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書與鮮花
韓寧在祝氏公司附近, 略有些緊張地盯着手機上韓啓林的頭像。
她回憶起二十歲自己還在上大學的時候。
因為哥哥的原因，她在入學不久就認識了比她大兩屆的祝憶。
後來，随着聽周圍人對祝憶的評價, 她對他的了解逐漸加深，才發現原來祝憶的年紀跟她差不多大。
這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同齡人卻有着不凡的談吐, 相貌出衆，連家境也比韓家還要優越。
本就慕強的她很快便對祝憶産生了好感。
當她聽說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沒有過任何一段戀愛經歷之後，就更加勢在必得。
她主動結交祝憶的朋友們，從他們那裏打聽他喜惡, 并且将自己打造成一個跟祝憶志趣相同的人。
她甚至觀察到，祝憶有臉盲症。
他不能很好地分辨出身邊人的長相。
從那以後, 她就只穿一身白色衣裙。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被他一眼認出來。
她知道自己有點偏激, 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變.态。
可是只要想到未來的某一天，這個優秀的男人會屬于自己，她便無法控制自己停下來。
是, 祝憶是有一段親事。但那又如何？
那都是上一輩人定下來的，只要他拒絕，就沒人可以強迫他。
她曾經見過那個與祝憶有婚約的顏家小姐, 她比他們小六歲，根本就是一個性格很差、又毫無內涵的花瓶而已。
她不相信在自己和顏姝裏面，祝憶會選擇後者。
可惜, 從大學畢業之後，她了解祝憶的渠道便少了許多。
有時候她能祝憶聊天時, 經常能夠感覺到很難找到跟他的共同話題。她現在可以跟他探讨書籍，但是一旦祝憶談論起有關商業的東西, 她根本就搭不上話。
所以她才讓韓啓林去約祝憶, 讓他來做那個用來彌補她短處的粘合劑。
叮咚。
來消息了！
韓啓林的頭像下面, 彈出一行簡短的消息。
【哥：他晚上有事情，拒絕了[攤手]】
韓啓林顯然了解自家妹妹的秉性，于是對祝憶拒絕他的原因絕口不提。
韓寧的眼睛一瞬間灰暗了下來，但她還是強撐着給韓啓林回了條消息。
【寧：知道了，哥。】
韓啓林晚上還有應酬，現在沒法送她回去。
韓寧失望地退出聊天框，準備叫車。
驀然，祝氏集團公司門口出現了一道挺拔的人影，身形颀長，氣質出衆。
韓寧幾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正是祝憶。林特助也跟在他的身後。
韓寧站在去往停車場的路上，而祝憶正朝着她的方向走過來。
韓寧面色一喜，但又迅速調整好面部表情。
當祝憶帶着輕柔的風走向她時，她唇邊漾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然而，他卻目不斜視地與她擦肩而過，徑直走了。
包括沒怎麽見過韓寧的林特助，也只是給了她很淺的一點視線。
韓寧愣住，連笑容都不曾拾回去。
直到祝憶走遠，她才恍惚地回過神。
對了。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裙擺。
今日，她罕見地穿了一件淺綠色的長裙，而非那身白色的裙裝。
所以祝憶便沒能認出來她。
他是臉盲，沒關系的。韓寧如此安慰自己。
他對所有的人都是一樣。
韓寧不知道是，祝憶并非是全然的臉盲。他只是對很多人類的長相不大敏感。
生意場上并非是所有人都會佩戴配飾，假如他真的一點也無法分辨出合夥人和競争對手的長相，那麽也不可能一路走到現在。
簡單來說，祝憶不是不會分辨人。相反，他會特意花時間在那些特征值低的人身上。
對于這部分人，他會刻意通過練習記憶他們的長相。
而韓寧從大學起就是一襲白衣，無論在哪裏見到她都是同一個顏色。
她擁有很高的特征值，因此祝憶不需怎麽思考就能識別出她，自然就沒有刻意去記憶她的模樣。
也就是說，假如韓寧沒有調查祝憶的所有喜好，極端地改變自己的個性，實際上也不會到這種地步。
她自以為的攻略手段，實際上反而是弄巧成拙。
說到雲昭喜歡的禮物，祝憶只能想到寶石一類。
他對寶石的了解不算深，于是果斷讓林特助加了個班。
林特助對寶石文玩一類頗有興趣，眼力也很不錯。
以前給上層圈子的客戶以及朋友送禮物時，多數時候是他來負責挑選，最後來過問祝憶一次就定下來。
可惜，他的這份能力在今日沒能派上用場。
祝憶所選的珠寶店鋪都是名氣很大的奢侈品牌，壓根用不着林特助去挑選。
八點鐘的時候，林特助接到了一通從祝家打來的電話。
他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對祝憶說道：“太太打來的，估計是問您怎麽還沒回去。”
祝憶沉吟片刻，道：“別說我是在給顏小姐挑禮物。”
如果被母親知道了，免不了又得誤會什麽。她跟父親一樣，都很擅長腦補。要是被以為自己對跟雲昭的親事很上心就麻煩了。
“欸，好的。”林特助接通電話，只告訴對面祝憶還在忙。
那頭的語氣似乎有點着急，不過也沒說什麽，就挂斷了。
祝憶看了好幾家的高級珠寶，然而始終沒有選到合适的。
“這條粉鑽項鏈切工，抛光，對稱都是ecllent等級。”導購将用灰色盒子裝着的項鏈輕輕轉向祝憶的方向。
這是他們店裏目前最昂貴的一款了，之前還是非賣品，被當作吸引顧客的門面。
“粉色鑽石本就稀有，加上這枚四克拉的粉鑽從任何角度來看都無可挑剔。”
導購将項鏈上的粉鑽吊墜拆下來，面帶微笑地遞到祝憶手上，實際連手都緊張地攥在一起，白色手套內側被攥出好幾道褶皺。
“這款定價三百三十萬。”
開玩笑，他一個月提成百分之二，這一單要是能成，那可是一筆不小的入賬。
而且，看這人身上的豪門氣質，想必只要東西滿意，價格不在話下。
祝憶将那枚吊墜捏在手心，寶石冰涼的觸感貼在皮膚上。
如這人所說的那般，它的确完美無瑕。
他抿着嘴唇，右手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這是祝憶在猶豫糾結時才會做的動作。
兩分鐘後，他還是将吊墜放回了盒子裏。
祝憶想到雲昭那張明亮豔麗的臉，搖了搖頭說：“這款太小了。”
配她有點小氣。
導購臉上的表情僵了下。
這群死有錢人！
林特助的神情也頓時有些一言難盡。
老板該不會是專程把他帶過來炫富的吧？
祝憶對兩人的想法毫無察覺，又偏過頭問：“還有更好的嗎？”
導購：……
林特助：……
……
最終，祝憶浪費了一個晚上，一無所獲。
司機開車回祝家的路上，林特助小心地偷偷瞄着自家老板。
他是祝憶工作中接觸最多的人，心裏清楚他對顏家小姐其實沒有感情。
對一個不喜歡的人，哪怕是豪門，三百萬的首飾也絕對算是大手筆了吧？
車開到祝家時，天上飄起了小雨，好在不大影響視野。
林特助沒有開車來，司機将祝憶送到，還要将林特助送回，便沒有停留。
祝憶按了下門鈴，松開手盯着自家的大門發呆。
他糾結了一路，思考什麽樣的首飾更适合挂在她的脖頸上。
到底要多麽驚豔的寶石才能配得上她那張漂亮無瑕的臉呢？這真是個難解的問題。
如果她的模樣能夠稍微普通一點就好了，這樣自己就不必如此糾結。
就在這時，祝憶想象中的那張臉蛋忽然與現實重疊。
祝憶緩緩地眨動了下眼睛，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直到眼前給他開門的“幻覺”慢吞吞開口：“請進。”
祝憶：“……”
“顏小姐，為什麽你會在這兒？”他問。
“祝叔叔給我媽媽打電話說，今晚你會回來得很早，希望我來你家做客。”雲昭小半的身子都在門後，偏着腦袋看他，“所以我就來了。”
“不過你回來太晚了，我們已經吃過飯了。”
“這樣……”
今天為了挑選禮物，祝憶把雲昭的臉龐在心裏複刻過無數遍，在腦海中細細描摹她的五官和輪廓，用以對比那些首飾佩戴在她身上的模樣。
他敢說，此時此刻，沒人比他對雲昭的長相更加熟悉。
而現在，這張臉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他面前。
祝憶有點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
“怎麽回來這麽晚？”陳君華也從屋內走出來，緩解了他的尴尬。
“媽。”他喚道。
陳君華抱怨道：“我跟姝姝說你今天早早回來，人家才過來的，看看現在幾點了？”
“我中午有問過小林吶，你今天的行程沒有到這麽晚呀。是臨時跟人應酬去了嗎？”
“不是，公司有事耽擱了一會兒。”
祝憶不想在雲昭面前說自己是給她買禮物去了，而且用了一晚上還沒有挑出什麽成果。
“先進屋再說吧。”陳君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
公司的事情就不能推一推嗎？這個點兒了，人家顏姝好不容易來一趟，剛見到人又得走了。
她怎麽就生了這麽蠢個兒子呢？
她給林特助打電話那會兒，如果不是顏家姑娘就在邊上，她不好說什麽，不然她非得讓這臭小子趕回來不可。
祝憶沒接收到自家母親的目光掃射。
他偷偷瞄了眼扶着門框一臉心不在焉的雲昭。
在自己家裏看到她的感覺……有點奇怪。
最近還是少回家好了，以免爸媽總是做這些無聊又麻煩的事情。他走進家門，暗暗決定明天就搬去自己的房子裏住一段時間，等婚約解除了再回來。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