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計
“還行嗎?”
江思憶給溫紋遞了一瓶功能飲料,看着面色蒼白大汗淋漓的溫紋,嘴唇上翹,剛好是禮貌的微笑,不是由心的情緒,大多看起來有些虛假,江思憶也不例外,她雖然在笑,卻看不出喜悅。
溫紋想說自己沒事,卻說不出一句話,江思憶的手指捏在她的肩頭,呼吸就灑在她的脖頸處,只要她一轉頭,就能對上江思憶的視線,這讓溫紋多少有些難受。
“哎呀,你看你,練習那麽多次,也不見有進步,你看時間也不早了,要不然你先回去休息,明天咱們再慢慢磨?”
看着越來越頹然的溫紋,江思憶也開口趕客,今天拿她撒氣差不多夠了,再有的,就交給羅非吧。
溫紋點了點頭,擡手用手背抹去額間的汗,歉意道別,出了門,離開江思憶的壓迫,溫紋發現自己又有了說話的能力,她大口呼吸着走廊的空氣,幾乎要虛脫。
門內,江思憶将溫紋喝過的杯子丢進垃圾桶,從包裏抽出一支煙點上,感受缭繞的嗆鼻煙味,她閉上眼睛,怡然開口,“處理怎麽樣?”
江思憶是真的沒耐心了,趁溫紋病,要她命!
“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
“這就好,哎,你說溫紋她逞強做什麽,明明告一狀可以解決的事情,偏要勉強自己,呵呵,我還沒有聽說過幾個月就能把自己演技磨練好的,我這樣逼下去,你說她會不會神經病,嘻嘻?”
江思憶不懷惡意嘲笑,讓羅非垂了下了頭。圈子裏不只是外人所見的光鮮亮麗,更多的污垢,黑暗都被掩蓋在珠光寶氣之下,有骨氣的人被折磨凄慘并不少,只是普通人看不到罷了。當然也許看客從來不會去在意小人物的喜怒哀樂,就算有小明星受不住壓力自殺,也僅僅只是報紙板塊中小小的一點,随風即去。
溫紋啊,她太堅持自我,太想要進步了,就算江思憶對她惡意打壓,她也只把這種事情當成一種磨練,根本不想着報複回來,所以,這就是讓江思憶越來越大膽的催化劑。
想到自己安排的人員,羅非轉過身給自己倒了杯水,捧在掌心,溫熱的杯壁讓她壓下所有的歉意,在圈子那麽多年,她什麽人沒有見過,什麽事情沒有做過,至于良心不安?
溫紋這邊扶着牆慢慢走着,走廊轉角處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女聲呼喚她的名字,“等會,溫紋,你的手提包!”
溫紋回頭,原來是江思憶,她裹着一件薄紗外套,踩着酒店提供的拖鞋,看上去似乎很着急。
“你這個人怎麽丢三落四的,嗯?還是今天太累了,累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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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剛才的嚣張不同,現在的江思憶格外和藹,笑得很溫柔,她上前扶住溫紋的胳膊,态度強硬架着她向前走,溫紋的手提包她也就挂在自己胳膊上,“嗨,看你無精打采的,我還是送你回去吧,省得你暈在走廊裏。”
溫紋不懂她的意思,加上現在确實很累,也就不拒絕她的好意,任由她攙着自己向前走。
江思憶和在房間裏的冷漠嘲諷不同,攙着溫紋的她,說個不停,嘴裏還時不時關心溫紋幾句,又是問溫紋演戲狀态,又是問身體情況,溫紋疲于應付,走着,距離房間還有幾步的時候,江思憶突然停住了,溫紋懵懂擡起頭,原來是陳導。
“陳導晚上好啊,還沒有睡?”
江思憶先笑眯眯打招呼,溫紋也跟着問了一句好,神情有些故作精神。
“你們怎麽在一起?”
“嗨,溫紋和我對戲呢,今天咱們狀态都有點不好,為了不拖累劇組進程,我們一商量,幹脆對對戲,找找感覺,明天說一定一次性就能過呢。”
陳導嚴肅的臉也有了點笑容,但是他的眼睛還是盯着江思憶,像是不經意般說,“找到感覺了嗎?你的問題可不是演技,而是臺詞,背熟了嗎?”
江思憶好像害羞了,微微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陳導,我是找到感覺了,可溫紋還差點,要不然你給她講講戲?”
聽此,陳導皺緊了眉,看上去有些不情願,“講戲?今天也太晚了吧,溫紋又是個女同志,和我呆在一起也不大好吧。”
浸淫圈子多年的老狐貍當然能感覺出不對勁,他雖是正人君子,這些年認真拍戲,決不搞什麽潛規則,可圈子總有一些管不住下身的家夥,出圈爛事,一臭臭一窩,那些網民,指不定認為所有導演都是人渣,熱愛潛規則女演員呢?
江思憶像是也想到這點,一拍手掌就笑了,“我跟你們一起去,咱們開着大門,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被人拍到了,咱們也沒有好被非議的,溫紋若不是狀态真的不行,我也不能來麻煩你啊,好不好,導演,幫個忙啦——”
說話真誠,內容也沒什麽問題,溫紋被她搞蒙了,江思憶究竟在想什麽,為什麽願意幫她說話?
想什麽都不重要,溫紋見導演答應下來,心中也很開心,她卡在這環節走不出去已經很久了,她迫切想要突破。
就這樣,陳導走在最前面,江思憶攙着溫紋走在後面一點,溫紋專心致志控制身體,沒有注意到江思憶嘴角一點邪惡的笑意。
她掩飾很好,只是一瞬,就重新被和善的微笑替代,江思憶臉部表情無懈可擊,坦然看着陳導,好像剛才微笑的人并不是她。
陳導和她們在一樓層,但也繞出去挺遠,江思憶開始還能扶着溫紋,後來漸漸體力不支,只能松開手臂,溫紋也不想要陳導幫忙,就自己走着,幸好,房間就在前面。
陳導刷卡開門,溫紋先進,江思憶斷後,開了門,陳導搬來三張椅子,也不請她們進裏屋,就在坐在客廳,打開着門,溫紋懂他的顧忌,也不介意,直接說出自己的困擾,江思憶更自由點,她從口袋摸出手機就當着兩人的面玩起小游戲。
陳導和江思憶不同,他是個良師,一針見血指出溫紋很多的不足,包括她表情管理的弱勢,溫紋試着用陳導指導的方式開了嗓子,剛念了沒幾句臺詞,隔壁房間的男人出來罵人了。
穿着褲衩胸膛有吻痕的男人臉色兇惡,一副被人打擾好事的模樣,“喂!你們幾個有沒有公德心!現在快十二點了,你們睡不睡?開了嗓子打算唱大戲呢?也不關門,沒素質!”
陳導是個老實人,何嘗被人指着鼻子這麽罵,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打擾你了。”
男人看了看溫紋又看了看江思憶,再看陳導眼神就有些不懷好意,他靠近些陳導,低聲打聽,“唉,這兩個都是你女朋友,模樣正點啊。”
這句話,陳導不高興了,本來還有幾分歉意,現在只有惱怒,“你瞎說什麽!”
看着對方色眯眯的眼神,陳導就像吃了蒼蠅,連忙把門關上,“溫紋,思憶你們別介意,那個混球就是流氓!”
溫紋沒說話,江思憶卻開口了,“沒事,就一些臭屌絲,我不會在意的,你們繼續吧,時間确實不早了,再對一遍,我們各回房間好好休息。”
陳導關了門,有些不安,現在也不想再多留江思憶她們,本想直接讓她們走人,可江思憶已經開了口,直接把他壓在嘴邊趕人的話憋了回去,他也只能同意,“行吧,再來一次,溫紋啊,先把這一次的說完,入戲,入戲要有感情,你啊,就把自己代入高貴妃,這樣......”
溫紋見此,只能壓平內心的情緒,重新投入表演中。
江思憶翹起一只腿,支着手肘撐住下巴,修長的食指在屏幕上滑來滑去,似乎在試探手機的溫度,有一種極其不自然的小心翼翼,她摸了好一會兒,翻開微博點進了自己的熱搜,果然她手指受傷的事情已經登上熱搜榜第一名,看她微博最新自拍下,都是心疼她的粉絲。
【她的憶中人:嗚嗚,姐姐注意安全,照顧好自己啊,我好心疼(哭泣)】
【四姨的櫻桃草莓:寶貝受傷了,還堅持帶傷拍戲,好敬業,嗚嗚。】
......
粉絲的反應不出所料,江思憶滿意翻了幾個牌子,就退出了微博,她擅于固粉,也懂粉絲的心思,她的粉絲大多很忠心,很少擔別人,這讓她很滿意,江思憶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分享的人。微信已經冒出很多條信息了,江思憶不是每個人都會搭理,有些莫名其妙的示好,讓她覺得煩躁。再看聊天信息,羅非新發來一個“OK”的表情包,瞬間,江思憶臉上的喜悅生動起來,她百無寂寥撓了撓脖頸,将薄紗裹緊,露出來的皮膚白皙晶瑩,如同美玉。
可惜美玉皮囊有着羅剎心腸,她太聰明,也太陰毒,熟悉的人大多不願意和她交心。
江思憶看着手機攝像中的自己,又看了看認真表演的溫紋,嘴角的惡意越來越明顯。
溫紋,這一次,就讓你徹底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