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節目組為了不餓到各個養殖場裏的小動物們,貼心給每個家庭提供了一個小機械鬧鐘。
許臣河做事細致認真,自然不會忘記,早上六點鐘鬧鐘準時響起,窗外還只是蒙蒙亮。
他側頭看了眼,只見賀淼淼和許軻仍然緊緊擁抱着,半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昨天商量好了,他負責上午,賀淼淼負責下午,反正也是失眠睡不着,許臣河沒有任何怨言的就起床去喂豬了。
平時這個時間點嘉賓們都不會起床,直播間也沒啥人,只有一些挂着的觀衆,也不會發彈幕。
但是今天……
餘林:“怎麽這麽多人?”
“這不是都等着看許臣河喂豬嘛,”副導是沖浪達人,混遍各種論壇,“聽說許氏集團今天的團建內容就是,一起觀看總裁喂豬。”
許臣河在公司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倒不是說他脾氣差,或者對下屬苛刻,而是他天生自我要求很高,在他手下做事壓力非常大,加班重來是常有的事,雖然許氏待遇好到離譜,但是摸魚打工人真的很讨厭加班。
所以當昨天全集團上下,包括國內其他子公司,甚至于海外分部的員工,都暗戳戳定下了一條規矩。
——嘲笑總裁喂豬,順便錄屏。
每次加班的時候都拿出來看一遍,可以舒緩心情。
但許臣河對這個活計可沒有任何的看不起,他只要做了,就力求完美,甚至于早上喂豬時,不小心淋在豬圈外面的殘渣,他都會第一時間去清理幹淨。
豬:這麽幹淨還有點不适應。
【哎好複雜的心情。】
【一方面覺得大老板來喂豬很好笑,一方面又覺得大老板喂豬都這麽細致成功,我甚至連這種活都幹不好,怪不得我掙不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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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目組好會啊,把賀淼淼家切了兩個鏡頭,那邊呼呼大睡,這邊乖乖喂豬。】
【咱們肖想一下這輩子能找到這種好男人,能掙錢又勤勞。】
【早上六點鐘,我忍不住給我那呼呼大睡的老公一腳,昨晚孩子哭了整夜,他居然眼皮都不擡一下。】
【樓上的,我好心提醒你,你老公可能醒了,只是裝睡而已,就是不想幹活。】
殊不知,許氏今天為了看熱鬧早早把老婆叫醒一起來看節目的衆男性工作者們,當時就被制裁了。
将豬圈的工作做完後已經八點鐘了。
“許先生,咱們現在到了發早飯的時間了,”王PD好心提醒道,“但是早飯攤是流動的,需要您自行去尋找。”
這個要求在其他家庭也同樣宣布。
霍琴和萬紫是兩家人全部出動幹活的,此時聽說吃個早餐還要捉迷藏,都哀嚎了起來:“節目組有沒有人性啊。”
晏覃則是當場黑了臉。
本來礙于錄節目不得不早起喂魚他已經很不爽了,現在吃口飯還要搞什麽勞什子的流動,他真的有種收購節目組讓這節目徹底停機的沖動。
甚至傅明明能聽見他蹲在魚塘邊小聲地罵髒話。
“媽賣批的破節目,吃狗屁啊吃。”
她心裏一慌,趕緊看兒子的表情,便見晏子恒站在旁邊沉默不語,繼而突然仰起頭跟她說:“媽媽,爸爸今天好累了,咱們去找早餐吧。”
“我很會捉迷藏,一定可以超快找到的。”
看到兒子這樣,傅明明心裏五味陳雜很不是滋味。
只得點點頭:“好啊,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散步了。”
母子倆手牽着手從晏覃身邊經過,少爺并沒有因為兒子的懂事而起身,反而是滿臉欣慰地揮手:“兒子好樣的,那爸爸等你凱旋歸來。”
【有沒有人能提醒他一下,再這麽下去他就要被網暴了。】
【看得我血壓蹭蹭上升,未婚生子,六年沒認娃,剛公開就上節目,然後擺爛?】
【咱就說他來這幹嘛的呢?找罵?】
【來吸粉的呗,雖然渣,但人家有錢皮囊又好,粉絲站都快超50w粉了,晏家股票蹭蹭漲。】
【把兒子也當生意了,那些人粉他啥?】
【有些人真是酸,人家從小錦衣玉食,受不了這個苦也是正常的,以為誰都像你們似的吃苦長大的。】
【在家也不見得多勤快啊,還好意思網暴別人。】
【你們罵不罵的重要嗎?壓根不在人家考慮範圍內好吧,日薪三千的憑啥看不起人家日薪三百萬的。】
晏覃早就有粉絲,畢竟現在互聯網時代,這些豪門也不再藏着掖着,甚至還有點打信息營銷戰的意思,所以很多A城富公子也進了八卦名單,比明星還受人矚目,甚至搞了個什麽A城八少。
晏覃就在其中,很多明星網紅暗戳戳的制造和他的緋聞,就是為了嫁入豪門,也有很多不明就裏的,純粹看上他外貌,直接成了粉絲。
所以這次雖然節目表現的不太好,但是仍然有大批人站他,為他洗白。
“不好意思,我要先回家換一下鞋子。”許臣河禮貌地跟王PD說,繼而便換下工作服和膠皮靴子,回前面的小樓房去。
他回來的時候,賀淼淼和許軻也已經醒了,兩人像蠶寶寶似的裹着被子,毫無形象地在床上扭動。
“啊,好困。”
“起不來床啊媽媽,我被床床綁架了嘞。”
許臣河見到便眼前一黑:“像什麽樣子,快點躺好。”
【是快點躺好,不是快點起來,我又磕到了。】
【許大佬的人生信條:可以躺平,但不可以翻滾。】
【我以為他生氣賀淼淼沒起床,但沒想到是生氣她亂扭,好怪的點啊HHHH。】
【關鍵是那兩位真的好好躺下了。】
【真的沒有起床啊他們……】
“快點躺好哦,”賀淼淼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不然你爸生氣啦,咱們快再睡會兒。”
對他們倆賴床這件事,許臣河幾乎已經沒有脾氣了,前段日子他負責送許軻上學,已經領略到叫小孩起床多困難了。
他從行李箱裏掏出自己的跑步鞋換上:“我去晨跑,順便領早餐。”
“你還跑的動啊?”賀淼淼目瞪口呆,“你六點起來就幹活了,你居然還要晨跑?運動量還不夠啊?”
“你這樣顯得我們兩個年輕人很懶惰啊。”
“習慣了,”許臣河睨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年紀大了,覺少。”
【哈哈哈哈我知道許大佬怕什麽了!】
【怕別人提他的年齡!】
【剛才那一記眼刀,是錄節目以來他第一次情緒外露。】
【說實話,聽說他要去晨跑我也很驚呆,許氏的員工能解密一下,他平時也這樣還是節目立人設啊?】
【呵呵呵集團人現身說法,我們老板是24小時不會停歇的機器哦。】
【其實許總是我們集團研究的AI你們不知道嗎?】
【怪不得晏覃只能漲粉50w,而許氏漲粉300w啊,人格魅力确實不一樣。】
【這份自律的水平,他不白手起家誰白手起家?】
目送許臣河活力十足的出門,賀淼淼和許軻對視一眼,心有不忍。
“要不再睡會兒?”
“我贊同,媽媽。”
“睡吧睡吧,反正也沒事做,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你爸忙了,看不見就不內疚了,眼不見心不煩。”
“我覺得也是。”
于是兩個人自我安慰了一番,非常心安理得地繼續睡回籠覺了。
此時,許軻突然冒了句:“我現在覺得爸爸跟咱們來錄節目也挺好的。”
“嗯?怎麽說?”賀淼淼問。
許軻嘿嘿笑了聲:“如果我和媽媽單獨來的話,你就要六點鐘早起喂豬,那我肯定不忍心讓你去領早餐,我就也要早起了。”
“爸爸來就不一樣了。”
“他本來也睡不着,在家也是晚睡早起的,讓他去做,我心裏好受點。”
賀淼淼聞言,都不知道是感動還是好笑。
如果許臣河聽到這話,估計老父親的心要碎一地了。
【真是……孝死我了。】
【許軻:對媽媽是非常愛,對爸爸是有點愛。】
【許臣河好慘啊哈哈哈哈,我笑死了。】
【叱咤風雲的大佬在家也不過是工具人罷了。】
但是晨跑的許臣河對此一無所知,他還沉浸在當個好爸爸的幹勁十足中,一路勻速地在村子裏跑步。
節目組為了混淆視聽,專門投放了大批的群衆演員,很多人背着雙肩包在村子裏來回晃悠。
“你好,請問有早餐嗎?”許臣河随便挑選了一位,停到他面前詢問。
對方一副得逞的樣子搖頭,又打開背包給他看。
“沒有哦。”
這時王PD提醒:“我們只有五次的詢問機會,您已經用過一次了。”
許臣河:“……”
怪不得賀淼淼有時候提起節目組的時候總是抱怨連連,他們确實太心機了,非要在他浪費了一次機會後才提醒。
他嘆了口氣,轉而打量起各路人馬。
這些人穿着顏色各異的運動服,背着同樣的黑色雙肩包,有男有女,路過他時都都不會停留,好像看不見他似的。
他低笑了聲,直起身子,随手拉過一位路過的群衆演員。
但是卻沒有出聲詢問。
而是緊緊盯着對方的眼睛。
這……這是做啥嘛,吓唬人啊,他又沒有早餐,找他也是白找。
群衆演員有些尴尬地想要側頭,卻見許臣河很是抱歉地低了低頭:“不好意思。”
說完就轉身去找別人了。
餘林:“?他做什麽?”
為什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許大佬這是在幹嘛?】
【這是某種神秘的儀式嗎?】
【他想用氣勢逼迫別人主動給他早餐嗎?】
【好怪又好想繼續看哦。】
作為總裁助理,老虎不在家猴子稱霸王,王瀾也能悠閑地喝着美式在辦公室欣賞頂頭上司養豬日常。
此時他替節目組哀嘆了一聲,只覺得這個節目前期調查太不嚴謹了。
許臣河再抓到第三人并且對視十五秒鐘後,很幹脆地開口:“請問,您有早餐嗎?”
“……”
那位演員都驚了,他今天特地選擇背的是油條,沒什麽重量,放在包裏根本看不出來有沒有東西,他可是自信滿滿出場的,怎麽現在只看了幾眼就能知道他有早餐啊。
但是規則擺在這裏,只能願賭服輸。
他很不情願地打開包,将其中一袋抱着油紙塑料袋的油條遞給他,繼而蹭蹭跑了。
許臣河用這個辦法又尋找了三個演員,每個都帶着早餐,他後面所有的詢問都是百發百中,讓導演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個,他帶着透視眼嗎難道?”餘林難以置信地站起來,“他肯定作弊了,我不相信。”
不僅是他,就連後面趕來的其他家庭都難以想象。
晏子恒滿臉地佩服,情不自禁地走近,拽了拽許臣河的衣角:“叔叔,你是怎麽發現他們有早餐的呀,能告訴我嗎?”
【阿恒是我的嘴替啊。】
【我也很好奇啊。】
【你們敢信,我現在整個辦公室都在這一起觀看,全場驚呆。】
【許大佬有鈔能力啊,提前打點節目組了呗。】
【有錢人那麽無聊嗎,小游戲也要充值?】
“這個啊,”許臣河不免彎起了嘴角,“叔叔以前學過微表情解讀,你沒有接觸過可能不太懂,但還挺有用的。”
他曾經進修心理學是為了更好的談判,結果深入商場之後發現那些老狐貍一個比一個油滑,很多職業談判專家心理防禦極強,這個什麽微表情解讀屁都沒用。
但是演員是比較容易共情的職業,感情充沛,也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這時他的專業就有了用武之地。
“微……表情解讀。”晏子恒咀嚼着這個陌生的名詞,卻展現出極大的興趣。
聽起來很有意思很牛掰啊!
看着手裏已經很豐富的早餐,許臣河便帶着戰利品直接回家了。
留下風中淩亂的餘林。
“這也行?”
“這家人是不是跟我八字不合啊,怎麽技能點都加在我的任務上了!”
副導們都有點擔心他的精神狀态了,很可能節目結束之後,導演直接自閉了。
許臣河心情不錯地拿着早餐回家時,許軻正蹲在院子裏用來種菜的小土地旁邊洗臉。
他短短的胳膊在臉盆裏撩起水,潦草地擦擦臉,來回幾次,再把水都倒進地裏去。
“怎麽不在屋裏洗?”許臣河看着笑,好奇地問。
看見爸爸大包小包地拎着東西回來,許軻崇拜地湊過去:“媽媽說不要浪費水,洗完臉可以澆地。”
“哇,爸爸你好厲害,居然能通過餘林叔叔的任務。”
被兒子誇獎,許臣河還是很受用的,“你怎麽知道我做任務了?”
“因為餘叔叔是不會好心到把食物白送給我們的,媽媽講的。”
說話間,賀淼淼也端了盆水出來,見父子倆站在門口講話,忙指揮到:“這屋裏有股臭味,我也找不到源頭,去把餐廳的小桌子搬出來,咱們在院子裏吃吧。”
這間院子修葺的幹淨又平坦,四處都亮堂,在這吃早飯許軻求之不得,趕緊跑到廚房去幫忙。
“哎,我怕是下水管道出問題,所以不敢在裏面用水,這不是拿着盆出來洗了,”賀淼淼解釋說,“你就接着阿軻的盆子用吧。”
“我洗漱過了,沒關系,”許臣河将桌子搬出來,隔着窗戶跟她講,“我去看看是哪裏的異味。”
賀淼淼咦了一聲:“你洗漱?我怎麽沒聽到?”
這裏畢竟是自建房,各個房間隔音不怎麽好,在洗手間忙活的時候,卧室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怕吵到你們,”許臣河很自然地解釋,“所以拿了昨晚暖壺裏剩的水在院子裏洗的。”
他說這話也沒有邀功也沒有炫耀,仿佛這是非常正常不值一提的小事,本就應該這麽做嘛,這不是基本素質麽?
所以他也沒多停頓,繼續在屋子裏每個有下水管道的房間裏來回轉悠。
賀淼淼嘴裏含着漱口水,心裏有種奇妙的感覺。
【賀淼淼演我,這一刻我承認我心動了。】
【小事見人品,越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打動人。】
【我突然明白許軻以前雖然缺乏家庭的關懷卻仍然成長的體貼善良是為什麽了,因為大人的身體力行才是最好的影響力啊。】
【有什麽辦法能加入這個家庭嗎?】
【那個,賀淼淼你缺女兒嗎?二百四十五個月大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