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月明星繁

吃過晚飯止煙搬了外公的藤搖椅在小院乘涼。

夜風徐徐，止煙閉眼搖啊搖，幾乎要睡着的時候手機歡快的響起了鈴聲，止煙迷糊着摸過手機，一接聽便是顧子祁咬牙切齒的聲音：“止，煙。”

止煙聽他的聲音似是恨不得把自己咬碎了吞下去，趕緊軟着聲音賣萌：“怎麽了，子祁…哥哥。”

“哥哥”二字止煙咬的聲音非常小，顧子祁還是聽到了，于是某人非常不滿意的“嗯？”了一聲，他等這死丫頭的電話等了一下午，因為她一聲“子祁”他激動的不像從前雲淡風輕的自己，連老三那麽溫文爾雅的人都不停的打趣他迎來了人生的春天，現在這死丫頭居然問他怎麽了，他也很想知道他怎麽了。

止煙趕緊轉移話題：“我在外公家，外公安排我跟他戰友的孫子相親。聽說是一個很優秀的男孩子呢，嗯，”仔細回想着那兩個老頭的對話，止煙眉眼彎彎：“說是高高帥帥的，而且也在同華讀書呢。”

顧子祁聲音淡淡：“嗯，你這麽笨，的确是應該早點相親，不然嫁不出去多丢醜。”

止煙本以為顧子祁會質問她，看到他反應平常，便覺得自己甚是無聊：“哎，你就不好奇他是誰嗎？”

“你肯定不會去”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弦月，漫天光華像極了她眉眼彎彎，星星點點都成了她笑着的妩媚樣子。

聽止煙“咯咯”傻笑後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嘟囔：“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去。”顧子祁頓了下繼續說：“看我看了這麽多年，眼光肯定都被養的刁鑽了。”

止煙輕輕嘆息：“看你這麽自戀，可是除了你，別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子祁，你說，如果你不要我了，我該怎麽辦。”

顧子祁并沒有覺得止煙這句話來的突兀，他們之間不論說什麽，都是柴米油鹽一般的平常，生活本就千奇百怪出現什麽都不值得詫異，而他們，早早就是糾纏在一起分不開扯不清的生活。他們之間是一條蜿蜒不絕曲曲折折的溪水，可能前一秒流經遍是鮮花的平原，下一秒便是穿山越嶺飛躍瀑布。

比肩而行的兩條河流，總會在某處彙合，從此日出日落，晨暮朝夕，執手與共。

“止煙，還記得前天在火車站，我對你說什麽嗎？看來你沒有記住，止煙，我一直在，”顧子祁的聲音出奇的溫柔：“這是第二遍了。”

止煙覺得自己都要甜的融化了，傻傻的感嘆道：“今晚的月亮好亮啊。”

“高考成績查了嗎？”顧子祁笑問。

止煙揮揮手趕走被手機屏幕微弱的光亮吸引來的飛蟲：“沒呢。下午外公在書房打電話，吃過晚飯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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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去查。”

止煙應了聲“嗯”，便翻身下了藤椅，啪踏啪踏走到了書房，剛摁下開機鍵，便聽到顧子祁說：“查詢時間應該已經過了。”

止煙“哼”了一聲：“都怪你，我還要再關機。”

顧子祁卻沒有說話，止煙納悶的“喂”了一聲，見仍是沒有反應，以為是手機出了問題，拍了拍手機又喂了兩聲，正猶豫要不要挂掉電話，終于聽到顧子祁的聲音再次傳來：“六百八十八。濰城狀元。我的小煙，果真是聰明的。”

止煙滿腦子只聽到了顧子祁最後那句依稀似情人耳語的呢喃，雖是人不在眼前，臉卻是紅到耳梢了：“呃，你是怎麽查到的？”想到顧子祁身邊那位自诩黑客高手的猴子，止煙微微驚訝道：“難道是猴子…”

顧子祁的聲音十分無奈：“止煙你說實話，你高考的時候是不是作弊了？”這個智商呀，怎麽跟小時候沒什麽區別，看來該操的心還是一點沒少呀，顧子祁心下想着，嘴上還是解釋道：“你們四中的網站，下午就更新了。标題寫的大大的‘濰城理科狀元花落四中，止煙同學以六百八十八的高分拔得頭籌’啧啧，真是高調不減當年。”

止煙笑：“還是顧師兄最風光了，畢竟是省狀元。師妹慚愧了。”

顧子祁搖頭輕笑，聲音含了一貫的溫文爾雅：“止煙，不必來經管系，選一個你喜歡的專業就好。”

止煙滿心都是顧子祁，腦中關于自己喜歡的城市浮光掠影般一閃而過，她清楚地聽到自己吐出一個字：“好。”

“臭丫頭快來接你顧爺爺的電話。”外公炸雷般的聲音響起。

止煙一聽是顧子祁他爺爺的電話便受寵若驚，愣了下便對顧子祁說着去接他情敵的爺爺的電話就挂了電話。

外公站在書房門口沖止煙滑稽的擠擠眼睛，止煙笑了笑就進了書房。

止煙接起電話，捏着話筒的手指微微泛白，她居然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緊張了，深呼吸後開口道：“顧爺爺，我是止煙，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小煙啊，明天有空嗎？我去周家見見你，有些事得見面才好說。”

顧爺爺的聲音和緩但蘊含了不容置疑的力量，讓人聽了只覺得理所當然的要服從。但是聽到要面談，止煙還是不禁感到頭皮發麻：“呃，顧爺爺是專門來見我嗎？”

“哈哈，當然不是，我跟你外公也多年未見了，都是半個身子進了棺材的人了，還不知道能見上幾面了。”

聽了顧爺爺的話止煙心下立馬輕松了不少，俏皮的說着顧爺爺和我外公身子骨都硬朗着這樣的話，寒暄了幾句便撂了電話。

止煙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轉身看到外公鬼頭鬼腦的在書房門口，便笑眯眯的打趣道：“外公你這是偵察兵要轉行當特務人員嗎？”

外公又是一番吹胡子瞪眼：“哼，我都聽到了。那老家夥就會拿年齡唬你，我半個身子踏進棺材不假，我看他倒是全身上下也就一只腳進了棺材。”

止煙大為好奇：“啊，為什麽這麽說？”

外公背着手往客廳去：“禍害遺千年，老顧這只笑面虎，可不就是個實打實的禍害嗎，看着人畜無害溫文爾雅的樣子，比誰都會算計。”

止煙聳聳肩，抱着靠墊便又去院子裏乘涼了。顧爺爺，明天究竟要跟她說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