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結局

溫紋婚禮熱鬧了近半個月,就在別人以為要消停時,《雙面》的宣傳又開始,鋪天蓋地的純色宣傳畫張貼出來,三天兩頭上熱搜,光是預告片就出了十幾個,溫紋再次活躍在大衆視野。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沒有人會提前一年宣發,甚至剪裁如此精彩的預告,要知道,每個電影的宣發預告都是最精彩吸引人的部分,剪輯十幾個預告也不怕把精彩劇情全透支,曾啓瑞不應該如此早宣傳的,可他有一種恐懼,似乎只要耽誤一點時間,這部作品就會灰飛煙滅。

宣發投入是巨大的,業內所有人都在質疑,帶着肯定的判斷,給這部片子下了絕症通知單,在他們眼裏,這部片子就是《埃及豔後》即将把制片公司拖垮。

這是溫紋都救不了的大膽,業內保守估計,宣發費用有兩個億,而且還在源源不斷填補中,最終得出的結果一定是驚人的。

不管怎麽樣議論,這部片子照舊會上映,溫紋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取名宋飲冰,意為“十年飲冰,難涼熱血。”

溫紋生産後,一直暫停工作,直到《雙面》宣傳,她才出現在大衆視野中,一襲白裙,站在巨大的海報下,海報中只有一個人,楚陽。

頭頂的眉目滄桑,眼角血痕,五尺之下,溫紋眉目溫柔帶着一點母性的優雅,聚光燈下閃閃發光,光是看海報,就有種“夢中不知身是客,荒唐糊塗走半生”的惆悵,楚陽的絕沒有出現在溫紋身上,溫紋已經完全和這個曾經扮演過的人分離,再看海報,溫紋有種又見故人的恍惚,海報中确實是自己,卻沒有曾經那種感覺。

“謝謝大家的支持,讓我們一起期待《雙面》的盛開。”

導演彎腰致敬,溫紋看着臺下的宋原晟,也跟着鞠躬,全體演員一起鞠躬。

臺下掌聲雷動,溫紋擡起頭,只看着宋原晟,宋原晟抱着飲冰,對她招了招手,溫紋心中觸動,一股暖意卷上心髒,她像是承受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剛好一瞬間,巨大的海報也不知道為什麽松動了,一角砸下,将溫紋仔細抱住,衆人驚恐尖叫,溫紋面前一片黑暗,只有四邊溢出的光線,她的眼睛前就是楚陽的那雙眼睛,她看着溫紋,也不知道為什麽,溫紋突然伸出手摸上海報中的眼睛。

黑色的眼珠很大,她一只手掌都罩不下,溫紋也不知道為什麽,心中突然悲傷,可工作人員很快就将這塊海報扶起,點頭哈腰向她道歉,“溫老師,沒事吧?”

溫紋搖了搖頭,眼神還是追随着海報的那角,頭頂的聚光燈照向她,一點點升華為向上漂浮的薄霧,她朦胧間,看到右上角那行小字。

“采薇......”

是的,想到了,曾經有句臺詞。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曾導走到她身邊,剛好聽到她在默念這句話,他愣了一下,然後看着溫紋的眼睛,他的手指狠狠攥着,指甲戳在掌心,微微疼痛,他似乎迫切想要一個知音,卻因為溫紋已婚女性的身份不敢太過親密,最後只能說,“我們今天的主題就是采薇。”

溫紋收回神,看着臺下已經焦慮萬分的宋原晟,向他搖了搖手,示意沒事,這個海報看上去大,卻不重,更重要,并沒有直接砸在她身上,而是以一種包圍的狀态将她圈住,根本沒有碰到她。

宋原晟看上去有些不樂意,可他也不能說什麽,媒體已經争先恐後将他擠開,只為湊近拍一張溫紋的照片,現在這場景,實在說不出的,怪誕。

海報上的溫紋可能是因為折疊的緣故,嘴角壓了一條淡淡的白線,剛好将無表情的嘴角拉得有些上揚,本來凄苦無法訴說的楚陽,像有了生命,真心實意笑着,工作人員還在移動海報,右上角飄飄蕩蕩,眼珠那塊也随之鼓起,燈光一照射,黑色油面反光,就像有了淚光。

溫紋心有所觸,擡起頭,仰面看着海報,剛好看到海報上的楚陽,好似眨了一下眼睛,凹凸的畫報,人臉也是扭曲的,溫紋也不知道為什麽,能看出一種解脫的快樂。

相見何必相視,你活着就好,若快樂太難,就我就祝你活下去吧......

這是楚陽劇中對東巫說的最後告別,溫紋腦子中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這句,她靜靜仰着頭,看着海報一點點貼平,固定好,訂上釘子,海報上的人,再也沒有表情,和帷幕升起時的冷漠,一致。

溫紋笑着低下頭,視線剛好掃過臺下的記者,她說了最後的謝辭,“謝謝大家喜歡我,一定要來影院看《雙面》哦,我愛你們。”

《雙面》上映。

預售五千萬,首映一億三千萬,直接破了首映記錄。

劇組的宣發是一回事,溫紋宣傳發布會上的這次意外,又引來了不少路人圍觀,驚險的一幕完全被攝像頭記錄下來,那塊看起來就很沉重的宣傳海報,直接掉下一角,卷着風砸向溫紋,光是視頻就能看出心驚的味道,所有人幾乎都為溫紋捏了一把汗,視頻最後,溫紋毫發無損更像一場奇跡,她仰着頭,和海報中的自己對視,美得好像弗洛伊德的論證,難以言語描述,難以形容的和諧,所有人都試圖組織描述這場美的相遇,說出來的話,卻始終少了一點味道。

首戰告捷,接下去就輕松多了。

《雙面》征服了他們,和《青春三百詩》回憶懷念不同,《雙面》沒有一點能引起共鳴的地方,那個戰火紛亂的年代,距離現在的和平歲月太遙遠了,經歷這段歷史的人,現在早已白發蒼蒼,垂垂将死,因為沒有共鳴,才顯得這段歷史更加殘酷。

兵臨城下,楚陽摘了狗尾巴草,編了一個小小的圈,将它套在小指上,一顆炮彈炸在她的前方,推着木板車的民兵呻.吟着咽下一口氣,楚陽冷漠看着,無動于衷,她的鞋底已經被鮮血沾濕,走到一群嗷嗷哭泣的難民孩童中間,她抱着膝坐着,無視街上奔跑求救的民衆,她就像一個機器,沒有感情。

可就是這個無視生命的人,在中華醫療隊向她求助時,沒有猶豫點了頭。

“楚小姐,我們需要你的幫助,這件事很危險”

“我答應。”

“......我替祖國感謝你。”

沒有問是什麽樣危險的任務,哪怕九死無生,她也會答應,因為她對生死已經沒有概念了。

就像她一個人奔赴幾十裏外的封鎖區一樣,她的同伴悲傷哭泣,以為她不可能回來,她也只是笑了笑,留下一句,“做人,沒意思。”

确實沒意思,戰火紛亂,哪裏能真正的樂土,她從不說“身死為國”,她只是沉默接下任務。她冷漠接近森然,對待死亡有錯誤的認知,足智近妖,行為舉止足夠怪異,可她亦如冰錐挖進心髒的木偶,有自己最沉重的想法。

鼠疫鎖城,空無一人的街道,她伏在臺階上,用手指摸一只被打死的狗,她第一次哭,是為了一只狗,在三步開外,正躺着一具屍體,是一個幼童,幹瘦虛弱,她卻只為一只狗哭泣。

這種人道宣揚電影用其他名字可能效果會更好,可偏偏用了一個“文藝模糊”的雙面,觀衆在開始肯定是迷糊的,這種一聽就會撲街的電影,有什麽好看的,而且聽說還是悲劇,更不感興趣了。

可看過的,幾乎都會二刷三刷,甚至有人坐在那裏一遍遍看,溫紋的表現力已經足以感染大部分人,昏暗的環境,幾乎喘不過氣,人性的閃光,就是唯一支撐苦難中的人堅持下去的東西。

楚陽不會說好聽的話,鼓勵她照顧她的小李死掉後,她将她穿戴整齊,冒着炮火找來了一頂舊禮帽,她笑着給小李化了漂漂亮亮的妝,對她說的最後告別,“真像個大家小姐,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小李到死都沒有留下名字,只有一個姓氏,沒有人在乎她的名字,就和無數個小李一樣,存在沒有意義,甚至連個名字都不值得留下,從此以後,楚陽戴上了一個面具,她發現,沒有情緒不會悲傷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厭煩每個人看到她總要問,“楚陽,你為什麽不傷心?”

有什麽好傷心的,人都是會死的,這種事情不是很幸運嗎?早點死去,就可以舒舒服服躺下,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戰鬥,為了躺下的,和還沒有出生的人戰鬥。

正是一個這樣反面性格的人,做出的事情,卻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孤身一人赴死,朋友都死絕了,是一種什麽樣的體驗,她收斂所有的情緒,終于在最後戰争勝利時,哭了出來。

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自己的情緒,可有些人害怕自己的軟弱會讓更多人失去信心,楚陽也不是她自己的名字,她很喜歡一首小詩《初陽》,在她父親叛國後,她就稱自己為楚陽。

初陽昭昭,泱泱中華。

總要有點期待吧,總不能就這麽投降,她跟着父親可以繼續榮華富貴,可是她拒絕了,國恨家仇不統一時,楚陽選擇還是自己內心最後的堅持。這是《雙面》深層次的意義,幼時錦衣富貴,揚州十裏船泊,少年漂泊不定,死傷師友,晚年一生清貧,無鄉無親。

這樣的電影,在收獲票房的同時,口碑也非常好,最近幾年很難有這種深度的電影了,不僅國內提名,國外也紛紛報道,北美上映時,意外的,這種戰争題材電影獲得了超高票房,甚至溫紋借着一部影片,打開了國外的知名度。

收到曾導通知時,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溫紋正在陪飲冰玩,這些日子,她側重點在家庭,飲冰被她照顧很好,電話那頭曾導喘着粗氣,聲音斷斷續續,“溫紋,你做好準備,我們要去一次柏林。”

溫紋靜了一秒,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藏不住心事的小女孩,她淡然開口,“可能只是提名......”

開年2月,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女演員《雙面》溫紋。

國內嘩然,溫紋拿着銀熊獎杯,和曾經拿着百花獎金杯一樣,親吻致詞,“我要感謝我的丈夫宋原晟對于我工作支持,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溫紋曾經許諾過,有一天要在職業認證的輝煌時刻,念出宋原晟的名字,現在她做到了。

23歲的影後,溫紋成就不是驚人可以評論,就連外媒都稱贊“溫紋是天賦型演員”。

鮮花團簇,聚光燈下,溫紋對着鏡頭按了一吻,這個吻不僅是給支持她的粉絲,更是給她一個人的宋先生。

宋先生,我愛你。

【勇氣為你,奮力為他。我的飲冰,我的愛人,我做到了。這不是終點,我也不願意當作終點,請讓我再陪伴你一段時間,我将去追求更高的榮耀。】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日更到完結,終于可以說一聲再見啦(* ̄︶ ̄)謝謝大家的喜歡,咱們有緣再聚,這本書有很多的不足,感謝大家的鼓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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