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下來是大人的時間

川上富江為什麽會從人類變為[富江]這件事, 原因暫且不明,但在成為富江後,每一個見過她的人, 都會對她産生無可救藥的迷戀。

先是毫無緣由的愛, 為了愛他們願意為了富江做任何的事情, 哪怕這件事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然後是控制不住的嫉妒與與恨,嫉妒其他人能碰見自己心愛的富江、嫉妒富江特殊關照甚至只是随意地多看了一眼的其他人, 恨富江為什麽不能只看着自己。

然後這種愛恨交織愈演愈烈,逐漸發展成想要殺死或肢解富江的病态迷戀,更可怕的是,做出這些事的他們以此為無上的幸福。

咒靈?似乎不是。

妖怪?好像也不是。

但絕不是普通人類,這一點是可以确認的。

普通人能從自身最小的細胞裏再生自己嗎?即使這種再生需要時間,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确實是不死的。

羂索在發現富江的這種特性的時候便有想要她的沖動了,特別是在發現她絕不可能是咒靈或妖怪的時候。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富江或許擁有類似天元的術式!而他能利用自己的術式掠奪富江的術式。

他搞不到天元的屍體, 還不能騙一個富江嗎!

無限再生的複制能力,加上對他人致命的吸引力,颠覆咒術界完成他的夢想似乎只需要一個富江。

六眼, 天元, 星漿體,咒靈操術……他不需要權謀, 只要他們愛上自己,像狗一樣聽命于自己, 一切困難即可解決——

羂索, 原來是這麽想的。

但他沒想到,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非人非妖非神, 更不是咒靈的東西。

羂索原本想要用自己的大腦本體替換富江的大腦, 這是他進行掠奪術式的前置條件之一。

然而,他不僅沒有因此獲得富江的“術式”,還因為富江自身恐怖的再生能力而被困在富江的身體裏!!

手術過後,這個空蕩蕩的顱腔內原本只應該有他這個大腦在,但是現在……

羂索僵硬地看着自己被被迫連接在富江身體上的大腦本體,又看了眼身旁不斷再生,想要擠占着顱腔空間的,[富江的大腦]。

開始瘋狂地回憶自己有什麽術式能對抗現在這種情況。

他只是想獲得富江的“術式”,但并不想被富江同化啊!!!

***

尚且不知道羂索那邊發生了什麽,東京校校長辦公室內,讓伏黑甚爾離開後,太宰治又接待了今天入職的兩位老師。

名為斑的妖怪,以及從總監部辭職的櫻庭和。

在例行,雖然以前從來沒有過的,與一人一妖随便扯了兩句之後,她便讓夜蛾正道帶走他們,去看分配的宿舍,以及熟悉校園和上課流程。

然後自己則是繼續将這兩日出差積壓下來的文件報告看完批複。

包括且不限于二年級的兩位dk刺頭打起來又毀壞了哪些建築,以及因為課程增加而多次逃課交上來的狗屁不通的檢讨書。

太宰治:“……”

很好,修複建築的金額就從這兩位精力旺盛的少年的任務金裏扣吧:)

至于逃課……她記得今天二年級有一節數學課。

不多時,二年級的教室,一個人影無聲地站在教室後門處,從半開的窗戶縫隙往內看去。

對着課本上課的老師,趴着睡覺的家入硝子,正在打游戲的五條悟,看着窗外發呆的夏油傑。

盯——

将游戲打出“you are winner!”字樣之後,一早看見太宰治的五條悟扭過腦袋,對着她搞怪地打了個招呼,臉上帶着燦爛的笑容。

太宰治:“……”你看我笑得出來嗎?

太宰治擡手敲了敲門。

正在上課的咒術師放下粉筆,拍了拍手:“有什麽事嗎?校長。”

“二年級有緊急的任務,今天的課便上到這裏,下次再補,”太宰治微笑道,“辛苦了。”

老師:不補其實也可以的!

“嗯?還有事嗎?”

“沒有沒有。”老師連課本都沒拿連忙快步走出了教室。

太宰治走到講臺上。

下面,三位游離于課程外的學生給面子地擡起頭來,看着太宰治。

“我聽說,你們對我新改的課表不滿意?”太宰治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有啊。”

“什麽不滿意?”

“不懂诶。”

三人組左言右顧其他,堅決不承認自己有“不滿”,只不過是經常的偶爾不太想上課,所以偶爾的經常逃了課而已~

畢竟在教室的桌子上趴着睡覺不太舒服。

“噠、噠、噠。”

太宰治一言不發地看着臺下的三名學生,手指一下下敲擊着講臺。

漸漸地,三人組安靜下來。

“說完了?說完了,我就來說兩句吧。”太宰治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沒有生氣,語氣溫和到讓人害怕。

奇怪,為什麽他們總覺得背後一陣發涼?

“我這裏有一份任務,你們三人跟我一起去,如果能完整跟下這份任務的全程,逃課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太宰治笑道,“如果中途想要放棄,也可以,每人交一份萬字的檢讨,包括上次合宿的一起,然後以後都得乖乖上課。”

五條悟驚訝地開口:“認真的?跟下任務全程就行?”

夏油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當即就想表示:“我就……”不參與了。

“就這麽說定了!”五條悟突然打斷了夏油傑的話,滿口答應下來。

夏油傑緩緩閉眼,陷入沉默之中。

家入硝子沉默不了,擡手便撸起袖子,今天不是五條悟死就是五條悟亡!

眼見着下面又開始熱鬧了,太宰治拍拍手:“好了,那大家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出發吧。”

第一個目的地是禪院家。

任務書裏記錄着禪院家還有部分被及時發現,但仍然愛上[富江],只能被迫關起來的咒術師。

此行,太宰治就是要和他們談談,收集有關富江的情報,畢竟任務書裏可不能把所有的細節全都展示出來。

以及,禪院家還有沒有[富江]。

“來禪院家做什麽?”五條悟偏頭在夏油傑耳邊嘀咕着,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推開了腦袋。

五條悟:?

夏油傑:“悟,專心。”

五條悟:???

五條悟感覺自己被針對了,自從出門之後他的兩個小夥伴就對他的态度奇奇怪怪的。搞不懂他們兩個在想什麽……

四個人很快到了禪院家。

因為太宰治提前通知了,所以等他們到達禪院家的地盤時,已經有兩個禪院的術師在等着了。

剛會面,太宰治便直接問道:“[富江]還在嗎?”

對面的禪院愣了半秒,回了一句:“家主下令處決了。”

太宰治盯着人看了兩秒,緩緩收回視線。

沒說謊,看來損失比任務書中寫出來的還要大。

“帶路。”

于是幾人也沒再耽擱,直奔“目的地”。

五條悟記得這條路,是通往禪院主院的路,但之前看校長的态度,應該不是來特意見禪院家主的,所以……

少年無聲地吹了一下口哨,他才不會提醒她,他們會被帶到哪裏呢~

太宰治沒走多久,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恐怕這倆人是要把她帶去見禪院家主,禪院直毘人。

意識到他們的目的之後,太宰治也沒戳穿,假裝不知道地繼續跟上去,反正估計也拒絕不了,就順便熟悉一下禪院家吧。

“請三位在外面等一會兒。”

太宰治被單獨帶到禪院直毘人的面前。

這一次,那三個學生倒是安分多了,居然在被禪院攔住讓他們在外面稍等的時候,乖乖地點頭,說會在外面等她。

平時也沒見你們這麽聽話:)

見到禪院直毘人的時候,太宰治發現他身後還帶着一個年齡和伏黑惠差不多大的男孩,跪坐在禪院直毘人身邊,一臉臭屁的表情盯着她。

“想要見太宰小姐一面,可真不容易。”禪院直毘人在請太宰治坐下後,開口這麽說道。

說實話,禪院直毘人的語氣可不怎麽好,一整個封建大家長的味,特別沖。

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太宰治當然回道:“我的工作确實有些忙,禪院先生如果有要事,下次可以直接從正規渠道預約時間。”

微笑。

當誰不會陰陽怪氣一樣。

……

另一邊,五條悟三人将剛剛帶他們來這裏的禪院團團圍住,堵在角落裏。

“有、有什麽問題嗎?”被堵在牆角的禪院緊張地問道,聲音微微顫抖。

五條悟在咒術界的圈子裏衆所周知的,除了強大的實力之外,與其一同出名的,還有他惡劣的性格——雖然怎麽樣也比直哉少爺的性格好一些,但直哉少爺他們還能哄,五條悟能哄嗎!

“哦,沒什麽大問題,別害怕,”五條悟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我們校長這次來禪院是做什麽任務,你知道吧?”

什麽啊,吓他一大跳,原來是這個。

“知道知道。”男人連忙點頭,生怕晚了一秒就會惹五條悟不高興。

反正也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情,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麽五條悟不知道,但這也不是他這個小喽啰能打聽的。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在他把[富江]的事情告訴三人之後,他們臉上的表情……有些令人害怕?

特別是在那位從家主的房裏走出來,開口說話的時候。

“……你們在做什麽?”太宰治溫柔地問道。

咒術師或多或少性格都會有些奇怪,特別是資歷越深,等級越高的咒術師,就沒有見過一個正常的。

男人一開始被派來接洽太宰治的工作時還很害怕,畢竟他這輩子都不一定能和特級說上一句話,卻沒想到這位居然性格這麽好。

所以為什麽眼前的兩位特級以及那位著名的反轉術式擁有者的态度這麽奇怪?

“啊哈哈哈,我們只是和他友好交流了一番!”五條悟看向眼前的禪院,笑道,“對不對?”

男人能怎麽樣,他當然只是瘋狂點頭了。

除了對,五條悟很明顯沒給他第二個答案。

好在那位沒有繼續追究,這讓男人悄悄松了口氣,他可不想卷入什麽奇怪的事情裏。

太宰治漫不經心地眼神從三人組身上掃過,然後緩緩開口:“現在可以帶我們去見那些人了嗎?”

“——這邊請。”

……

小插曲過後,太宰治終于要與她此行想要見的人會面了。

他們被帶到另外一間被設置了帳的院外。

男人解釋道:“這個結界是為了防止裏面的術師逃出來去找富江,只進不出,所以如果四位之後要出來,請告知裏面負責守護結界根基的護院。”

“那麽我就帶幾位到這裏了,院內沒有家主允許不能随意進出,所以我只能在外面等你們。”男人半彎着腰,恭敬地說道。

太宰治注意到,無論是一開始見面還是到現在,眼前的人一直都是恭卑的态度,反倒是禪院家主和他身邊的男孩,那應該是禪院的嫡系,态度完全相反。

這樣的家族能維續這麽久,再加上……總之咒術界現在都沒完,可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奇跡。

不過現在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宰治想,她上次将七海建人設置的[帳]直接抹消了,眼前這個……應該不會被抹消?

按照她這些日子的測試和觀察,類似的帳,應該觸碰到結界的根基才能抹消。

果然,太宰治在穿過結界時發現帳并未消失。

但她有些在意剛剛那人口中的話,他将眼前的帳描述為“只進不出”的帳,那麽,如果她出去了呢?

能不能因為破壞了這個帳“只進不出”的規則,而導致帳被抹消?

有些好奇。

……

帳內的院子很安靜。

太宰治帶着三個學生往裏面走,一邊提醒他們,一會兒自己在詢問受害者時,記得将他們之間的對話全部記錄下來。

“只是這麽簡單事情,應該不至于做不到吧?”太宰治微笑道。

說着,她擡頭與院內高臺上盤坐着,守護結界根基的護院點了點頭。

太宰治翻了翻剛才拿到的鑰匙,打開其中一間房門。

裏面看上去和她之前見到的處刑密室的布局極像,甚至因為院外籠罩的帳,凝滞的空氣使得室內更加死氣沉沉。

推門的聲音驚醒了房內的術師。

他緩緩擡起頭。

光看外貌,那是一位年齡不大的術師,因為許久沒有洗漱而留續的胡須也沒有完全遮擋那張臉上的稚氣。

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少年微愣了一下,看上去十分正常地與他們交談起來。

“之前沒見過你們……唔,這身制服,你們是高專的學生嗎?”禪院亮介好奇地問道。

随着少年直起身的動作,束縛在他身上的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太宰治拉了一把凳子坐在禪院亮介面前的空地,這個距離能保證對方碰不到她,但又不影響兩人之間的交流。

少年的眼睛很亮,即使被困在窄小的房間內,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麽不滿。

他安靜地看着太宰治的動作,直到她坐下之後,才緩緩開口,語氣篤定地說道:“你沒有她好看。”

“是嗎?”太宰治做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能和我說說她嗎?”

太宰治謹慎地沒有直接提出那個名字,任務書附件的資料上有寫,中招的咒術師哪怕離開了富江,在聽見富江的名字時仍然會格外激動,以至于做出不可預測的事情。

“當然!”禪院亮介突然提高聲音,似乎是終于找到了能分享的人,但是在瞥見太宰治身後的兩個少年時,他又止住了話。

禪院亮介沒見過五條悟,他這個級別的禪院術師,還沒有那個資格參與進禦三家舉辦的交流比賽中,更別說是遠遠瞥見五條家的那位最強。

所以此時,他完全是以一個富江愛慕者的身份,拒絕一切男人得知對方的任何信息。

不過看他現在的狀态,哪怕是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位鼎鼎有名的五條悟,估計也不會退步。

禪院亮介突然暴起,身上的鎖鏈随着他的動作嘩啦作響,聲音暴躁:“你們也想知道她!她是我的!你們沒有資格知道她!滾啊滾啊!啊啊我殺了你!”

三人被禪院亮介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差點沒握住手中的筆。

禪院亮介揮舞的手臂離太宰治并不遠,仿佛只要一個用力就會抓到她的臉上,即使少年是在針對她身後的五條悟和夏油傑。

瞥見這種情況還能冷靜坐在位子上的太宰治,五條悟的腦子裏還沒開始吐槽,就見女人突然起身,然後擡起腳,一腳踹在禪院亮介的肩膀上,往下。

同時伸手抓住少年偏長的頭發,狠狠地掼在地上。

“嘭!”

那一聲落在五條悟等人耳裏,幾乎與心髒驟跳同步,罕見地有些沒反應過來。

沒辦法,太宰治在他們面前的形象一向是柔弱溫和,淡定地用各種話術讓他們無法反駁,或是偃旗息鼓,拿她沒有辦法。

所以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太宰治暴力的模樣,即使這種程度的暴力還沒到咒術師普通動手的力道。

不止暴起的禪院亮介被那一下磕懵了,就連太宰治身後的三人也呆在原地。

一時之間,房間內居然恢複了一開始只有禪院亮介一人時的那種死寂般的安靜。

“冷靜下來了嗎?”太宰治松開手下的頭發,溫聲細語地問道。

說着,她緩緩站起身,重新坐回原地,同時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素色的手帕,一根根地、漫不經心地擦着手指。

禪院亮介緩緩從地上擡起頭,睜大的眼睛裏,眼白布滿了恐怖的血絲。

狂亂的神智似乎清明了一瞬,但很快,又陷入無解的瘋狂之中。

他被關在這裏已經很久了、他已經沒見到富江了,而現在,居然有兩個和他差不多大,還長得比他帥的少年來問富江的事情!?

不行!她肯定會更喜歡他們的,他不允許!

“啊啊——”

眼見着禪院亮介又要開始發瘋,太宰治身後的三人受不了地皺起眉,真吵。

就在五條悟打算出手壓制禪院亮介的時候,突然,他從哪些嘶吼中捕捉到一聲極輕而充滿不耐的咂舌。

“啧。”

少年的視線下意識地放在了太宰治身上。

他看見太宰治的手在那身風衣掩蓋下拿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拉開槍的保險時發出“咔噠”的聲音,然後緩緩擡起。

黑洞的槍口指向禪院亮介的眉心。

等五條悟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伸手抓住太宰治手上的那把槍的槍膛,指尖按住槍口,往上用力一拉。

幾乎是沒有什麽阻礙地将槍口轉向自己。

因為太宰治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勢,所以五條悟在那瞬拉直了她的手臂,然後緩緩彎下腰。

皺眉,沉聲問她:“你要做什麽。”

太宰治挑了挑眉:“讓他清醒一點?”

她的食指扣下扳機。

“滋——”

冰涼的水滋到五條悟的按在槍口指腹上,一下就将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五條悟整懵了。

趁着五條悟愣神間,太宰治敲開他的手,将自己的仿真水槍抽回來。

然後對準那張完美的臉,再次扣下扳機。

冰涼的水柱從槍□□.出,毫不留情地滋在五條悟臉上。

被滋了一臉之後,反應過來的五條悟歪頭躲開下一柱水流,頗有些委屈地垂眸看向斜靠在椅子上的女人。

太宰治單手搭在椅背上,擡着下巴,在少年的視線下,漫不經心地輕挑着眉。

“還有事?”她問。

“沒。”

“那就動手讓這家夥冷靜一下。”太宰治指了一下禪院亮介,這麽說道。

沒在狀态的五條悟當即就上前幫忙強制把禪院亮介摁住了。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後知後覺地皺眉,不對啊,他為什麽要這麽聽話!?

太宰治:“按好了。”

“按着呢,不要催。”五條悟不滿地嘀咕道,然後毫不猶豫地将另外兩個在看戲的好友拉下水,“來幫忙啊!傑,硝子。”

夏油傑放了一只咒靈出來按住禪院亮介,讓五條悟能騰出手來。

他轉向太宰治,正想問問接下來怎麽做,就見她正從口袋裏掏出一雙羊皮手套。

注意到他的視線,太宰治擡起頭,溫聲道:“接下來的詢問工作我一個人來就好,你們先出去吧。”

五條悟當即就不願意了:“哈?為什麽!”

他都動手幫忙按住這家夥了,接下來還能有什麽他不能參與的!只要別是和那個……額,富江見面就行。

太宰治将食指豎在唇中央,眨了眨眼。

笑。

“因為,接下來是大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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