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窺光

在車上,秦然一直緊盯着手機,沒有注意到司機繞路,等到商業街附近,已經快十一點了。

眼前是一棟三層居民樓,每層樓都有四五扇門,看起來很像學生宿舍,應該是專門為了出租給外地群演,做了分隔處理。

那個人住在二樓最裏面的房間,秦然将行李寄存在樓下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便上去找人。

居民樓有些年頭了,沒有門禁,可以随意出入。

樓梯也很舊,許久沒有人打掃過,樓道裏堆了不少垃圾,但人倒是不少,上上下下地還挺熱鬧。

秦然上了樓,穿過走廊,到了最裏邊的房間。

剛想敲門,隔壁房間出來一個穿着白色背心的男生,看起來最多二十歲,應該也是來橫店做群演的。

看她是生面孔,男生便問道:“你新來的?”

“不是,我找這個房間的人。”秦然指了指最裏面的房間。

男生又道,“你是他家裏人嗎?快勸他回家吧,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這是發生了什麽?

秦然擺手否認,“我不是他家裏人,我有事找他,房間裏燈沒亮,他是不在嗎?”

男生仔細打量了秦然一會兒,才說:“那還是勸你放棄吧,他不會開門的,他都一周沒出來了。”

秦然道了聲謝,走上前去敲門,好不容易找到這裏,說什麽也不能放棄。

她站在門口,敲了快十分鐘,裏面仍然沒有回應,隔壁房間卻傳出男人粗狂的呵斥聲:“他-媽的!誰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說了幾句對不起後,男人呵斥的聲音卻沒停,一句罵得比一句難聽。

秦然有些委屈,忍不住回道:“我都已經說了對不起,也不會再敲門了,你還想怎樣?”

話音未落,房間裏傳出男人穿鞋的聲音,門“砰”的一聲打開。

秦然看形勢不妙,連忙後退了幾步,拿出手機按下“110”。

她剛想撥出去,裏面卻沒人走出來,但男女的争吵聲不斷。沒多會,門又“砰”的一聲關上。她探頭看了會,裏面的男人好像被勸住了,好像暫時安全了。

門雖然關上了,但秦然還覺得後怕,心髒狂跳不止,額頭也冒出了虛汗。橫店這個地方外來人口很多,魚龍混雜,而且現在是半夜,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恐怖的事一件件在她腦海中不停輪回播放,她不敢再待,握緊手機下了樓。

等到了便利店坐下,四周都是光亮,恐懼的情緒才緩解了不少。

肚子忽然叫了起來,她這兩天把所有重心都放在周嶼身上,不敢睡覺,也吃得很少,根本沒有管自己吃不吃得消,現在身體終于發出了抗議。

秦然在便利店買了一桶泡面,等待的時間,今天發生的事情又在腦海中上演。

短短一天,她差點被占便宜、被敲詐、被司機繞路,剛剛還被罵,要不是裏面的女人勸住了那個男人,她現在已經被打了。

走出機場時的勇氣,現在已經被害怕和無助消磨得無影無蹤。

為什麽要為了一個渺小的希望付出這麽多呢?不管她最後有沒有找到那個視頻,周嶼永遠也不會知道,她今天為了幫他找證據,都做了什麽。

徐晔晔說得對,她就是在大海撈針,而且還不是撈自己的針。

低頭吃了幾口面,明明買的是麻辣味,她卻覺得很苦,一點都咽不下去,像在吞滿滿一口的玻璃渣,嘴裏又疼又腥。

眼淚也不受控制落了下來,她沒有哭出聲音,伸手擦了擦眼淚,低頭繼續吃面。

哭完吃完,她終于感覺到累,一只手扶着腦袋杵在桌上,強撐了一會兒,還是沒抵過生物鐘,趴在便利店的桌上,不知不覺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的争吵聲将她吵醒。

她慢慢睜開眼,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還好,現在才淩晨三點。

外面的争吵聲越來越嘈雜,秦然跑出便利店,看到二樓圍觀了不少人,聲音正是從上面傳來的。

她站在樓下看了會,最裏邊那個高個子,怎麽有點眼熟?

男人厲喝道:“江耀我告訴你,趕緊給我開門,不開我就踹了!”

不止背影,聲音也很耳熟……

他叫的名字是江耀,不就是她要找的那個群演嗎?

思考間,二樓的高個子男人退了兩步,秦然看到了他半邊臉——江澈!

江總?他怎麽會在這裏?

還沒等她反應,樓上的門被踹開,江澈沖了進去。很快,他拖着一個男人出來,對着周圍人喊道:“快打120!快!”

秦然趕緊掏出手機打了120,兩個男人幫江澈一起把男人擡下了樓。

三分鐘後,救護車到了現場,幾位醫護人員将男人擡上擔架,他人已經暈了,右手腕血流不止,左手卻還握着一個手機。

護士問有沒有人跟車,江澈舉手,大步踏上救護車。

“還有我!我跟!”大家向說話之人看去。

“秦然?你怎麽在這?”江澈額頭上挂滿汗珠,神情中慌亂之色難以掩飾。

秦然每次見他都是在公司,永遠有條不紊,運籌帷幄,慌張失措這種情緒似乎根本不會在他身上出現,而現在,他臉色卻蒼白得可怕。

護士望着她,“只能一個人跟車。”

旁邊馬上有人對秦然說,“我的車在那邊,我送你過去。”

秦然坐上車,跟着救護車來到了醫院。

剛才擔架員擡人的時候,她看到擔架上的人長相和江澈有幾分相似,也猜到了,這位江耀應該是他弟弟,在橫店做群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弄得要自殺。

還好江澈及時踹門進去,救護車也來得及時,應該救得回來。

到了醫院,醫護人員推着江耀進了急診室,拉上簾,将江澈和秦然隔在外面,“外面等,去門診那把手續辦了。”

江澈卻不敢走開,在急診室門口來回張望。

秦然看他徬徨失措的樣子,主動說:“江總,證件給我吧,我去辦。”

江澈呆呆地從口袋裏掏出證件遞給她。

秦然柔聲安慰道:“沒事的,在車上血就已經止住了,你弟弟會醒過來的。”

聽見她的話,江澈擡起頭,眼尾有點紅,小聲應了句“嗯”。

秦然辦完手續,又去無人售賣機買了兩瓶水。走回急診室的時候,江澈已經坐下了,靠在牆上閉眼沉思,唇角緊繃,下巴後仰,眉毛擰成一團,似乎很難受。

她走過去把水遞給他,江澈喝了幾口,才回過神來,偏頭看向她,問道:“對了,你怎麽在這?”

“江總,我是來找你弟弟的。”秦然如實回答。

江澈微微一愣,“你們認識?還有,你怎麽知道是我弟弟?”

秦然抿抿唇,解釋道:“我們不認識,我來找江耀幫個忙,看您剛才緊張的樣子,我猜測他是您的弟弟。”

江澈聞言,又喝了口水,“什麽忙?”

秦然有些猶豫,江耀都這種情況了,她還要找人拿視頻?那也太不近人情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等江耀醒過來。

她擺擺手拒絕,“沒……沒事的,等他醒過來再說吧。”

江澈仔細看着她,原本那雙明澈漂亮的眼睛,此刻疲态盡顯,眼睛泛紅,眼眶微陷,頭發也有點淩亂,和平日裏神采飛揚的樣子完全不同。況且事情如果不重要,她不會在那等到半夜。

他盯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才道:“你都找到這了,事肯定不小,你先說說看。”

既然江澈主動這麽說了,秦然便将事情簡單和他複述了一遍。

江澈聽完,微皺起眉,“你這個朋友,必須要那個視頻嗎?”

秦然焦急點頭,“這是唯一的希望了,要是江耀也沒有拍到的話,他只能被冤枉了。”

“給。”江澈遞給她一個手機,“護士剛剛給我的,你找找有沒有吧。”

秦然眼睛一亮,連聲道謝,“謝謝江總!”

按下鎖屏鍵,壁紙是江耀和女生的一張合影,應該是很多年前拍的,像素不太清晰,但這個女生,她感覺有點眼熟,不知道在哪見過。

“哎,不知道密碼。”

江澈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道:“試試980615。”這是江耀的生日。

秦然直起腰,試了試,“不對。”

“670123。”他們媽媽的生日。

“不對。”

“660514。”爸爸的生日。

秦然洩了氣,“還是不對,算了,等江耀醒過來吧,偷看別人手機不太好,萬一他有啥秘密。”

秘密?江澈目光裏有些異樣,想起了什麽,“你查下許暄和的生日。”

許暄和?怪不得她覺得那合照這麽眼熟呢?不就是許暄和嗎?

許暄和一年前通過選秀比賽出道,靠着幾首出圈直拍斬獲超高人氣,最終C位出道。

秦然查了一下,“021018。”

按下數字後,果然打開了。

秦然打開相冊,好家夥,全是許暄和的照片,視頻也起碼有幾千個。

她按照時間仔細翻了會,視頻都拍得很長,而且也全是許暄和,根本沒看到周嶼和導演的身影。

完了,感覺沒有那個視頻。

江澈看她這麽快洩氣,忍不住提醒道:“你聽聲音啊,他是在拍許暄和,但是也有可能錄到他們談話的聲音。”

對哦,秦然又重燃希望,領導不愧是領導啊,腦子轉得就是快。

她耳朵湊近聽了幾個視頻,急診室有點吵,她也不敢調大音量。

和江澈道謝後,拿起手機走到醫院外邊的僻靜處,繼續找。

天還是濃重的深藍色,仰頭能看到零碎星星閃爍,空氣裏彌漫着消毒藥水的味道。

秦然坐在花臺邊,打開視頻仔細聽,她不敢快進,怕下一秒就錯過什麽。

聽了一個又一個,腦海回蕩着許暄和的笑聲,她腿也曲得麻了,幹脆伸直了,直接坐在地上。

終于,在天邊出現第一抹光亮的時候,她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秦然馬不停蹄地将視頻剪出來,打開微信發給周嶼,也顧不上他現在是不是在休息了。

【Qin】:這是劇組朋友發給我的視頻,錄到了當時完整的情況,應該能幫到你,你看看~

視頻還沒發完,周嶼的消息就回過來了,他居然沒睡?

【.】:在哪?

秦然擡頭望向天邊,活動了下脖子,面無表情地打下幾個大字。

【Qin】:這個點當然在家睡覺啦

【.】:嗯好,快睡

【.】:謝謝你的視頻,很有用,等我回北京重謝你。

回完消息,秦然縮回腿,雙手抱緊膝蓋,将頭埋在裏面,折騰了兩天,她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

走出機場的那刻,她就決定獨自去找這個視頻,腦海中從未有要把這件事告訴周嶼的想法,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做什麽事都不讓他知道。

念書時幫他補習功課是這樣,現在幫他找視頻亦是如此。

上學時,喜歡周嶼的女孩子不少,但大部分臉皮都比較薄,就會找秦然幫她們遞情書和禮物。剛開始,她不知道怎麽拒絕,就幫忙遞了幾次,誰知後面找她的人越來越多。

收情書對于周嶼來說,就像收試卷一樣普通,他從來也不看,直接塞進課桌。

禮物的處理方式就離譜了。她記得平安夜那天,他座位上都堆滿了精致的包裝盒,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他居然跑去小賣部,和老板要了個紙皮箱子,将所有禮物放在裏面,寫了個“失物招領”,擺在走廊上。

畢業那天,有個女孩子鼓起勇氣,和他當面告白。

周嶼被圍觀的同學堵在走廊上,抱着個籃球一步也動不了,唯有聽那個女孩說完。

女孩低頭,羞答答地深情告白完,揚起漂亮的臉,等待周嶼的答案。

同學們起哄喊道:“在一起!答應她!在一起!”聲勢之大,比運動會還熱鬧。

周嶼神色平靜,對女孩說了句,“謝謝,但我不喜歡你,麻煩讓一下路。”

女孩呆怔在原地,半天沒有緩過來,再想說些什麽時,周嶼已經走得很遠了。

她終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來,哭得那樣傷心,連帶着圍觀的秦然心情也低落起來,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告白時的樣子。

秦然沒有那麽勇敢,也不能那麽勇敢。她還有外婆要照顧,家裏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她還要更努力念書,考上最好的大學,帶外婆走出那個窮困小鎮。

但現在,她是一個人了,沒有那些必須的責任要擔,可以真正為自己考慮,但他也比以前更遠了。

他入行七年,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得更穩,走向更寬更大的舞臺。從籍籍無名的小演員到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聽他的名字反複在耳邊被提起,看他成為頂級盛典的座上賓,看他被人群和鮮花簇擁在每一個角落。

她就算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趕得上他。

其實她心裏也不知道,自己跟随他的腳步來做記者,是想要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如果那天,他沒有和她主動打招呼,他倆之間應該不會再有相識的機會,不會有聯系方式,不會再見到林老師,不會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

但她很清楚,幫他找視頻這樣的事,還是會做。就算遇到的危險比今天還嚴重百倍,就算希望是那麽遙不可及。

她依然會在那個時刻,毅然決然走出機場。

她不想讓他輸。

清晨,風瑟瑟吹過,卷起了腳邊的落葉。

她感覺到膝蓋有點涼,才發現自己居然又哭了。她不敢擡頭,将頭埋得更深,雙手也抱得更緊,咬緊了嘴唇。

低着頭,眼淚卻像決堤般,簌簌往下掉落。

她只好放任自己哭一會,天已經快全亮了,哭完了就沒事了。

鞋踩在落葉上的“咔嚓”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她面前。

她以為有人要過路,埋着腦袋将雙腿往裏面挪了些,那人卻沒走,依然站在她面前。

清潤又低醇的嗓音再度響起,依然帶着安撫人心的暖意。

他說:“某人不是說在家睡覺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或有天穿過繁星,飛進他心,解天國封印。”

下一章入V,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預收《拯救塌房偶像》,作者專欄求收藏~

唐棠睡一覺起來發現自己穿了,穿的還是自家本命。

她追星10年,有兩個本命。

一個紅的發紫頂級流量,一個是十八線糊無此人。

她的運氣說好又不好,穿的前一天。

糊得發黑的那位上午被曝出家族偷稅漏稅,罰了十五億,被罵上熱搜,道歉無用,當場退圈。

到了下午,紅得發紫的那位又被爆出腳踩n條船。十幾位男友、女友掄着雷神之錘連番上陣。錘得豪華大別墅,直接塌成地下室,同樣被罵得原地退圈。

而現在,唐棠看着鏡子裏那張美豔嬌麗的臉,再看日歷,發現是塌房一個月前。

唐棠:懂了,這一定是上蒼賜予的機會!

可她低頭看了看滿滿當當的行程表,又看着那列表裏那清一色的甜心小寶貝。

她不想當海王,于是她成為了一個鐵血事業批。

第一周,唐棠直接快刀斬亂麻,割斷孽緣若幹,并憑借出色的時尚表現力,被四大藍血青睐,拿到頂奢全球tittle。

第二周,唐棠輾轉各路綜藝極限刷臉,在短時間內讓自己的身價翻了十倍。

第三周,唐棠接受名導邀約,帶着指定糊豆·專屬挂件男主進組,準備年底進軍戛納。

她有心叮囑對方及時補稅,可剛進組,就在沙漠雨林中連軸轉了數日,忙得覺都沒時間睡。

是以,等唐棠傍晚回到酒店,一打開門便發現。

糊逼本命西裝筆挺,搖晃着紅酒杯,倚着牆面色微冷,淡淡挑眉道:“喂,沒人告訴你,分手要當面說嗎?”

唐棠被他扣着手腕,瞬間瞳孔地震:我艹?!你們什麽時候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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