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營養液1w2加更
對丹羽飛鳥來說, 和松田陣平的一別只是一個晚上的事。
從那張床板很硬的床上睡着,然後在自己卧室裏松軟的床榻上醒來。
可在松田陣平這裏,卻是一段長達一千零八十八天的闊別。
他的活力因子突然就從他的生活裏消失了, 老實講,他還真的有那麽點不習慣。
和丹羽飛鳥相處的這“七天”, 多少都讓松田陣平産生了改變。
即便日子重新又回到了以往那樣單調又乏味的節奏, 但總歸和更早的以前, 是不一樣的。
萩原研二的仇已經報了,他也不用在懷揣仇恨地熬下去,所以當警察的終極目标……果然還是去把警視總監打一頓吧?
在飛鳥離開的第二天, 松田陣平接到了波洛咖啡廳店長打來的電話, 對方在詢問飛鳥什麽時候去上班。
想來也是,飛鳥應職時能夠寫下的聯系方式, 也只有他的手機號碼。
于是松田陣平直接回了句,那孩子還是未成年,去不了了。電話那頭的店長突然被怼得有點茫然。
再後來,來年的春天,丹羽一家三口從神奈川搬到了東京。
四丁目44號宅邸的原主人山田桃香因為沒有了原本的死亡結局,但她被兒子接去了國外, 所以這棟洋房還是照着原先的軌跡, 到了丹羽涼子手裏。
或許這也是時間的修複性吧?
不論如何,都會走向那個與“之前”最最貼近的未來。
後來松田陣平以丹羽誠一後輩的名義倒是去丹羽家拜訪過, 見到了當時剛剛進入帝丹高中念高一、頭發還沒有剪短的丹羽飛鳥。
當然,僅僅只是見到一面的關系,主要接待他的還是難得在家的丹羽涼子, 丹羽飛鳥對他沒有印象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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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因為外勤, 松田陣平會路過附近, 他倒也有忍不住再“路過”一遍那棟二層的洋房。
倒也沒有像丹羽和樹說的那樣“經常”,統共算下來,他也只是偷偷去了兩次。
嗯,偷偷。
只是遠遠地看一眼早上出門去上學的飛鳥,大概是站在遠處抽煙的樣子被她那精明古怪的弟弟給看到了吧?
也虧得小鬼頭一記就記得這麽久。
松田陣平知道以他正常流走的時間軸裏的飛鳥,是不可能有和自己那段生生死死的經歷,更不可能記得她為了自己不惜從樓頂一躍而下。
前些日子各個高中倒是有個安全防範的宣講,本廳讓一課安排人抽點時間去給高中生們做講解。
一貫對于這種紙面活動沒什麽興趣的松田陣平聽到有帝丹高中,他還是“勉為其難”地去了一趟。
不過,即便他從丹羽飛鳥的身邊走過,對方也完全不認識自己,還有那番對待陌生人的疏遠禮節,讓本就性格急躁的松田陣平難受得要命。
最近的一次和丹羽飛鳥的相遇,就在10月31日,即“昨天”。
那天和伊達航一起結束了外勤工作從四丁目路過,然後他恰巧看到了在人行道上,失魂落魄緩慢行走在回家路上的丹羽飛鳥。
這個“昨天”的經歷,就是去給打網球的那個男孩子告白失敗了之後吧?
到底是有多挫敗居然傷心成那副模樣?
那個男孩叫什麽名字來着?幸村?
松田陣平有點忘了,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把飛鳥的手機當做證物翻看的時候,有見到而已。因為覺得是個不重要的人,所以他根本記不清楚。
他現在突然有點後悔沒有記清楚了……
當時乘着伊達航的車從這段街道路過,松田陣平扭頭回看着那個在車後越來越遠的纖瘦身影。
莫名……有一股不爽。
這三年的松田陣平确實和丹羽飛鳥沒有任何能夠記憶深刻的交集,所以女孩不記得他也是理所當然。
反倒是他,懷揣着那段生死與共的經歷……念念不忘。
如果三年前飛鳥離開前的那個晚上,他大膽的跨出那一步的話……
不不不,他在想什麽呢!丹羽飛鳥只有十七歲……
年齡的界限始終都是扣着松田陣平的枷鎖。
難道那“七天”的經歷真就是一場……僅僅只是把他拯救回來別無他情的夢境嗎?
不要試圖用邏輯去解釋根本沒有邏輯的事。
但松田陣平手裏還有一個讓他不能放棄的線索——飛鳥留在公寓裏的手機。
手機上的時間停在了11月7日晚上的十一點五十九分,他也不知道是否意味着只要過了那個時間,他所熟識的丹羽飛鳥就會回來。
本想着要不等到11月8日再去見一見丹羽飛鳥,卻不料在今天提前相遇。
也不算提前相遇吧,只是聽到懷裏的女孩一句“松田先生你沒有忘記”,讓他心緒再也無法抑制地鼓動了起來。
三年真的很長啊,他真的以為他的債要不回來了。
這個債,已經不是那簡簡單單的三萬塊了。
11月1日,晚上七點三十五。
這是飛鳥被送去醫院處理完傷口後,又被松田陣平送回家的時間。
丹羽和樹倒是早早地從飛鳥這裏拿走了鑰匙,早早開了門跑進了屋內,只剩下松田陣平和飛鳥兩人,隔着三四步遠的距離,在宅邸之外相對而立,久久也沒說出一句話。
兩人的影子被圍牆之外的路燈拉得斜長,刮過的夜風一如既往地帶着秋末獨有的燥寒。
明明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但此刻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莫名的緘默最後被從屋裏又跑出來的丹羽和樹打斷:“姐姐!我們晚飯吃什麽啊?”
至此,保持着單手插兜站立裏許久的松田陣平動作松散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支煙,塞到了嘴裏。
“你快回去吧,我就先回警視廳了。”口中叼煙的話語聽起來帶着些許含糊,把煙點燃之後,松田陣平背過了身。
他擡起手臂揮了揮,留了個十分潇灑的背影,然後步步遠去。
“就這樣而已嗎?”
飛鳥追出了兩步,沖着那個離去的身影喊道。
纖柔的音色仿佛要被夜風吹散了似的,散落進了松田陣平的心底。
他的腳步一頓,轉回頭。
橙紅色的火星在遠離了燈光的暗處如同一粒明星,永遠都能為飛鳥指明前進的方向。
“就只是這樣而已嗎……”
飛鳥朝着那個橙紅色的光點一點一點地走近,從燈光的光暈之中,走進了松田陣平所在的那片陰影裏。
她的呼吸聲似乎逐漸變得顫抖起來,步步接近的距離也讓她的心跳愈加疾速。
“你就沒有其他話要和我……?!”
最後剩下的那兩步遠的距離,是松田陣平朝她走了過來。
在那聲色都在發顫的話語還沒說完之前,松田陣平拉住了飛鳥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臂,然後把人扯進了懷裏。
這個含帶了三年思念的擁抱宣洩着松田陣平壓抑了許久許久的情愫,那道束縛着他的年齡枷鎖始終是他對自己的誡告。
不能跨出那一步……
但只是擁抱而已,應該沒什麽關系的吧?
飛鳥亦是回應了這個飽含深情的相擁。
她并不是很喜歡的煙味在周圍缭繞,可偏偏是這些尼古丁的氣息,竟然像是麻.藥一樣讓她沉溺得無法自拔,在這方她熟悉的溫熱懷抱裏,越陷越深。
“
你為什麽要換手機號碼?我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一場長得好像真的一樣的夢……”
埋在松田陣平的胸口,飛鳥開始絮絮叨叨地從最表層的問題開始抱怨。
“我還以為松田陣平這個人不存在,明明就在我心裏一直刷着存在感……剛剛在超市裏,我還以為你又不記得了,降谷先生不記得我,伊達先生也不記得我……”
想說的話太多,飛鳥的語序又開始混亂得沒有了邏輯,但并不難聽出,她想要馬上見到松田陣平的心情是有多麽焦切。
而松田陣平又何曾不是一樣。
只是他一直覺得,那個“交彙”的日子還沒有到。今天的“重逢”,讓他又是驚喜也泛起了幾分……他也會有的不安。
“好像自從遇到松田先生,我身上就沒有發生過一件好事……‘三年之前’一直不停重複的回溯,回來之後又遇到搶劫,還被子彈擦傷了手臂……”
委屈巴巴的音調埋在胸口,貼在胸口處的發聲震動,好像能傳進胸腔內的那顆不停搏動中的心髒裏似的。
松田陣平吐了口煙霧,懶散的語調卻是寵溺的順從:“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以後我會好好負責總可以了吧?”
飛鳥聽完,從他的胸口撐了起來。
她仰起臉,剛剛還有些傷感的表情裏浮出了一點狡黠:“哦?你要怎麽負責?”
話題稍稍有些偏離了松田陣平那句其實根本沒怎麽細想的“承諾”。
這題他又不會做了。
沉默之中,他猛吸了一大口煙開始裝傻。
“松田先生!你怎麽又這樣!”抱怨的嬌柔聲調頗有幾分撒嬌的意味。
松田陣平依然裝作四處看風景,然後擡手按在了飛鳥的頭頂。
不過,他的嘴角是抑制不住上揚的弧度。
站在宅邸門口的丹羽和樹小小年紀哪見過這種畫面,一腳踩空了門口的階梯。
猛地摔了一腳的動靜打破了這邊沉在二人世界有些忘境的氛圍。
飛鳥的臉頰一陣發燙,她慌亂地從松田陣平的懷裏大退了一步。
她也開始裝傻,裝作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宅前,扶起摔在地上的弟弟:“和樹你沒事吧?”
丹羽和樹被拉起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剛才我什麽都沒有看見,我擋住眼睛了。”
手掌捂眼,然後指縫張開地擋眼睛。
松田陣平跟了過來看情況,不過看到小鬼頭沒事,他又準備道別。
丹羽和樹一邊拍打着身上的灰一邊熱情地開始邀請:“抽煙的大叔叔不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嗎?我姐姐的廚藝超級好!”
飛鳥與松田陣平對視了一眼。
女孩眸光赧然地點了點頭,卷發青年倒是不再拒絕。
丹羽飛鳥的廚藝松田陣平當然清楚很好,但是……
松田陣平幾步上前,一把扯住了丹羽和樹的臉:“讓我留下來可以……但是你能不能對我禮貌一點?什麽抽煙的大叔叔?”
“就是抽煙的大叔叔啊,你以前還來偷看姐姐我都知……唔唔唔!”話還沒說完,就被松田陣平粗暴地捂住了嘴。
這個稱呼确實也沒什麽毛病,畢竟非要精确地算起年齡,丹羽和樹給他當兒子都綽綽有餘。
飛鳥也不制止松田陣平這欺負弟弟的行為,只是默不作聲地走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