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倒計時~~! (16)

蘇青遙手裏的藥碗“砰——”一下摔到地上,漆黑的藥汁飛濺了在她雪白的襦裙上,她看都沒看,罕見地收不住脾氣厲聲道:“你說什麽!”

葉夷被吼得一個哆嗦,一臉驚慌:“我……不……那個……”

樂至身形晃了兩下,勉強穩住,聲音幹澀地說:“你慢慢說,發生什麽了。”

葉夷努力深吸了口氣:“肅王妃與我進宮去勸說順貴妃了,可是順貴妃不肯殺禹王爺,只讓我們把禹王爺帶出宮來。王妃她沒辦法,就讓我帶着那活死人的禹王爺去找顏姑娘,可是我去的時候,顏姑娘不在了!她那小丫鬟銀鈴說是有人來綁走了顏姑娘,她害怕就躲在門口沒敢動彈!

王妃娘娘沒有辦法只能自己帶着禹王爺回王府去了,讓我來問問你們打算怎麽辦!”

蘇青遙怔怔地擡頭看樂至,看到樂至扶着門框,咬着嘴唇問:“小玖她……留下什麽話了沒有?”

葉夷這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趕緊掏出一團紙來:“對對,王妃娘娘在桌上找到一張紙。”

樂至迅速拿過來鋪開一看,上面寫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祁王有兩個”

确實是顏玖的字跡。樂至盯着那沒頭沒腦的話看了片刻,突然回頭問道:“許策人去哪兒了?”

蘇青遙搖頭:“不知道。”

樂至重新團起那張紙,用力握在手心裏,閉着眼睛想了片刻這才突然吩咐道:“葉夷,你去與聶久成聶大人說,開始籌備聶七公子的葬禮吧。”

葉夷被吓了一大跳,趕緊去看床上昏迷着的聶诤。蘇青遙也白了臉色:“阿樂你……”

樂至伸手拉開好幾個抽屜:“青遙,你把阿诤常用的東西都帶上,今夜,你就帶阿诤離開吧。等阿诤醒過來,替我給他道個歉,就說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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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當然算不上一個好地方。

牢頭是個肥腸滿腦的中年人,看着推進來一個容貌不錯、骨架也算不上寬闊的青年,頓時眼睛一亮,接過鐵鏈用力一拉:“磨蹭什麽!快進來!喂喂,今兒個怎麽連着送人進來?這個人不會也只是暫時關押動不得的吧?”

後面押送許策的兩人立刻輕咳一聲:“劉四,這是個取保候審的。不過他身份高貴……”

話沒說完,便被劉四嘿嘿笑着打斷了:“什麽高貴不高貴的,一個快要死的犯人而已嘛。我劉四手裏就沒有制服不了的犯人!好了好了,交給我,你們快走!”

劉四的惡名早已在外,看他這麽一副猴急樣,那兩人心裏自然不屑也是皺了皺眉,知道勸說不了,只得對視着搖了搖頭,仔細吩咐道:“喂喂,先捆結實了!”

劉四不耐煩地滿口答應了:“你們還不清楚老劉我麽!放心放心,我對這些不吃些苦頭不長記性的犯人最拿手了!”

許策滿不在乎地被劉四拖着鐵鏈向牢裏走。密牢裏面并沒有關幾個人,都空空蕩蕩的,然而看守的在門口站了兩整排,這還只是明處的,暗處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人,稱得上是戒備森嚴。

他一路哼着小曲兒被領到最裏面相鄰兩個牢房的其中一個,順從地讓劉四把連着他手铐的鐵鏈拉了起來,一直把他整個人都吊離開了地面,這才滿意地固定好。

被吊在空中的許策稍微轉動了下手腕,也沒什麽不舒服的表現,臉上還挂着笑,好暇以整地看着劉四一臉猥.瑣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自己,任由對方扯開自己的腰帶。衣服頓時散了,露出一些胸口的皮膚來。

劉四看着這新送來的囚犯皮膚細白,一看就是個富貴出生的,皮相又不錯,早已經動了些歪心思,也不管剛才人的警告,伸手便去摸那胸口的皮膚。

許策低頭看了着他伸手,滿是好奇地問道:“咦,你莫非好龍陽?”

劉四嘿嘿笑道:“小子,你只要閉上嘴就行了,老子啊,保證弄得你欲……”

“可是我不好龍陽。”許策淡定地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介意換個人麽?”

劉四的手已經急不可耐地按到了許策胸前,完全沒管許策在說什麽,口裏随意地胡亂念着:“小子你閉嘴,老子管你好不好,一會兒保管你說不出話……”

話未說完,只覺得胸口一疼,身體居然懸空飛了起來,眼前的景象飛速改變,剎那間猛地撞上了與旁邊牢房相隔的木板,竟是把木板生生砸破了一小半。

許策收回腳,懸空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蕩着,看着劉四捂着胸口爬了起來,一臉猙獰的樣子,不住地嗤笑了一聲:“不錯嘛,居然還爬的起來,這牢頭當得果然有兩把刷子。”

劉四被踢了一腳,惱羞成怒立刻怪叫一聲,小跑了兩步過來,渾身的肥肉不住地颠着,伸手就給了許策一個耳光:“他奶奶的,居然敢打老子!你當老子是誰!老子管你以前是什麽玩意兒,你就是皇帝老子,到了這兒也給我乖乖的!”

許策維持着被一耳光打偏了臉的姿勢,耐心地等他的污言穢語罵完,還笑了笑,突然雙手握住鐵鏈稍一用力就将自己拉起來二尺有餘,電光火石之間,一只腳已經直接輕輕地踩到了對方稀稀拉拉沒幾根頭發的腦門兒上,另一只腳則懸在他臉前方不到一尺遠的地方,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蕩着,一口遺憾地道:

“哎呀哎呀,要是我這只腳上來再快一點,這位‘老子大人’可就死了呢。”

劉四盯着那只懸在自己面前晃蕩的腳,一下子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慢慢地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在警告他,對方要殺自己,根本不用手。

“你……反了你了!”劉四咽了口唾沫,強行裝出氣勢來,“你敢!區區一個活不長了的,你敢對老子動手?!你知道老子是誰麽!太子可是吃着我老娘的奶長大的!你敢殺了老子,太子不會饒過你的!”

敢情是太子奶娘的兒子?居然不知分寸到這個地步?不過想起來太子爺本人也沒多懂“分寸”兩個字怎麽寫就是了。

許策放下腳去,咧着嘴笑:“我有什麽不敢的?我這腦袋只有一個,既然我已經是死囚了,這腦袋鐵定是要掉了,那我再殺一個人,就算我弑君了那又能拿我如何?難道能砍我兩次腦袋不成?!”

劉四被許策帶着笑的臉上的陰狠目光一掃,頓時膽寒了幾分,勉強壯了壯膽子再撂了幾句狠話,也就趕緊溜了。

安靜了好一會兒,許策才擡起頭,盯着隔板上破了的洞:“為兄被吊在這裏受苦,你這個做妹妹的一直看着卻不來幫忙,為兄甚是心寒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許策童鞋表示心情很好,畢竟除了他以外幾乎所有人心情都不怎麽樣,一想到這一點他心情就更好了0w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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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顏玖:第一次看見真正的手刀!

☆、越獄的時候

許策的話說完,過了一會兒,從那個剛剛被砸出來的破洞裏就鑽出一個人頭來。

顏玖笑得無比單純:“呀,居然在這裏偶遇了兄長大人,真是好巧啊。”

許策挑眉,語氣滿意地道:“噢?小玖終于不繼續跟為兄假裝賢良淑德了?不過說到偶遇嘛,為兄倒是以為不怎麽巧。”

顏玖:……原來你早就看出來我是裝的了?不過這時候拆臺有意思麽?

許策淡定地繼續道:“我本來就是來帶你出去的,居然有膽量去我許氏府邸上擄人,如此不給我面子,那這人自然要我親自帶回去。”

這話說得無端霸氣十足,顏玖居然覺得有那麽一丢丢感動,趕緊從那小洞裏不顧形象地爬了過來:“你真的是來救我的?不是為了把太子與許氏翻臉的事鬧得人盡皆知、再趁機宣揚一下加上太子對聶卿出手、營造出太子與三閣整個兒決裂的意味,逼着那些搖擺不定的大臣們迅速站好隊伍?”

許策聽完挑挑眉毛:“哦?你果然不傻嘛,居然猜出來了。”

顏玖:……就知道是這樣,麻煩你把我剛才的感動還回來,謝謝。

許策等她爬過來了,這才不緊不慢地看了一眼放在牆角得馬桶,道:“既然找到你了,那我們趕緊出去吧。雖然這地方還不錯,可惜實在是太臭了。”

許策這麽一說,顏玖也捂了捂鼻子擡起頭,看了看那吊得高高的手铐,犯難道:“不不,沒這麽容易,我個子不夠高,夠不到放你下來。我去翻一翻那些碎了的木板看有沒有能墊墊腳的,等一會兒哈,我馬上就回來救你……”

許策聽着“嗯?”了一聲,略微有些好笑地道:“誰說我需要你來救了?”

顏玖別了別嘴地回過頭,忍不住想要吐槽一句許策如今這樣子難不成還能自己逃掉,這便聽見關節錯位、令人牙酸的“嘎吱——”一聲,擡眼看到許策已經瞬間卸掉了自己好幾根手指的關節,硬是将手蜷成一團,手腕以一個正常人無法做到的角度慢慢從手铐裏退了出來,雙腳一彎,輕輕松松地落到地上。

跟之前那個刺傷聶澈得女性啄木鳥相似的手法,然而卻高明了太多,怪不得袁楓說那女子只是幼鳥,而許策已經是成鳥了。

許策甩了甩手,聽得“咔吧——”一聲,那些關節已瞬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有兩年沒有聯系卸這幾個關節了,居然有點疼。”

顏玖嘴角抽了抽,有點疼?這聲音聽得我都疼好麽。還有啊,敢情您老人家随時随地都能下來,那您剛才吊了那半天、被人猥.亵,過後還跟我訴苦是在玩兒過家家麽?

許策在牢裏四處看了看,最後看中了不遠處固定手铐的那根鐵棒。他走上前去,伸手用力擰了擰,随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直接把那根鐵棒從原來的地方拔了下來。

許策把那鐵棒抓在手裏掂了掂,覺得重量合适,才遞給顏玖:“雖然不怎麽樣,不過湊合着用吧,你拿穩了。”

居然要越獄了!想想還有點小刺激呢!顏玖握接過鐵棒,用力握了握,看許策并不打算再找一根,已經在向外走了,忍不住問道:“這個給我了,那你用什麽?”

“我?我不用武器。”許策心不在焉地随手把束發發帶扯了下來,長發散了一肩膀,看起來居然有點妩媚。他利索地從發帶裏頭抽出一根銅絲來,手腕動了動就熟練地撬開了牢房的鎖:“小玖你力氣不夠,正面對上護衛肯定沒勝算,所以記得跟在我後面,萬一有人繞過了我,你就沖着脖子打。瞄不準的話打頭也行。”

顏玖看許策扔掉鐵絲,立掌成刀狀垂在身側,忍不住問道:“那你是打算用手刀劈後腦打昏他們喽?”

“嗯?”許策挑眉,推開門走出去,繞過拐角,正看到聽到聲音趕過來的兩名看守,“應該差不多吧。”

許策說完,沒等對方沖過來,便一個側身閃到對方身旁,手刀照着頸部側後方切了下去。

第一次親眼看到手刀打昏人這種電視劇裏看過無數次場景的顏玖目不轉睛地盯着前方,随即聽到“咔嗒——”兩聲幾乎同時響起得輕脆的響聲。

跟想象中略有不同,被打中的兩人沒立刻閉上眼睛昏過去,反而瞪大了眼睛,頭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扭到了一邊,這才整個倒了下去。

哪裏是打暈了,這分明是頸椎被整個兒打斷,瞬間斷了氣。

顏玖默默地咽了口唾沫,下意識地摸了摸似乎也開始隐隐作痛的脖子。

“別停。”許策大步走着,“要是追兵到了,人數太多的話,我也顧不過來。”

顏玖用力握了握鐵棒,快步跟了上去,突然想起什麽,立刻從袖子裏拿出先前藏起來的小鐵盒,殷勤地遞過去:“那個,許……兄長大人,你想用暗器麽?”

許策腳步絲毫沒有放緩,回頭看了一眼,很感興趣地接過那能發射鐵針精巧暗器盒,手指一用力,就把那精巧的暗器盒拆了開來。

顏玖:……

許策把外面的機關盒子扔了,将一把四十根鐵針統統倒在手心裏,緊緊握住,笑道:“鐵針這麽涼,發出去單是憑借溫度不同都能提前好幾個瞬間被對方發現了,更何況這麽一大把一起發射,這設計者真是個沒經驗的。”

顏玖看着許策把鐵針握在手心捂暖和了,這才平攤到另一只手上,再走了兩步,擡手便是三四根幾乎是以肉眼飛射了出去。

三具屍體一聲沒吭就直接從屋頂上掉了下來,許策嘻嘻哈哈地笑着,看都沒回頭看一眼,繼續向前走。

顏玖第一次看見這麽多屍體,隐約覺得想吐,然而這實在不是個好時候,立刻別開眼去,也擺上嘻嘻哈哈的笑臉跟着向外走。這一回,要是有外人在場恐怕會覺得這對義兄妹倒真是一個調兒,不愧是義兄妹。

顏玖跟在許策身後,一路暢通無阻,心裏忍不住地覺得嘆為觀止。牢房的路很窄,從前方和暗處不知湧出來多少隐衛、守衛,然而顏玖卻幾乎從未見到幾個活着的。她眼前的許策還時不時高高興興地跟她搭幾句話,似乎悠悠閑閑不慌不忙,完全不曾有一個殺紅了眼的人的模樣。

她留心過先前那位太子奶娘的兒子、試圖對許策動過手的獄卒,劉四,他在看見許策出來的時候就吓尿了褲子,哭爹喊娘地說自己錯了,許策連看都沒看一樣,随手一根飛針就止住了這種哭喊。

這種人,本也不值得他記恨或是多看一眼。

顏玖擡頭看看,已經到了地牢地下,擡頭便是亮光,想必是要出去樂,她松了口氣,跟着許策踏上向上的樓梯,未曾走幾步,突然聽見許策笑了一聲:

“胡大人真是好血性,這是屢敗屢戰,又打算向本閣老動手了?”

顏玖一愣,便看見許策伸出胳膊将她攔在牢門之後,聲音依舊吊兒郎當,腰帶也沒系上,長發還披散在肩膀之上,要不是顏玖清楚自己身後一地的屍體,這場景怎麽看都有些風流顏色。

她被攔在牢裏,也算是護得周全,雖然看不見外頭有多少人,然而看許策這架勢絕對不少,否則若是有十分把握的話許策應該帶着她直接跑了,怎麽會優先決定不讓她出去呢?

可是聽許策話裏的意思分明又是有把握的,顏玖一時之間拿捏不定如今的情勢,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虛張聲勢,只得努力樂觀地仰着頭,帶着簡直天真的希望盯着許策的背影。

許策手裏捏着最後幾根鐵針,臉上神色輕輕松松的,看不出究竟什麽心情和打算。不只是顏玖,便是對面因為擔心許策越獄而帶了重兵守在外面的胡長峰,雖然理智上清楚他一個人再如何厲害,絕不可能敵得過這千餘精兵的包圍,然而幾個時辰之前慘敗的印象仍舊留在記憶之中,讓他一時間居然躊躇起來。

雙方相持不下,誰都不想先動手,因而也只是耗着。

誰知本該氣定神閑繼續耗時間的許策突然就變了臉色,一直以來的悠閑和若無其事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消失無蹤。

胡長峰被許策突如其來的變臉吓了一跳,下意識地叫了起來:“諸軍聽令……”

話沒說完,只覺得喉嚨處一陣刺痛,他想低頭,卻看到了一根鮮紅的箭尖。

那箭尖從背後刺了過來,無聲無息地穿過了喉嚨,一直刺到了他目所能及的地方。

胡長峰的屍體從馬背上一下子倒了下去,沉重地摔倒了地上。

尚沒等到胡長峰的部下們說什麽或是有什麽動作,倒是許策這邊先黑了臉,罕見地失去了一貫的笑嘻嘻的模樣,厲聲呵斥道:“阿蓮!許悠!這種地方是你們該來的麽?!還要不要命了!許悠你年紀大了都敢逃婚回京城了?!你有本事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許策在即将大放光彩之際,贏來了自己克星們的回歸!

許策:……

顏玖:……

沒人想對此評論什麽啊……

==========

下集預告:

許策:反了你們了!

【忙瘋了的某只表示又是喜聞樂見的周末了……,已然是隔兩天之後,恩,我的周一淩晨大家的周日晚上見~~】

☆、挑刺的時候

要說在許悠現身之前,許策臉上的表情還只是不高興,在許悠出現之後,對面胡長峰手下的士兵看着許策那個表情幾乎都不寒而栗。

許悠不是自己出來的,而是挽着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的手一起出現的。許策只來得及分心看了一眼不遠處手裏暗器蓄勢待發的碧荷,随即便立刻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臉色無比陰沉地看着許悠身邊的少年。

雖然這時機完全不對勁,這個人居然是許策這一點也很詭異,然而每個兄長對妹夫的憤怒仍然不分時間季節人種性格地爆發了。

忽視了對面整整齊齊幾千人的士兵,許策一挑下巴,完全收斂了平日裏嘻嘻哈哈地作風,罕見地氣勢逼人、目光淩厲,卻不是沖着敵人去的:“據本閣老所知,武陵候比你年長許多,你不是武陵候,那你是何人?!為何跟悠悠如此親昵?”

對面的諸位士兵:……這頻道不太對啊,還能不能好好打仗了?

顏玖扶額:天下大舅一個樣。

少年恭恭敬敬地做了個揖,許悠搶先道:“哥哥,這位是藏刃山莊少莊主白樾。我到了漠北之後發現武陵候不在侯府,結果又有大批賊人挾持我一路回京師,嫂子一個人打不過只好一路跟在後面,是白大哥救了我呢!”

許策眼裏思慮得神色閃了幾閃,顏玖在旁邊聽得心驚肉跳,有膽量到一個侯府抓人,抓完之後一不要贖金二不聯系親屬,一路南下來京師的,想都不要想,肯定不可能是劫匪,十之八九是皇帝私下派的人,還希望許策不要把這件事情也記在他們頭上才是。

許策面無表情地頓了好一會兒,總算冷笑了一聲開了口:“我妹妹千辛萬苦到了漠北,結果他武陵候游子常不八擡大轎相迎就算了,居然膽敢不在府內,讓我妹妹一個人在侯府,還被人路走了,哼,哼,這筆賬,哈,哈哈……”

許策這笑聲委實是有點令人膽寒,顏玖沒忍住打了個哆嗦,縮着脖子繼續看許策的反應,許策在在場幾千人的圍觀之下折騰完自家的狗血家庭劇之後,無比淡定地道:“悠悠,阿蓮,你們兩個過來。”

許策如今這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實在是比他什麽時候看起來都可怕,許悠縮了縮脖子,白樾拍拍她的手,輕聲安慰:“去吧,你哥哥也是擔心你。”

等碧荷和許悠都到了他身旁,許策這才一擡手,指着對面千餘人的大軍再度冷笑了一聲,擡頭盯着白樾:“白樾,你藏刃山莊與聶七公子也算關系匪淺,這幫人方才在京師郊外逼得聶七公子幾乎一命嗚呼,這動靜也不算小,你這少莊主想必也收到消息了?那你們藏刃山莊對此就沒有什麽表示麽?”

許悠聽出這話的意思是要白樾一個人解決對面幾千人,她吓了一跳,仰着頭看着許策,努力擺出可憐兮兮的臉道:“白大哥他剛剛風塵仆仆到了京師,還累……”

許策絲毫不為所動,甚至沒等許悠求情的話說完,就看着白樾繼續道:“堂堂一個少莊主,要是連這點能力都沒有,要本閣老如何相信你有能力保護悠悠?”

顏玖在地牢之中默默扶額,許策你這做的太明顯了,我覺得你的對手們都沒臉看了,你自己剛才還不是沒完全的把握對上這麽多人麽,怎麽一翻臉就好像這件事容易得很了?顏玖轉念想想,也幸虧自己這個義妹的身份是撿來的,不然樂至估摸着還得被這麽折騰一出。

上頭這位白樾少俠看樣子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他微微一屈手:“聶七公子與在下确實交好,也是他曾經囑托我去救悠悠,既然悠悠如今在此,我也不能對着這個情況袖手旁觀。”

顏玖聽着趕緊爬上兩節臺階,踮着腳從許策胳膊下方的縫隙裏頭看了看那位白樾少俠,這少年一身青黑色的衣服,面容雖然尚且稚嫩然而表情卻頗有些少年老成,絲毫看不出破綻來。

顏玖啧啧了兩聲,這年紀不大,鬼話倒是說的順當,聶诤自己知道武陵候不在侯府的事情也沒兩天,最多估計也就是聶诤拜托他派人幫忙暗中打點一下碧荷和許悠北上的行程,結果他的人手發現了朝廷高手劫持許悠的事情,因為對方武力值也不錯,他才親自去救了許悠。

這麽一來許策這邊的這個順水人情他就賣給了聶诤,既然他本來就與聶氏親近,聶氏得知這件事後必定更加看重于他,真是一手好算盤,年紀這麽輕就有這種城府,許悠看人的眼光倒是不差。

許策也不是個好糊弄的,只眯了眼睛,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對面的胡長峰聽着這少年傲慢得簡直沒把他放在眼裏的話,冷笑一聲,一揮手:“衆将士聽令!将這逃獄的賊人和幫兇們統統拿下!”

士兵們皆大吼一聲,随即快步便想向前沖鋒。

白樾也沒動,站在許策與士兵們之間,忽然仰了頭,撅起嘴開始不緊不慢地吹口哨。

顏玖再向上擠了擠,看見對面那些原本氣勢十足沖鋒着的将士們每個人臉上都寫了一個“囧”字,胡長峰臉色青青白白,大概是這一晚上遇到的神經病實在是有點多,以至于他都快擺不出別的什麽表情了。

天空中傳來一聲嘹亮的鳥叫聲。

并沒有人在意這一聲鳥叫,然而随即又是一聲鳥叫,再一聲,再是……

遮天蔽日的鳥群一下子聚攏過來的時候,任是大家不想在意也不行了。

無數的鳥遮蔽了晴朗的天空,大到青雕,小到麻雀,密密麻麻地擠在空中,那些士卒們聽着上方撲棱翅膀的聲音,不要再說沖鋒了,已經一個個目瞪口呆、手足無措了。

白樾的口哨聲忽然之間變得尖銳起來。

鳥群騷動了一下,随即一只巨大的老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俯沖下來,堅硬如鐵的巨爪抓住胡長峰附近一個百夫長的頭,輕輕松松地把他拎了起來,在衆人反應過來之前便拖着那百夫長一連串的慘叫重新飛回了空中。

随後,它松開了爪子。

尖銳的叫聲不絕于耳,一直到撞擊地面沉悶的聲音響起,那慘叫才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沉寂短暫地包圍了衆人。

随後是一陣極其嘈雜的鳥叫聲,天空中那團密集得如同烏雲般的鳥群,争先恐後地撲了下來。

顏玖呆呆地看着這從未見過的壯觀景象,覺得自己心髒都不太夠用。士兵們的慘叫并着鳥群的叫聲震得她耳膜都疼,她連捂都顧不上捂。

這委實也太……詭異了一些。

許悠抱着許策的胳膊,高高興興地道:“哥哥你看,白大哥很厲害對不對?他這一路都在保護我,有好幾群匪徒想對我們不軌,都被白大哥趕走了!他不止會喊鳥群呢,還有狼群和老虎他都喊過……”

顏玖捧住被吓得撲棱撲棱的小心髒,擡頭看着許悠紅撲撲的圓臉,頓時覺得這姑娘的心胸也真是不一般的大,在轉頭看看許策那張每聽許悠多說一句就更黑一分的臉,默默地退了一步以免被許策随時有可能冒出來的火氣波及到。

等白樾停下了口哨,再等這漫天得鳥群散去,密牢門口這一片剛才還擠滿人的地方,如今已經只剩下許策這零零星星人和一地的屍體了。

也有些人趁亂驚慌地逃跑了,這時候大概驚魂甫定根本不可能再回來,而其他人,也是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在剛才那場混戰中死去了。

顏玖看到了胡長峰的死,他被最開始那只巨鷹第二次俯沖的時候拎上了高空,同樣是毫不留情地摔了下來,身為一寺之卿,他死亡的恐慌也并沒有比旁人更加理智幾分,摔在地面上一灘肉泥與其他被大鳥摔死或是被小鳥啄死的屍體混在一起,再也認不出來了。

這不是顏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修羅場,然而她還是生理性地察覺到了一些強烈的胃抽搐。

突然有點懷念大家殺人都用槍和炮這種不會留下爛成一團屍體的武.器的文明時代啊……

許策對着這麽一個結果一時也挑不出錯處來,只再哼了一聲,碧荷兩步過去從自己頭上拔了根裝飾的發簪固定了許策散了一肩膀的頭發,再給他攏了攏衣服,一時也沒找到腰帶給他系上,所幸許策本人也不是十分在意。

許策涼涼地看了白樾半天,最後扭頭喊:“阿恰!下來!”

阿恰立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出現然後跳了下來,非常狗腿地解了自己的腰帶呈給許策先用,碧荷滿意地接過來給許策理好衣服。許策一只手搭到碧荷肩膀上,盯着阿恰道:“阿恰,派出十個得力的隐衛去給我查一查,這位武陵候游子常大人的底細,每一點都給我查出來,查不出來的花錢去青蜂門買,總之不惜一切給我弄清楚這是一個什麽人!

哼,居然膽敢嫌棄悠悠,我許策要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許悠立刻感動地抱緊了自家哥哥的胳膊:“哥哥……”

許策立刻扭頭瞪了她一眼,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你先回去給我想好了說辭,一會兒再找你算賬!”說着再扭過上半身來,“小玖,我們走,還有一個大麻煩在等着呢。”

顏玖尴尬地在人家正牌妹妹天真無邪的目光中跟了上去,碧荷也跟着許策向前走,顏玖等走了一段之後低聲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什麽麻煩啊?”

作者有話要說:

許策同學沒能免俗地狗血了……

明天開學得某人滾去睡了~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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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預告:

顏玖:我還能找出一只祁王來!

☆、決斷的時候

許策斜睨了她一眼:“我先前在太子那裏的時候,聽見有人報告說禹王不見了,我揣度了一下,覺得以你天真的程度,肯定是想出了讓石簡容帶着□□讓順貴妃自己毒死禹王這個蠢主意吧?”

感覺自己膝蓋中了一箭的顏玖默默地捏了把冷汗,稍微覺得對方單憑這一點點碎片就料到這麽多事簡直讓她有些毛骨悚然。她擡起頭,克制不住地想着,這個男人如今不是敵人了,真是太好了。

許策看顏玖不說話,便當她默認了:“順貴妃為了禹王爺吃了這多苦,你讓她動手她就動得了手?你就不會自己想一下要是樂至的話,你會怎麽做?當然了,她肯定不可能殺了禹王爺,她會讓石簡容把活着的禹王爺偷出宮去,然後希望你們誰把他殺了。”

許策說着回頭欣賞了一番顏玖發白的臉色,繼續道:“不管誰動手殺了禹王爺,現在的景粹她肯定知道這是為了她好,說不定還會感激你們。但是一個女人的執念可沒那麽簡單。一年,兩年,她還能用理智壓制得住痛苦,十年八年之後,她手握重權而痛苦轉化的仇恨壓制不住的時候,那個動手殺了禹王爺的人,會怎麽樣?恐怕是天涯海角也一定要置對方于死地吧?你出主意之前就不會想想這些麽?”

顏玖停住了步子,只覺得大腦裏面“嗡——”的一聲,渾身都僵硬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策嘻嘻哈哈地拍拍她頭:“哈哈,吓你的,沒那麽嚴重。只是聽阿恰說起你好像只會猜謎,其他方面挺蠢的,就吓你玩一玩,哈哈,當然還是有別的解決辦法的,不用擔心。”

被許策這一驚一乍吓得幾乎暈厥的顏玖簡直已經失去了能夠用言語表達的情緒,好不容易放松了口氣,差點雙腿一軟,只覺得背後的冷汗濕透了好幾層衣服。

許策吓過顏玖之後看起來心情好了不少,嘻嘻哈哈地拉着碧荷的手繼續往前走了。

顏玖:……

許策從太子府西的密牢出來之後直接向着聶氏的方向疾行了幾步,回過頭發現顏玖這副身板實在是跑不快,再看看碧荷,沒忍心讓碧荷背着她跑,索性兩步過去,伸手拎起顏玖的腰帶,就把她扛了起來。

顏玖倒挂在許策背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完全不想說話。

當然經歷着這麽一番折騰之後,她已經完全不打算在給出什麽反應了,對于過于密集的反常且無法拒絕事件,屏蔽情緒反應會來的比較容易。

顏玖表示放棄思考,自暴自棄地想着反正許策的意思就是她這麽蠢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那這些費心的事情幹脆交給他這個聰明人好了。

許策一路稱得上飛檐走壁地到達聶氏把顏玖丢下來的時候,饒是樂至情緒本來就很不好,臉色也更黑了兩分。

樸素到毫不起眼的馬車已經安靜地停在聶诤的院子門口,聶诤面色平靜地躺在布簾後面,緊閉着雙眼,嘴角稍稍滲出一點血色,蘇青遙一身寬大到蒙面的黑袍子騎在馬上,輕聲向着顏玖打招呼。

顏玖看着這架勢,愣了一愣,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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