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方才,人明明都在這裏的……”
陳念蹲在地上,手摸了摸那灘血跡,放在鼻尖嗅了下。
濃烈的血腥味混雜着她哥哥身上的氣息,猛地沖入了她鼻腔。
這味道似血腥又辛辣,刺激得她五髒六腑都跟着縮在了一處。
“是哥哥的血……”陳念聞了出來,忽地,一大顆淚砸在了她手背。
“念姑娘你先別急,将軍沒那麽容易死,再說了,屍體都沒見到,将軍定是逃了。”柳淮扶着陳念起來,吩咐人去找,“循着血跡都給我去找!”
“是!”
“念姑娘,你便先回府吧,你看你這身上都流血了……”柳淮見面前的小姑娘衣衫都破了,手腕這裏還擦破了,不由也心疼了起來。
更重要的是,要是将軍回來看到念小姐受了傷,他可擔待不起。
但陳念根本放不下心來,咬着唇搖頭:“不找到哥哥,我不安心,柳将軍你放心,我不會拖你們後腿的。”
“我一定要找到哥哥……”
……
血跡未斷,柳淮帶人追蹤,最後竟是追蹤到了郊外的一處懸崖。
血跡在懸崖邊斷了。
懸崖下面是河流。
陳念和柳淮順着去找,果然,接近天明時,在一處河邊找到了陳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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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流邊躺着一個男人,背部朝上,上面交錯着血痕,溪水沒過他背上的傷痕,血水緩緩朝下游流去……
“哥哥,哥哥!!!”
找人找了一夜,陳念腦袋昏昏沉沉,此刻看到這畫面一下驚醒,慌忙跑了過去。
“哥哥,你醒醒……”
陳念抱着她哥哥的頭,顫着手去試他的呼吸,待感知到他那微弱的鼻息後,陳念才放下心來。
少女眼淚簌簌,大顆大顆落下,砸在陳灼閉上的眼睛。
眼淚溫熱,似是帶着少女獨有的香氣,昏迷中的陳灼眼皮微動,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快來人!将軍找到了!”
“念姑娘!念姑娘!”
……
找到她哥哥,确認她哥哥還活着後,陳念一下渾身失力,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
她昏迷了,陷在了昏昏沉沉,光怪陸離的夢裏,不斷地下墜。
她又夢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夢到了第一次見她哥哥的場景,夢到了她到陳府時的場景,夢到她發高燒時的場景……夢到了第一次把他當娘親索取時的場景。
夢到了好多哥哥。
也夢到了一身是血的哥哥。
當夢的最後,一是是血的哥哥渾身插滿刀劍站在她面前時,陳念忽然驚醒。
“哥哥!”
她大喊了聲,随後醒了過來。
一身的冷汗,兩頰的碎發都被汗沾濕,一绺一绺的,一張精致的小臉亦是被吓得慘白。
毫無血色。
“小姐,您終于醒了……”
清荷見陳念醒了,終于松了口氣,她抹抹眼淚,連忙将她扶起,用枕頭墊在她後背。
“小姐,您先喝點水……”清荷給她倒了杯水。
陳念驚魂未定,愣愣抿了口後,想起了她哥哥,讷讷問:“哥哥呢?哥哥怎麽樣呢?”
聽此,清荷将茶杯放回,雙手搓了搓衣裙,一副很是為難的樣子。
“小姐,您,您聽後可千萬別激動。”
“激動……”
她方才從夢魇中驚醒,頭還痛着,人還有點呆呆的,“發生了什麽?”
清荷猶豫片刻,只能回她:“将軍醒了,可是……”
“可是什麽?”陳念不明所以地睜大了眼睛。
清荷咽了咽口水,替陳念擦了擦額上細汗:“将軍得了失魂症,好像,好像不記得小姐這個妹妹了……”
霎時,陳念如墜冰窟,嘴唇也發白,不相信地問:“你說什麽?”
清荷低頭抹眼淚,點頭回:“是真的,太醫說将軍傷到了腦袋,可能會有失魂症,誰知将軍一醒來,便,便把您這個妹妹給忘了,小姐,您身體不好,可千萬撐住,別太傷心了,說不定過些天将軍就想起來了……”
後面清荷說的,陳念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她四肢冰涼,忽然覺得全身好冷,細汗順着額角滑下。
心也好疼。
——
陳灼醒來後,的确把這個妹妹給忘了。
他全身受了多處刀傷,由于從山崖跌落時,腦袋也受到了劇烈的撞擊,太醫先前診治時,便說過,後腦受到撞擊,可能會有一段時間的失魂症,至于這種情況何時複原,就要看天意了。
沒想到陳灼醒來後,當真得了失魂症。
而且把他最不可能忘記的這個妹妹,給忘了……
當柳淮告訴他,他還有個妹妹,極其看重的妹妹時,陳灼霎時詫異。
他毫無印象。
妹妹……他明明記得自己無兄弟姐妹,怎麽會有妹妹。
這個妹妹幾歲了,性子如何,長相如何,與他關系如何,乖巧嗎,同他關系好不好?嫁人否,有孩子否,孩子是否會叫他……
陳灼把這些問題都想了個遍,結果什麽都想不起來,反而頭疼欲裂。
他只能放棄。
而一日早上,當他聽到下人說,他那個被吓暈的妹妹終于醒了,他想要試着當個好兄長,去見見這個妹妹時,妹妹便到了他房裏。
一進門,就是一聲嬌滴滴的“哥哥”,如新莺出谷,似山澗清泉,還帶着小貓似的哭腔,只喊得他魂都要沒了。
陳灼将要翻身下床的動作一頓,在想,喊得這麽嬌,能要人命,當真是在喊他這個哥哥?
誰家妹妹會這麽喊哥哥?
他這個妹妹這麽嬌的嗎。
陳灼半束着頭發,一瞬恍然時,垂落的青絲落了幾縷在他睫毛。
微癢,陳灼回神,又是一聲聲的哥哥傳來時,他看到他的妹妹。
肌膚欺霜賽雪,腰肢好似扶風楊柳,望去纖細嬌弱,好像走幾步路便會喘不過氣暈過去,更何況她此時還在抽抽噎噎的哭。
她此時只用白玉簪簡單绾發,烏發散落脖頸鎖骨時,更襯得她肌膚雪白,細膩如玉,明明那雙溢滿了淚的眼睛澄澈明淨,空無一物,可那張臉卻是生得嬌豔無比,比春日桃花還盛。
又豔又純,小嘴唇還嘟着,似極是委屈,還透着些嬌縱。
……這真的是他妹妹而不是妻子麽?
為什麽這小家夥長得這麽符合他的喜好?
為什麽身上每一處都長成了他喜歡的樣子?
陳灼喉嚨發癢,移過了目光不再看,懶懶支着頭,裝出了副閉目養神的模樣
“哥哥!”
而陳念一路喊着哥哥進了裏間後,看到半倚在床上的陳灼,直接就撲了過去。
撲到他懷裏胸膛處,臉一頓亂蹭。
男人的衣襟松松垮垮的,并未完全扣上,陳念撲到了她哥哥懷裏。
她的臉貼着她哥哥的胸膛,當鼻間重新萦繞着她哥哥氣息時,當她全身都被她哥哥的氣息浸染時,陳念一下就哭了,止不住地流眼淚。
但一想到她方才聽到的事,陳念又極其氣憤,哥哥怎麽能忘了她,怎麽能……
為了發洩心裏漲滿的情緒,而且,此時她的臉一碰到她哥哥的胸膛,因為過于思念她哥哥,陳念那病算是完完全全地複發了,骨髓裏生出了折磨人的痛意和癢意來……
于是,陳念一下就上手,直接扒開她哥哥的衣襟,對着他健碩白皙的胸肌咬了起來。
哦不對,是又吃又咬。
陳灼震撼了。
許是沒見過這種場面,他甚覺怪異,初始還垂着水眸,饒有興味地看着她吃,那目光是溫柔中帶着一絲母愛,就好似母親在看着自己的孩子吃奶一般。
陳灼短暫地昏了頭,陷了進去。
但是,當這小家夥當真咬了下去時,那處豔得跟什麽似的,要流血時,痛和酥麻感齊齊湧上天靈蓋。
他的理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