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雷

“宋先生~您喜歡我唱的這首歌嗎?”

明顯唱走了音,不過見Lisa迫不及待要上場加戲,溫紋也不在意撣了撣指甲,臉上有些笑意,懶懶支着手肘看她的表演。

從溫紋這個側面角度,能清楚觀察到Lisa的一些小心機。Lisa的手按在腹部以上,看上去就像唱累了,捂住胸腔幫助喘息。這本來沒什麽,不少歌唱家在準備上揚音調時,也會這麽做,只是Lisa有些不老實,溫紋能觀察到,她時不時翹起一點食指,托住飽滿的胸部,向上推了推,配合她誇張的喘氣,一時間,波瀾壯闊,整個氣氛□□起來。Lisa注視着宋原晟,臉頰羞出兩團紅暈,看上去嬌豔可人。

被勾引的宋原晟面色不改,輕描淡寫敷衍兩句,又将視線落到溫紋的肩上,她這件裙子收口很小,細細的肩帶緊緊貼着清瘦的肩骨,膚色又太白,有幾分雪地落紅的豔麗。

語調緩緩,低啞悅耳,“你覺得呢?”

溫紋移開手臂,随心撓了撓臉頰,身段柔軟倚着扶手,竟然比故意擠事業線的Lisa還要缱绻性感,她有一種寡淡的媚,不經心卻能讓人印象深刻。

紅唇貓兒笑眼,開口卻客氣,“自然是很好的,比我好多了。”

她總是這樣的人,任何時候都不想得罪人。哪怕這個人算不得什麽。

宋原晟點了點頭,認真注視溫紋的眼睛,“我覺得不好。”

他說得很平淡,就像簡述一個事實,比起他,溫紋就顯得虛僞很多,她認真看着他,宋原晟眨了下眼,意外的調皮。此刻他就像未被磨平棱角的大男孩,有什麽說什麽,顯然一點面子都不想給Lisa。溫紋又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宋原晟這樣混跡商場跌宕起伏的決斷者,偶爾的真性情,竟讓人有些不知所措。

Lisa被落了面子,心中郁憤無法發洩,只能咬緊唇,卻還要擠出笑容。她把宋原晟的責難都推到溫紋身上,總覺得是這個狐貍精擾亂了金主的心。

看着溫紋不在意把玩手串,她咬緊牙,挺了挺胸,一鼓作氣,扭着臀蹭到宋原晟和溫紋的中間,毫不猶豫一屁股将溫紋擠開。

溫紋早就料到,在她甩臀靠近時就微微向右挪了挪,讓出地方,看笑話般打量着被纏住的宋原晟。宋原晟還是那種正經臉,只是皺起的眉和握拳的手,顯露出,他的耐心已經快要接近臨界線,Lisa就像一個八爪魚緊緊貼着宋原晟的身體,兩只手臂軟綿綿想要摟住宋原晟的脖頸,卻被他擋開,她只能時不時用柔軟的胸部去蹭他的手臂。雖然動作柔媚,卻因為大腿無處安放,把腰腹間一圈的肉都擠了出來。

顯得有些油膩。

“喂!你幹什麽?!快放開我二叔,你自己多肥有沒有點逼數,我二叔都要被你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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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立帆又不瞎,當然能看出自己二叔的臉色黑得都要滴出墨,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火速跳出來救駕。

宋大少可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二話不說,拽着Lisa的後背細帶就是粗暴一丢,直接把她像麻袋一樣推到地上。對于宋立帆這種風流纨绔,平日裏可以愛你愛得如命,不愛就是另一種模樣。他有些後悔讓陳奕齊帶Lisa來了。

Lisa伏在地上好似個破布娃娃,頭發亂了,衣服也撐破了,萬分凄慘對着宋原晟抱怨,“宋先生,您看他——”

換來卻是宋原晟無波無瀾的一瞥,那個眼神沁了冰,沒有太多言語,也能感覺出他身邊圍繞的低氣壓,Lisa被震懾住,嗓子如同堵了棉花,只是張着嘴,卻說不出話。

暫時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扶起地上的Lisa,也許是宋原晟進來時太過溫柔,他們這些人忽視了他本來就是一個端肅鋒利的人。

溫紋自然也不想做出頭鳥,她摸索手串,繞了兩圈使它不再那麽松垮垮。

轟。

一聲驚雷,外面下雨了。這是這個夏季北京的第一場大雨,雨點砸在屋檐上的聲音,哪怕室內喧鬧也能清楚分辨,夏日的悶熱似乎順着這場雨,洗刷幹淨。

趁着那聲雷,宋立帆十分自然借機向溫紋使了一個臉色,他的目的很明确,今日宋原晟不能消氣,他們幾個,一個都別想走,他這是想要溫紋去撫慰宋原晟的心情。

驚閃透過彩繪玻璃窗打了進來,白色的芒一下一下在溫紋的臉上劃過,把她半張臉照得明豔,她的鼻骨本就高挺,這樣強烈的亮光,配合昏暗的室內光線,收斂張揚,溫紋整張臉的輪廓亦如大師手下的雕塑,完美到有些失真。

陳奕齊只是偶然一瞥,心神晃蕩,竟然移不開視線,此時的溫紋,和剛才禮貌溫順的模樣不同,她的眉角上揚,眼廓被閃電照得清清楚楚,只是一瞬,就有種淩然的銳氣。

實在是一個無比豔麗的冰美人。

溫紋只能緩緩站起身,在一聲接一聲的雷鳴中,慢慢晃到吧臺前,衣裙輕輕擺動,悄若幽靈,只是腳底清脆的敲擊聲,響在雷聲中,飄然竟有些恍惚,她壓着大理石臺面,擡起有些脹痛的右腳踏在高凳的腳墊上,接了一杯白蘭地,看着橙色的液體一點點填滿高腳杯,俯身,輕輕嗅了嗅醉人的酒香,嘴角也勾起一點弧度。

宋原晟就注視着,這個女人,迎着耀目的白閃,向他緩緩走來。

“宋先生,喝一杯嗎?”

她的聲音很清朗,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字正腔圓,搖晃高腳杯的動作也十分可愛。

宋原晟并沒有動作,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他只是仰面看着她,眼睛沒有波瀾。

下一聲驚雷,一道極亮的閃電鋪天蓋地壓來,就在這道閃芒中,溫紋像是借亂鼓足勇氣,按着宋原晟的肩,身體傾斜,就這樣靠到他的身邊,手上捏着的酒杯,這時也穩穩壓到宋原晟的唇邊,他的唇溫熱,碰到涼嗖嗖的杯口,微微抿起,可不知溫紋哪來的膽子,雖然能感覺出宋原晟抗拒,還是她騰出另一只手擡着杯底,小心喂了宋原晟一口。

态度有些強硬,就像夜店那些推銷酒水的豔麗小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被強塞了一口白蘭地的宋原晟攥住了溫紋的手腕,壓在頭頂,他的眸色深沉,看向溫紋時,嘴邊微微翹起,溫紋雙手被他束縛住,也不掙紮,只是低頭別過臉,宋原晟的視線慢慢滑過,精致的鎖骨,光潔白皙的頸項,胸前那抹雪痕,此時的溫紋鮮嫩如同餐盤中楚楚可憐的羔羊。

“你膽子很大。”

“宋先生是個好人,所以我不怕。”

溫紋睫毛翕動,燈光照耀下垂下一片陰影,她的模樣太好,讓人看了心軟,嘴裏說着奉承話也有些幾分真摯。可宋原晟是何人,自然能輕易感覺出她溫順表情下的情不由衷,手掌下微微的掙紮,溫紋臉上一晃而過的皺痕,都在表明她是一個怎麽樣狡猾的女人。

她的掙紮的動作并不明顯,就算想要掙脫,也是咬緊唇,漾出一點眼淚,怯生生望着他的,好像宋原晟真的捏疼她,好像一切掙紮都是無意舉動。溫紋天性該是驕傲的,不喜被人禁锢,也不喜歡被人掌控一切的感覺,但是她從來不會直接表現出來,她利用她的外表僞裝,順從別人的心意,溫馴如綿羊。但收起的爪子和獠牙卻在時不時試探着,只要讓她抓住一個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逃開。

這樣聰明的女人,實在野性讓人心癢。

宋原晟撫住溫紋的臉頰,感受指腹下細膩的肌膚,他們兩人挨着很近,溫紋能輕易嗅到宋原晟身上檀香味。

在溫紋的意識裏,似乎只有和尚才會以檀香熏衣,可宋原晟身上的味道卻很淡很冷,比起想象中的熏香,少了幾分煙火味,有點像那串手珠帶上的味道。

“我是一個好人?”

溫紋點了點頭,換來宋原晟的低笑,他的聲音夾雜在淅瀝雨聲中,就如清臺上上下搖動的木魚,星星點點的餘音,也能人為之一振。

笑過,宋原晟也恢複了常态,松開對溫紋的束縛,繞了一圈,從她手裏接走高腳杯。

看着杯中澄黃的液體,宋原晟掌在手中搖晃兩下,含笑注視杯口,“我可不是一個好人,小姑娘。”

說着,一飲而盡。

“——您還生氣嗎?”

溫紋小心翼翼詢問,只是身體自動地向後傾斜一點,好像害怕宋原晟再出手。

口是心非。

宋原晟玩味打量一圈站在一旁的幾個年輕人,又仔仔細細看着不知覺抿唇的溫紋,慢悠悠站起身,告別,“我就不打擾你們。我在這兒,立帆這個生日過得也糟心。”

他臨走前,深深看了溫紋一眼,既沒有表示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宋立帆欣喜若狂,嘴裏嚷着,“哪能——您呆着我可高興了”,手下卻非常利落地推着宋原晟出門,生怕他慢一秒。

看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壓抑的氛圍一下子破開,有幾個人已經忍不住一屁股坐到沙發上,碰酒杯聊天。

他們幾個富家公子聊天內容也不過只是跑車、美女、香槟,偏向溫紋的眼神都有些暧昧。

剛才他們都注意到柔柔倚在宋原晟身邊的溫紋,最讓人玩味莫過于不近女色的宋原晟并沒有不喜,反而饒有興致和溫紋咬耳朵。

隐隐有聲音從角落傳來。

“宋老二這次怕是要栽......”

溫紋用指甲剝着手串,默不作聲,她的身體還保持着宋原晟離開時的姿勢,有些僵硬,但鍍了一層昏暗的光,竟有些玉雕的端美。

Lisa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溫紋的眼神照舊怨毒,溫紋也不理她,她拍拍衣裙見無人搭理,又厚着臉皮去找陳奕齊。

“陳少,你看我胳膊,都擦破皮兒,人家要你吹一吹——”

“給我滾開!”

“陳少,你幹嘛,你推得我好痛,人家不理你了。”

“......”

溫紋想自己的心事,突然,肩頭一重,來者腳步很輕,她一時間竟沒有察覺,直到耳邊鼓進一陣熱氣。

“溫紋是吧,有興趣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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