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深水雙更

已經不需要鬧鐘了。

丹羽飛鳥在次日一早的六點左右, 準時從沉睡中蘇醒。

前一晚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睜開眼睛後, 能看見從窗簾透進屋內的還算不上特別明朗的天光。

光芒很柔和, 這種緩緩醒來的感覺,真的非常舒服。

飛鳥在床上翻了個身。

松軟的床榻和被褥仿佛帶着封印的魔法,陷進去了就不想出來, 被子裏熟悉的桃子香味還是這麽讓人放松……

等一下。

這股完全不夾帶一點煙草苦澀的清新香味……

突然感到不太對勁的飛鳥驚怔地睜大了眼睛, 猛地從床上支棱了起來。

“……诶?”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所躺着的位置,又環視了一圈自己所處的空間。

粉底兔子花紋的床單還有同款的被子, 內設甜美整潔的卧室……

是她自己的房間。

旁邊沒有松田陣平, 房間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诶??!什麽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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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了!??

一時間, 她竟然有點記不起昨晚她是怎麽睡着的。

好像是躺在松田陣平的床上打滾來着,因為那家夥實在很不坦誠她有點生氣,後來就開始犯困了, 再後來……

因為睡得太安心,飛鳥完全不知道睡着之後發生過什麽。

“對哦時間……”

飛鳥準備拿過手機看一眼現在的時間和日期, 但是在她一貫放置手機的枕頭邊上, 她并沒有找到手機。

從床上下來,飛鳥掀起被子抖了抖,完全沒有手機的蹤跡。枕頭下面也沒有找到,地上, 桌上都沒有。

“奇怪我的手機去哪了……”

沒有找到手機,床頭矮櫃上的鬧鐘指針倒是指着六點零二分,那日期呢?

卧室牆上的日歷最後一個紅色打叉劃掉的時間是10月30日,三十一號的晚上飛鳥因為告白失敗太傷心所以根本沒有心情去劃掉。

但感覺沒什麽參考性啊, 明明都已經過了七天……

她的身上還穿着帝丹高中的校服, 10月31日的晚上她确實是這麽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的……

等一下……

不會是她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吧?

夢裏她死了好幾遍, 她還為了一個根本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就是動了心的、說話還難聽的要死的毒舌卷毛付出了生命……

可那些事明明就很真實啊,做夢的話才不會有那麽真切的疼痛和恐慌吧?

飛鳥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明明休息得不錯的大腦開始因為漸漸混亂起來的思緒和記憶開始有點脹痛。

她拉開門出了卧室,從樓上下來之後,看到了正在廚房準備早餐的丹羽涼子。

“媽媽,早上好。”

習慣性地問了早,卻聽得丹羽涼子驚訝地轉過身來看她。

“诶?飛鳥?今天怎麽起這麽早?我今天是晚班哦,早上會在家,你可以多睡一會的。”

“醒了就起來了……啊對了媽媽,今天的日期,是幾號啊?”

“十一月一號,是星期一哦。”

11月1日,上午六點零五分。

這是現在的時間。

飛鳥皺緊了眉毛,這樣看來,好像她真的只是昨晚傷心過度直接睡着,再然後醒來就是現在了。

廚房裏正在準備早餐的丹羽涼子看到女兒滿臉愁容的模樣,微微泛紅的眼眶和鼻尖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作為母親的她馬上就明白了飛鳥這是哭過。

難怪一覺醒來,突然問今天是什麽日期這種明顯不會是一貫細

心的她會問出來的問題。

丹羽涼子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開口直接問:“飛鳥,你怎麽了?昨晚晚飯也不吃,和樹說叫你你不理他,是昨天發生什麽事了嗎?”

飛鳥愣了愣,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她思索了幾秒,回了個敷衍的理由:“嘛……昨天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昨天。

那真的是昨天嗎?

如果穿越到三年之前那些事是真的,那發生的事可就說來話長了。

相比之下,她跑去和幸村精市告白然後被拒絕這種事,簡直就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在經歷了“那些”之後,飛鳥也有些茫然起來,自己懷抱着的情愫到底如何。

僅僅七天的相處就讓她“移情別戀”,雖然那所謂的七天,長得好像過了一輩子。

是對幸村精市那點情窦初開的好感太過單薄,還是和松田陣平一起生生死死的七天過于刻骨銘心……

但說起來那些事真的存在嗎?

又是穿越,又是時間回溯,也太離譜了……

所以,其實那就是一場夢吧?

“飛鳥?你真的沒事嗎?”丹羽涼子又擔憂地追問了一遍,“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了?還是……”

“我沒事,媽媽。”飛鳥搖了搖頭,朝着丹羽涼子扯了個試圖讓對方安心的微笑,往洗手間跑去之前,她又多說了一句,“等下我也來幫忙吧,反正我今天起得早……”

11月1日,上午七點三十分。

時間很充裕,早餐就準備得比較豐盛。

飛鳥煎好了魚排之後,當做閑聊似的為一些她想了解的話題起了個引子:“媽媽還記不記得三年前的事啊?”

“嗯?什麽?”

“就是我們搬家之前,唔……其實媽媽很早就收到米花中央病院的邀請了吧?”

突然提起了這件丹羽涼子确實在當年對飛鳥有所隐瞞的事,她手間的動作不覺停頓了一下。

當時丹羽涼子只是擔心影響到時逢升學考試前的飛鳥的心态,所以一直到飛鳥學校的三方會談時,才提起了自己的工作問題。

現在事情也已經過去多年,女兒也已經長大,她便坦然道:“确實是在你的三方會談之前,大概是三年前的十一月左右吧?我還去醫院和院長談了談,我記得當年還和他吵了一架來着……”

十一月。

飛鳥确實在三年前的十一月三日,在米花中央病院遇到了三年之前的丹羽涼子,後者和院長之間的那次交談,也确實結束得相當不愉快。

“那……去醫院的那天,媽媽有沒有遇到什麽奇怪的事啊?”

“奇怪的事?唔……”思考了一會,似乎是什麽都沒想起來,丹羽涼子的話鋒一轉,“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啊就是突然想起來,三年前的十一月三日那天,媽媽沒有回家,保育園給家裏打了電話,說媽媽沒有去接和樹。”

“噢那一天啊……”有了個精确的事件點,丹羽涼子馬上就記了起來,“在米花中央的時候好像撞到了頭,回神奈川的路上暈倒了來着,醒來的時候在醫院,時間也已經很晚了,我怕你擔心我影響到學習,所以第二天回來只是和你說工作太忙。”

“撞到頭?”

是被犯人從背後偷襲擊打了後腦吧?飛鳥在扶起丹羽涼子的時候,還從她的腦後摸了一手的血……

雖然這一次的回溯,已經重新來過了。

飛鳥的反問又讓丹羽涼子産生了一點不确定:“應該是撞到頭了吧?都過去這麽久了,我也記不太清了。”

“這樣啊……”

是真的記不起來了,還是時間線收束後的記憶修複?

“不說這些了,飛鳥你快去叫和樹起床吧,得把他賴床的壞習慣好好糾正一下了。”

“好……啊對了媽媽,我的手機……好像弄丢了。”

“诶?手機丢了?”

“嗯……”

“怎麽這麽不小心……那這周末我陪你……啊這周末是七號我要值班,你自己去買個新的吧,晚上我去值班之前會把錢放在玄關鞋架上的盒子裏,你記得自己取,順便七號和樹的生日也拜托給你了,帶他去買個禮物。”

“嗯我知道了,謝謝媽媽!”

和往年都一樣,丹羽誠一忌日的附近幾天,丹羽涼子必然在加班。

她斷然不提去掃墓的事,依舊在回避着這段過往。之于對七號的定義,還是丹羽和樹的生日。

飛鳥去樓上喊了兩次弟弟,小夥子在賴床,一直到了臨近八點才被飛鳥從卧室裏拖出來,因為再不起床的話上學可能要遲到。

“媽媽我姐好兇啊剛才還扯我的耳朵!”

小夥子的大聲控訴很快就遭到了母親丹羽涼子的說教:“才扯耳朵?和樹你想賴床到幾點?每次都這樣……快點把早餐吃完準備出門了,你姐姐都在等你了。”

已經提着書包甚至連鞋都穿好了的飛鳥站在玄關,表情有些放空,好像在想着什麽事。

“對哦……沒有手機我可以打電話啊……”

自言自語式地喃喃了一句,飛鳥又脫了鞋從玄關跑回了屋內。

她提起家裏的座機,撥打了已經熟練記了下來的松田陣平的手機號碼。

但很可惜,這個號碼是空號。

連續打了三遍,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個號碼不存在,自然不會有人接聽。

也是哦……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的話,那個號碼怎麽可能會存在呢?

可是,如果真的是夢,她為什麽又記得這麽清楚?

裙子的口袋裏空空如也,沒有剩下的零錢也沒有名片。

啊……

好像是六號的晚上準備換洗這套衣服,所以把口袋裏的東西全都拿出來了,第二日的七號又因為着急去給松田陣平打電話,所以直接穿了還沒來得及洗的這套衣服就跑了出去。

可這些是夢裏發生的事吧?

她的口袋裏本來就沒有……

不對,她的口袋裏有一張一萬元的新版紙幣,也不見了。

好奇怪啊……

飛鳥的思緒混亂之際,吃完了早飯在玄關處穿好了鞋的丹羽和樹開始催促:“姐姐你要賴到幾點啊?我都在等你了!”

“你能不能不要學媽媽說話?”飛鳥趕了過去,又扯了一下弟弟的耳朵,“你明天再賴床我不叫你了,讓你遲到被班主任罵死算了。”

和樹:“媽媽我姐她兇我!”

涼子:“好了好了和樹你不要吵了,快去上學吧!”

和樹:“知道了啦媽媽!”

飛鳥:“那,我們出發了。”

涼子:“路上小心。”

小少年控訴姐姐的狀是要告的,但是出門之後,姐姐的手也是要拉的。

臉上寫着不情願,身體倒是很誠實。

走出家裏這棟兩層的洋房,再走出鐵門繞出外圈的圍牆。

這個地址就是米花町四丁目44番地沒錯,門口的姓名牌上挂着的名字也是丹羽。

啊……

忘記問一問自家母親這棟房子的前任主人了。

不過這種事也無所謂了吧?她的生活從今天早上醒來之後,全都回歸了原本的節奏。

所以那果然就是場夢,飛鳥再次如此确定了一次。

沿着坡道行走,騎着自行車迎面而來的送報

小哥從身邊經過,帶過一陣風。

那個人是……城山陽介??

飛鳥轉回頭,但對方踩着踏板的速度好像踩了火箭一樣快,她根本沒來得及看清,那個身影就已經小時在了坡道另一頭的轉角處。

可能是看錯了吧。

11月1日,下午三點四十五分。

飛鳥坐在了波洛咖啡廳裏,和同班同學的冢本數美一起。

兩人約着找個安靜的餐廳好一起複習,正好就選在了波洛。

臨近全國模考,再者兩人都是高三,社團活動近期暫停,因此在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就空出了大把的時間。

飛鳥倒還好,她在學生會,加入的社團也只是個為了學分而挂名的……好像是個文學類的社團吧?她連社團名字都不太記得,只是每周去報道一次就好。

冢本數美這位空手道部的前主将,如果不是學業問題,她這個時間一定在部活。

“數美你不去部活真的沒問題嗎?”飛鳥一邊拿着書本一邊問道。

“明顯考試比較重要吧?就在這周末了,時間很緊張啊,再說了,現在的主将早就能夠獨當一面啦,我不用擔心太多。”

“對哦,你們部的毛利同學前不久才拿了空手道全國大賽的優勝。”

提起了毛利蘭,飛鳥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三年前……不對,是在那個長得好像是真的一樣的夢裏,見到了還是國中生的毛利蘭。

就在波洛的門口見到的,她還應職波洛的時候還謊報年齡來着。

“熱可可,還有白桃蘇打。”

彼時,波洛的榎本梓端上了兩人點好的飲料。

飛鳥多少也算是波洛的常客,榎本梓對她已經比較熟悉了。

“都入冬啦飛鳥你還喝冰飲料,看來對白桃蘇打愛得熱誠哦。”放下裝着還不停冒着氣泡的玻璃杯時,榎本梓覺得放下的是塊冰。

冢本數美也說了一樣的話:“是啊飛鳥,你不冷嗎?”

“喝點冰的提神,再說了波洛裏的暖氣很足,不冷啦。”

言語之際,飛鳥的視線掃過廳內其他位置,店裏今天似乎只有榎本梓一個人在,她難免又多問了一句:“對了小梓小姐。”

“嗯?”

“安室先生今天沒在店裏嗎?”

提及安室透,榎本梓當即朝着飛鳥擠了擠眼睛:“啊啦啦,又是為了見安室先生才來的嗎?”

畢竟招牌帥哥店員,不僅僅是飛鳥,很多女高中生乃至國中生,到波洛的一大原因就是來看一眼安室透。

之于這一點,榎本梓也有她的煩惱。

因為和安室透是同事,她明明只是正常和對方在一起工作、采購,也被一群女高中挂到了匿名論壇裏罵。

聽到好友是來看帥哥,冢本數美也發起了控訴:“飛鳥你別有用心啊,原來不是來陪我一起複習的,我說呢為什麽要特地來波洛。”

“沒有啊,當然是來複習的!我就是沒在店裏見到安室先生,順口問問。”

雖然,飛鳥确實有過多次偷看帥哥的前科。

其實除了波洛招牌安室透,怪盜基德飛鳥也挺愛看的。

還是那個理由,沒有人不喜歡帥哥!盡管這個理由會被冢本數美無情地否決,因為她就沒興趣。

“安室先生被店長拜托去接個訂單啦,這個時間……算起來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榎本梓的話音才落,店裏的迎門鈴就響了。

是接了訂單回來的安室透,手裏抱着兩個疊在一起的紙箱。

“梓小姐,我回來了。”

清朗好聽的聲線,配上溫和的淺笑。見到店內坐在靠窗戶的飛鳥和冢本數美,安室透

自是熱情地打了招呼。

“有客人啊,歡迎光臨!”

榎本梓:“是啊有客人,安室先生你可以從後門走啊……”

安室透:“後門被鎖了。”

“啊……是我剛才不小心順手就……”榎本梓想起了自己的失誤,随即她迎了過去,“抱歉啊安室先生,我來幫你拿吧。”

安室透:“不用不用,箱子有點重我來就好,梓小姐幫我去把儲物間的門提前打開就行。”

“對了安室先生,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有人來找你诶。”

“找我?”

“你以前是不是玩過樂隊啊?我問他有什麽需要轉告,他就說來找你修貝斯,如果你不在的話就算了。那應該是貝斯吧?還是吉他?”

……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店內的員工門。

飛鳥的視線一直跟着安室透,直至他走進儲物間。

她無可否認今天在冢本數美提起找個餐廳學習的時候,想到波洛就是為了來看一眼安室透。

但這一次的看,不是單純來看帥哥。

而是在那個三年之前的夢裏,她去月參寺掃墓的時候,也見到了安室透……或者說警校第一的降谷零。

飛鳥能明顯感覺得出來,作為安室透和作為降谷零時,他的狀态确實完全不一樣,就好像有兩張面孔。

松田陣平是他的同期,如果去找他問松田陣平的事……

那也不行吧?現在的他是安室透,如果去問降谷零的同期,自己會顯得很可疑的吧?

盡管飛鳥已經開始逐漸認定自己那“七天”生生死死的經歷只是場夢,但她還是很想弄清楚,到底有沒有松田陣平這個人。

有沒有辦法聯系到搜查一課的人呢?比如佐藤美和子?

但是名片已經沒有了,也是啦,夢裏的名片怎麽可能帶得出來。

“我說飛鳥,別看那邊啦!”冢本數美對于飛鳥的走神行為表示了不滿,她擡手在飛鳥已經跟到儲物間方向的眼前打了個響指,“魂都要飄走啦!你快看看我啊喂!我也挺帥的!”

“啊……抱歉數美。”

冢本數美确實是個打扮中性、性格飒爽的……也能夠稱之為酷哥吧,畢竟學校裏一群不服她的男生私底下都在喊她男人婆。

“快趕緊幫我補補課吧,七天的時間複習應該來得及應付模考吧?你不是在備考東大嗎?肯定有很特別的學習方法吧?就是能救命的那種!”

“可是數美你的成績也不差啊,我們一起查缺補漏就好啦,我也沒什麽特別的學習方法。”

專注的時候時間流走得特別快,再者臨近入冬,天色也暗下得比較早。

結束了一小階段的複習之後,飛鳥才發現外面的街燈已經亮起,和尚未完全落幕的已經有些泛灰的暗橙色餘晖交融。

她總覺得今天好像忘了什麽事。

而被飛鳥忘記的那件事的當事人此刻正好從波洛的門口路過——放學後沒有人接的丹羽和樹,因為聯系不到家人,被去帝丹小學接柯南一起回家的的毛利蘭十分熱心地給撿了回來。

畢竟丹羽和樹是江戶川柯南的同學,毛利蘭就順便幫了忙。

“啊……是姐姐!”看到了坐在店內的飛鳥,丹羽和樹整個人都要扒在了玻璃上,好像那個怨靈上身。

“啊……我忘記去接和樹了!”飛鳥迅速收拾起了桌上的書本,“抱歉數美,我得先走了。”

“丹羽飛鳥你是我親姐嗎?”丹羽和樹在店外罵罵咧咧,“和帥哥約會就忘了弟弟是嗎!”

冢本數美:“小夥子你說話注意點!我是女生!”

“诶?是數美學姐和丹羽副會長。”作為後輩,毛利蘭隔着玻璃向兩

位前輩點頭行禮。

“原來和樹你姐姐是丹羽副會長啊……”柯南感嘆着這個世界真小,自己變小後的同班同學居然是學姐的親弟弟。

“我沒有這樣的姐……嘶痛!”話還沒說完,小少年就被他唯一的親姐扯住了耳朵。

“不好意思,和樹給大家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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