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老大,請喝茶!

系統安靜了下來, 并将自己的聲音與雲昭隔絕起來。

這還是它與雲昭簽訂契約以來頭一次這樣做。

雲昭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

“不吵了嗎?”宴徊注意到她的神情變化,問道。

“嗬。”

雖然得到了肯定答案,但宴徊還是還是想給雲昭做一次腦部檢查。可惜實驗基地只有最基礎的醫療設備。

“如果還發現身體有什麽狀況的話, 及時告訴我。”盡管他覺得沒必要關心一只喪屍身上出了什麽問題,宴徊還是提醒道。

“嗬!”

——好的老大!

粉毛瞅了瞅表情平靜的宴徊, 感覺更奇怪了。

它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左胸被雲昭踹斷的幾根肋骨,很想告訴自家老大,出現嚴重狀況的是它的身體,而不是這只剛誕生不久的新喪屍。

視線向旁邊游弋過去, 便見這只“新喪屍”仰頭望着宴徊,眼神尊敬溫順, 滿臉都寫着純良無害。

粉毛在心裏“呸”了一聲, 想道:這個虛僞的家夥!

老大怎麽能被這種喪屍蒙騙了呢?她看上去就很有心機。

之後,宴徊還是嘗試着讓雲昭和粉毛學習去對比樣本和初始病毒。雖然他已經決定前往病毒爆發地尋找初始病毒體,卻又不想輕易放棄這些好不容易搜集來的病毒變種。

先前他用了三天的時間才對比完了一份樣本, 而剩餘的工作量還有一百多份,何況這其中也許并沒有合适的變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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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靠他自己,恐怕要等到猴年馬月能夠完工。

于是, 宴徊用了半日的時間向他們倆詳細介紹了對比的方法和流程,并且細致地講述病毒的基礎知識。

可惜,粉毛只在耍小聰明上很有門道, 一旦跟學習扯上關系,就是眼前一抹黑。

無論用多麽通俗易懂的方式講解, 它還是不開竅。

宴徊重複了好幾遍,終于沒了耐心。

“非常好。”他笑着說:“從明天開始你還是接着去基地外面裝屍體吧。”

粉毛:……

宴徊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另一只身上。

雲昭頓了下, 随後飛快地搖了搖頭, “嗬嗬。”

——我也什麽都沒聽懂。

粉毛立即幸災樂禍起來。

宴徊嚴肅着臉, 準備像對粉毛那樣批評雲昭的時候,她忽然耷拉着腦袋,擺出一副挫敗的模樣,愧疚地開口:

“……嗬,嗬。”

——對不起,老大。

“……”宴徊準備好的殘忍說辭噎在喉間,“沒關系,也……用不着道歉。”

然而實際上,雲昭兩輩子的學科基礎都掌握得非常牢靠,變異以後雖然失去了做人時的記憶,卻仍然保留了人類的常識和曾經積累下來的知識。

她是聽懂了宴徊的話。

可為什麽要幫他做事呢?

的确,他是這裏的老大。她能夠感受到來自腦海中晶核的戰栗,這是喪屍種族對更強者本能的服從與畏懼。

可她保留下來的作為人類的智慧與理智,令她不會完全聽從于本能。

她并不弱小。

她看了眼因為無法為宴徊效力而陷入焦慮中的粉毛,心中冷哼:切,弱雞狗腿子。

這只白癡粉毛只有晶核發育得不錯而已,卻連低級喪屍都打不過。

一旦有哪只喪屍來挑釁,它就只能仰仗宴徊的庇佑。

而她不同,她什麽也不怕。

雲昭不由得升起幾分叛逆的心思:既然如此,何必要事事都聽從他的呢?

想到這裏,她擡起小臉,朝着宴徊露出一個很淺的微笑來。

可是宴徊沒能發現她的叛逆,以為她當真看不懂那些複雜的序列。

面對雲昭這樣軟和的态度,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出言責備。

“嗯,也不是你的錯。”

目睹全程的系統:……不忍直視。

希望以後,當它的任務者想起來這一幕時,不會羞恥地去鑽地縫才好。

雲昭跟粉毛壓根幫不上什麽忙,呆在實驗室裏東張西望、吵吵鬧鬧。

以前只有粉毛一個在的時候還好一些,周圍沒有能夠跟他交流的,現在雲昭來了,實驗室裏全是這兩只喪屍劍拔弩張的“嗬嗬”聲。

宴徊頭疼地把只會幫倒忙的兩只趕出了實驗室,自己獨自進行工作。

被攆出門的雲昭和粉毛互相對視了一眼,相看兩相厭地默契別過頭,各自找了兩個角落。

在實驗室外的這期間,粉毛經常對它的手下下令,吩咐它們做許多事情,包括但不限于盯梢有沒有進入基地的新人類、管教那些不會服從命令的棒槌喪屍,以及為它找來能夠代替肋骨的金屬架子——用來彌補被雲昭打得凹陷下去的胸腔。

雲昭對此嗤之以鼻。

每當粉毛說句什麽,她便張張唇發出一聲輕蔑的“嗬”聲,在喪屍語言中大概等同于“切”。

她驕傲地蹲守在自己的牆角,仿佛對一切都不屑一顧。

這番作态很快引起粉毛的不滿,并令它心裏油然而生一種危機感。

這裏首次出現與它智商、能力對等的同類。如果不做些什麽,很難保證她未來時不時也會發展起自己的勢力。

為了彰顯自己的地位,粉毛向它的小弟們吩咐道:“嗬嗬嗬。”

——去把基地三層院長辦公室的沙發給我搬來。

然而,它的身體沒有觸覺,壓根就沒有坐柔軟沙發上的需求。哪怕這會兒屁股挨着火山岩漿被燙得焦香四溢,它也不會有任何感覺。

高等級的喪屍能夠通過晶核發出的某種短波對附近的低級喪屍發號施令。

低級喪失們無法理解粉毛話語的含義,可它們的晶核卻能夠在接收到信息後,通過指令操縱身體完成一些非常簡單的任務。

如果粉毛的命令再複雜那麽一點點,它的小弟們就會因為無法理解指令而陷入僵持。

不過一會兒工夫,幾只低級喪屍果真從樓上搬來了院長室的大紅色皮質沙發。

粉毛坐在它的跟班們送來的沙發上,故意向被冷落的雲昭炫耀自己的待遇。

老大不需要它幫忙幹活時,生活總是無比滋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感覺簡直不要太舒爽。

雲昭居然真的被吸引了注意,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它屁股底下的大紅沙發。

見狀,粉毛的姿勢便愈發做作扭捏,趾高氣昂地挺起腰。

被打斷的肋骨因為它的動作“咔”地一聲,傷勢加重。

雲昭幽深的眸子直直看着它,“嗬。”

——我想要。

粉毛慌張地用手扣着自己的胸腔,嘗試把錯位的骨頭掰回去,一邊還抽出空來嘴她:“嗬!嗬嗬嗬。”

——你想得美!這是二把手才能享有的權力。

它的語氣很沖,甚至有些得意忘形。

雲昭眯起眼,緩緩起身。

她忽然站起來,粉毛有些懵,“嗬嗬?”

——你想做什麽?

“嗬,嗬嗬。”

——沒有你,我就是二把手了。

“……”

雲昭上下打量着它,已經開始思考從哪裏下手比較合适。

粉毛噌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哆哆嗦嗦躲到幾只低級喪屍身後,探出半顆粉色腦袋。

身前有了護盾,它有了點底氣,推搡着身前的小弟:“嗬嗬。”

——你們上。

木讷的小弟們便聽從它的命令,向前方用力揮出拳頭,帶起一陣拳風,呼呼作響。

但它們極具威懾力的攻擊被輕而易舉地化解掉。

三分鐘後,粉毛連同它的小弟齊齊癱倒在地。

鑒于彼此之間都是同類,雲昭沒有下死手。

它們很快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尤其粉毛的幾只小弟喪屍,終于分辨出誰的地位更高,紛紛倒戈來到雲昭這邊。

這回換成雲昭趾高氣昂了。

身後擁着一大堆的喪屍,她被衆星捧月似的簇擁在中間,盡管這些“星星”形貌可怖。

“嗬。”她占據了粉毛的位置,悠閑地坐在它的位子。左腳落在地上,時不時吊兒郎當地晃一晃,右腿則是屈起來踩在紅沙發上,兩條手臂大剌剌地展開搭着沙發沿,坐姿十分豪放不羁。

架勢比宴徊還要像老大。

粉毛氣急,不敢招惹她,只好連滾帶爬地打開實驗室的門,指望自家老大能給他出頭。

這裏最強的還是宴徊,如果是他的命令,她就不得不服從。

實驗室的門很快被再次打開,宴徊連同粉毛一起從裏面出來。他手上的手套都還沒來得及摘。

“嗬嗬嗬……”粉毛加油添醋地控訴着雲昭的種種惡行,假惺惺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淚。

宴徊被吵得心煩,他對這些無聊的争鬥并不感興趣。

但作為這裏的管理者,他又必須維持秩序。

他望向一切的罪魁禍首——雲昭很安靜地坐在那張沙發椅上,

她的手腳不知何時規規矩矩地收了起來,兩腿并起,雙手安分地擱在膝蓋上頭,垂着頭數自己的手指頭。

聽到兩人出來的動靜,雲昭擡起頭,表情隐含着不安,明顯是緊張他聽信粉毛的話而真的對她做些什麽。

還在抹眼淚的粉毛看得目瞪口呆: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副面孔!?

它就知道,這家夥是個心機鬼!

宴徊理所當然地得出完全錯誤的結論,蹙眉看向粉毛,不悅地道:

“當你的屍體去,別來打擾我做實驗。”

粉毛:……

宴徊撂下這一句,轉身回了實驗室。

進去的時候順便改了大門的密碼,防止粉毛再為這些無聊的事情打攪他。

“嗬嗬嗬嗬……”

門合上的瞬間,雲昭“嗬嗬”地低聲嘲笑它,猖狂的本性終于再次顯現出來。

她擺出勝利者的姿态。“嗬嗬。”

——跟二把手問好。

“……”粉毛憋屈地低下頭顱。

“嗬。”

大姐好。

作者有話說:

最近有點忙,等我攢下存稿了就多更一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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