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容溪聽到那句瘦了, 不知為何竟心口發酸,擡眼去看?來人時,就見着禦林軍統領王志不知何時已經站在秦盟身後, 舉劍正朝秦盟刺去。
容溪也不知是?怎麽想的?, 只是?下意識動?作,直接飛身撲到秦盟肩側, 生生替他擋下那一劍。
心口旁傳來的?巨大的?疼痛很快就淹沒了容溪的?意識。
冷劍拔出,帶了一地鮮紅的?血。
秦盟眼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即只見他神色冷峻, 單手扶住受傷的?容溪,拿起佩劍直取王志咽喉。
王志捂着喉嚨,倒退兩步,痛苦又怨恨道“秦盟,你我同時入軍, 你草莽出身, 我乃鎮山大将軍之後, 何故你一人之下, 萬人之上,我是?那日日夜夜巡邏的?狗,我不服!”
然而沒說多久, 只見他踉跄幾下,便如小山般轟然倒塌。
此?時秦盟的?兵已經将禦林軍團團圍住, 馬氏朝臣都被壓在盾牌冷劍之下,一片哭爹喊娘。
馬之壽滿臉是?血,拖着血染長劍後退兩步, 他看?着勝券在握的?崇德帝和面無表情,猶如殺神的?秦盟, 他早已恍然大悟,似瘋癫般哈哈大笑起來“霍沣啊,霍沣,你竟然和你的?親舅舅用這招!”
“你知霍如楠和貴妃是?我馬氏一生心血,你動?他們?我等?必反,你為達目的?連自己的?親子和妻子都害,我與太?後遠不如你!”
崇德帝背手而立,冷道“都拖下去。”
天還是?不算太?晴,幾朵烏雲飄散,還有新的?烏雲出現。
距宮變已過半月,容溪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那劍傷距離他心口只有幾寸,他本就有嚴重的?心疾,太?醫院圍了裕慶宮整整三日,用盡良藥,才讓容溪能吊住一口氣。
“少爺,今兒雖沒多少陽光,但暖和的?很,你想出去走走嗎?”
容溪虛弱的?閉上眼,搖頭道不了。
他聽到翠覓和阿橋放輕手腳慢慢退出房間的?聲音,沒過一會兒,他似有所感,睜開眼就看?到一身黑袍的?秦盟站在他面前。
二人對視良久,又雙雙錯開。
倒是?秦盟先開了口“身體修養如何?”
容溪輕聲道“好了許多。”
“那日後,我一直在處理馬氏謀反案,這其中牽扯頗大,不少文臣武将也參與其中,全部查清也就廢了不少時間。”
容溪點了點頭,後又一想,秦盟這是?向他解釋為何今日才來看?他嗎?
秦盟看?着容溪那雙漂亮但又過分虛弱的?眼睛,思慮一會兒,還是?問出了一直困擾他的?問題“為何替我擋劍?”
容溪也不知道為何,只是?他清楚他救秦盟絕不是?因為他是?這本書?的?男主。
他想了想道“若有意外?,你會替我擋劍嗎?”
秦盟沉默了。
容溪不知為何,心髒一緊,許是?心疾又犯了。
他生硬笑笑“雖然說假話能得到将軍這個人情,但畢竟我與将軍也算朋友了,我還是?想說,衆所周知我貪生怕死,哪裏會為救別人而犧牲自己,不過是?當時太?過害怕,想要逃跑,卻?撞上了劍口。”
秦盟目光如刃,似要将容溪整個人都看?破。
其實他習武之人怎會不知有人在他身後靠近,只是?他從未将王志那點三腳貓功夫看?在眼裏,也就放任其行為,但他沒想到這世?間竟有一人會只身為他擋劍。
容溪忽然不想談論擋劍之事,他錯開話題道“馬氏一族被抄斬,那貴妃和七皇子呢?”
“貴妃自盡了。”
秦盟道,“至于七皇子,他得知貴妃身死,外?家被斬,在東刑鼓大罵聖上無道,又被皇上圈禁十年?。”
果?然自古帝王多薄情,無論是?親情還是?男女之情。
容溪嘆一聲“也不知皇上該如何處置我。”
“宮廷內外?已經為你平反名?聲。”
被人人怒罵的?椒房宮如今已落成先皇寶典藏書?閣,而外?界口中的?“男寵”也成了單純為皇家主持祭祖之良士,一切謠言都成了馬氏一族為謀反而散播。
秦盟一頓,“還是?說,你想離開宮中?”
容溪看?向秦盟,又想起宮變前夕崇德帝的?話,他垂頭低聲“不想。”
秦盟臨走前,對容溪道“無論你有意還是?無意救我,我當對你道一聲謝,以後若有難處,我會護你周全。”
又過幾日就是?馬太?後壽宴,崇德帝下旨大辦,為博得孝賢之名?,倒也不顧馬太?後剛亡了數百族人,喪親之痛。
馬太?後任婢女給她穿隆重華袍,按了按浮腫的?眼眶,冷笑道“哀家真是?生了好兒子!”
“他心裏清楚,他這是?為了給本宮祝壽,還是?在辦慶功宴!”
馬太?後兩鬓幾乎染滿了白發,曾經那雙淩厲的?雙眼布滿渾濁血絲。
一衆奴婢跪了一地“太?後娘娘息怒。”
馬太?後壓下怒氣,看?到林姑姑端着錦盒走進?來,神色稍微緩和,放輕語氣“春泱可來了?”
“這是?宿莊主給您的?壽禮。”林姑姑呈上盒子,又道“莊主已在京都逗留不少時日,今日一早就進?了宮。”
馬太?後面上露出個笑,又看?向銅鏡裏的?自己,忽然不滿意了,對一旁婢女道“再給哀家上一層唇脂。”
雖說是?太?後壽宴,但是?宴席上皆是?平叛馬之壽謀反有功之臣,一派其樂融融,讓馬太?後看?的?愈發心梗。
容溪的?位置在宋郎君下方,正好與霍如桢和秦盟面對面。
霍如桢的?目光似淬了毒,一邊往嘴裏飲酒一邊直勾勾的?盯着容溪看?,容溪則惱恨他小肚雞腸,不就是?他來到裕慶宮想要探望他,被容溪以身體不适回絕幾次,何至于在衆人面前弄出這副模樣。
秦盟何其敏銳,在二人之間看?個來回,神色愈發不明。
崇德帝看?向殿中一男子,他聲音似有調侃“宿莊主早知你來母後能一抛多日的?郁郁寡歡,那朕就該早些請你進?宮。”
“臣不敢居功,太?後娘娘能開懷,定?是?因為皇上孝賢。”
容溪注意到說話的?人膚色極白,帶着些陰森森的?青。
他身着墨綠長袍,墨發由?黑發束起,一張臉有些陰郁的?美。
容溪忽然一頓,宿莊主?難道這人就是?大都第?一太?監宿春泱?
宿春泱太?監出身,因太?後寵愛扶持,如今乃是?隸屬朝堂的?天下錢莊的?大莊主。
當然,這位與男後也有過節,過節還不小呢。
崇德帝聽後大笑,與宿春泱說起話來,而馬太?後一直面無表情,桌子上的?飯菜一口不動?。
宴席散去,容溪多吃了一杯果?酒便有些打?晃,翠覓趕緊小心扶着。
容溪覺得胸口有些悶,便道“去涼亭坐一下再回去吧。”
二人沒待一會兒,就看?到了不速之客。
霍如桢伸手欲上前,翠覓攔着“太?子殿下,我家少爺醉酒有些不舒服。”
霍如桢給旁邊內侍一個眼神,翠覓就被人強硬的?帶了下去。
容溪腦子有些混沌,但是?還能認清出眼前的?人是?瘋狗霍如桢,他皺眉道“你把翠覓帶到哪裏去了?”
霍如桢微微俯身,掐住容溪的?臉,冷道“為何遲遲不肯見孤!”
容溪側了側臉,卻?沒能擺脫那雙手的?桎梏。
“放手,我疼。”
“疼?”霍如桢冷笑“你為人擋劍怎麽不知道疼?孤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與秦盟那麽交好,竟都有了生死之誼!”
霍如桢越說越火越大,聞着容溪身上淡淡的?酒香似乎也醉了,蠻硬的?掐變成了留戀的?撫摸。
容溪軟綿綿的?推搡他“霍如桢,你別發瘋。”
就在霍如桢的?嘴唇要咬上容溪的?脖頸時,就聽到內侍急忙小跑到涼亭“殿下,皇上要您馬上過去!”
霍如桢憋着一口氣,不甘心極了,他道“找幾個人送他回去。”
內侍連連應是?。
昏昏欲睡的?容溪被人攔腰抱起,他能聽到周遭安靜的?晚風聲,也能聽到阿橋和翠覓關心的?焦急之聲。
他腦子時而清醒時而昏沉,身上倒也沒有不适,就是?有些睜不開眼。
他感覺自己被輕柔的?推入浴池裏,奇怪的?是?耳邊似乎又傳來一人的?下水聲。
一只粗糙冷硬的?手覆上他的?手腕,用力的?搓洗着,直到容溪皺眉察覺到痛,這人才停止。然而這只是?個開始,下一秒他的?脖頸就遭了殃。
容溪小聲的?喊痛,他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擡起,聽到一道冷冷的?聲音“他都碰你哪了?”
容溪困倦的?睜開眼,似乎看?到了最後一次見面的?乾王,又似乎看?到了冷漠寡言的?秦盟,又好像是?那個見他就撲上來的?歹人。
他混亂的?搖搖頭,皺着眉頭拒絕說話。
那人耐心告罄“說話!”
容溪向後仰頭,淺眸似泣,額上溢出細汗,妩媚漂亮的?不像真人。
“沒有,沒有碰。”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人惡狠狠的?叼住。
容溪輕輕睜開了眼,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了秦盟的?臉。
他一邊接受這人狂風暴雨的?親吻,一邊呆呆愣愣的?用眼睛細細描繪着這人,發現秦盟的?眉骨鋒利如刃,猶如潑墨書?法時恰到好處的?收尾,深邃的?眼窩,像是?能盛住月亮。
“秦盟。”
容溪聽到自己傻傻的?聲音“我給你親,你別欺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