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姻緣下下簽
大軍出征後十五日,太後便宣布要帶着公主蘇阮阮到出雲寺為将士祈福,蘇衍墨一開始并不同意蘇阮阮跟着前去,奈何那幾日蘇阮阮一直待在太後的寝宮,就連蘇衍墨派來的傳令太監也不見。
于是蘇衍墨的心情在那幾日一直不好,侍候的宮人連着換了三批,一直深得皇上信任的高公公,那幾日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觸着皇上的黴頭。
但到了太後與蘇阮阮出發的這日,蘇衍墨依然将兩人一路送到了宮門。
“母後一路小心。”蘇衍墨扶着太後的手将她送上馬車,将一個兒子的姿态做得十足。
在衆人面前一向慈和有禮的太後對這個兒子卻不太待見,而今雖然沒有板着臉,但渾身上下卻透露出一股生冷的氣息,蘇衍墨也不在意,笑着幫太後放下簾子。
在蘇阮阮的馬車經過的時候,蘇衍墨示意車夫停了下來,自己從車轅上去掀開車簾:“阮阮,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忽然看到蘇衍墨似笑非笑的臉,蘇阮阮不知為何自己心虛起來,她鼓起勇氣正視蘇衍墨那雙漆黑的眼睛;“阮阮可不曾躲着皇兄,只是您日理萬機,阮阮不敢打擾罷了。”
蘇衍墨沒有說話,只是嘴角微微勾起,伸出手挑起蘇阮阮的下巴:“确實如此?”
蘇阮阮急忙點頭,連帶着一臉的肉也跟着跳動起來:“當然當然,我怎麽會忘記皇兄呢,一直以來做好吃的可都是做兩份,一份給母後,另一份也讓高公公送去給皇兄了不是?”
說完,蘇阮阮偷偷的看蘇衍墨的臉色,就怕後者忽然說起賞荷宴的事情,但蘇衍墨沒有再多說什麽,轉身扶着高公公的手下了馬車。
過了一會兒,高公公走過來:“陛下說希望公主能早點回來,他會想念公主做的點心的。”
蘇阮阮忙不疊的點頭,高公公将簾子放下,車終于開始緩緩向前行駛,離開了這個讓人壓抑的皇宮。
蘇阮阮後怕的拍了拍胸口:“真是的,不知道胖子膽子小嗎?而且我為什麽要怕他啊,明明是他先派殺手去暗殺向臣的,我平時還那麽照顧他的心情,給他做好吃的!我完全沒錯嘛!”
這時候的蘇阮阮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樣說的自己已經将姿态放得過低了,而這只是因為蘇衍墨的氣勢比較足而已。
遠遠的偶爾能傳來小販的叫賣聲,可是一到太後的車駕經過,所有的聲音都統一成:“太後萬歲!公主千歲!”
本來還對外面小販的生活有幾分感興趣的蘇阮阮,在掀開簾子看了幾次都只看到黑壓壓的人頭以後,就對外面的東西失去了興致,這個朝代雖然與她知道的古代不一樣,可是在尊卑方面倒是沒有太多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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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出了城,蘇阮阮終于意識到了世界上還有比蘇衍墨的眼神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腳下的路,在這個時代可沒有柏油馬路這樣的東西,都是泥路,官道好一些,會用碎石子填上,以防雨天馬車或馬蹄陷入泥中,可是這在防震上可沒有任何用處。
蘇阮阮只覺得全身的肥肉都在上下顫抖,人也輕飄飄的晃來晃去,仿佛以前做過山車一般。
在蘇阮阮就要吐出來的時候,馬車終于停了下來,沒有資格坐馬車只能跟在後面走路的紅香和紅意,急忙上前将蘇阮阮扶了下來,聞到了新鮮空氣蘇阮阮只覺得精神一震。
出雲寺的主持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的候在寺門外,引着太後和蘇阮阮進去,而跟來的一衆官兵就各自散開将寺院圍住,執行着保護太後的任務。
緩過神來的蘇阮阮想要扶着太後,太後卻笑着說道:“我要去佛堂聽主持講佛,阮阮你還年輕,怕是坐不住,就不用來了,跟着小沙彌先四處轉轉吧。”
蘇阮阮正求之不得,但這樣将太後丢下似乎也有些不禮貌,太後早早看出她的遲疑,推了她一把:“去吧,年輕人就要有年輕人的朝氣,不必總是跟着我這個老人家。”
“母後才不老呢,那我就不跟着去添亂了。”
一個小沙彌在蘇阮阮面前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小僧慧穎,是道運師父最小的弟子,就讓小僧帶着施主四處逛逛吧。”
蘇阮阮跟着慧穎過了一條長廊,望着出現在面前需三人才能合抱的參天大樹好奇的問道:“道運是剛才的主持嗎?還有這是什麽樹?上面挂的紅絲帶是人們用來祈福的嗎?”
雖然蘇阮阮問的極快,但是慧穎回答起來倒是依然不緊不慢的:“正是吾師,施主面前的是一棵千年香樟,據說在他面前祈求姻緣有奇效,紅絲帶上寫的可能是願望也可能是摘抄的經文。”
“姻緣?”這一點可是深切的戳中了蘇阮阮的心,她結結巴巴的問道,“該怎麽做?”
出雲寺距京城不遠,只是規模不大而且因為供奉有舍利的緣故,一直以來并不對平民大衆開放,只是接待一些有身份的貴人,其中香樟作為寺院裏的較為受香客歡迎的地方,慧穎自然知道蘇阮阮想要做些什麽,這也是一開始就帶蘇阮阮來這裏的原因。
從袖子裏摸出一把簽子,慧穎溫和的笑道:“還請公主圍着香樟樹先從左邊開始轉三圈,再倒過來轉三圈,而後到我手裏領一根簽。”
蘇阮阮咽了口唾沫,回頭看自己的兩個貼身丫鬟,紅香溫和的笑着,似乎支持蘇阮阮的一切舉動,紅意卻興致勃勃的看着眼前的香樟,大有自己也去試試的想法。
繞着樹左轉右轉,蘇阮阮頭昏眼花的從一把竹簽裏抽出一根遞給慧穎,慧穎還沒說話,一旁忽然傳來了一個極其溫潤的聲音:“聽聞此處求姻緣極其準确,敢問這位師傅此話可真?”
蘇阮阮擡頭望去,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閃瞎了,帥哥她不是沒有見過,甚至可以說,她身邊已經集結了兩大帥哥,蘇衍墨清冷孤傲,向臣陽光健壯,而面前的這人卻與那兩人完全不同。
男子身着月白色長衫,手持一把山水折扇,嘴角輕輕的勾起,露出一個讓人舒心的笑容,一雙眸子宛如清江之水,似乎清澈見底,可在仔細一看卻能發現其中有暗流湧動。
慧穎表情沒有太多變化,施禮回答:“阿彌陀佛,心誠則靈。”
男子注意到蘇阮阮的目光,回了一個清冽的笑容:“聽說今日太後攜公主來禮佛,而這位小姐你珠圓玉潤面容秀麗,莫不是公主本尊?”
紅意往蘇阮阮面前一站,擋住了男子看向蘇阮阮的目光:“你是何人?見到公主居然不跪?!”
蘇阮阮阻止:“紅意,退下。佛祖面前人人平等,在這裏又何須談那些虛禮?敢問公子是?”
男子行了一個拱手禮:“在下戶部尚書劉淩的嫡子,劉子源。”
聽到這個介紹,蘇阮阮覺得似曾相識,在腦海中一搜索,瞬間啞然:“新上任的劉尚書的兒子?”
“正是。”
蘇阮阮小心翼翼的問道:“公子不會是跟着母親前來的吧?”
劉子源詫異:“公主莫不是有千裏眼,居然能料事如神?”
這下蘇阮阮尴尬起來,她可是清楚記得,那個劉夫人當初可是到太後面前展現了要自己當媳婦的心願,按照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要嫁給嫡長子,那不就是面前的劉子源?
蘇阮阮急忙搖頭:“不過是胡亂說說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唯有牡丹真絕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劉子源詠的正是在賞花宴上,蘇阮阮用的那首詩,蘇阮阮不由得一驚,看向劉子源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試探,長得那麽帥,又自己跑上來搭話,若是自己長得傾國傾城也就算了,可是蘇阮阮對自己的長相有自知之明,這人莫不是跟他的母親一樣想要娶自己而後借用自己的身份踏入官場?
可是仔細看劉子源的目光,又覺得其中分外清澈,不像是有那種龌龊心思的人。
蘇阮阮思慮一番不得其解,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公子的意思是?”
劉子源也不避開蘇阮阮的目光:“在下對于公主的這首詩早有耳聞,如今得見真人萬分喜悅,希望公主不吝賜教。”
蘇阮阮吃了一驚,這人一來就下戰帖,自己不好好斟酌一番可不行,但要說怕蘇阮阮是不怕的,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文明,随意拿一些東西出來都可以吊打這些人,只是一有人來挑釁自己就答應豈不是落了下層。
蘇阮阮故意裝作思考的樣子沉吟了一番,而後才點頭:“能與公子論詩也是本公主的榮幸,但只在此處也太過随意,不如一會兒尋一處幽靜之地品茗再論詩如何?”
劉子源似乎真的只是為了論詩,直接答應下來,蘇阮阮才抽的出身去問先前幾乎被兩人忽略了的和尚慧穎:“小師傅,我的簽可是解出來了?”
慧穎面露難色:“解出來了,只是”
蘇阮阮心中不安:“只是?”
慧穎直截了當的說道:“這是一只下下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