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書與鮮花
“顏姝”生日的前兩天。
顏姝從十六歲以後的每一次生日, 都要舉辦一場生日會。
當然了，這麽做的目的不是單純地玩樂，她生日那天, 會有許多在沿濱市的豪門名流前來參加。
顏家在沿濱市是除了祝家之外的頂級豪門，幾乎所有叫得上名頭的都想要攀附上顏家, 意圖通過這一場宴會結識顏姝。
寫作生日會，讀作名利場。
不過顏姝并不在意這些。
她只關心他們為她帶來的禮物，其中有不少難得一見的稀有珠寶。
至于那些想要巴結她的家夥，她只在生日會當天對其好言好語, 過了這日以後腦子裏就像是記不住事兒似的盡數忘掉了。
不過，盡管她的名聲在沿濱市的豪門圈子裏非常差, 仍然沒有人會在她面前得罪她。
生日會那日, 雲昭一整天都會過得非常忙碌且“歡樂”。
假如換作是顏姝本人來的話，他一定會為這樣的熱鬧而歡呼。
但雲昭卻是覺得吵鬧，祝憶與她有同感。
而且在她的生日當天, 他只能作為來給雲昭慶生的客人出席她的生日會，而并非作為她的男朋友。
他跟雲昭的交往時間不長，都還沒有給彼此的父母提起過這回事。
因此顏家與祝家兩對父母, 目前都還不清楚他們正在交往的事實。
所以那天祝憶什麽也不能做，甚至沒辦法牽住雲昭的手，在她耳邊說一聲生日快樂。
他只能在大廳上和她的那些朋友以及一堆叫不上名字的名流們待在一起, 然後遠遠地觀望穿着漂亮生日禮服的雲昭被那些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男士簇擁在中間。
作為一個合格的男友，他決定提前為雲昭慶祝生日。
祝憶選在了雲昭生日的前兩天, 正好是周末。
他邀請雲昭來到他自己的家中。
這個周六，祝憶花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為雲昭準備了一桌豐盛的菜肴。
每一道的分量都不多, 可樣數卻不少, 所以才花了他那麽久的時間。
原本祝憶還想為雲昭準備一個小小的蛋糕, 可惜他在做甜品方面實在沒有天賦。
烤了幾次面包胚都以失敗告終。
雲昭瞧着桌子上大半都是她非常喜歡的菜肴，目光頓住。
見她表情不對，祝憶問：“不合口味嗎？我以為你喜歡這幾道菜的。”
“喜歡的……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這不是很簡單嗎？祝憶不懂她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只要稍微觀察一下就能夠發現。”
“……”
他還真是細心。
明明他們才在一起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雲昭隐約覺得不安。
盡管她覺得并不可能，但這樣的概率不能說完全沒有——萬一祝憶有一點兒喜歡上了她怎麽辦呢？
果然還是應該趁着他們交往時間不久，還沒培養出感情來，迅速退掉跟他的親事。
就定在生日會結束之後好了。
不過，顏姝的願望是希望通過退親來達到羞辱祝憶的目的。
怎麽樣才能夠判別他有沒有覺得難堪呢。
吃過飯後跟祝憶一起收拾廚房的時候，雲昭詢問了系統她的疑惑。
[這一點請你放心。前段時間我購入了能夠檢測人類情緒的儀器，只需要将傳感器聯通祝憶的大腦神經細胞，就可以檢測到他的情緒波動。]
[這種方法雖然并不能準确地分辨出引起他情緒波動的到底是憤怒、悲傷或是其他感情。但是經過跟委托人的協商，她同意使用這種方法來判定究竟是否完成任務。]
顏姝颔首道：“那種自尊心強的家夥，如果被你退掉親事，一定難堪至極。”
雲昭沒吭聲。
她希望祝憶不要是“難堪至極”，而是“有點難堪”就足夠了。
[當然了，這種方法得以進行的前提是，需要你将傳感片貼到他的額頭上。]
下一秒雲昭便覺得自己的手上多了一點幾乎難以察覺到的重量。
那是兩張非常輕薄的類似紙片的東西，幾近隐形。
[他們會在貼近祝憶皮膚的那一瞬間突破皮層，之後慢慢連接到他的神經細胞。不過不必擔心，不會影響到他的身體。]
雲昭應了一聲，好奇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隐形傳感片。
“你在看什麽？”祝憶見她看着自己的手指發呆，問道：“手怎麽了？”
雲昭剛想說句“沒事”，祝憶卻不放心地走近她，小心捏住她的手腕仔細查看雲昭的手心。
他垂着頭，眸光透出幾分執着的意味。
他的臉與雲昭的手湊得很近。
雲昭的眼睛霎時亮起。
好機會！
她掙開了祝憶的手。
在祝憶茫然地擡起眼時，雲昭将掌心輕輕貼在了他的臉側。
她的手指粘着的一片傳感貼片，在她撫摸他的額頭的一瞬間隐匿于皮膚表層。
[一號傳感片已進入表層皮膚。]
祝憶什麽都沒察覺到。
他只知道，雲昭在觸碰他的臉。
她溫暖柔軟的掌心令他有片刻的晃神。這是他們自交往以來，雲昭第一次主動與他産生肌膚之親。
祝憶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的臉頰。
她的眼睛不同于以往的無波無瀾，而是散發着黑寶石獨有的光彩。
她在高興什麽呢？
祝憶想到什麽，呼吸不自覺地屏住了。
他意識到，雲昭也許是因為自己才露出這樣的表情的。
他似乎體會到了那麽一點點戀愛帶來的愉悅感。
還剩下一片沒有貼上去。
雲昭正準備再動手時，祝憶卻動了。
他朝着她的方向傾身，緩緩垂頭，眼神透出幾分仿佛被引誘似的呆滞。
雲昭直覺此刻的氣氛有點奇怪。
她顧不上那一片不曾貼上去的傳感片，迅速抽回手。
祝憶下意識地追随着她手心的溫度，直到雲昭莫名地看着他湊上來的腦袋，他才恍然驚覺自己被牽着鼻子走的狼狽之态。
“剛剛有蟲子掉在你的眼睛上了。”雲昭胡謅道。
“……”
“……哦，這樣。”祝憶的視線左瞟右瞟，沒好意思正眼看她。
還剩一片，這要怎麽辦？
雲昭發起了愁。
她跟在祝憶後面幫忙擦洗幹淨的碗筷。
“現在快九點了，你打算回去嗎？”收拾完廚房，祝憶問。
雲昭點頭。
祝憶抿了抿嘴唇，“今天……有點晚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留下來。”
他并非是抱着奇怪龌龊的念頭想讓她留宿。
只是他莫名很想要在明天早上再見到她。
雲昭遲疑了下。
換做是平常，她也許不會答應祝憶的話。可現在，他的提議卻剛好方便了她的計劃。
她看着手裏的傳感貼片，想着在這裏待一晚，直到明天早晨回去顏家，總有機會能把它貼到祝憶的腦袋上。
“你的生日會後天才會舉辦。我明天送你回去應該也來得及。”
雲昭同意了。
晚上快休息的時候，雲昭還裝模作樣地把她的書從包裏拿了出來，在祝憶的書房裏閱讀了半個小時。
祝憶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卻沒有戳破她。
他忙着準備她今晚要睡的床鋪。
他家裏有安置幾間客房，此前還從未有人居住過。
十點半，祝憶收拾好房間，給床墊上鋪了厚厚的好幾層，直到雲昭發話說可能太厚了一點，祝憶才撤了兩層。
準備好一切，他的手機忽然響起電話鈴聲。
祝憶看了一眼，是韓寧。
這麽晚了，她有什麽事情嗎？
他接通電話。
“韓寧嗎？有什麽事嗎？”
“是我。”那頭韓寧溫柔的聲音響起：“我聽說顏小姐過兩天生日，所以也準備了生日禮物。”
祝憶随即看向雲昭，臉上露出一點笑意。
“謝謝。”他說。
“不過我跟顏小姐并不相識，還得麻煩你代為轉交。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有點困難，我還得送她回家。她的生日會也需人幫忙布置。”
“送她？”對面愣了下，“……顏小姐……在你那裏嗎？”
“是，她今晚住在我家。”
“……”
“你們怎麽突然間住在一起了？”
祝憶覺得韓寧的語氣有點奇怪，說話的時候好像是一字一字擠出來的。
“我們有婚約在，住在一起也不奇怪吧。”
祝憶想了想，又問：“哦，她就在我旁邊，你要跟她說句‘生日快樂’嗎？”
“……”
那邊忽然沉默了下來。
聽到祝憶說“生日快樂”這幾個字，雲昭意識到這通電話可能跟她有關，于是湊過去聽了一耳朵。
沒聽到韓寧講話，祝憶便開口詢問：“韓寧？”
對方仍然沒有回應他。
幾秒後，電話挂斷。
祝憶看着手裏被挂掉的電話，發了兩秒呆。
“怎麽了？”雲昭問。
“有個朋友說想讓我帶生日禮物給你，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挂斷了。”
“她是女生，不過我們只是大學的普通同學。”祝憶不知為何多解釋了一句。
“哦……那她的名字呢？”雲昭思考片刻，覺得旁人為她慶生，還是知道對方的名字比較禮貌。
“她叫韓寧。”
“是那個韓寧！？”顏姝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她這會兒一定被氣死了。”
雲昭疑惑地問系統：[她在笑什麽？]
系統也是不解：[不知道。]
再回頭看看祝憶，他同樣是一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機，不明白為什麽韓寧會挂掉電話。
也許是信號不好？
他很快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她的禮物可能會晚幾天。”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這兩天他實在沒空跟韓寧見面。
“沒關系，那你幫我跟她說聲謝謝。”
祝憶說：“我會的。”
“今晚就這樣睡可以嗎？”
雲昭瞧了瞧他鋪得平整的床鋪，心道祝憶以前軍訓的時候一定是優秀的新兵蛋子。
她回答道：“可以。”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