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書與鮮花
當日, 雲昭收到了來自祝憶的電話邀約。
她自然答應了他的邀請。
顏姝嘟哝了句：“奇怪了，我怎麽記得，上輩子我們出去沒有這麽頻繁？”
雲昭想了想, 說道：“也許是你記錯了。畢竟已經過去了幾十年了。”
她覺得顏姝的記憶實在不怎麽好。
就比如她談起祝憶時，說他個人履歷還行, 長相也只是勉強入眼。
但實際上，祝憶的履歷和外貌都比顏姝的評價要高太多了。
[距離顏姝的生日就剩不到一個月了，能夠與祝憶見面的機會有限，我們需要抓緊時間拉高他的好感。]
雲昭應了一聲。
[不過雖然你說要投其所好, 可是怎麽能在短短一個月就讓祝憶感覺到呢？]
雲昭沒吱聲，安靜地看着她的書架沉思。
……
第二天晚上, 雲昭如約來到祝憶訂好的餐廳。
祝憶訂的位置靠着窗戶, 外面就是璀璨的沿濱市夜景。
雲昭将自己的頭發盤了起來，優美的頸部線條讓她看起來宛如一只優雅的白天鵝。
她的側影呈現在窗子的玻璃中，剎那間比外面的燈景還要美好。
在祝憶的對面落座時, 左側一桌的幾個年輕人好幾次偷偷将目光望向雲昭。
不過他們自知此舉冒昧，只在最初的幾眼後就轉回了頭。
服務生帶着菜單過來時，祝憶跟上次一樣将其遞給了雲昭。
在她點完餐後, 他又加了幾道菜。
等餐的途中，他們險些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祝憶正琢磨着要說點什麽時，雲昭忽然輕咳一聲。
“我去一趟洗手間。”
她裝模作樣地起身, 并把自己的随身的包放到了餐桌的旁側。
她的包裏裝了一本《百年孤獨》。
[……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
“他一定會看破你的。”顏姝篤定地說，“這種伎倆是那些追我的男生在小學時才會用的。”
雲昭抿住嘴唇。
系統也委婉地提醒道：[我想, 會不會有些刻意了？]
[是嗎？]雲昭全然沒有體會到。
為了這個計劃她悉心準備了很久。昨天晚上，她在顏姝的一衆小包裏挑了許久, 才找到一只能夠塞得下那本書的。
她仍然相信自己的點子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此刻她的黑色大包就擺在餐桌上, 黑包是系扣樣式的, 沒有拉鏈。
裏面的書非常刻意地露出一角。
即使是以祝憶的距離，目光輕輕掃過來的時候，也能夠輕易注意到裏面的黑色書角。
果不其然，雲昭離開的幾分鐘時間，服務生端上了兩份頭盤菜。
當他的将雲昭的那一份放到她的位置上時，祝憶的視線便不經意地随着看了一眼，随後果然在那只黑包處頓住了。
那是什麽？
書嗎？
可是，為什麽出門要把書帶出來……
他盯着那個書角看了許久，正覺得匪夷所思時，雲昭剛好回來。
祝憶将心頭的疑惑暫時咽下去。
只是在用餐時，他的目光總是時不時地向餐桌的右上角投去一瞥。
晚餐結束，雲昭吃得很飽。
她拿回自己的包，有些懷疑她的計劃是否失敗了？
“顏小姐……”祝憶猶豫地出聲。
來了來了。
雲昭故作矜持地收了收下巴，擡眸看過去。
“剛才你的包放在桌上，我不小心看見，您似乎裝了一本書在裏面？”
“哦……好像是這樣的。”
雲昭佯裝随意地打開包，露出《百年孤獨》的正面書封。
“因為我很喜歡讀書。”她說：“你知道的，無論什麽時候出門都要帶上一本。”
“……”
祝憶用滿是錯愕的眼光看着她。
周圍努力幹飯的圍觀群衆像看神經病似的往這邊瞅了一眼。
——切，裝逼。
就連雲昭剛進來時左邊那桌的幾個富家子弟也是臉色奇怪。
當真有人喜歡看書癡狂到了要随時随地帶出來的地步？如果換做是其他人，他們必定會以為那人是作秀，可說這話的人是個氣質和長相都無可挑剔的大美人。
從雲昭口中說出來的，再離譜的話似乎都有幾分可信度。
而祝憶已經從怔神中清醒過來。
她喜歡看書？不，那不可能。
可她為什麽要這樣做呢？
祝憶苦思冥想，忽然記起一周前他們在電影院的場景——她好像問過自己“有什麽興趣愛好”。
是了，前段時間他曾經向她透露過自己的喜好，沒想到她這樣用心地記住了，并且妄圖投其所好。
想通這一點，他的灰色眼瞳迸射出明亮的光彩。
真是拙劣的伎倆。
可祝憶的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來，連肩膀都在小幅度地聳動着。
“哈……”
他終于抓到了她的把柄，并且從被動的泥潭中擺脫出來。
在跟雲昭的約會中，是他取得了勝利。
雲昭不解地瞧着這個像是疾病發作一般的男人。
他究竟在笑什麽？
正想着時，祝憶卻倏然朝她露出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
“你說得對。”
他臉上的笑過分絢爛，雲昭看得晃了下神。
“你說得對……”祝憶連眼睛都彎起來了，“不過為什麽不用電子書？我想那樣會更方便一點。”
雲昭凝望着這個露出愚蠢笑容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這就成功了？
“我更喜歡紙質。”雲昭解釋道。
才不。如果是看電子書，那她還怎麽在他面前不經意暴露自己跟他有相同的愛好？
她偷偷撇了下嘴。
哼，居然這麽輕而易舉地就成功了。她昨天還有點擔心被他看出來，真是多餘的擔憂。
“相比起電子書，我也更喜歡紙質書籍。”祝憶的神情從未有過如此柔軟愉悅的時候。
他當然不會想要去拆穿雲昭，那只會讓她蒙羞，除此以外并沒有什麽意義。
只要清楚勝利者是他自己就足夠了。
“是個不錯的方法。下次我也試試好了。”
周圍的吃瓜群衆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雲昭坐着祝憶的車子回到顏家。
“再見，顏小姐。”祝憶笑着對她道。
從今日的晚餐結束後，他一直都保持着這樣和顏悅色的狀态。
雖然他從前也會向她告別，不過态度要疏離許多。
雲昭準備拉開門扣的手頓了下，才說：“再見。”
“居然真的有用？”空間裏的顏姝驚呆了。
“他可太蠢了，連這種小花招都看不出來嗎？”
雲昭轉身下了車，愉快地在心裏說道：[也許他就是那麽蠢。]
第二天，祝憶重新恢複了有序的工作生活。
他出差一周，公司攢下好幾件需要他來處理的事務。
下午時，韓啓林代表公司來到祝氏集團，商量後續進程。
祝憶并不負責對接方面的工作，不過在韓啓林商談結束後提出想要跟他交談的請求時，他還是很給面子地抽出來時間。
“祝總今天晚上有空嗎？”
祝憶本以為他是要商量生意上的事情，不想韓啓林卻道：“我妹妹今天剛好在這附近，我想着咱們難得見面，不如一起出去吃頓飯？”
難得見面？沒記錯的他們好像上周剛剛見過。
祝憶想着，當然沒有低情商到把這話說出口。
何況，今晚他還有別的安排。
“不趕巧了，今天我得去選件禮物。”
“禮物？”
祝憶颔首，言簡意赅地道：“下個月顏姝生日。”
韓啓林訝異地挑了挑眉頭，“祝總不是對跟顏姝小姐的這段親事不太滿意嗎？怎麽這麽上心，還親自去挑禮物？”
“我有這麽說過？”祝憶擰眉。
雖然他的确是這麽想的，不過他極少會在旁人面前評價誰，尤其是負面的評價。
“呃……沒，只是我感覺到的。”韓啓林忙尴尬地改了說辭。
韓寧總在他跟前念叨有關祝憶對顏姝的态度，導致他不經大腦脫口而出。
“上次吃飯的時候，你不是還說自己連顏小姐的長相都沒看清過嗎？”
“我想如果你真心喜歡她的話，應該不至于連對方的模樣都不清楚。”
祝憶沉默幾秒。
他發現自己的記性似乎也沒有差到像韓啓林說的那種程度。
關于雲昭，他還是能想起來那麽一點的。
比如她看電影的時候睡着的側臉，還有在他的副駕駛上皺着眉時的模樣。
尤其是昨晚，她做作地将那本裝着《百年孤獨》的包放在桌子上時，那張輪廓明晰的面孔十分生動。
他思考片刻，覺得自己找到了記性變好的原因：“最近她不怎麽佩戴寶石項鏈。沒有項鏈的光芒遮擋，我能看得清她的五官。”
韓啓林有些急了，“可是，你也不覺得她漂亮，不是嗎？”
“她的美麗是客觀存在的。與我的看法無關。”
“這麽說來，你打算接受這樁婚事了？”
“……”
祝憶的眉頭緩緩皺起。
“……我不記得有跟人說過不接受這樁親事。”
他的确一直想要退掉與顏家的親事。可是因為擔心她的顏面受損，這念頭他從來沒有對誰提起過。
包括林特助，也只是察覺到他對顏家小姐不太上心。
只是韓啓林再三的揣測令他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他應該很少在旁人面前提起顏姝才對。
“時間差不多了，司機應該已經到公司樓下了。”祝憶擡手看了眼腕表。
自知又一次失言，韓啓林連忙閉了嘴。
在面對這個比他小不少的學弟面前，他完全拿不出一個年長者該有的氣勢。
祝憶的能力、財富，從大學期間就遠高于他，現在随着時間流逝，這差距反而越來越大了。
韓啓林在心中嘆了口氣。
看來，韓寧的事情要放一放了。
韓家不能失去祝憶這個生意夥伴。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