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巫師的初遇

威廉出現在貝克街的時間正好是夏洛克結束了自殺案之後，夏洛克很無聊，研究鄰居就成了打發時間的新游戲。華生一直擔心“寬容有禮”的鄰居最終會被夏洛克煩的忍無可忍，為此對威廉越發照顧，反倒是威廉自己根本不在意夏洛克的探究。他從不會把偵探拒之門外，有時候也留他一起進餐，但是進一步的信息卻一點都沒透露。他喜歡偵探和醫生的組合，但是在确定這兩個人值得信任之前絕不會暴露自己。

特別是挪威貴族之外的另一個身份。

“你要出門？”221b的門口，華生拎着購物袋，有些詫異的看着一身西裝的鄰居。威廉深居簡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他出門才讓人覺得不正常，特別是再過半個小時天就要黑了。

“是的，去見個朋友。”威廉對醫生禮貌的笑了笑，一邊走到輛賓利旁邊，打開車門，将一個不大的手提袋放在副駕駛上。他的步子邁的很大，和平日裏散漫的樣子完全不同，看得出并沒有多餘的時間停下來交談。

“你站在這幹什麽？”夏洛克的聲音出現在身後，打斷了華生盯着車屁股發呆的行為。他回過頭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偵探一頭亂毛的站在門口，腳上連雙拖鞋都沒穿。

“呃……”華生指了指旁邊220，想說點什麽，又覺得沒什麽可說的。一直以來，對威廉的種種猜測本來也只是他自己毫無根據的想象，如今發現威廉除了窩在家裏，也會穿上西裝出門社交，又有什麽好驚訝的。

可華生不說話，夏洛克就繼續盯着他，直到他敗下陣，不得不解釋：“我是說，我以為他會一直窩在220，直到世界末日。哈哈！好吧這是有點可笑，我又不是一天到晚都盯着他，怎麽知道他是不是出過門呢。”

“的确，他昨天還去過超市。”夏洛克幹巴巴的說。

華生尴尬的摸摸鼻子："我就說……等等，你怎麽知道？"

夏洛克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我盯着他呢。"

城市的另一邊，威廉已經到了某個拍賣會的門口。他下車的時候臉上多了一個白底紅紋的洛可可風格面具，很快融入到其他衣着光鮮，面具遮臉的權貴之間。

這裏是倫敦地下世界最著名的天堂，也是最絕望的地獄，全看你是客人還是商品。來這兒的人身份都不一般，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私底下的樣子暴露在公衆面前，面具就成了非常必要的一點小手段。

拍賣在地下二層舉行，威廉進入會場後很快悄無聲息的和其他人分開，憑着帶有特別圖案的請柬直接借用了員工通道，下到屬于拍賣場老板私人地盤的地下三層。

“先生，請跟我來。”

樓梯下方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已經等候多時，她看到威廉比例優美的身體後故意挺起飽滿的胸部，對他抛了個媚眼。可惜這種誘惑對于威廉來說完全沒有作用，他有潔癖，愛好男，今天是來工作的。

兩個人一前一後，就這麽沉默又無趣的到了走廊盡頭的包廂，安東尼奧·克拉克，這座拍賣場的主人，正懶洋洋的坐在一片暧昧而昏暗的燈光裏，懷裏抱着兩個女人，襯衫扣子大開，胸口全是口紅印子，頭發也有些淩亂。

“請坐。”他一邊和身邊的女人調笑，一邊對威廉擺了擺手，但威廉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往前走一步的意思都沒有。

克拉克很快就在那冰冷的眼神下敗退了，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對兩個女人的動作突然粗魯起來，“滾出去！快滾！”他拿起旁邊的皮帶，就像趕馬一樣将她們轟出去。

威廉靜靜地等着，直到包廂徹底安靜下來，才在克拉克對面坐下。

一個文件夾就擺在茶幾上，威廉拿起來快速翻看。克拉克慢悠悠扣上襯衫，靠在沙發裏帶着點興趣的盯着他看。

“你和馬修說的一樣，一點都不懂享受。嗯，做你這行的是不是都這樣啊。”

威廉仔細的翻看資料，沒有回應的意思。克拉克發現他完全不受影響後笑了笑，繼續說道：“你的要價不便宜，這幾年賺了不少吧，你都用來幹什麽？兩年前你的一個同行回答過我，他說要買個農場，然後就退休。哈哈！可惜他已經死了……”

克拉克漫不經心的想起那個天真的清道夫，突然有些傷感起來。說實話，他還有些喜歡那小夥子來着。

房間裏只有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反而讓寂靜放大，讓突然而至的傷感放大。克拉克煩躁的抓抓頭發，随手打開屏幕，讓二樓拍賣現場的罪與惡治愈自己。

畫面上正好在進行一場競價，克拉克看了眼臺上的女孩兒，微微坐直身體。

“這個姑娘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絕對的尤物……不知道誰會得到她……上帝啊！老霍克！這個雜種！帶着面具我也認得出他，沒人能胖成他這樣！”

"下面該誰？哦！一對雙胞胎！我喜歡她們，特別是在卧室裏……這是誰？議員先生？沒錯，就是他！上個月才娶了第五任妻子，這個月就到我這兒來了！"

“……後面的是古董，價值連城，我記得，為了争奪它，歷史上發生了太多血戰，最後一場就在兩個月前。你瞧，就是它，一個面具，和你帶的這個有點像。"一件古董顯然不能讓克拉克繼續保持高亢的興致，他又往沙發裏窩回去，目光飄到威廉身上："說起來，你為什麽要親自見雇主呢？據我所知你這行的人更習慣找個固定的中介人，以免太多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快速發了條短信出去。兩個人誰也沒再說話，包廂裏突然安靜下來。

兩分鐘後，電話聲打破了膠着的氣氛，克拉克滿懷期待的按下接聽鍵，但是幾秒不到又扔了電話，又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沒看到我的臉就這麽失望？”

哦！他在和我說話！

克拉克擡起頭，就看到那個傳說中對什麽都沒興趣的家夥像是被什麽吸引一般，專注的盯着大屏幕。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克拉克順着對方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個小房間的監控錄像，裏面關着一個鉑金色短發的男孩兒，是今天的拍賣品之一。

“把他給我，這次交易我不收錢。”

克拉克挑起眉：“你知道那小子多少錢嗎？不到你報酬的三分之一。而且這小子有點怪怪的，就像精神病，總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如果你喜歡男人，今天确實有兩個不錯的，年紀和他差不多，身材比他更好，我可以讓你先挑。”

威廉搖了搖頭，難得認真的看着克拉克：“把他給我。”

克拉克攤了攤手，突然笑起來：“好吧，如果你堅持，那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們就成交。”

“可以。”

克拉克探究的看着那張面具，似乎在想象後面是一張什麽樣的臉：“為什麽要堅持親自見雇主？只有你的規矩如此與衆不同。”

威廉回答了他：“人死之前有權知道是誰想要他的命。”

“所以你在殺人之前會先告訴他？可是你怎麽确定見到的人就是雇主本人呢？”

“這是第二個問題。”威廉冷冷的說道。

克拉克撇撇嘴，很有信用的打了個電話給下屬，讓他們把37號房間那個"腦子不正常的怪小子"帶過來。

老板親自發話要人，沒等一會兒，一個大塊頭保镖就将被選中的男孩兒抱了過來。克拉克只是毫無興致的瞟了一眼，然後指指威廉，示意把人給他。大塊頭意識到男孩兒不是老板看中的新歡，立刻不再輕拿輕放小心翼翼，直接就要将人扔下。他的手剛剛松開，威廉已經迅速起身，轉眼間将男孩兒接到自己懷裏。

克拉克為威廉快的晃眼的動作大笑出聲，他走過去，想要撫摸男孩兒因為迷幻劑而恍惚的臉，但是手擡起一半，就被威廉擋住了。他并不堅持，笑的更加誇張：“真該讓他們看看，你也有摔跤的時候。別讓感情左右你的心，朋友，那會很容易送命的，你如果死了，我們上哪去找一把更棒的刀呢！”

威廉沒有理他，克拉克也不需要回答，他從櫃子裏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威廉。

“看到他脖子上的皮環了嗎？那是個項圈，當然，外表上添加了點藝術感。它可以感應寵物的體溫，心跳，以及衛星地位。盒子裏這塊表就是控制器，也是項圈的鑰匙。”克拉克暧昧的一笑，目光銳利：“朋友，我得提醒一句，小心身邊人。”他看着威廉，一步一步往後退，直到再次将自己窩進沙發裏：“本來他是沒有價值配這些高級貨的，但因為你要他，我就給他破例了。塔納托斯，我對你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