日為什麽忽然帶我出來?一會兒不用繼續抄寫經書嗎?”
太後笑着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每一日都在抄寫經書?”
“不知道。
“那是為了還願。我曾在佛前祈求,希望你能一直無病無災,而這十六年來,你鮮少生病,我當然要抄半年的經書以感謝佛祖了。”
聽到太後的話,蘇阮阮一陣心虛,自己穿越過來,也意味着原來的公主已經死了,所以所謂的無病無災只是一個假象。
但這個問題以前蘇阮阮就有了答案,而今只不過是想要對太後更孝順了而已。
蘇阮阮笑着挽住太後的手:“母後對我太好了!我也要為母後祈福!”
太後欣慰的笑:“好,你啊,過的好好的母後就開心了,要是過意不去,就多給母後做點好吃的吧。”
“阮阮知道了!”
太後看着外面欣欣向榮的景色,拍了拍蘇阮阮的手背:“之前不是答應你要去出雲寺祈福嗎?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出發。”
“好!”蘇阮阮高興的應道。
可是兩人都不知道,一片陰雲正從北方慢慢的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